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店在二樓,白底黑字的招牌很醒目,不過從玻璃窗看進去,里面好像沒什么客人。
她展顏一笑,伸手一指道:“我們就去哪里吧!
他循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一期一會?”
很奇怪的名字。應當是家新開的店,因為他天天坐校車穿過這條路,卻都沒有注意到有這家店存在。
她點點頭,看起來對那家店頗感興趣,“我一段日子沒回學校來,都不知道這里居然開了這樣一家店!
“名字有點奇怪。”他跟著她穿過馬路,朝那家店走去。
“我知道這個典故,‘一期一會’是茶道用語,如果看了它的解釋,就會覺得是個很有意境的名字。”
上到二樓,服務生彬彬有禮的聲音傳來:“歡迎光臨!”
他站在門外略作觀望,才明白為什么服務生的聲音會那么響亮,因為店里壓根沒幾桌客人,難得有新客上門,自然要賣力招呼。再來也因為店堂顯得太空曠,稍微大聲說話估計都有回音。
子墨見他半天不進來,于是回頭招呼他:“葉老師?”
他回了一個笑,走了進去,看著她找好位子坐下,跟著在她對面坐了下來。
服務生送上兩杯清水,順手遞上菜單。
子墨已經領先翻開來看,隨即眉梢一擰,露出咋舌的表情。
太貴了,隨便一碗面都要三十多塊,到底是什么面條如此金貴啊?
她忍不住跟對面的人打眼色,示意他要不要撤出去算了。
她是看中了這里的環境,布置得很幽雅,冷氣也給得十足?墒撬l誓,絕對沒有宰他一頓的壞心思。
葉明琛完全忽略她的擠眉弄眼,低頭翻著手里的菜單,抬頭詢問她:“你想吃什么,先點吧!
她拿菜單遮住半邊臉,壓低聲音對他說:“很貴啊!
他淡然一笑,回道:“你盡管點你愛吃的,反正是我請客。”
子墨頭一回進這種小資情調十足的店,眼見不能離開,于是決定盡量點價位低的東西。
不管誰花錢,都讓她有種挨宰的郁悶感。
“雞排烏冬面!本尤灰龎K錢一份,倒要看看有多大一份。
葉明琛抬頭詢問服務生:“你們這里有什么特色的推薦嗎?”
服務生揚著笑臉回答:“海鮮披薩!
他點了一個十寸大的,又在服務生的推薦下點了一份紫菜竹輪卷。
子墨覺得他特別浪費,雖然是她提議來的,但她已經開始后悔了。
等服務生走了之后,她壓低聲音道:“服務生的話怎么能聽,肯定都是挑最貴但成本最低的來推薦!
他端起玻璃杯啜了一口,問:“你怎么知道?”
“我以前打工的時候做過快餐店服務生,當然知道里面的貓膩了!彪S即又有些抱歉地看了他一眼,她很老實地說道:“葉老師,我本來可沒有宰你一頓的意思!
他搖頭,有些好笑她的較真,“既然來了就好好吃一頓。不過這種店的消費水平的確不是一般工薪階層可以承受的,最多以后不再來就是了!
他打住這個話題,轉而道:“聽說你休學了!
子墨詫異了一下,笑了笑點頭,“是啊,家里出了點事!
他本能地追問一句:“需要幫忙嗎?”
她抬眼與他對望,呵呵一笑,半是玩笑地道:“葉老師,好像你對我的事還蠻關心的啊!
他微一蹙眉,神色轉了嚴肅,“你總歸是我的學生,雖然我并不樂意管閑事,但既然讓我遇到了,我如果裝作視而不見自然說不過去!
她眼底的笑意漸濃,回道:“說起來也奇怪,雖然我也沒上過您的幾堂課,但總是覺得您這個人很親切。也所以我才會半點不認生地提出讓您請我吃飯的要求!
他收回目光,淡然一笑。
“不過,說不定哪一天我真的需要您的幫助也不一定。如果真到那個時候,您當真會幫忙嗎?”
這番話,似乎話里有話。抬頭,眼前是她明朗無偽的笑臉,她的坦蕩模樣讓他微微有些被迷惑了。
“葉老師?”
他條理清晰地回道:“在力所能及的情況下,可以!
她點點頭,很開心地笑了,“那我先謝謝了。”
上了臺階,穿過酒店的大堂,在服務臺那里問道咖啡廳在十樓,然后搭了電梯直接上去。
星期二的下午,這個時段咖啡廳里生意比較冷清,只零星坐著幾桌客人。
他四下尋望了一眼,走到吧臺前詢問:“請問有沒有一位俞先生先到了?”
服務生露出微笑,詢問道:“請問您是葉先生嗎?”
他點頭。
服務生走出吧臺來,在前面引路,“俞先生已經到了,請這邊走。”
他便跟隨在服務生的身后,沿著環形的大廳一直走到里面去。在一排座位的最里端,靠角落的沙發上坐著兩個人,一男一女。
他迅速在心里整理了一遍他們的資料。
服務生先一步走過去,微笑道:“俞先生,您等的葉先生到了。”
對方抬頭看來一眼,隨即站了起來,露出客套的笑容,對他伸出手來,“你好葉律師,我是俞秉承。”
他又伸手示意對面坐著的中年婦人,介紹道:“這位是我的母親!
俞夫人端莊地坐著,點頭致意。
葉明琛回了一個客氣的笑,“俞夫人你好!
“你好,葉律師,請坐!
葉明琛欠身致意,在俞秉承的旁邊坐了下來。
俞秉承不動聲色地打量著眼前的年輕人,牛仔褲白襯衫,樣子太過年輕了。如果不是業界泰斗級的人物謝長青極力推薦他,換做平常這樣重要的案子根本不可能放手給他接。
葉明琛也知道他在打量自己,神色從容地回了對方一個微笑。
他太過坦蕩的眼神看得俞秉承有些尷尬。
俞秉承收回打量的目光,笑道:“聽說葉律師還在讀書,就已經考取了律師資格證,又是謝老極力推薦的得意門生,實在是年輕有為啊!
葉明琛溫文一笑,雖然年輕,渾身上下卻散發著穩重的氣質。
“都是老師栽培!彼槐安豢旱鼗貞。
俞秉承與母親對看了一眼,然后俞夫人開口道:“葉律師,相信關于我們這個委托案的情況,你已經大致有所了解了。秉承的爸爸剛剛去世,而我們家就秉承一個孩子,本來理所當然可以繼承所有的遺產!
她說到這里,不禁憤憤然,一臉怒色,“說起來不怕葉律師你笑話,如果不是我先生臨老病糊涂了,那個姓顏的毛丫頭怎么可能有資格憑空冒出來瓜分財產?”
葉明琛仔細聽著她的話,并迅速整理出了思路。
“您能跟我說說那位嚴小姐的情況嗎?”
俞夫人說起這個話題,臉上的怒色漸盛,顯然氣還沒消掉。
她為了掩飾自己的失態,迅速地取了旁邊的手提袋,站起來道:“抱歉葉律師,我去一下洗手間,具體情況讓秉承告訴你吧。”
等俞夫人走開后,俞秉承才笑著道:“葉律師你別介意,我母親因為這件事至今心情不好!
葉明琛淡然一笑回:“沒關系。那就請你跟我說一下具體情況吧!
俞秉承嘆了口氣:“說起來也是家丑不該外揚,可是事關我們俞家的基業,我們選擇打官司也是不得已為之。”
葉明琛不露聲色地看了他一眼。俞秉承這個人,在決定接下案子之后就對他特地進行了一番了解。年逾四十,看起來溫厚敦良,頗有幾分儒商的氣度。可那也僅僅只是表象,商場之上摸爬滾打的人,無論心機還是做戲的功夫,想當然都是非常深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