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石城點頭過;!皠倓倢m里快馬傳來的消息,應該不會是假的!
趙奔的眉塌了下來:“怎么會怎么巧?”怎么不早個或遲個三五天翹辮子?
“你要——怎么辦?”
趙奔回頭看了眼大紅大綠的迎親隊伍,欲哭無淚:“還能怎么辦?”扯下身上綁著的新郎花球,往旁一拋,“我看這怪玩意兒老早就不順眼了!”要不是寶姿和月向晚堅持,他差點連成親禮都跳過去了。
他跳下馬,朝隊伍大喊:“不娶了,沒事了,你們都回去吧!”
隊伍中大亂。
“抱歉,對不住各位了,忙完事后我請各位喝一杯,當作賠禮!
喜婆搖擺著過來,愁道:“新郎官,迎親隊伍出了門回去不吉利的!”
“那也沒法子,我也不想呀!
“那你這親還要不要娶的?”
“要娶也要等到一個月后,到時候只有再麻煩你們了!
喜婆嘆了一聲,轉身招呼眾人離開。
趙奔低咒了一聲,脫掉紅蟒袍往地上甩去。
“新娘子還在等花轎到呢,怎么辦?”戈石城牽馬過來。
“誰叫咱們日子七選八選偏偏選中這一天?唉,我認了,寶姿那邊就麻煩嫂子去說了!蹦穷w辣椒,知道花轎半途撤了還不跳腳?
“那也好,我們先回堂里一趟。”戈石城翻身上馬。
果然,傍晚時寶姿氣得見到趙奔扭頭就走,趙奔追上去卻被她關在門外。
月向晚走過來:“她今日可氣得直掉眼淚了。”挑來挑去挑今日,等來等去也等今日,沒想到等到的是花轎回頭走了。
趙奔苦笑:“宮中有大喪,婚嫁喜事全禁一月——我也不想這樣啊!
“當初我向你提親,你還說不想成家呢!”
趙奔這才明白她是在笑話他,忙道:“此一時也,彼一時也。當初不想,現在想了呀!眽旱土寺曇,“嫂子,說聲話,幫我騙她把門開開吧!”
她笑:“她脾氣來得快也去得快,其實早已經想通了,你只要花言巧語幾句,就能把她‘騙’到。”
趙奔耳根發熱。
月向晚搖頭,敲了敲門,喊了聲。
過了一會兒,門被打開了,趙奔趁機閃了進去。
房中傳來模糊的叫罵。
月向晚的笑意也從臉上漸漸退去,眉間生出微微的寒。
從睫下瞧著院里已郁郁蔥蔥的花草樹木,卻怎么也感受不到春天該有的喜氣,那繁盛,不是熱鬧,亂得讓心里都打結。
這段時日新臥的動蕩,讓她心中已經隱隱約約的預感。而新臥這樣有后盾勢力的地方都會人心惶惶,可想而知其他地方的征伐聲會是如何響亮。
“石城!彼氐阶约悍恐,一喊,只聽戈石城“哎呀”一聲。
她走過去,看見他對著個像蚯蚓一樣的字皺眉。
“寫壞了!彼锵。
他的堅持也極在她的意料之外,當初開始學字到現在已經有三年,資質與年歲限住了所成,甚至每次他捉著筆寫字的樣子,都還笨拙得不像在寫字,但讓人生不出一點笑話之心,只覺得——心疼。
尤其是有一日當她整理案頭,看到厚厚壓下的一疊紙上都是她的名字時——在她失常的一年中,他每天寫下給她看、讀給她聽,筆筆劃劃都是當時的細心與酸楚。她捧著紙,便久久無法放下。
“別寫了!彼p輕抽走他的筆,坐在案后的躺椅上,“我燉了點湯,等會兒拿給你喝!
他一旋身,從椅子上移坐到她身旁:“你這陣子風寒才好,又瘦了很多,別這么忙了!
她順著他的抱倒進他懷里,感覺到平和的心跳和暖和體溫,眉頭郁結著的寒意也稍稍退了下去:“你白日不在家,我反正也沒事情!
“最近宮主去世,宮里有點亂,堂里事情也特別多!
她抬頭看他:“很累吧?”
“我們下頭的倒還好,累的是大少宮主。我聽因般堂主說,宮主一死,還沒什么時間準備,宮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落到他身上了。”屠涇渭久病之事嚴密封鎖,七堂中可以說無幾人知曉。
“怪不得我看到最近城里兵士進進出出,有點亂——等宮里事穩下來,少宮主當了宮主,城里應該也會好一點吧”
“宮主一死,大少宮主就是宮主了。”龍石城不經意道,“你怕的話,最近呆在家里,不要出門了!
“嗯!彼瓜卵。
“向晚?”’戈石城奇怪地,“你的手怎么這么冷——啊,還在出冷汗?”
她緊緊抱住他的腰,將臉埋在他的懷中:“石城,我好怕,我真的怕——”
他憐借道:“怕什么呢?你老說我傻,你看看你自己傻不傻!”
“你陪著我不要走。”她顯露于形的脆弱讓他既心疼又不知所措。
“我不會走的!彼兄Z道。
有時人走不走要受外界所迫不是人自己可以決定的——月向晚很明白。“真的?”但是,只貪求一分安心!
“真的!
戈石城這個粗心的丈夫,在第二天接到命令便離開了她半月之久。
☆☆☆
那一場行色匆匆,只因為紫微垣宮四處的風來塵起。
屠涇渭之死帶來的巨大影響,遠遠超出了屠征所料后果。
前后不過一個月,原本盤踞在遠州一帶的九日蛸王趁紫微垣宮局勢未定,攻陷大昭三省,天機堂正處其間,堂主萬方被兩副堂主所殺,而投九日蛸王的副堂主們又被堂中弟兄亂刀處死,形勢一片混亂動蕩。
他當下令十大護法中豢龍重掌天機堂,明香到大昭大軍,上苦易容混進敵中。
江湖人之所以能一統地下山河,卻常常很難與朝廷相抗的原因,不在于他們自身的遜色,而是無向心力與朝廷集權產生的落差,而這種“散”卻正是由他們的出色造成。就如同無數顆夜明珠,各有光芒,不用于照夜,卻忙于互比,圓的形狀更加讓他們難以互相帖服。但是只要有一條線,串好的明珠便不會再亂滾,線若夠韌、夠長,明珠揮揚出去的力量將是驚天動地。
屠征是紫微垣宮的那根線。
紫微垣宮是江湖的那根線。
待西北塵埃稍稍落定,屠征這個宮主才開始擺脫了馬上、帳中軍旅似的生涯,不用再徹夜達旦、不眠不休地伏案臨圖、商議戰策。
而這時已經是屠涇徑渭淚死后近一年。
當第一晚從風中塵中回到紫微垣官,他聽著久違的蟲聲水流,張著疲憊的眼卻無法人眠。
絲波是涼滑的,淺淺灰紫像冬日融冰的水面,有著久置不用后熏香的淡淡氣味,卻是一種冷香,讓人埋在其中怎么也溫暖不起來。
他掀開被坐起身,手下觸到竹枕,同樣是冰涼一片。
環視房中,刀劍兵器懸掛在墻上,暗暗的影子只有短短一點,是死的,不會說話不會笑,也是冷的。
織毯上的飛禽從房門口延到床榻下木階前,那么多的飛鳥,該有幾分熱鬧,但是當初因為要將它鋪在地上,織工用了偏沉暗的色彩,現在看去也是整片的陰冷.鳥眼一點點的火眼金睛,都顯得十分詭異。
身旁沒有一個人,暖被的美貌姬妾三年前早全部散去,他不再以豢養美人為樂。開始覺得煩了、倦了、無味了——三年來不用說是色鬼、色人,他連色仙都不是了。成了紫微垣宮宮主之后,身旁更是無人敢近,以至于這樣夜中,連個聊聊的人都沒有。
寒意從心底透出,血汗戰亂沉淀之后的平靜里,第一次感覺到了一種孤寂荒涼。
“原來這個宮主是這么不好做的!彼p輕一笑,掀帳下床。
在房中走了一圈,燈火似乎是其中惟一熱源。
他靠近。攤開手掌貼過去,掌心被火舌舔過的微燙傳來。燈臺下是一對摔裂破損的琉璃棋盒,他癡迷地凝視著,指尖在光滑澄麗的盒上撫摩著,依舊是無溫度,但那琉璃在火下的流轉光華消淡了冷意。他打開盒蓋,拈出黑棋子上的一小縷發絲;小心翼翼地拿到眼前看著,然后放在鼻下嗅著,發絲沒有一點幽幽香氣,只有清流水一般干凈柔亮的氣息。
他良久沒動,直到風來時,滿室的燭火開始搖曳,指尖一松,讓發絲隨風在房中四處飛散——
“只不過是一束頭發!”他微微冷笑,拂拂霜白中衣上的發,回轉到床榻邊,“來人!”
四名婢女應聲踏入,一字排開:“宮主!”
“把頭都抬起來。”他審視著婢女略微慌張的面孔,對著其中一個身材最高挑、膚色白皙、瓜子臉、杏兒眼的道,“站最左邊的給我留下,其他都出去!
留下的婢女不安起來。
“你過來!彼麑χ垂词种。
她戰戰兢兢地走過去,還未走到床前,被他一把拉過去,壓到了床榻上,狂風暴雨似的親吻。
“宮、宮主……不要這樣……”她發現自己的衣衫都被他撕開,嚇得魂飛魄散。
“不怎樣?”他的右手探到她的胸口,燥熱的掌心貼合著她的身軀,“你心跳得真快!彼托,唇輕輕摩擦著她的唇,左手一指在她粉膩的頰上圈畫著,“叫什么名字?”
婢女一陣哆嗦:“——丹、丹朱——”瞧著他俊美的臉龐,突然覺得失身也不是那么讓人害怕的一件事了。
“丹朱!彼麄冗^臉,靈活的手滑到她的腿上,她發著抖虛軟得任他放肆探入從未有人碰過的秘密……
“為什么這么聽話?”他沉沉的聲音響在她耳邊。
她自情欲動蕩中抓回一絲清醒:“——你、你是宮——主——我不能——”感覺他的手游移在她全身,停留在腰肢上挑逗。
“?”她張著眼,極力忍下那股酥癢,然而那邪惡的手不肯放過,更加進逼到她的腋下,她禁不住笑出了聲來——這么一笑什么都完了,笑意就像開閘后的瀉洪奔涌。
“哈哈——宮——哈——哈哈——”她笑得臉通紅,嘴巴酸疼,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也笑,由低笑轉為伏在她耳邊的大笑。
等她笑得連喘氣的力氣都使不上來時,他的惡手停住了,他偏著頭貼在她鬢邊,猶自在笑。
她看不到他的瞼,只覺得鬢上潮濕。
宮主——流眼淚了嗎?
那是她自己笑出的眼淚滑下所致吧,她想。
他好一會兒沒動,笑聲逐漸淡下。
“宮——主——”她嬌軟地喊了一聲。
他翻轉過身,一臂橫遮在眼上,低沉道:“出去!”
她愣了一下。
“出去!”他陰冷冷的聲音像刀鋒刮在人骨上,“別讓我說第三次。”
她慌忙扯起衣衫,穿也不敢穿好地擁在胸前逃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