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算我失言。今天找你來,是為了另一件事。我想知道,你跟我的代理律師葉明琛,是不是私交很好?”
子墨收起笑容,防備地看了他一眼,“關你怎么事?”
“當然關我的事了。如果他跟你有交情,那我怎么能保證他是真心實意幫我做事的?讓你的人留在我身邊,我好像還沒蠢到那個地步!
原來他是在懷疑葉明琛,才到她這里來探口風。
雖然法庭之上葉明琛站在對立那一方令她很難過,但她仍是不愿意拖累他下水,影響到他做事。
所以——
“我跟他不過就是同一個學校而已,也沒什么交情!彼f這話,俞秉承想當然不會相信。
于是她故意一笑,繼續道:“我原本倒是真打算好好利用一下這層關系好撬了你的墻腳,讓葉律師陣前倒戈輸掉這場案子?墒怯悬c遺憾,偏偏人家意志力太堅決,我恨不得連美人計都用上了,也沒能成功!
見俞秉承露出不屑的譏笑,她亦冷然撇了撇嘴角,“不過你提醒了我。今天你這么鄭重其事地約我來談這件事,可見很重視葉律師的存在。你說我如果把你剛剛那番對他懷疑的話說給他聽,他會不會改變立場,轉過來幫我呢?”
對付俞秉承這種老奸巨猾的人,她不一定是對手,但無論如何也不能在氣勢上就先輸掉了。
俞秉承聽完她的話,沒有露出半點驚慌之色,反而神色深沉地笑開了。
子墨當然不知道個中內情,見話談完了也不想跟他多浪費時間,丟了一個冷笑,站起身打算離開。
卻被一個人擋住了去路。
熟悉的白襯衫,熟悉的眉眼。
她幾乎是立刻愣住了。
他施施然為她讓路,“顏小姐走好!
子墨隨即明白過來,為什么俞秉承今天會突然變得如此友好了,原來是耍的這一招。
當然,眼下并不是解釋的時候,否則剛才那一番話等于白說了。
她忍住心里的焦急,表面上還是裝得從容,揚眉一笑道:“葉律師,真巧你也來了呀。什么時候有空,我請你吃飯?”
葉明琛的臉色迅速沉了下來。這個時候她再提出這件事,對他來說就是一個極大的諷刺。原來他跟她之間的那份和樂氣氛,果然是她精心安排下的假象。
俞秉承也許不夠厚道,卻是很干脆利落地讓他從一場幾欲淪陷的瑰麗幻境中清醒過來。
“如今看來,顏小姐的飯似乎不太好吃,我想我恐怕是沒那個榮幸了!
聽著他嘲諷的話,子墨心里又被一口氣堵住了,好半天都沒能說出話來。
她或許看起來精明,但那不過是為了對抗而努力維系的假象。偏偏對面的這個人,思維敏捷語言犀利,很知道如何一句話就能打擊到對立方。
不過看俞秉承的表情,應該不再有所懷疑了吧,總算委屈沒有白受,也算值了。
“葉老師,不用如此嚴肅吧?”
他眉心展開,嗤然一笑,“顏小姐太客氣了,你不是都已經休學了嗎,再說不過上了我幾堂課而已,鄙人實在不敢擔上尊師這么大的稱號。”
看看,居然連師生情誼都不要了,夠冷情啊。
不過,戲也唱得差不多了,再留下去她也不敢保證自己在面對他冷漠的態度時,還能繼續裝作若無其事。
“好吧,既然如此,那不打擾你們了!
她端起笑臉,留下一個微笑,與他擦肩而過,離開了。
葉明琛下意識側身,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淡淡蹙眉。
俞秉承在旁邊添油加醋:“葉律師,精明如你恐怕也沒想到自己差點會被一個小丫頭利用吧?還好我深知顏子墨的為人……”
葉明琛沒有說話,眼底的目光卻已經冷至了冰點。
回到宿舍,鄭斌破天荒沒有在玩游戲,神色思量地坐在位子上,看著他進門。
葉明琛也沒心思注意他的反常,將公文包隨手一丟,自己則懶散地往床上一躺。
“兄弟,你沒什么話要說嗎?”鄭斌突然冒出一句。
葉明琛看了他一眼,皺了皺眉,問:“有沒有電話找我?”
問完也覺得自己很可笑,明明已經一腔怒意,卻仍在下意識等她的電話,等她給一個合理的解釋。
“沒有!编嵄蠛芨纱嗟鼗卮。
“哦!彼S口應著,繼續對著床頂發呆。
鄭斌拖著椅子坐到了他床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最后定在他的臉上,難得一見的正經之色,“你跟顏子墨是不是吵架了?”
床上的人眉心又再次疊到了一起,“我跟她,談不上!睕]到那個情分上。
“其實她剛才的確打電話來了,不過不是找你,是托我辦件事!
鄭斌見他沒反應,便問:“你不好奇是什么事嗎?”
葉明琛翻了個身,“沒興趣。”
鄭斌有些好笑,看著態度也知道,明明就是介意的,否則干嗎一臉的不爽表情。
“哦,那看來你對她要拿給你的東西,也是不感興趣了?也好,省得大熱天我還要特地跑一趟。”
葉明琛翻過身來。
“真不感興趣?”
人家很酷地回了他一句:“要不要去拿隨便你!
說完就翻身回去繼續睡。
鄭斌連連搖頭。都說動什么別動感情,這句話果然是真理啊。明琛兄向來冷靜理智沉穩從容,碰上了動心的人,那些理智的東西也統統被丟到一邊去了。
鄭斌去把東西拿來了,是一個牛皮紙的信封。
他原來以為里面裝著信,拆開之后卻只是掉出一個東西來。是一枚很普通的校徽,表面都已經有些磨舊了。
里面并沒有她寫的信,只是裝著這樣一個東西,到底是什么意思?
又或是,她玩的另一個把戲?
想至此,便眉頭一蹙,把徽章重新裝回信封,扔到抽屜里去,沒有再把心思關注在上面。
而顏子墨那邊,除了帶來這樣一個東西之外,也再沒有了什么動靜。
直到再次開庭,他才在法庭上見到她。她看起來一如既往的從容平靜,拿出來的另一個證據卻幾乎令整個庭上的人震動。來旁聽的大半都是俞家這邊的親戚,所以當那個親子鑒定書一拿出來,對俞家的人來說無疑是個最難堪的打擊。
顏子墨是俞老先生的親生女兒,這個事實雖然狗血卻令他有些意外。內情如何顏子墨并沒有給出解釋,而之前打這個案子本來就勝算微弱,現在則是根本沒什么可打了,必輸。
最終案子也的確輸了,顏子墨帶走了俞家一半的財產和對他的一個解釋。
也許根本沒有什么可解釋,不過是他太死心眼,才會在心底里始終抱著一絲的希望。
再后來,他也放棄了所有的希望,認定了自己只是險些被利用過一回的事實。
敲門聲將他的回憶打斷。
秘書小姐端著咖啡送進來。
順便低聲匯報:“陳小姐已經來了,問您什么時候可以走?”
葉明琛看一眼對面沙發上坐著的人,放低聲音回道:“讓她五分鐘之后進來叫我!
秘書帶上門出去了。
他將目光轉回對面的人身上,表情平淡疏遠,“顏小姐,找我什么事?”
子墨將他冷淡的態度看在眼里,也不放在心上,朗然一笑道:“葉老師……”
葉明琛迅速一蹙眉,打斷她:“顏小姐,都畢業這么多年了,再叫老師不敢當。”
看來他是真的不打算給半點面子來敘一下舊情了,情況不太妙啊。
“葉律師……”
他微微一挑眉,繼續道:“顏小姐,我有事馬上要走,如果是公事的話可以給你三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