捕快領著張鐵心兩人,來到了一處山嶺。
走到了半山腰,張鐵心往山腳下看了去,淺淺的一道溪流從山間流過,注入了之前泛濫的河里。
“總捕頭往河上流找,沿途的住家都問了。結果,山上的一戶樵夫,說他見到了發著七彩光芒的珠子!
“七彩的光芒?”張鐵心睜著眼睛。
“是啊,大概兩三個月前吧,他聽得了夜里有人慘叫,悄悄來了窗看去,結果見到了發著光的珠子。”
“人呢?可有看得清楚?”楊懷仁問著。
“沒有,他后來連官都沒有報。”捕快搖著頭。“不過也怪不得他了,畢竟那種情景,要是我也把自己家里的門窗關好就行。”
問過了那宣稱見到七彩寶珠的樵夫,張鐵心在下山的路上,一直都是沉默著的。
“你認為那具無名尸就是吳大夫嗎?”楊懷仁陪著張鐵心走回時,有些遲疑地問著。
“也許是,也許不是。”張鐵心嘆著!安贿^,不管如何,如果他說的是真的,兩顆龍珠只怕都在田環河手里了!
楊懷仁也是嘆著氣了。
“只可惜他不但連人的面貌都未曾看清,就連時辰日子都不曾記得清楚。不然,可該是一個人證!
“人證沒這么好找,倒也不用覺得沮喪。再等半個月吧!睆堣F心拍了拍楊懷仁的手臂!叭绻恢睕]有消息,也就只有等他下一次出手了。”
“有點不甘心。”楊懷仁看著他笑著。
“我可追可他三年多,你這樣說,我的臉要往哪兒擺去。”張鐵心挑著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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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日,沈家人終于到了。不僅是沈家老爺,就連沈家夫人也都坐著轎子來了京城。
姚府自然是熱烈歡迎了。而張鐵心從房里出來后,卻又比沈昊白還早到大廳。
“鐵心?還真是你啊……我瞧瞧……很好很好……這些天過得不錯吧?我聽了姚老爺子說,昊白的命是你救下的啊!鄙蚍蛉宋罩鴱堣F心的手,親熱地說著。
因為沈鳳兒的死,好久不敢見兩人的張鐵心,有些不習慣地笑了笑!斑好,主要是楊大俠也出了手。沒有他,我只怕還擋不住!
“啊,是嗎……那楊大俠呢?怎么沒有見到?”沈老爺問著。
“八成還在房里歇著!睆堣F心說著。“我沒叫他。”
“這就好,不用驚動楊大俠了!鄙蚍蛉苏f著額,接著就是四處望著。“昊白呢?這么沒見到他?他的傷不要緊吧。”
“多虧姚老爺子幫忙,已經不礙事了!睆堣F心微微笑著!斑@會兒八成還在歇著呢,我讓煙翠去叫他了。”
“……你們……和好了是不是?”沈夫人小心問著。
豈只和好而已。張鐵心只覺得臉頰有些發燙。
“姚老爺子的大恩,沈家末此難忘。”沈老爺對著姚老爺子抱了拳。
“好說好說,舉手之勞。”姚老爺子瞇著眼,慈祥地說著!肮育堷P之才,想必老天爺也是厚愛的!
“姚老爺子過獎了,小犬愚劣,正要姚老爺子指教鞭策。”沈老爺雖是如此說著,然而眼神卻只是滿滿的自信以及驕傲。
見著了沈老爺那有子萬事足的表情,姚老爺子只是微微笑了。
‘你們就是沈家夫婦?’同樣蒼老的聲音,卻是當日的老婦。
一見到了那名老婦,姚老爺子也是連忙站了起。
“月兒,你怎么出來了?”
“不關你事!蹦抢蠇D卻只是淡淡說著。
“……這是拙荊。”姚老爺子介紹著。
“姚老夫人。”沈家夫婦同時行了禮。
約莫也有六十歲年紀的老婦,只是淡淡點了頭。
“你們就是沈公子的爹娘?”
“……正是。”互看了一眼,沈家夫婦微微一笑。
“沈昊白是不是你們的親生子?”
聞言,不只是沈家夫婦愣了,就連張鐵心與姚老爺子都呆上了一會兒。
“月兒,你怎……”
“是也不是?”姚夫人只是追問著。
‘娘?’
正巧,此時沈昊白也走了進來。見著了眾人,除了驚喜之外,對于那明顯的尷尬氣氛也是語得正著。
“……怎么了?”沈昊白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問了。因為自從他進大廳之后,這些卻是不說話的。
張鐵心連忙向沈昊白打著眼色,然而沈昊白雖說是注意到了,卻根本不解。
“十月懷胎,怎會忘了自己親生孩兒?”沈家夫人朝姚夫人微微一笑,順道把自己兒子的手牽了來。
“你與他并不相像!币Ψ蛉苏f著。
“……昊白與我年輕時倒是如出一輒!鄙蚶蠣斦f著。“不曉得什么緣故,讓姚夫人如此問著?”
姚夫人依舊是挺直了背站著,然而只是沉默。
“……難不成還要當場滴血認親,姚夫人才會相信嗎?”沈夫人似乎有些不快了,而沈昊白則是連忙拉了拉自己母親的手。
“拙荊語有不敬,望姚夫人海涵。”沈老爺也是連忙說了。
“……月兒,莫要嚇壞了人家爹娘!币蠣斪釉趺床粫缘米约浩拮拥南敕ǎ欢彩侵荒軇裰。
瞪了姚老爺子一眼,姚夫人卻只是拂袖而去。身后跟著的,只怕有十來名的丫鬟,則是在好奇地瞧了瞧沈昊白后,連忙跟著走了。
“我去勸勸拙荊,兩位務必留下一起用膳!币蠣斪虞p輕嘆了氣,也是起身離開了。
見著了兩位姚府主人都離開了,沈夫人才低聲說著了。
“跟問供似的,昊白是不是從我肚皮生出來的,我自己不記得嗎,關她什么事。”
“夫人……”沈老爺連忙低聲制止著。
“因為姚府二十五年前也丟了孩兒吧!睆堣F心微微笑著!耙Ψ蛉酥慌率且驗橐娭岁话祝媪艘唤z希望。”
“……找孩子是這種找法的嗎?真是叫人莫名其妙!鄙蚍蛉说吐暠г怪!安涣袅、不留了,等會兒見著了面只怕真還要為難!
“夫人,姚老爺子的大恩還沒報,這頓飯怎能說走就走!
“他救了昊白,這恩我一定會記著?梢撬蛉艘恢贝蛑覀兗谊话椎闹饕猓f什么我也不留!崩o了自己孩兒,沈夫人這次可真的堅持著。
“娘,姚夫人不會怎么樣的。再說爹娘與鐵心這么久沒見了,不多聚聚?”
“急什么,兩家相差不到百里路,想見面還怕沒機會?走、走,多待一會兒,我多心煩。”
說著說著,沈夫人可真的拉了昊白走了。
“娘……娘!可我的行李呢,總要收拾吧!鄙蜿话走B忙喊著。
“這種事煙翠自然會做,我們去城里客棧等著,明天天一亮就回江南。”
沈老爺只怕向來也是護著愛妻,一見到沈夫人的模樣,也是只是對張鐵心聳了聳肩了。
可此時,張鐵心與沈昊白正是對望著,依依不舍卻又莫可奈何。沈老爺得不到回應,也是只有摸摸鼻子,跟著愛妻跟兒子離去了。
‘夫人?’煙翠隨后趕了來,見狀就是連忙喊著了。
“煙翠啊,你把公子東西收拾收拾,我們在慣住的那家客棧等著。”
“是……”
‘鐵心……’一邊回著頭,沈昊白一邊用唇形說著,饒是依依不舍。
‘我很快就回去,你等著我!瘡堣F心也是用著唇形回答著。
另一頭。
“月兒?月兒!”姚老爺子一邊趕著,一邊喊著,可姚夫人卻是沒有回頭。
‘爹?……娘……’見著了自己母親,姚勝連忙低了頭。
可姚夫人從他面前走過時,就連多看一眼也無。
“月兒?夫人?……勝兒,你來得正好,去大廳招呼沈家夫婦,曉不曉得?”
“是的,爹!币俚吐暬卮鹬
自然的,即使是姚勝立刻就趕去了大廳,也是已經來不及留住沈家三人。
“張公子?沈公子他們呢?”見著了張鐵心正在一旁喝茶,姚勝就是連忙問著了。
“他們去城里客棧住了!睆堣F心苦笑著。“留也留不住。”
“……真是抱歉,招待不周……”姚勝說著。
“不是您的問題,姚公子請別在意。”張鐵心說著。
“可不曉得沈公子一家落腳何處?等會兒我好向爹爹交代?”姚勝問著。
“舅媽是說在她們慣住的客棧,只怕是迎賓樓!睆堣F心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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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您怎么心急呢?等會兒姚老爺子發現我們不告而別,豈不是失禮了?”走在京城的街道上,沈昊白嘆著。
“還不都要怪你,好端端的上京來淌什么渾水?”沈家夫人開罵了!安坏铧c送了命,還跟姚家有了牽扯。”
“姚家?姚家又怎么了?”沈昊白問著。
“姚老爺子以前江湖的名號叫姚神龍。”沈老爺說著。“不只是白道這么簡單,底子不單純,少有來往為妙!
“……可就算如此,姚老爺子還是對孩兒有救命之恩啊!
“這事我們會處理,你就隨我們回去,把這次上京的事徹底忘了就是!鄙蚶蠣斦f著。
“可是田環河……”
“還提他!你這孩子,到底要讓我們操心到什么時候?”沈夫人急了。“一次還不夠?你真要讓我這白發人送黑發人不成?”
“……娘……”
“這事有鐵心就夠了,你……跟我們回江南好好養傷,什么都不要再管了。”沈夫人說著。
“可是,娘……”
“好了好了,昊白,你待在這兒又幫得上什么呢?鐵心顧著你,難免就要有顧忌,何苦讓鐵心難做事?”
“……”
“我曉得你懂事,這事就這么決定。今夜打點打點,明早就出發。”
“……明天我能不能先跟鐵心辭行?”
“當然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