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玩意兒,不過是個小助理,干嘛還得這么折騰?又不是去當公關!边B繽葵又把口紅畫出線了,一個氣惱,她便開始發出不滿的埋怨了。
從畢業到今天,已經過了將近一個半月,雖然時間不算久遠,但是,對連繽葵而言,卻好似滄海桑田,人事全非。
怎么說呢?因為,打從李綾訂完婚后,嚴棣心就離臺赴美,所以,李綾便想打算在結婚前,回南部的家去陪父母過段時間,順便研究結婚要穿的禮服樣式,好早做準備。因此,這間原先兩人合租的公寓就只剩連繽葵一人,不但她少了個說話的人,就連可以宣泄心事的信件,都停了。
可不是嗎?他都已經抱得美人歸了,還需要寫信做什么?
無可否認的,連繽葵一開始曾為這樣的轉變有深沉的失落,不過,在她找到了工作后,她便逐漸將嚴棣心逐出腦海中。然而,上班不過才個把月,從美國調來的新經理,便討人厭的來個新官上任三把火,規定全公司的女職員,不論職務階級,都得畫個大花臉才能來公司。
不過,這規定只有連繽葵氣得跳腳喳呼,因為,所有的人都知道“化妝是基本禮儀”,而那經理分明就是針對連繽葵而來的,從此,這條規定就讓人貼上了“連繽葵條款”,以未警惕。
“這樣行了吧?遲到就不能怪我了。”勉強地將五顏六色的化妝品全涂了上去,連繽葵抓起了皮包,二話不說地沖向公司。
“繽葵,你今天要唱歌仔戲呀?腮紅不能涂那么多啦。”
“天哪!小姐你怎么變熊貓了?誰教你眼影涂這么綠呀!”
“繽葵,過來,唉,你怎么一邊是柳葉眉,一邊是八字眉咧——”
打從連繽葵開始化妝以來,每天早晨就成了辦公室女人們最忙的時段。由于連繽葵的人緣太好了,再加上她沒什么心機,幾乎所有的同事都對她相當照顧,連掃廁所的歐巴桑,都毛遂自薦地說要替她作媒呢。
“繽葵,經理叫你!毙》秸A藗眼,示意要她多加小心。
“叫我!我今天不過遲到幾分鐘。”連繽葵直向經理室,心中不免咕噥著。這全公司大概只有經理與她相克吧!否則怎么老拿她開刀呢?
“經理!彼屏碎T走進去,發現經理正埋頭于桌上的文件,對她不搭理。
“經理。”她又大喊一句。
“我聽見了,又不是——啊——”經理一個抬頭,差一點沒嚇出心臟病。
“發生什么事?”被經理這突來的一叫,連繽葵也嚇了一跳。
“哇——你裝鬼嚇人哪?看你臉上畫的。”
“不是你叫我畫的嗎?我已經很盡力了!边B繽葵還說得理直氣壯。
“好了,好了,算我自作自受!苯浝頍o可奈何地搖著頭,然后拿起桌上的一紙資料遞給她:“這是你前天交上來的企畫書,里頭除了教育訓練還可以之外,其它的都只有四個字——狗屁不通!拿回去重擬!
連繽葵懊惱地走向經理室,想不到在學校有才女之稱的她,竟然也淪落到這四個字。
想來也真是氣人!好端端的,公司干嘛跟個美商集團搞合并,讓她這個全部的助理,硬是要在短短的一個禮拜內擬出新的結構秩序,幾萬個字固然是難不住她這個大才女,但是,有關公司動作的事宜,又怎么是她能應付得來?
“連繽葵,你不適合念商學系!边@是學校同學們常對她說的一句,以前她是嗤之以鼻,而今日,她不得不信。
走到電梯口,連繽葵發傻地看著電梯門,心事重重。
“你覺得那家飯店如何?適不適合?”突然,身后傳來一些交談聲,是一男一女。
“還可以,不過,這事我不想太大張旗鼓,尤其在媒體面前要盡量低調處理——”這男人的聲音倒是有點熟悉。
“當——”電梯門開了,連繽葵逕自地一腳踏了進去,然后低著頭。
接著,這對男女也進來了,還是不停地對話著,而連繽葵默默地站在角落,但耳朵卻豎著,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干嘛這么神秘?堂堂嚴氏企業的總裁,就算沿途敲鑼打鼓,也沒人會有異議呀?”
嚴氏企業!嚴棣心!連繽葵一個抬頭,那一雙烏溜的大杏眼,就這么盯住了電梯里的那位男子,愕然到忘了呼吸。
“話是沒錯,不過,我們才與這家臺灣企業完成合并,所以,我想新聞媒體把焦點放在這里,而不是在意我的私生活,再說,我向來不喜歡這種炫耀!彪m然,嚴棣心是嚴氏企業第三代的接棒人,但是,由于嚴家的家教也頗為嚴謹,再加上他明白樹大招風的道理,所以,對于隱私他是特別的小心,他不想自己成為狗仔對追逐的身影。
“唉!那不是枉費我還特別訂作了幾套禮服,本想趁著這回大出風頭呢。”
連繽葵偷偷地打量那位將頭發染成棕紅色的女子,心中頓時升起一陣嫌惡。
哼!騷婆娘一個。憑著自己有副還可以的身材,就穿著一身火辣的緊身衣服,還微露肚臍眼,要不是李綾含蓄保守了些,教她穿上這個,一定把她比到了太平洋里面……但,這女子空間跟嚴棣心有什么關系?
“呵——”這女子長長地打了一個呵欠,“我迫不及待地想回飯店的那張水晶床。”
什么!她好大的膽子!竟然要使出色誘的伎倆——不過,嚴棣心一定不會中計的,她連繽葵信得過他。
“小懶豬!也好,我們先好好放松一下,晚上還有接風宴呢!”
例子竟然答應了!連繽葵差一點沒當場捶胸頓足。
“當——”電梯門又開了,他們走了出去,無視連繽葵的一臉鐵青。
連繽葵茫然地踱回辦公室。
“喂!你還好吧?經理又對你做了什么事情?”回到座位,大家都發現了她臉上的不對勁。
“他竟然要跟她去開房間?”她還卡在方才的震撼里。
“什么!誰要開房間?”突然,大家全圍成一圈,個個神色曖昧。
“!你們干嘛?”連繽葵終于回了神,被身旁不知何時圍來的一堆女人嚇了一跳。
“聽八卦!”她們很理直氣壯地回答著。
“那——你們聽說公司跟那美商集團合并后的新總裁是誰嗎?”連繽葵想起了嚴棣心的那番話。
“拜托——”大家面露無趣的模樣,“誰不知道呀?不就是剛登上企業風云榜封面人物的嚴棣心嗎?他一大早就來視察過這里,不過,你遲到,所以沒眼?匆娺@位大帥哥……哇,真是青年才。
周遭的女人,剎時間都繞著這個話題談論不停,而嘰嘰喳喳的聲音時而高亢、時而神秘,不過,連繽葵無心細聽,因為,她想到了嚴棣心挽著那女子走出電梯時的自然親昵,想起了李綾可能完全不知情,更好笑的是,她竟然還想起嚴棣心在電梯里對她的視而不見……她知道他不是故意,而是她始終沒存活在他的記憶里……
連繽葵回到住處的第一件事,就是拿起話筒,直接撥給了高雄的李綾。不過,不是要告訴她今日在電梯里遇見的事情,而是想先探探李綾的口氣。
“哈羅,好久不見了,向日葵小姐!”李綾很開心地說著。
“聽你這口氣,這就知道你一定剛從哪里玩回來!边B繽葵不用猜也知道。
“哎呀!你真是神機妙算,我剛從夏威夷回來。不過,你一定猜不到這次是誰陪我去玩。”
“不就是你結交的那些三姑六婆嗎?”連繽葵還不知道如何開關呢。
“哈哈,錯!是繽洋哥啦。”李綾笑得有點夸張。
“我哥!他不是工作狂嗎?哪有時間陪你玩?再說——他?陪你?”連繽葵一聽就有點火,因為,她畢業典禮的時候,那在高雄擔任工程師的老哥,說他工作忙得分不開身,無法來參加她的畢業典禮。而此刻,李綾竟然說,他老哥陪她去夏威夷!
“其實,也是湊巧而已!崩罹c解釋著:“因為繽洋哥剛好也要去夏威夷考察,所以啦,我就干脆充當行李,拜托他把我帶去!
“原來——我說嘛!我那不解風情的老哥,怎么可能會想到陪你去嘛,定是你的詭計。
在連繽葵的眼里,連繽洋的生活好像只有工作,年紀三十好幾了,連個女朋友都沒半個,倒不是他人長得不行,而是她好像很難動心,總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就快把自己變成機器了。
“什么詭計嘛!我只是——只是想說打從上臺北念書后,我就很少有機會跟繽洋哥聊聊了,你也知道的,繽洋哥向來對我很好,我也很重視這段友誼!崩罹c說話的語氣有點吞吐,像在琢磨些什么事情。
“你還說,我哥從以前就偏心你,每次我們吵架他都護著你!边@一提,連繽葵發現新仇舊恨全到齊了。
“那是繽洋哥人好,能當他的女朋友的人,真是前輩子修來的福氣!崩罹c一說到這里,突然有種悵然升起。
“哈哈,女朋友。跟我老哥說過十句話以上的女人,大概只有我跟你!”
“真的?”李綾突來的一陣心悸,但轉而又落到谷底,“不過,那又怎樣?”她近乎喃喃自語。
“對了,我差一點忘記一件重要的事了,嚴棣心最近有沒有打電話給你?”
“有啊,昨天他才剛打來過。”一提到他,李綾的口氣突然有點怪異。
“你——你們還好吧?他——有說什么嗎?”連繽葵旁敲側擊。
“沒說什么啊,他只說要給我個驚喜!崩罹c說起話來都心事重重地。
掛下電話,連繽葵的擔心更加成形。
難道,這一個半月的相隔兩地,就會讓即將到來的婚禮枝節橫生?會不會李綾也感覺到了什么事,才會在電話中表現得有點不對勁?
連繽葵愈想愈不安心,索性當起偵探,為著她的好友李綾前往嚴棣心下榻的飯店去一探究竟。當然她更要去證實,嚴棣心是否還是她連繽葵認識的深情男子。?
“小姐,你有訂位嗎?”公莊的侍者客氣地問著。
“我朋友在里面!边B繽葵在下班前,無意中聽見了經理們的對話,從他們的言談中,她得知嚴棣心是住在某家五星級飯店,并且,在今天上午有場為他舉辦的接風酒會。所以,她就這么勇敢地混進來,還偷偷地摸到了酒會舉行的那個區域,搜尋嚴棣心的蹤影。
“嚴先生,你怎么從來沒介紹你那未婚妻是何方佳麗?”幾位媒體記者還是對這種八卦新聞有興趣。
“我跟我未婚妻都很注重隱私,她不喜歡成為媒體的焦點人物!眹篱π牟幌矚g這種話題,要不是為了要顧及公司的行銷政策,他才懶得參加這種應酬。
說實在的,他此刻真想飛去高雄見李綾,要不是他為了刻意給李綾一個驚喜,等準備好婚禮的一切事宜,再給她這個意外的禮物。就因為如此,他連回國都保持神秘,只有家人與公司知道而已。
不過,再忍個幾天就行了,因為,他可請來了一位專家來籌備婚禮,相信不久,他便能眼見到李綾那感動不已的神情。
一想到李,嚴棣心不禁嘴角泛起了笑意。
“喂——你很開心呵!蹦俏患t發女子親昵地撞了下嚴棣心的手臂,笑得嫵媚動人。
“當然羅,有你來,就一切搞定!眹篱π膿е募,走到了角落低語不停。
這算什么嘛,剛剛還跟人家談起未婚妻,才這么一眨眼,他就又跟女人……連繽葵早就盯死他的蹤影,還好她相當的機靈,總能運用飯店內裝飾的花盆、樹叢做掩護,而此刻,她正所惱地看著嚴檔心與那女子談笑飛生,也顧不得往來的服務生個個偷笑的表情是所為何來。
“阿姨,你在干什么呀?”突然,有位小男孩跑到了連繽葵的面前,睜著天真的眼睛問著。
“啊?”經他這么一問,連繽葵這才回過神,看看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哇——”她嚇得往后退了好幾步。原來,她的掩護物是一尊裸男的人體雕像,而她的一雙手還死攀著那東西的胸膛呢。
嚴棣心終于能坐下來好好吃頓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