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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作俑者 第七章 診斷書 作者:素問
    進屋后,崔婧一言不發地接過權弈河手里的東西,吃力地送進廚房,然后“咣啷、咣啷”展開冷凍行動,把那些肉類整理好,一一放進冰箱。貓咪阿福敏感地察覺到動靜,快速從桌上跳下,“喵唔”兩聲,爬到主人腳邊,不時磨蹭它的腦袋撒嬌。

    東方名人一眼看到它,伸手捏住貓脖子上的肉,凌空搖晃,“嘿,我說弈河,你這只貓怎么越來越沒身材了?將來看它怎么找老婆!

    “阿福是母貓!睓噢暮右槐菊浀卣f。

    東方名人不顧貓咪齜牙咧嘴地抗議,又晃了晃手臂,一臉驚詫,“不會吧,我記得你家的是‘男’貓,怎么現在成‘女’的了?”

    權弈河對他的“語病”習以為常,疲于糾正,伸手把可憐的阿福奪回來,放在膝蓋上溫柔撫摸,“是你記錯了,阿福一直是母貓!

    “就算這樣,身材這么差,一定嫁不出去!睎|方名人壞壞地笑了。

    “嫁不出去,我養它。”權弈河好心情地為阿福理著頸上的細毛,“再說了,貓最多十五年左右的壽命,生來就該享福!睎|方名人突然說句:“當你的貓還真好啊!

    “嗯?”權弈河愣了一下,沒聽明白他的意思。

    東方名人一伸懶腰,倒在沙發上,懶洋洋地望著他,“沒什么,只是覺得當貓日子好,看它的肉就知道了,除了吃和睡,什么都不必擔心。”

    權弈河把他的腿從茶幾上踹了下去,“你不是貓,怎么知道它過得好不好?我看是你日子太好,閑來沒事,發感嘆。”

    “你怎么和段旭海一個口氣?”東方名人拂了一下額前滑落的發絲,“惡毒!難得我回來看大家,都不知道好好慰勞我這顆久經漂泊的勞碌身心!

    權弈河差點噴笑出來,指尖一滑,貓咪脖子癢癢的,抗議地叫了兩聲,兩只小眼瞪得溜圓。

    “笑什么?段旭海本來就對我有偏見,不管我說什么、做什么,在他眼里都是惡劣,我又何必伸著臉讓人家打?”東方名人白了那只貓一眼,“不過,他有一點還算好,討厭就是討厭,擺在表面,至少讓我看得清楚。”

    “你是嫌她對你抵觸得不徹底?”權弈河太了解他了,哪里會聽不出言外之意?

    東方名人不置可否,“你說的,我什么都沒說!

    “阿婧沒那么多心眼,別欺負她!睓噢暮拥鼐嫠

    “哎呀?你沒看出來,是她表現得驚天動地,不是我。”東方名人憤憤地申辯,“偏心偏到家的男人,不分青紅皂白。”

    “少在這兒胡鬧!睓噢暮右徽,“這次能待多久?”

    “五天。”東方名人伸出手指,晃了晃,“可憐啊,我是勞碌命,五天后要再去韓國參加實業公司主辦的中韓杯友誼賽。”“你不是樂在其中?”權弈河輕笑,“不管怎么樣,記得看望老師,他一個人很寂寞!

    “你沒事干嗎不去多陪陪他?”東方名人眨眨眼,“妻奴,我越來越看不起你了,這點我和段旭海保持統一戰線!”

    “等你們都成家了,就會了解!睓噢暮硬⒉唤橐馑恼{侃,“夫妻之間斤斤計較,根本過不下去!

    “我?”東方名人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冷笑,“怎么可能?不會有那一天!

    權弈河望著他,低下頭,也想起了一些事,悠悠地嘆了口氣,目光偶然流動到墻角里擺著的棋盤上,脫口而出:“下一盤吧?”

    “弈河?”東方名人仿佛聽到了什么世紀大新聞,雙眼如銅鈴般瞪大。

    “怎么了,不想和我下?”權弈河挑起眉。

    不等話音落,東方名人竟然已把棋盤端到茶幾上,掀開了黑白棋子的盒蓋,嚴陣以待。

    權弈河哭笑不得,把貓咪放了下來,也正襟危坐。

    東方名人的指尖滑過棋盤冰冷的表面,不著痕跡地打量,發現沒有一點點灰塵,忍不住大笑,“沒事還是抱著棋盤不放吧?不然,怎么一點灰都沒落?”

    “打掃房間,我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角落!睓噢暮拥ǖ亟獯,“你可以四處看看,我不會讓家里的任何一個地方堆積灰塵!

    “家庭主男!睎|方名人冷冷地說,從側面看,那縱橫十九路的棋盤閃耀著光澤,豈能是打掃衛生時擦擦而已的結果?

    權弈河沒有理會他琢磨的表情,徑自兩手捻子,飛快地把一盤滿滿的棋子在棋盤上擺了出來。

    東方名人吃驚地盯著他優雅的手指,喃喃道:“你看了那場轉播?”

    權弈河一抿唇,“怎么可能不看?”繼而,“啪”的一聲,落下最后一手棋,完整流暢地把“棋圣戰”的全局復盤下來。

    東方名人唇角微微一勾,“你覺得這場棋,如何?”

    權弈河抬頭,凝視著他頗為自負的表情,輕輕吐出兩字:“一般!

    “只是一般?”東方名人不以為然地撇撇唇,“你知道韓國最權威的《圍棋周刊》怎么評這場比賽的?”

    “他們說,這是一場世紀大戰,別開生面!睓噢暮右磺闷搴校懊襟w是為了做宣傳、為了招來更多Fans關注,特別美化比賽,你身為業內人士,連這點道理都不明白?我還以為你不會為此沾沾自喜!

    東方名人略一沉吟,手指一點棋盤,“請指教。”

    權弈河見他摒棄了吊兒郎當的態度,恢復了在棋場上了肅然,這才有了一絲淺笑,從那一招“次手天元”開說,一步一步把自己的想法轉達給棋盤對面的老友。

    這一幕,讓東方名人有了一種時光回溯的錯覺,仿佛兩人又回到了學生時代,那個無憂無慮下棋的歲月,久違得令人恍惚。

    悄悄透過廚房紗門窺視屋內舉動的崔婧抓著砧板的指節泛白,心里怦怦跳,她聽著清脆的落子聲,以及他們倆之間偶爾的幾句對話——那是她完全無法插足的世界,疑問冒頭:到底為什么權弈河要放棄職業棋手的身份?他明明具有和東方名人不相伯仲的勢力!

    她看了許久,默默繞過客廳,回到屬于她的實驗室。

    這個實驗室是當初他們買房子前就約定好的,專門辟出來給她的工作用,所以,除了整整齊齊的簡易實驗儀器以及書柜上的幾本書,什么家用物品都找不到,甚至連暖氣片都給拆了下來,冷冰冰,沒有一絲其他房屋內該有的溫度。手指一一滑過試劑瓶,她趴在桌子上,盯著瓶子上的標簽,腦子亂哄哄,不知道過了多久,昏昏沉沉,竟有些迷糊了。

    權弈河送走東方名人,進實驗室,看到她蜷縮在桌子的一角睡著了。

    他滿懷寵溺地伸手抱起她,剛走兩步,覺得頭部抽疼,一陣天旋地轉,雙臂發麻,差點松開了懷中沉睡的女子,嚇得他一身冷汗涔涔,趕忙咬緊唇,借助一陣陣刺痛來使自己保持清醒。許久,那突發的疼痛酸麻過去,漸漸恢復正常,他吁口氣,抱她回到臥室,輕輕放在床鋪上,蓋好被褥。

    他剛要起身離開,便為崔婧一陣低低的囈語止住腳步。

    “弈……弈河……壞貓咪……臭東方……”

    權弈河仔細聽了聽,莞爾一笑,在她唇上柔柔一吻,“傻瓜!

    崔婧的唇上有了壓力,下意識地伸出舌頭一舔,立即被舌尖那股血腥味刺激醒!一骨碌翻身起來,她眨眨眼,拉近權弈河的臉龐觀看,驚叫道:“你的嘴唇怎么流血了?”

    權弈河沒想到自己偷香驚擾了她,正想撤退,已然來不及,只得隨意抹了抹唇上殘留的一絲絲血印,笑道:“剛才說話太快,不小心咬破唇,沒事的。”

    “你和他有那么多話要說嗎?”她心疼地從枕頭邊撕了點紙,小心翼翼沾他的唇,紙巾很快殷紅一大片,刺眼至極。

    權弈河淡淡地笑,“好久沒見,是有不少話說!

    “他走了?”崔婧跳下床去翻抽屜,找尋止血藥膏。

    “走了……別忙活了,這一點皮肉傷,很快就會好。”他輕笑,“我又不是玻璃娃娃,隨便碰一下就會碎!”

    “可是你自己看,流了好多血嘛!”她沒好氣地把那片紙巾扔給他。

    “唇上血管多!彼麖暮竺鎿ё∷w細的腰,低低嘆息,“有你這么在乎,一點血,也不算什么。”

    “肉麻!彼剡^頭,凝視他炯炯有神的眼眸,嘴邊浮現出一絲笑意,“看不出,當年那么內斂的你,現在變得也會說甜言蜜語了?”

    他不以為然,“這些都是心里話。”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都是發自肺腑!彼p輕碰他的唇,“還疼不疼?”

    權弈河的氣息有些不穩,“不疼!

    “真是,每次問你都是這句話。”崔婧又是好氣又是好笑,“記得剛認識時,你幫我整理試劑瓶,結果被碎玻璃片劃破了手背,感染得那么嚴重,問你怎么樣,你竟然睜眼說謊,告訴我什么事都沒,想起來都讓我好氣!”

    “剛劃破手的確沒什么反應!彼不叵氲搅送拢旖且还,“不過,第一次看你失去鎮定,我倒是榮幸的!

    她回手捶他的胸膛,“怪不得人家說天下烏鴉一般黑,壞是男人的劣性根!

    權弈河揉她的發,意有所指地說:“是啊,男人沒有幾個好得那么純粹!

    “看出來了!彼吡撕,“那東方名人的鼻子要翹上天了,可惡,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拿了幾個獎?要是有什么病毒值得研究,我也能一舉成名!”

    “傻瓜,哪有科研人員是以成名為目的啊?”他不悅地彈了彈她的鼻尖,“你這種想法簡直和石井部隊的人體細菌試驗有一比!

    “好啦好啦,是我口不擇言,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計較,OK?”她一踮腳尖,摟住他的脖子磨蹭,“你看,外面又下雪了,我們出去玩好不好?”

    “出去玩?”權弈河挑挑眉,“我看你剛才都累得睡著了!

    “哪有?”她大呼冤枉,“都怪你和東方名人下棋太入神,也不管我的好壞,要不是等得發慌,我哪會睡著呀?”一揪他的領子,“明明那么喜歡圍棋,干什么非要放棄當職業棋手?還是那句話,你比東方名人又不差,到時候誰在前面還是難說呢!”

    “你這么想?”他若有所思地望著她。

    “當然啦!”崔婧“啪”的一拍他的肩,“你千萬別冠冕堂皇地說什么‘兩個人都忙工作就不能好好過日子’之類的話!我崔婧可不靠愛情為生,所以別找這個借口!”

    權弈河眼波流動,“你是說……不依賴我嗎?”

    崔婧沒注意到他的異樣,理所當然接口:“當然,我是Superwoman嘛!”

    堅強獨立是他對崔婧的期盼,他該為她的這番話高興,不是嗎?為什么,他還是覺得那么苦澀難咽?

    “老天,你不會一直擔心咱倆會為了工作分開才不做職業棋手吧?”崔婧眨眨眼,滿臉不可思議地瞅著他。

    “不是。”

    “那你還猶豫什么?”她眨眨眼,“我看你和東方名人下得很開心嘛!”

    他斂下眉,靜靜地不知在思索什么,又不說話了。

    “OK,不說這個了!贝捩阂娝嫔幱簦Σ坏D換話題,“我們去外面看那些小孩堆雪人吧,外面的雪足夠厚了,快走、快走!”說著,不等他反應過來,便率先打開門走了出去。

    “外面冷——”權弈河沒來得及抓住她,只好拎著外衣急急忙忙跟出去。

    福不雙至,禍不單行,權弈河郁悶的這天感冒了。

    光顧著拿衣裳給崔婧披上,他卻忘了自己只穿了一件薄薄的毛衣,冰天雪地里陪著她玩了一個多小時,怎么會不生病?夜里他開始不停地咳嗽,為了不影響到崔婧休息,權弈河悄悄起身去客廳里睡,貓咪阿福聽到響動,磨蹭到他腿邊晃了晃腦袋。

    “沒事……”權弈河吃完藥,摸了摸它的腦袋。

    阿福瞪大眼,“喵唔”兩聲,不肯閉眼睡覺。

    權弈河順手掰了幾塊細碎的糕餅,放到阿福的嘴邊。

    貓咪瞇著眼,嗅了嗅,卻沒有張嘴去吃。

    “你是不是也病了?”他無奈地搖搖頭,一陣苦笑,被這么一折騰,也沒了瞌睡蟲,他抱著貓咪走到書房,打開電腦決定上網。網上確實有很多有趣的東西,花花綠綠,吸引了阿福的注意力,尤其是有那些廣告漂浮在頁面時,阿福都會伸出小爪子去抓屏幕,逗得權弈河又一陣咳,嗓子灼痛難當。手指滑過鼠標,他碰到了桌上一個冷冰冰的夾子,著魔似的拿過來翻了起來。

    那是一個存放許多卷宗的夾子,關于刑法、民法、訴訟法什么的歷年案例,可是在中間卻夾著一張顏色泛黃的頁子,他抖了抖,單獨把那張頁子抽了出來,借著顯示屏帶來的昏暗光線,他展開了那張蓋著市立醫院公章的診斷書。

    病人病狀:平時有輕微肢體麻木,此次突感腦部疼痛、迷糊想嘔吐,病情發生前后兩分鐘左右呈現昏迷狀,大腦輕度出血。

    診斷結果:先天性腦血管畸形。

    醫師建議:基于這種疾病隨胎兒出生、長大,畸形的腦血管也長大,切勿過度激動、疲勞、思想壓力大,以免使畸形的腦血管破裂,經常到醫院做常規的CT血管造影檢查或磁共振檢查。

    清心寡欲,淡泊名利,遠離腦力勞作。

    經常飲水,沖淡胃腸道,稀釋血液,宜吃清淡、細軟、含豐富膳食纖維的食物,采用蒸、煮、燉、熬、清炒、氽、熘、溫拌等烹調方法,不宜煎、炸、爆炒、油淋、烤等方法。

    藥劑另附——

    權弈河盯著上面的字,一遍又一遍,不覺又握緊了紙角。耳邊,隱約響起多年以前,一位身穿白大褂的老先生所說的話,“孩子,圍棋作為業余愛好就好了,干嗎那么認真?冥思苦想對你的身體沒有好處,難道你要為這棋子放棄未來無數種可能嗎?”

    “我真的不能再下棋了嗎?”

    “不是不能,而是讓你看開些,不要太認真,消遣還是可以的!

    “消遣?”

    “嗯,做職業棋手絕對不行,你的大腦承受不起高度集中的思維壓力,也承受不起任何狂喜狂怒的洗禮,如果再多犯病幾次,血管嚴重破裂,就算進行伽瑪刀治療也不能保證救得了你的小命。”

    “只是消遣……”

    那一年,他好不容易說服母親和家族的其他長輩,畢業后眼看就要成為一個不必分心而專心圍棋的職業棋手,沒想到,晴天霹靂在瞬間粉碎了美夢!

    他不能再遵守和東方名人的約定,下一輩子令彼此靈魂戰栗的圍棋!最初得知不幸消息的那段日子,他過得渾渾噩噩,甚至連一死了之的心都有。如果不是意外認識了崔婧,也許,他真的會墮落下去。

    那一次,崔婧就捧著個破碎的試劑瓶在一間實驗室里大吼大叫。權弈河路過實驗樓,不經意往里看了一眼,正好聽到她傷心欲絕的話——

    “為什么明知道不好,你還要發送給我?”

    ……

    “你怕你媽媽被詛咒,就不怕我媽媽被詛咒?”

    ……

    “啪!”崔婧狠狠地把手機拋出,恰好砸到門口站著的權弈河腳下。

    權弈河怔了怔,彎下腰把手機撿起來,還給了她,輕輕地說:“別哭了!

    “你說誰哭了?”崔婧惡聲惡氣地吼,瞪著他,突然恍過神,“你、你是權弈河!”

    “你知道我?”權弈河輕聳軒眉。

    “新聞學的肖輕嵐還有法學院的權弈河,東陵大學誰不知道?”崔婧訕訕一勾唇,“你不去找你們家名人下圍棋,來實驗樓做什么?”

    “如果不是聽到你哭,我也不會來看!彼乇芰讼缕宓膯栴},“學校的東西都有公物抵押,破壞了要補償的!敝噶酥缸澜歉浇乃槠,“我幫你整理好嗎?”

    崔婧哼了哼,“隨便,是你自愿的啊!”

    權弈河微微一笑,眉宇間的折皺舒展開了,于是拿了掃帚,彎下腰,一點點細心地去掃碎片。

    “桌子下面也有濺到,弄干凈。”崔婧沒好氣地指揮,純粹在發泄心中的怒火,不過看了一會兒,見這男人竟沒動怒,自己的火也漸漸消散,“喂,你是不是閑著沒事做?干什么要聽我的?你看不出我在欺負你嗎?”

    權弈河扭頭看了她一眼,表情古怪,“有欺負人還要提醒對方的嗎?”

    “因為我不夠小人!彼p臂還胸,氣笑了,“被人家欺負,還不以為然,我服了你這個好性子的男人!

    他抿抿唇,“逗笑你,我也算是功德圓滿!

    “怪不得那么多女生迷戀你!彼粺o感慨,“真會說話!

    “我說的都是心里話!彼麌烂C不已地澄清。

    “那我問你個問題!彼治站o了手機,“如果好友發了一條短信給你,上面說:如果這條短信不轉發給若干個朋友親戚,你的母親就會在幾天后被車撞死,這是一條古咒語,從未失靈,你會傳嗎?”

    “不會!睓噢暮訑蒯斀罔F地說,靜靜地凝視她,“我爸爸出過車禍,現在半身不遂,我知道那種滋味!

    “對不起!彼敿吹狼。

    “沒什么,你原先又不知道。”他搖了搖頭,“朋友也是擔心父母受到詛咒,出于一片孝心,你可以原諒她!

    “可是……”她的眼圈濡濕,倏地一抬頭,“如果詛咒在我身上,無所謂,大不了我成全她,誰讓那是出自一片孝心?可我很小就沒了媽媽,她說反正我媽媽早就不在了,不用擔心受到波及!這種扭曲的體貼,你要嗎?她和我一起長大,上大學前形影不離,為什么她不將心比心?我媽媽是不在了,但——”她使勁拍了拍心窩,“她一直活在這里,一直活著!為什么要犧牲我的媽媽?我恨她,好恨她!”

    權弈河的喉頭動了動,“你狠得下心?她是你曾經最好的朋友!”

    “一定會!”她瞪圓了眼睛,雙拳緊握,“我可以一輩子銘記兒時和她玩得開心的情景,卻再也不會親近她!”

    “再見面呢?”他困難地追問。

    “等久了,大概會一笑而過!彼穆曇舻土讼氯,“我大概還是舍不得視而不見,但絕不會多說一句、靠近一步!

    舍不得又為一些事必須放棄,可以記得以前的美好,但再也不去靠近,尤其是曾經靠得很近很近……這女孩和他好像!可他能不能像她一樣堅強?一樣堅定?有些時候,并不是你想任性就可以隨隨便便任性的!

    “嗯!”一走神,權弈河倒抽一口氣,握掃帚的手背刮著地面去掃桌下的碎片,卻無意中傷了自己,長長的血痕劃了出來。

    “你的手怎么了?”崔婧注意到他那聲輕微的囈語。

    “沒事,破一點皮!彼κ,沒多在意。

    “是嗎?”她眨眨眼,“你知道那是什么試劑瓶嗎?”

    “化學試劑瓶!彼闷鸢虢仄孔佣嗽,“硝酸啊……”

    她離開桌邊,快步走到跟前,一把握住他的手,“那你還這么鎮定?不覺得疼啊,這個濃度足夠燒壞一大塊皮了!”

    突然被她握住手,權弈河嚇了一跳,匆匆抽回泛起刺痛的手,“現在有了!”

    “現在有什么?疼了?”她信手抽出一根細細的棉簽,在旁邊另一個寫著酸式鹽的小試劑瓶里沾了幾下,“手給我。”

    “嗯?”他不明所以地伸出了手。

    “干嗎這么小心翼翼的,我又不會吃了你?”她更是壞心眼地諷刺,剛才郁悶的心情也一掃而光——好一個單純的家伙。

    權弈河微微赧然,嚅囁地說:“我既然碰到硝酸,不要再連累你了!

    “爛好人!彼l現,眼前的男生很好欺負,于是一挑眉,“這一套追女孩子的苦肉計早就落伍了,知不知道?”

    追女孩子?

    從沒想過的權弈河睜大眼,忽地,腦子閃過她不久前摔電話的一幕,她不肯承認自己掉淚的倔強模樣,還有一剎那握住他手的暖意,不禁內心澎湃,“那你會不會答應?”

    “啊?”她也傻了,沒想到,一句無意的話還結下了一段姻緣。

    “我追你吧!”他認真地點頭,“我覺得你很好,很認真,很適合我!

    什么和什么呀?舍友的男友都是挖空心思、想盡辦法討得女友歡心,惟獨她,怎么遇到一個連表白都像是下定義的男生?

    “你能做到我對男友的要求嗎?”她懷疑地瞅著他。

    “你說!彼话逡谎鄣卣f。

    “我要一個能給我送飯吃、會幫我洗瓶子涮試管、會幫我扛蒸餾水、累了幫我捶背、實驗失敗了給我墊背、數據做壞了給我當出氣筒……的男友!彼胤磫枺白龅玫絾?”

    權弈河淡淡地說:“換句話說,做到任勞任怨、無怨無悔就可以了?”

    “說起來簡單,你能做到嗎?”她揚起了眉毛。

    “不試試看……”他頓了一頓,沉沉地說,“誰能比事實更有發言權?”

    她一撇唇,“你很有信心嘛!”

    權弈河那一笑仿若春山,立即;罅怂碾p目。

    “好,那你就追我吧!”被一個那么帥那么有名氣的帥哥追也是一件有面子的事嘛!腦子一熱,崔婧答應了他。

    她接受他,成為他的另一個精神寄托。

    崔婧在學習工作上的熱忱,真的可以和他對圍棋的愛不相上下?粗,一點一點達成自己的夢,他深有同感地驕傲,高興,也難免有一絲絲失意……除了父親,他沒有告訴任何人他內心的掙扎,或許,也只有父親能體會那種擁有前一秒卻又擦肩而過的痛苦!

    他如何能在勁敵的憐憫下黯然離開?

    他怎么能讓寄予厚望的段老師失望?

    他承受不了的壓力,又豈止是每一步棋子冥思苦想的負擔?這些年,大家都以為他淡泊名利,為和崔婧在一起而放棄職業棋手的身份,甘愿在一家圍棋沙龍當指導老師,一份難得的深情、難得的體貼、難得的犧牲,段蒼梧與東方名人雖不茍同,但沒有埋怨半句。

    事實上,他騙了身邊的人,利用他們當逃避傷害的擋箭牌,他不愿承認他的好勝心強到必須用愛崔婧、無欲無求當理由,壓抑重新回到棋壇與名人他們一較高下的沖動!

    他竟……那么的虛榮與脆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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