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果他不是,她怎會在他身上找到那么多的熟悉處,怎么會總是犯迷糊?
第10章(2)
她呆呆地看著墻上照片,一次次對著滿臉笑容的杜立勛問:“是你嗎?真的是你嗎?”
照片不會給她答案,可是她不要坐在這里胡猜,不要把自己嚇得半死卻依然不明白真相是什么。
她必須找到答案!就算假設是錯的,她也要找到足夠證據證明自己胡思亂想。
下定決心,媺華顧不得滿桌面的灰塵,她從抽屜里找出紙筆將所有的疑點二列舉分析,她試著從中尋找姝絲馬跡,力求找出一個合理。
在寫滿好幾頁后,媺華決定先打電話給Lily。
口氣是試探的,在事情尚未明確之前,泄漏出去太傷人。
或許總裁和立楊只是杜阿姨和立勛的親人,也許他們好不容易找到他們的下落,今天特地過來探問,也許……也許還有一堆她想不明白的可能,只是她的腦筋打結,才會怎么想都把立楊當成久違了的立勛。
因此在哈啦老半天,問完店面籌備得怎樣、有沒有需要幫忙之類的應酬話之后,她慢慢將話題引到總裁身上。
媺華敏感地感覺到Lily并不喜歡這個話題,但她顧不得她的喜好,硬是要扯上,她問:“Lily姐,總編從小到大都住在臺北嗎?”
“怎么會想到問這個?”
“沒啦,中秋節我去了一趟宋媽媽娘家,發現總編和表兄妹感情很好,就在猜他是不是從南部長大的。”
電話這頭,她聽見Lily的嘆息聲,她不明白為什么卻沒有往下追問,她只想確定自己想知道的部分。
半晌,Lily才開口,聲音里有明顯的低落,她說:“你在公司兩年肯定聽到不少小道消息,就算沒聽過也看過雜志對總裁的專訪吧,總裁從沒否認過事業剛起步時,夫人的娘家出了很多力,因此總裁和夫人娘家關系很密切,宋公子自然和表兄妹走得近。不過據我所知,除了出國念書那幾年之外,宋公子一直待在臺北,并沒有在外公家長大。怎么?去過夫人娘家了?長輩們滿意你這個媳婦嗎?”
說到后來,她口氣出現幾分揶揄。
“你、你在說什么。扛緵]有的事,不要亂想!眿壢A急著撇清,卻有了欲蓋彌彰的味道。
“我在說什么?我的話很難理解嗎?不會吧,我才離開公司幾天,你的智商再度急遽下降?沒臉蛋身材又沒了智商,你還剩下什么?”口氣轉換,電話那頭的Lily恢復刻薄習性。
媺華苦笑,自己還真不是普通卑賤,Lily姐的口氣一出現刻薄,她竟然立刻感到安全。她傻笑兩聲后才回話,“要是每個人都和Lily姐一樣厲害,這個世界就太難生存了。”
“跟在宋公子身邊幾個月,你巴結人的本領又更上一層樓!
“是、是啊,總編的能力不如總裁,需要我做的事不多,有空就只能練練嘴皮子,看能不能靠著巴結升官發財!
“你還心心念念著回二十七樓?不要吧,總裁的床擠得很,你這身板怎么和別人搶?有五樓可以待就認分一點!
她猛搖幾下頭,匆匆結束話題,“Lily姐,等你的店開幕,我一定去捧場!
“憑你微薄的薪水袋?哼!”
媺華被鄙視了,不過她的厚臉皮是用七百多個日子磨練出來的,她沒有被打敗,笑笑說:“人往高處爬、水往低處流,總裁秘書買得起名牌衣,總編秘書只能靠公司二手衣撐門面,能的話,多爬幾層也好!
媺華無心的話意外地噎住了Lily,她眉心蹙起,隨口敷衍兩句,“開幕那天記得送花圏來祝賀,記住,低于五千塊、格調太低的、設計低俗的,拒收!”說完,她沒等媺華回應,便掛掉電話。
媺華知道Lily不對勁,但她無心追根究底,甚至感激她主動掛掉電話,因為她有更急的事要做。
確定宋立楊不曾在臺中念書后,她考慮再三又撥出另一通電話。
接電話的是周叔叔,她試探道:“周叔叔,我是媺華,餅干我吃完了,真好吃,我最喜歡香菇魯肉口味!
“要不要我再寄一點上去,周叔叔的餅干不加香精色素,最健康不過!
“好啊,不過……不過肉餅有杜阿姨的味道,嘴里吃著餅、鼻子好酸,我真想念杜阿姨!
話說完,她的心跳如雷鳴,她在等待周叔叔的答案,如果他問杜阿姨是誰,那么宋立楊就不是杜立勛,如果……不要、不要……求求你,不要認識杜阿姨……
但,她失望了。
周叔叔說:“珊容給你做過肉餅?”
心,在瞬間墜入谷底。她緩聲應話,“是,我一次可以吃掉一整塊!
周叔叔不勝歡歐,嘆道:“是啊,那么好的人,怎么會年紀輕輕就離開?去年阿立到臺中找我時,我嚇一大跳,他和小時候長得完全不一樣,要不是他喊我胖叔我還認不出他,全世界也只有他敢當著我的面說我胖,不怕我的搟面棍……他告訴我,珊容已經去世四年了,我的心像被什么東西給捆住似的……”
“周叔叔沒懷疑過,為什么他變了一張臉?”
“我有問,阿立說他出車禍,整張臉都毀了,要不是現代的整型技術夠好,真不曉得這孩子要怎么過日子。”
接著,周叔叔說起陳年往事,說那年他們母子搬到臺中生活的瑣碎事情,說阿立的勤奮上進,說他的聰明、他的孝順……
這通電話聊了將近一個小時,后半段媺華沒有聽進太多,因為她心底重復著同一個聲音,是他、是他兩通電話,答案揭曉,周叔叔嘴里喊的阿立,是杜立勛不是宋立楊。
身分確定后,解決掉一個問號,但迎接而來的是更多的問號。立勛是怎么取代宋立楊的?是怎么用另一個身分在宋家立足?他憎恨親生父親,為什么還愿意回到他的身邊去?這一切又為什么要背著她?在做這些事情時,他有沒有用違法手段?問號敲擊著她的頭,越想厘清,思緒越是紊亂。
她想不透,難道他想冒用宋立楊的身分將總裁的財產歸為已有?真正的宋立楊去了哪里?他這么做是為了報復?為替杜阿姨不平?還是純粹想成為多金貴公子?
不對!相交兩年,她自認懂他,他雖然愛賺錢,但目的是為了讓身邊人過好日子,他的性格并不虛榮,對于生活要求也不高,更何況……他都不肯為金錢出賣婚姻,怎么肯為金錢出賣靈魂?
她坐著、想著,這段時間“宋立楊”打了無數通電話過來她都不想接,直到天黑、四周景物在眼前成為一片模糊,她腦中仍舊是混沌不清。
媺華苦笑起身,摸黑離開杜立勛的房間,最后鎖上屋門。
她走出公寓來到那堵高墻邊,定定地站在街燈下面,她回想和宋立楊在,起經歷過的每個事件,回想那些數也數不清的熟悉感。
同一個人呵……他們是同一個人……連日來的糾結消失,但新結打上。
她說不清心中的千言萬語,只是覺得委屈至極,她委屈得又想蹲靠在墻邊哭泣,就像那年哭得沒有形象可回到家,媺華疲憊地走回房間里,看也不看坐在沙發中的宋立楊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