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嬤嬤開口要再罵,魏青晚抬手阻止,“罷了,盛嬤嬤,事情做都做了,已無法改變什么,再罵她也無濟于事,讓她下去吧!
得芫垂著淚,臨走前再說道.?“七皇子,不管您信不信,奴婢真的從未有害您之心!
魏青晚靜默不語,無害她之心,卻做了害她之事,這帳她真不知該怎么算。
昨晚戌時,她附身到韋殊寒那枚玉扳指上頭,她發現他暗中在調兵遣將,只怕宮中將會發生一場血腥的殺戮。
歷代帝王往往都是踩著血路,才能坐上那至尊無上的寶座,韋殊寒正在為她鋪就那條血路,送她坐上大位,但是那壓根就不是她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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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青瓏齊集了數十位朝臣,聯名質疑遺詔是假,奏請太后徹查,并請太后下旨拘拿魏青晚,以待查明假詔之事是否與其有關。
假詔之事在朝臣之間頓時傳得沸沸揚揚,然而不待太后示下,韋殊寒便以雷霆之勢掃蕩了朝中所有反對魏青晚登基稱帝的勢力,就連魏青瓏都被以逆反之罪,關押入監。
待掃平一切阻礙,韋殊寒奉太后之召,來到她的寢宮。
一見到他,太后便道:“殊寒,你放了老三吧,哀家讓他不要爭皇帝的大位了。”倘若先前她還看不清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經過他此番的清洗,她多少也省悟過來,他這是鐵了心要扶持老七登基繼位。
至于那遺詔究竟是真是假都不再重要,因為他掌握了禁軍和武衛營,把持了京城的兵力,他說那遺詔是真,便是真,無人敢再反對。
她只是沒想到這些年來,他竟暗中培植了如此龐大的勢力,將兵權和禁軍全掐在手里,而他堅持要扶持老七上位,只怕也不是存了什么好心。老七那懶散的性子,方便他擺布,屆時他成了攝政王,老七不過是個傀儡皇帝。
對太后的要求,韋殊寒沒有拒絕也沒有答應,只道:“稟太后,要不要放了三皇子,不是臣能決定的,要由七皇子作主,此事待七皇子登基之后,臣再向七皇子稟明。”
見他把事情推到老七頭上,太后臉色一沉,“那你讓老七來見哀家!
“七皇子正在準備登基之事,暫時無暇來見太后,待七皇子登基之后,必定前來向太后請安!
太后怒了,沉聲喝斥,“韋殊寒,哀家待你不薄,如今不過一個小小的要求,你竟推三阻四,你眼里還有哀家嗎?!”
“臣一直很感念太后的關照,祖母生前也一再告誡臣,韋家得以保全,多賴太后維護,要時時謹記太后的恩澤,將來有機會定要好好報答,因此三皇子如今只是以逆反的罪名被關押,未當場格殺,這全是惦念著太后的恩澤!
聽出他的弦外之意,太后倏然一震,面露驚疑,“你們……莫非早知道皇帝做的那件事?”
韋殊寒并未回答,躬身一揖,“臣尚有要事在身,容臣告退!
太后失神的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多年來她一直苦心隱瞞的事,原來妹妹早已知情……而今這一切的局面,莫非都是韋殊寒為了報仇而一手主導?思及此,她心中倏然一震,為韋殊寒心機之深,為韋家多年的隱忍,感到驚駭。
最后想到皇帝對韋家所做的事,她頹然的抬手掩面,這是一報還一報啊,不是不報,蒼天都在看,只等時機來到。
第8章(2)
韋殊寒離開太后的寢宮,轉而來到魏青晚的寢宮。
他命人將帶來的物品放下后,便揮手讓屋里所有的宮人們退下。
“知道我帶了什么來給你嗎?”他看向魏青晚,微揚的嘴角泄出一絲喜色。她輕搖螓首。
他看向擱在桌上那只約莫占了半個桌案的錦盒,說道:“你打開來瞧瞧。”魏青晚依言走上前打開錦盒,只瞧了眼,便回頭問道:“韋統領這是何意?”
“你從小到大從未穿過女裝吧,這是我命人所做,特別送來給你試試。”他眸里隱隱流露出一抹壓抑不住的期待。
她睞他一眼,回頭再望著錦盒里的衣裳,抬手拿起來,這似乎跟他畫的畫像中,那名少女所穿的粉色繡著荷花的衫裙一樣,她的心緒有些復雜,幽幽的道:“韋統領這是要我成為本朝有史以來的第一個女帝嗎?”
“這只是讓你在私下里穿,至于在朝堂上,穿戴的自然是龍袍!彼頌榕畠荷淼纳矸植荒芄T于世,眉妃當年是以欺瞞的手段瞞騙了世人,一旦讓世人知曉此事,她這皇帝便名不正言不順,也用不著當了。“日后等咱們成親,你懷了孩子,咱們將他撫養長大后,再讓他繼承帝位,屆時你便可以詐死,換回女裝回到韋府!
魏青晚沉靜的望著他,他這是打算讓她明面上扮演著皇帝的角色,而暗地里則當他見不得人的夜妻,為他生子,以繼承魏家的江山,這些事對她而言太復雜,她無法消受。
那個夢終究只是一場夢,他不可能為她放棄到手的權勢,與她一塊離開京城,做一對閑云野鶴的夫妻,他們所渴求的是如此截然不同,縱使成了夫妻,也不過是同床異夢。
“你快換上這衣裳我瞧瞧。”韋殊寒催促道,迫不及待想看看她換上女裝后的模樣,是不是如他先前所畫那般。
魏青晚卻將衣裳放回錦盒里,抬眸凝視著他,徐徐啟口道:“你若堅持要讓我當皇帝,那么我此生永遠不會換上女裝,也不會……嫁你為妻!币娝康乩湎履,她不疾不徐的再道:“我們所求不同,道不同不相為謀,可你偏要拘著我,成為能聽任你擺布的傀儡皇帝,我無可奈何不得不為之,可是我無法與你結為夫妻,倘若你硬要逼我從了你……”她頓了一下,神色決然的道:“那么我只好連這條命也舍了!”
“你敢!”他沒想到她為了不嫁給他,竟不惜拿自個兒的性命來要脅他。
她神色肅然,堅決的道:“狗被逼急了都還能跳墻,你若是把我逼急了,我沒什么事做不“你不嫁給我,難道想在宮里孤獨一生嗎?”韋殊寒怒聲質問。
她淡然回道:“既然我當上了皇帝,難道就不能聘后納妃嗎?”
他氣極反笑,“你是女兒身,如何聘后納妃?”
瞅見他似乎被她的話給氣到了,她心中的郁結稍微舒坦了些,“誰規定聘后納妃就一定得臨幸她們,我不能只找她們進宮作伴嗎?”
“你……”韋殊寒不知該怎么罵她,狹長的雙眼緊盯著她,“你就這么不想嫁給我嗎?”
魏青晚注視著他,輕聲道:“我不想留在深宮之中,倘若你愿意放棄這里所有的一切,與我遠走天涯,我便愿與你結為夫妻,一生一世不相離!
聽見她這番話,他沉默不語,如今的一切是他費盡心思才得到手的,他舍不得放棄,他不像她甘于平淡,他是蓄勢待發的蒼魔,雄心勃勃,欲振翅高飛,一展長才。
他想讓朝廷按照他的意思來治理,他要將所有貪官污吏全都整肅干凈,他想讓這世上再無那些為一已之私以權害人之事,所以他不能如她所愿。
最后他的回答是,跨步轉身離去。
魏青晚垂眸抬手撫著那身女裝,在他心里,她終是比不上名利權勢,她幽然輕嘆了聲,拿起錦盒的蓋子,蓋上那身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