磚過身,走回房,合上門扉,虛軟的靠著門板順勢滑下,她雙目空洞的果然望住前方。
大保守、太拘謹、太死板,別就是碰她了,稍稍靠近一些,她就緊張得要命,你倒說說,這要怎么談情說愛?怕是情愛還沒說到,四書五經倒先背熟了。
所以啦,她只能當妹妹。
她知道,真的知道自己性格有問題,但,他有必要說成那樣嗎?她也知道他只拿她當妹妹看待,但,能不能、可不可以不要說得這么直接?
他永遠不懂,不懂他究竟傷她有多重!但,能怪他嗎?不,她不能,因為該怪的人是自己!
不動心,就不會在意!不動心,就不會心傷!要是她不曾為他心動,他說再多也傷不了她半分,不是?
所以,最該責怪的人……是她!是她給了他傷害她的權利,是她自己要偷偷的戀上他,那么,如今又能怨怪誰呢?
屈起雙膝,埋首其中,雙手緊緊環抱著自己,她只能無聲的獨自飲泣。
怎么會這樣呢?何苦要這般為難自己?若不動心,心就不會傷;若不動情,情就不會纏。那么,也不至于落得這般凄涼。
明明,不是一開始就喜歡,為何最后卻還是失了心?不該讓心躍出常軌,卻還是讓它跑出了界,不懂吶,不懂自律甚嚴的自己,怎會錯了這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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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緊緊合上的門扉倏地被推開,陷入愁緒中的人全然無法防范,硬是教那門板給狠狠撞跌出去。
入門者,白云靖是也。只見他先是愣了數秒,而后才連忙上前扶人。
“沒事吧?你是怎么回事?做什么擋在門邊?你……”一連好幾個問題,白云靖心急的探看她身上有無傷處。
此際,原就低落的心情更是Down到了谷底,因為她覺得剛才自己倒地的姿勢難看到極點!天吶,怎么會這么糗?
“你為什么不敲門?”水眸布滿了哀怨,易書喬早就眼紅紅。
“我有!是你沒回應,我才會自己開門!卑萃校∵@種最基本。的禮儀,他還懂好嗎?
“那、那你可以多敲幾次啊!”還是滿臉的怨懟。
“我敲了很多次!基本上,我已經站在門外有五分鐘了!币浪巧偕俚哪托远,這算是等得夠久了!
“是、是哦?”那,這樣說來,好像真的不能怪他?刹还炙终l啊?嗚,為什么遇上他,她總是得這么委屈可憐?
看著她那紅透的臉、紅透的眼以及紅透的鼻,白云靖自是不免有些心疼。雖然,他不覺得自己有錯,但還是為其心生不舍。
“很疼嗎?”大掌輕撫上她的臉,他有些擔心的問著。
總是這樣,每當他的掌撫上她的臉頰時,她就會不由自主地亂了心也亂了神。而,每當他如此溫柔地問著她、看著她時,她就忍不住要覺得自己好幸福、好幸福!
但,這樣是不對的!這些,只是不切實際的假想,是她自以為是的溫柔跟美夢,醒來吧,明知不可能又怎能再沉醉?
“呃?沒、沒有!不會疼,一點也不會……”悄悄退開身,她避開了他的觸碰,心底又慌又亂,心緒也難平。
“你找我,有什么事嗎?”站起身,她直往書桌前走去,故作出一副忙碌的模樣。
隨著起身,白云靖瞪視著她的背影,心里有股濃濃的不悅。為何總是這樣?她似乎總是迫不及待地想飛離他,這是為什么?
“你很討厭我嗎?”還沒來得及想清楚,話就這么沖出了口。而待他發覺時,已經來不及收回。
“怎、怎么會呢?”身形一僵,易書喬頓傻在桌案前。
“若非如此,為何總看見我便閃躲?”既然開了頭,那就繼續說下去吧!
“我、我沒有!边@句沒有,說得極為心虛,連她自己都覺得不實際。
“沒有?既然沒有,那就轉過頭來對著我說!蓖白吡藥撞,他停在她身后不遠處。
“……”沒有動作,也沒有說話,她只是僵立在原地。
“瞧,你連這都做不到不是?總是這樣,有我在你就閃得飛快,甚至連眼神都不敢與我對上,這若不是討厭還會是什么?”
“我、我真的不是……”她很想解釋,卻遭他打斷。
“我承認,偶爾是會戲弄你一番,但并不是真的存心要欺負你,你實在沒必要避我如蛇蝎!再說,我對你也還算不錯吧?你就給點面子,不要老是閃我好嗎?”
“你根本不懂……”久久,她嘆聲低喃著,語氣里有著深深的悲哀。
“嗯?”拉長耳朵,卻聽不見她說什么,于是他只得出聲再問:“你說什么?”
“沒有,我什么也沒說!比绻媸沁@般想,她又能說些什么?
他從來就不懂她的心,又怎會懂她的情?他不懂,根本不懂要遮掩這份心思,究竟有多么多么的辛苦?
“小喬?”探手,捉上她肩,卻被她閃躲過。
“我不舒服,想休息一會兒,可以請你離開嗎?”面對著大床,她側身相對,卻仍是不看他一眼。
“你……”那股自她身上傳來的淡淡憂愁是什么?那圈圍在她周遭的灰暗色彩又是什么?為什么竟令人覺得有些悲傷、有些心疼、有些不舍?
“拜托,請你出去!闭Z氣輕柔,帶著一絲絲的懇求,教人不敢也不能置之不理,他只能應要求轉身離去。
退出門外,帶上房門,門扉合上前,他再望她一眼,她依然沒有動作,只是靜靜的佇立在原地。
門扉合上后,他亦沒有離去,木然的駐足于原地,一顆心…已遺留在這扇門的里邊。書香@書香www.bookspice.com書香@書香
她是怎么了?看起來為什么會這么的……憂郁?真是怪了,他才是被嫌棄的那一方,該搞憂郁的人應該是他吧?那,她是怎么回事?
而且,真的有點怪的是……為什么他會覺得心頭很難受?那種感覺很難形容,有點像是被針扎到,又有點像是心正被用力扭絞般的疼。
很怪,真的很怪,怎么會有這么奇怪的感覺?從來沒發生過這種事,也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為什么現在卻……瞪著門板,白云靖陷入了層層的困惑迷霧中。
“你做什么?怎么站在門前發呆?”一上樓就見到這情形,易書恒不禁納悶。
他要上樓叫人,卻看見個木頭人站在妹妹的房門前,這著實讓人覺得詭異萬分。
“她說她身體不舒服。”聽聞人聲,白云靖這才收回分散的心神。
“不舒服?有說是哪兒不舒服嗎?”易書恒咱是為此感到憂心。
搖頭,他無法回答。一來,她沒說;二來,他也真看不出。所以,答案是無解。
“沒說?好吧,那我進去看看,你要跟我進去還是下樓?”
“我……呃,我下去好了!逼鋵崳行┳讲欢ㄗ约旱男囊,想看她但卻又不想……算了,還是下樓吧!
“好!币讜泓c頭,卻見他還是沒有行動,依然直挺挺的佇立在原地。
看了他一眼,易書恒只覺奇怪,但也不想再多問什么,畢竟
還是妹妹的身子采得重要多了,于是,他沒再理會他,敲了敲妹妹的房門后便走了進去。
門扉再合上,白云靖仍是停留,好一陣后才拖著步伐離開,心里有著復雜又難解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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晃下樓,晃過客廳,走到玄關,白云靖始終處于失神狀態。
“云靖,上哪去?不是說好了要留下采吃晚餐?”
倏地,一道聲音喚住他,他這才轉醒過采;厣,易家父母端坐在客廳里,四眼直往他這方看來!氨福胧虑橄氤錾窳。”自玄關處折回來,白云靖歉然的笑著。
“哦?什么事讓你想得這么出神?很要緊的事嗎?”連芳瑜關心的問著。
“是啊,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嗎?工作上的?”易舒承也跟著問。
對他們而育,白云靖就像是易家的第二個兒子般,他們自然會為其擔心且關心。
“沒,也沒什么事!陛p搖頭,白云靖淡笑著回應。
“沒事就好!秉c點頭,兩者也就不再多追問了。
對了,那兩兄妹呢?,怎還不見人?“轉頭,連芳瑜望住樓梯處!闭媸堑模俨幌聛,飯菜都要涼了!靶陶f不舒服。”一提及她,心里就不舒坦,但卻仍是得強裝笑顏。
“不舒服?哪兒不舒服?”一聽見女兒有病有痛,易舒承可心疼了。
“唉,老公,你看看,這樣還能讓她去工作嗎?”連芳瑜當然也不好受!拔铱淳蛣e讓她去找什么工作了吧!這么虛的身子還能做什么”。
“再說吧,終究是得尊重小喬的意思。”易舒承雖明白妻子的意思,但卻不想為女兒的將來作主。
“老公……”連芳瑜還有話說,卻被易舒承打斷。
“我知道你想說什么,也明白你想做什么,但一切還是得看小喬的意愿。”兒孫自有兒孫福,每個人都有權決定自己的未來。更何況,為人父母者只能負責引導,卻不該掌控他們的人生。
“我當然會尊重小喬的意愿!我也只不過是想先介紹個人給她,并沒有要她立即決定嫁或不嫁啊!”真是的,為什么大家都不了解她的用心呢?連芳瑜好憂郁的想著。
“你……”易舒承本想再說些什么,但卻教白云靖突生的反
應給駭住。
噗——一口茶噴出,白云靖滿臉的錯愕。
原只是靜坐在沙發上聽著兩夫婦的對話,孰料聽著聽著卻聽見了讓人驚訝不已的話。當下,就口的杯往下掉落,剛入喉的茶也跟著全數噴出,然后他整個人都呆了、傻了,也怒了。
“云靖?你沒事吧?”沒被茶水波及到,卻被他的表情給嚇到。
“…”轉過僵硬的脖子,白云靖只瞠大眼看人,但就是沒法子說出半句話。
介紹個人給她?沒要她立即決定嫁或不嫁?這……是什么意思?是說要幫小喬“相親”嗎?
不!這怎么可以?他們怎么可以這么做?他們怎么能作出這種決定?他們怎么能夠要小喬去相親?那是不行的……怒紅了眼、,漲紅了臉,白云靖又急又慌又不知所措,整顆腦袋已全然亂烘烘。
“呃……可不可以請問一下?”看著白云靖氣怒的臉,易家兩老只能悄悄的舉手發問。
“……”沒說話,他只是看著他們。
“為什么不能讓小喬去相親?”
“什么?”這問題令人愕然,白云靖一時間很難作答。
“你剛不是說了好長一串的‘怎么可以’跟‘不行’?”害他們聽得都傻住了說。
“……”愣住,白云靖這回真的說不出話了。
不是吧!他竟然把那一串話全說了出來?天,他真的有毛病了,而且看來還病得不輕!垂首,大掌抹過臉,白云靖對自己的言行感到相當無力。
他到底是怎么了?怎么會突然間變得這么不對勁?又怎么會這么介意……介意她的事?究竟,他是哪根神經錯亂了?真該死!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易爸、易媽,對不起,我臨時想到還有事得辦,所以就不多留了,先走一步。”怎么想都想不透的人,最終只能選擇做只鴕鳥。
于是,有生以來的頭一回,他像逃難般的以最快速度逃離了現場。
“他、云靖是怎么了?”連芳瑜好錯愕。
“不知道!睋u搖頭,易舒承也是滿臉的愕然。
“好奇怪,云靖從沒這樣過。 边B芳瑜仍繼續處在呆然狀態。
“嗯,真的很奇怪。”易舒承跟妻子的反應一樣,也是持續在怔然的狀態中。
“云靖他……該不會是對咱們家小喬有意思吧?”轉過頭,連芳瑜對住丈夫。
“有可能嗎?都這么多年了,要真喜歡也早該喜歡上了吧?更何況,云靖不都說是把小喬當妹妹看?”回望著妻子,易舒承眸底有著深層的困惑。
“那……現在到底是怎么樣?”眉頭緊鎖,抱著滿腹疑惑,兩夫妻只能怔怔對望,卻始終找不著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