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夏雪,你終于來啦!”
琪雅一看見我手里的水果雙眼頓時都發亮了起來。
“你應該說成,水果你終于來了!”我沒好氣地翻翻白眼,我還不了解這個小妮子嗎?說起吃比什么都重要,可奇怪的是,她就是怎么吃也吃不胖,每每羨慕得我半死。
“夏雪你可真了解我!彼齺G了手中的MP3,跳下床就接過我手里的水果。
我無奈地看著她一臉饞相,“你悠著點啊,小心傷口裂了。”
“放心,早好了!辩餮判ξ刈约耗昧藗蘋果,開始削皮。
“我看你再過幾天也可以出院了吧?剛才來的時候陳警官還問我,什么時候替你辦出院手術?”我閑著沒事干,拿起她的MP3無聊地擺弄著。
琪雅忽然停下了動作,神秘兮兮地挨近我,故作親昵,“我可愛的夏雪姐姐,你能不能幫我跟陳警官說一聲,讓我在醫院多呆幾天啊?”
我有些奇怪,輕掃了她一眼,“我還是第一回聽說有人住院住上癮的!
琪雅笑得曖昧,“誰讓這里有大帥哥養眼!”
“你又看上哪個醫生了?”
“什么叫又。俊辩餮挪粷M我的說法,“這整個醫院就只有一個醫生最帥了吧?”
我微怔了下,“你是說韓宇皓?”
琪雅眨眨眼,“怎么,你也對他產生興趣了?”
“除了韓陽,我對誰都沒興趣!蔽业闪怂谎,便低下頭去,拿起單邊耳塞塞進了耳朵里。看來琪雅并不知道那天我在醫院認錯韓宇皓的事。
“你這個死心眼!辩餮排牧伺奈业募,“反正你不要,我就要了。雖然那個醫生看起來不太好接近。”
“他不好接近嗎?”我想起那天餐廳里溫和優雅的韓宇皓,“可能你還沒發現他的另一面吧?”
琪雅鬼精靈,一下子抓住了我的語病,“哈哈,老實交待,你是不是跟醫生有什么?”
“你胡說什么?”我作勢又瞪了她一眼。
“看你這樣我就知道肯定沒這么簡單!辩餮旁俣劝ち诉^來,“是姐妹就老實交待啊!”
我拗不過她,只好回答,“我只是上個星期六跟他吃了一頓中午飯而已!
“你們誰約誰?”琪雅雙眼頓時亮了起來。
“不管誰約誰,這是我欠他的。”不等琪雅再度審問,我自己坦白從寬,“上次我認錯人了,總要道歉!
“認錯人了?”
“說來話長了。以后再跟你說!蔽冶苤鼐洼p。
“好,這可是你說的!辩餮拍弥骱玫奶O果狠咬了一口,忽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幾乎從床上跳起來,“不對呀,你上個星期六中午幾點約了他吃飯啊?”
“大概十二點多吧,怎么了?”
“十二點多!辩餮派焓州p點了點我的腦袋,“喂,我的好姐妹,是不是最近警局忙昏了,上個星期六十二點多的時候,我還在這里看見韓宇皓,還跑過去,想跟他聊了幾句,結果沒兩句話就被轟回病房了!
“啪!”手中的MP3掉在了地上,我也沒察覺到。
“夏雪,你怎么了?”琪雅瞧出了不對勁。
腦海中似有什么東西竄連了起來,緊接著,極快地掠過一個極其可怕的想法,我沒顧不上琪雅,沖出了病房。
醫院里很多醫生護士正忙進忙出,我在其中沒找到韓宇皓的身影。
臨時抓住了一個護士才問出了韓宇皓的下落,原來他正在手術室里為病人動手術。
似乎是某個地方出了極其慘重的車禍,好幾個人的車撞在了一起,有人被玻璃碎片刺傷了心臟上的冠狀動脈,情況十分危急。而韓宇皓就是主治醫生。
原來,韓宇皓竟是主治心臟病方面的專家。
我心里越發不安起來,以前韓陽患有心臟病,而現在這個跟韓陽長得很相像的男人,竟是主治心臟病的醫生。
找了個地方坐下,我在等韓宇皓出來,我要問清楚,他上個星期六中午究竟在哪里?
時間在幾乎令人窒息的艱熬中漫長地渡過。
我極力克制著心中的不安,看著醫院里的護士醫生們來來往往,忙成一團,有的醫生從手術室里出來,對著外面焦急等待的家屬嘆息地輕搖了搖頭,引起外面一片嚎啕大哭。
人的生命就是這樣脆弱,也許前一刻還生龍活虎地在你面前微笑,下一刻,已經永遠地離你而去了。
不知道為什么,我的心底竟莫明地感到了一絲酸澀刺痛。
這么多年來,我從來沒想過失蹤了這么久的韓陽會死,我一直告訴自己,韓陽一定會好好地生活在這個世界的某一個角落。
“今天那車場車禍可真慘,到現在為止已經死了七個人了!
“是啊,這是本市有史以來最惡性的車禍事件了!
兩個從手術室里出來的護士一手推著藥車,一邊低聲交談著,經過我身旁。
“小梅,那個人傷得那么重,有可能救得活嗎?”其中一個護士忽然輕輕地問。
另一護士不以為然地看著同伴,“當然啦,你對韓醫生的醫術沒信心嗎?那一年,他的哥哥病情那么重都被他救回來了,而且聽說那時韓醫生還只是一個實習醫生!
我心中不由一緊。
“那倒是。”第一個發問的護士點了點頭,卻像是想起了什么又有感而發,“不過,韓醫生的哥哥真是可憐啊,年紀那么輕就得了心臟病!
“是啊,他雖然跟韓醫生長得一模一樣,但看起來可比韓醫生溫柔多了,如果真的因為心臟病而死了,那真是很可惜!
“啊,你不知道嗎?韓醫生的哥哥心臟病發死了!
“死了?不會吧,上個星期我還見過他啊——”
“他是在上個星期六心臟病發的。”
“怎么會發生這樣的事?那韓醫生竟還有心思工作嗎?”
……
我渾身像是墜入了千年冰窖,那兩個護士后面的對話我也已經聽不清了,我所有的思維都停留在了“韓醫生的哥哥心臟病發死了”那句話里。
我不斷地深吸呼,鎮定地告訴自己。
一切只是巧合。
只是巧合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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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在一分一秒地過去,天也漸漸黑了下來。
我呆坐在手術室外的長椅上,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過這一段時間的?我沉入了某種思維里,好像一切都被遙控器定格在了某處。
直到一道身影站在了我的面前,我才茫然地抬起了頭。
昏暗的燈光下,那張略顯蒼白的臉龐是那樣的熟悉,卻又那樣的陌生,眉宇間帶著一絲無法掩飾的疲倦。
我終于回過了神,猛地站了起來。
“你上個星期六中午在哪里?”
韓宇皓明顯怔了一下才回答,“不是跟你在餐廳里吃飯嗎?”
我目光冰冷地審視著他,“你跟我吃飯的時候是十二點多,但琪雅卻在同一天同一個時間段看見你在醫院,并且還跟你說過話。”
韓宇皓緊抿住蒼白的唇。
“回答,你回答我。 蔽覠o法抑制地大喊。
韓宇皓終于冷冷地開口,“夏小姐,我并不是你的犯人。”
“我只是想你告訴我事情的真相。”
我渾身冰冷,失神地癱坐回了椅子上。
“那天跟我吃飯的是誰?跟我吃飯的是誰?”我不斷地低聲自問,就是不想觸及心底那個已經很明朗的答案。
我怕自己的會瘋掉!
“我想事到如今,有些事你也應該知道了!表n宇皓站在那里看了我很久很久,終于開口,說出了殘忍的真相,“跟你吃飯的人,是我哥哥韓東雨,也就是你要找的韓陽!
那一剎那,我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雖然我早已猜到了,但我就不肯接受。
我抬頭深深看向那雙黑沉不見的眼眸,“韓醫生,你真會跟我開玩笑!蔽掖浇且粡,扯出了笑容,但眼角的淚水卻已忍不住狂涌而出。
“你不是說,你不認識韓陽嗎?你不是說,你不認識韓陽嗎?你不是說,你不認識——”我再也無法說下去,伸手緊緊捂住了雙唇。
我不讓自己哭出聲。
我哭了,就是代表自己承認韓陽死了。
“我之所以約你出來吃飯,是受了大哥所托,他想最后再見你一面!
“他的心臟病已經嚴重惡化,根本就活不了幾天了。當我告訴他,在醫院碰到你的時候,他的情緒更加不穩定,便請求我,以我的身份約你出來。”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什么也不要聽——”我再也無法忍受,沖出了醫院。
眼前陣陣黑暗,好像整個世界都在我的眼前崩塌了。
我聽不到身后的呼喚,我看不見身旁穿梭而過的車輛。
我只想逃。
逃出這個可怕的夢境,逃出這片令人冰冷的黑暗。
面前是一個十字路口,我呆呆地站在馬路中央,忽然之間不知道自己該往哪條路走?腦海里塞滿了韓陽優雅淡然的笑容,其他什么也裝不下了。
迎面一輛卡車朝我呼嘯而來,我也不知該如何反應。
“夏雪,你瘋了嗎?”一道身影飛撲了過來,抱著我滾到了馬路旁邊。
“韓陽——韓陽——”置身于那具溫暖的懷抱里,我慢慢地抬起了頭,顫抖著手,伸手撫上那張蒼白熟悉的臉,“這一次我不會再認錯了,我會不再認錯了——”
“他死了。夏雪,你聽清楚,他已經死了!表n宇皓一把抓住我的手,幾乎都要把我的手骨給捏碎了,“這個世上再也不會有韓陽,你聽見沒有?再也不會有韓陽!我是韓宇皓,你看清楚!”
“韓宇皓,韓宇皓,我恨你——我恨你——韓宇皓——”我瘋了一般捶打著他的胸膛,放聲大哭,“你為什么要騙我?為什么要騙我?韓宇皓——你為什么要騙我?”
我終于見到韓陽了。
我真的見到韓陽了,但我卻再度錯過了他,永遠地錯過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