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與多名親信,花了三個多月的時間明查喑訪,再布下許多耳目暗樁,這才查出官員們每隔一段日子就會來莫白山拜訪退休的郭老將軍。
這些人中,有些曾見過舅舅,更知道舅舅長年鎮守邊關,即使打勝仗也留在邊關,只讓副將帶兵凱旋回朝接受皇上封賜,而今,他卻出現在此處,就怕那些人多有聯想,進而危及舅舅的生命安全。
不同于外甥的擔憂,嚴思平靜靜的為兩人倒上一杯茶。
邊境戰事在敵方退兵投降后已停歇,在得知皇上用意后,他自動請纓來幫忙,因為幾個月前,軍情被敵軍所識破,他們無端折損多名弟兄,雖然后來戰勝,但身為大元帥的他定要查個究竟,絕不讓此事再發生,皇上也恩準了。
他啜了口茶,深邃眸光跟著一斂,“子宸,我知道你在擔心什么,但我會避開那些人,不讓他們發現。”說是這么說,但他不愿意戴人皮面具,其實也有他的用意,他就是要讓某些人不安,某些人急躁,這樣子宸就可以更快的拿到相關證據。
他們都很清楚那小子指的就是江維仁,效忠的是當今的大皇子,只是這中間可以連結或搜尋到的證據太薄弱,就算事情爆發,恐怕也不會牽連到他身上。
兩人默默的喝茶,沉淀了思緒,秦子宸開口,“雖然很不甘愿,但我已經決定先將他們各處的窩都給捅開,至少能逼一些人安分些!
“好,這里舅舅就先盯著,你準備到鎮州去收網!
“不急,再多等幾日,我的另一個分身很努力的在那里與大圖錢莊的女掌柜‘周旋’,還與春風樓幾個美人兒翻云覆雨的探情報,這種賣身的事兒,我可沒興趣。”秦子宸笑笑的喝了杯茶。
“你在這方面似乎都沒興趣!眹浪计胶撤N深意笑望著他。
“舅舅不也一樣?”秦子宸也帶著某種意味回視。
舅舅有一張如刀鑿般的五官,黑眸深邃,全身上下帶著強焊的氣勢,任何人見了都能感受到一股威脅彳生,這是舅舅長期在戰場上沾染上的煞氣,但他知道他有一顆多么溫暖的心。
想到這,他突然一笑,“不過,我聽暗衛說,近月來,有一女子老在這里來討茶?”
“不過是個小姑娘!眹浪计皆频L輕的說。
“應該不小了。”秦子宸很清楚對方就是阮昭蕓常常掛在嘴邊的琳姑姑,相信舅舅也知道,只有阮芷琳還不知道舅舅的身分。
嚴思平開玩笑的瞪他一眼,“舅舅對男女之情早已無心,你也別想當月老!
“我只是覺得她不錯,但舅舅沒有表態,我自然也不會讓她知道舅舅的身分!鼻刈渝愤呎f邊注視著眉宇間有著不同于以往的光采的舅舅,“不過,她與世俗認定的世家閨女不同,不是會在家相夫教子的好女人!
“這話舅舅倒不贊同,女子就算跟了教習嬤嬤學規矩及禮儀,琴棋書畫皆精,也不見得就是個可以相夫教子的好女人!眹浪计较乱庾R的反駁,但在對上外甥帶著某種玩味笑意的眼神時,竟莫名心虛,他輕咳一聲,轉移話題,“倒是蕓兒,你對她另有打算吧?”
秦子宸不由得一笑,“知子莫若父,但我爹卻沒有舅舅來得了解我。”
“你爹跟你一樣是癡情種,我知道他心里深愛的只有你的娘親,只是他背負著一大家族的榮辱,娶了馮蓉又納了多名妾實在是情非得已。”
這話里的意思秦子宸聽得明白,就是要他對他爹好一些。
“在得知蕓兒因怪病解除婚約后,我就沒打算再放開她,”他勾起嘴角一笑,想起白日她落荒而逃的可愛身影,心情愉悅的再喝了口好茶,“她是我的。”
“她能應付得了馮蓉?”嚴思平提壺再次沖泡,讓那濃厚純郁的茶香再次飄散在屋內。
先前在威寧侯府發生的事,外甥已跟他說了,這幾日,還刻意派人在京城里送點消息,不然,外人不知曉,不可惜了馮蓉的那場大戲?
這一點的確是很大的問題,秦子宸看著握在手上的茶杯,眼神陡地一冷,“我會在她身邊,該給顏色時,我也不會客氣的。”
聞言,嚴思平點了點頭。
日子又一天一天過去,秦子宸不再出現。
阮昭蕓逼自己不能在秦子宸住的山莊去,但心里又覺得自己很差勁。連個忙也不肯幫,一連幾日,她過得極為糾結。
阮芷琳是個好奇寶寶,總想知道兩人去了哪兒又聊了什么?但阮昭蕓說得含糊,她正打算去拜訪英雄的家時,一封從京城送來的家書讓她整個傻了,她連忙三步并作兩步跑進阮昭蕓的院子,就見她坐在花廳內,望著暖暖日光發呆。
“看看!彼龑⑿沤唤o她。
阮昭蕓迅速覽信,愈看愈心驚。
近日京城盛傳威寧侯府的嫡次子秦子賢酒后亂性,差點玷污了自己的親娘,好在奴仆聽到當家主母馮蓉的求救聲,急急進去阻止,不然,可是亂倫的大事啊。
聽說事件發生那日,兩年多未歸的秦子宸也有回家,但僅有幾名家族成員知曉并一起用了午膳,沒想到不過一、兩個時辰后,就發生這件大事,爛醉如泥的秦子賢緊急被送到南方,府中也要奴仆們守口如瓶,但還是有人嚼了舌根,傳出去了。
阮昭蕓心思煩亂,這樁丑聞還是發生了,只是男主角從秦子宸變成秦子賢,到底怎么回事?
“這事太勁爆,我都風中凌亂了!
阮芷琳搖搖頭,在靠近雕紋大圓窗前坐下,“我看你也別嫁你的子宸哥哥了,我本就討厭假惺惺的馮蓉,現在她還養出個亂倫的兒子,這不妥!彼D了一下,突然傾身向前,“可是,這樣對秦子宸也不公平,不然,他若答應不跟他們那對亂倫母子同住,那就可以!
“琳姑姑,你真的想太遠也想太多了!彼娴牟恢拦霉迷趺磿心敲炊嗥婀值南敕ā
“我哪有想太多?”她瞪大雙眸,“信里不是寫了嗎?威寧侯府嚴重否認此事,說不知是哪個有心人刻意污蠛,但京城里沒人相信,這會兒,大家都聚焦在此事,三哥說你著想回去也沒問題了。”
“好,我也想爹娘了!
“那你先回去,我待在這里,我對八卦滿天飛的京城真沒什么興趣。”她微微一笑,“冰山男正在融冰中,我不能前功盡棄。”她神秘兮兮的說著。
“好,蕓兒先回去!彼x開也好,不然這么糾結下去也不是辦法。
翌日,兩人用完早膳,奴才將一些行囊都裝上馬車后,阮芷琳陪同阮昭蕓走了出來,兩人相擁道別,阮昭蕓轉身正要上車——
一陣急遽馬蹄聲陡起,接著,就見到某人英姿勃發的策馬過來。
阮芷琳眼前一亮,“是鷹呢。”
易容的秦子宸一身黑色勁裝,豐神俊朗的在兩人面前拉韁勒馬,俐落的翻身下馬背,動作一氣呵成,甭說幾個丫鬟看了心兒怦怦跳,連小廝們也覺得他帥翻了。
“你們要離開了?”秦子宸目光來回掃過阮芷琳跟阮昭蕓,最后定在阮昭蕓略顯不自在的粉顏上。
“蕓兒的病好了,她要回京,但我沒有。”阮正琳想也沒想的就道。
阮昭蕓瞪大了眼,卻已來不止阻止,只能窘迫的看著突然笑得很歡快的秦子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