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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夢痕 第四章 作者:秋草
    煙波千里家何在由于嘯泉一直虛與委蛇的態度,天津的沈家似乎也開始沉不住氣了,頻頻書信來往催促嘯泉決定成親的日子——他們好像沒有考慮過對方會拒絕似的。之前嘯泉給私塾的嚴棣棠寫了一封密信,聲明自己并無意迎娶侍菊,嚴先生如果和侍菊真的兩情相悅自己可以幫他們離開沈家,但不知為何一直未見回音。

    這一天嘯泉接到了菊生的父親沉德茂的最后通牒,信上說若是賢侄要務纏身無暇商議婚事,老夫只好親臨府上拜訪云云,這可把嘯泉嚇了一跳,且不說自己無意成親,更可怕的是家中還藏了個沈菊生!嘯泉真想對他們照直說了,可是他知道得顧及侍菊的名聲和沈家的面子——這種所謂的大家族是經不起一點風吹草動的。

    正在這進退兩難的關頭,嘯泉終于盼來了等待已久的書信,不過看了那封信,他的心情更加沉重了。信是嚴棣棠寫來的,內容極其簡略,字跡也十分潦草,像是在很倉促的情形下完成的。大概的意思是沉德茂對他和侍菊的事情有所察覺,現在正嚴格監控著他們兩個人的行動,而他已經有將近半月沒有見到侍菊了。未了嚴棣棠用非常絕望的口氣請求嘯泉的援手:“龍先生若能成全我和侍菊,大恩定永志不忘。只恐遠水不救近火,只盼足下能早日來津或能解此圍!弊x罷信,嘯泉決定先不讓菊生知道這消息,而他也已經決定親自去一趟天津。

    “菊生,我要去天津!蓖砩蟽扇嗽诩抑芯Р璧臅r候,嘯泉突然清楚地告訴菊生自己的打算。

    “是要去我家嗎?干什么?發生什么事了?”

    菊生聞言吃了一驚。根本沒想過嘯泉會讓自己一個人留在上海,一下子菊生有些害怕,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可他就是有不好的預感。

    “沒事,只是你爹催得緊,我得當面跟他說些事情!眹[泉有選擇地告訴菊生他此行的目的。

    “你是要去回絕親事吧?”菊生感到放心了一點。

    “沒那么容易,有些事情很難講的,我盡力而為就是了!眹[泉也沒把握能夠完成預定的計劃,只希望不要太偏離自己的預算才好。

    “那你要早點回來,我等你的好消息。需要我幫什么忙嗎?”菊生雖然很不愿意嘯泉離開,但是他知道嘯泉非去不可,因此他必須盡力地幫助嘯泉。

    “當然,你要詳詳細細、知無不言地告訴我你那些家人的個性脾氣和愛憎喜惡,好讓我知己知彼!

    嘯泉早就盤算好了對策,只是他還需要通過菊生的形容來驗證自己的方法究竟有沒有可行性。菊生對他自然是言無不盡。仔細洋談之后,嘯泉舒了一口氣,如果自己所料不錯,沈家的家境已經是日落西山了,所以沉德茂才會對有權有勢的龍家如此感興趣。只要抓到對方的弱點,事情就不難辦了。

    “知道的我都告訴你了,還有什么要問的嗎?”大概是演了一天戲有些累了,菊生輕輕用手掩住嘴打了一個呵欠,那星眸半遮的樣子在嘯泉看來十分的稚氣可人。他的腦子里霎時警鈴大作。

    “菊生,如果覺得累就趕緊去休息吧!我沒有什么要問的了。”嘯泉只求趕緊結束這猶如飲鴆止渴般的思慕。這明明是不對的,無望的,可是自己竟然甘之如飴。就算是讓我一輩子這樣也好,菊生,希望你能一直留在我身邊。嘯泉在心中默默地懇求著,又好像是作了一個保證。

    兩天后嘯泉離開了上海,前往天津去解除他意料之外的婚約。

    嘯泉不在,閑暇時的傍晚只剩下菊生和妙娟漫步在黃浦江邊。

    “僅僅是一江之隔,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兩個世界!泵罹赀b望著破敗荒蕪的浦東感慨地說。

    浦西的外灘,這塊曾經最不值錢的蘆葦蕩在被清朝的某道臺“慷慨”地贈與英國人以后,一躍而成了上海繁華的象征。不知有多少的冒險家在這里開始或結束他們的故事。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誰知道以后是什么樣子?哼,‘寧要浦西一張床,不要浦東一間房’,我真不明白人們的觀念怎么能狹隘至此!”菊生對“繁華”二字向來并無好感。

    “那是因為你從來沒有嘗過貧困的滋味!泵罹暧行o奈地看著菊生說。

    “我……也許真的是這樣吧。嘯泉也曾經說過我把一切想得太簡單了!本丈姓J自己的理想主義。

    “對了菊生,嘯泉說什么時候回來?”感到兩人的談話漸趨無趣,竺妙娟不由得想念起嘯泉的睿智和幽默。

    “我也不知道啊!我爹挺難纏的,但愿別出什么事才好!本丈惨恢狈判牟幌拢熬丈,你姐姐是個什么樣的姑娘?她和你長得像不像?”對于嘯泉傳說中的未婚妻沈侍菊,妙娟實在無法抑制那份好奇和嫉妒。

    “我姐姐……嗯,她很柔弱,很善良,有些膽小。我和她都長得像我媽媽!本丈屑毾胂,姐姐和自己的性格差異還真是有點大。

    “啊!這么說來你姐姐果然……嘯泉這次恐怕要難過美人關了。”妙娟微泛酸意地說。

    “不會的,嘯泉這次去我家是為了解除和我姐姐的婚約!本丈s緊解釋道。

    “解除婚約?為什么?!”妙娟不可置信地低聲叫了出來。

    “現在是文明社會,已經不興父母之命那一套了。小時候姐姐總是生病,沒辦法和我們一塊兒玩,嘯泉和她根本連話都沒有說過幾句,他們之間一點婚姻基礎都沒有,怎么相處?何況現在姐姐已經有了意中人,她也是不愿意嫁到上海來的。”

    “可是如果嘯泉到了你家,突然發覺你姐姐很漂亮又溫柔,而且你姐姐要是見到嘯泉也一定會喜歡上他的,那時候他們還會想解除婚約嗎?說不定他會就地和你姐姐成親呢!”妙娟越想越有這個可能,心中一陣氣苦。

    菊生一呆,他仔細思考著妙娟的話,隨即搖了搖頭說:“不會的,嘯泉答應過我要好好解決這件事,他不會騙我的!本丈鷮[泉簡直是百分之百的信任。

    見菊生如此的肯定,妙娟也覺得放心多了:“是啊!嘯泉是個君子,他絕對不會奪人所愛。”妙娟滿含深情地說。

    “就是這句話!他處理事情一向都很有原則,光明磊落!睂γ罹甑脑捝钜詾槿,菊生明凈的雙眼放著喜悅的光芒,他毫不吝嗇地贊美摯友。

    “他的為人真的很有趣,平時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凈愛說些瘋話氣人,可是辦起正經事來卻像變了一個人似的!泵罹攴浅P蕾p嘯泉深沉灑脫的個性。

    “這就好比古人說的‘真君子善戲謔而不為虐’,雖然愛開玩笑,但卻不會傷害人……”兩個人說得太投入,都沒有發覺他們談話的重點已經完全轉移到了遠在天津的嘯泉身上。

    1941年冬·天津嘯泉在沈家只呆了一天就感受到了這里濃濃的封建舊家庭的味道,誠如他先前所料,沈家的權勢已然式微,所以沉德茂才會對他這個有財有勢的老鄰居敞臂歡迎。

    沉德茂對嘯泉的到訪感到十二萬分的高興和滿意,他已經認定嘯泉這個女婿了。嘯泉因為他的一廂情愿而哭笑不得。每次嘯泉想提出解除婚約的事時沉德茂就會適時地有事離開,惹得嘯泉咬牙切齒地想他一定是故意的。來到天津三天了卻還沒有把來意說清,嘯泉深覺挫敗。他覺得有必要和當事人面對面地談談解決之道。

    可是嘯泉怎么也找不到嚴棣棠,整個沈家的人都異口同聲地說嚴先生三天前還在,可現在不知道上哪去了。正覺得沒理會處,突然沉德茂提出讓嘯泉去看看侍菊。這讓嘯泉有些驚訝,可他正求之不得——也許侍菊能提供點線索也不一定。

    望著眼前的女子肖似菊生的容顏,嘯泉不禁開始想念遠在上海的他。不知道菊生現在怎么樣了?是不是很擔心事情的發展呢?

    “龍……龍大哥?”侍菊有些怕生地用細若蚊鳴的聲音叫著出神的嘯泉。

    “啊!”嘯泉如夢初醒,“侍菊小姐,我……”面對這個幾乎是陌生人,拘謹秀氣的女子,他一時不知該說什么好,但是就算只是這驚鴻一瞥,嘯泉還是立刻發現了侍菊雖然外表和菊生相似,可她和菊生是完全不同的兩種人——侍菊的眼神里好似藏著深深的絕望,那是在菊生的眼睛里永遠也看不到的東西。嘯泉的心一下子緊了起來,侍菊今年不過二十出頭而已!何至于此?

    “龍大哥,我爹說等過了新年的第一個吉日就是……就是……嗯……我們的婚期!笔叹掌D難地說出口。

    “哦?他是這么對你說的嗎?你自己怎么想?”嘯泉想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打算。

    “我……我……不反對!边@句溫婉柔弱的話在嘯泉的耳朵里不啻是晴天霹靂。

    “你……你說什么?侍菊,你不要怕,我不是來逼你成親的,我正想和你爹談退婚的事……你要告訴我你真正的想法!”嘯泉以為不是自己聽錯了,就是侍菊不敢吐實。

    “我說的是真的,龍大哥,請你相信我!”

    侍菊突然間換上的泫然欲泣表情,使得嘯泉慌了手腳:“侍菊,別哭別哭……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一直和嚴先生好的嗎?”嘯泉忍不住掀了底牌。

    侍菊一驚,立刻抬頭看著嘯泉:“不不,和嚴先生沒關系,是我自己愿意和你成親,你……你不愿意要我嗎?”侍菊的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后幾不可聞。嘯泉覺得麻煩大了,他為難地看著侍菊,“龍大哥,我知道你是個好人,請你一定要照我爹的話辦,我求求你!”侍菊見他沉吟不語,突然雙膝一曲,跪倒在嘯泉面前。

    被她的舉動嚇了一跳,大感狼狽的嘯泉連忙伸手去扶她:“侍菊……侍菊,有事情大家好好商量,你別這樣:”

    “不,如果你要退婚,我就跪在這里不起來:”侍菊好像是鐵了心。

    來天津之前嘯泉模擬過各種可能發生的情況,可就是不包括眼前這種。一定是發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他告訴自己要冷靜下來。

    “侍菊,事情還需要斟酌,你先起來好不好?快,別讓人以為我欺負了你!辈簧瞄L和別扭人打交道的嘯泉忍住發火的欲望。

    侍菊這才嗚咽著站起來說:“龍大哥,我……我知道你不想娶我,可是我沒有辦法!你就當委屈一下,即使以后休了我也……”

    “住口!”嘯泉真不敢相信她會說出這種話,“我龍嘯泉會是這種人嗎?侍菊,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事,但是我要告訴你我的原則——如果你確定非嫁給我不可,那就不要想我會對自己的妻子始亂終棄。”看侍菊一副如果自己不娶她就會世界末日的樣子,嘯泉憾恨地認知自己根本沒有擺脫的希望。如果是侍菊自己愿意的話,娶了她也應該無妨吧!至少……她和菊生長得很像,不是嗎?這或許能讓自己從菊生的迷情中醒過來——抑或是陷得更深?

    1941年冬·上海

    “什么?你再說一次?!”菊生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他清澈的眼睛里裝滿了震驚和疑惑。

    “我和你姐姐的婚期定在三月初七,”嘯泉苦笑著重復了——遍剛才讓菊生驚詫莫名的話。

    “怎么會這樣?嘯泉,你不是說去解除婚約的?”菊生兀白不愿相信。

    “你姐姐……說她不反對,我也找不到反對的理由啊!”嘯泉故作一派輕松地說道。

    “你……你們都發瘋了!你們根本都不了解對方!”菊生覺得很荒謬,而且還有一種上當的感覺,總之聽到嘯泉要和姐姐結婚他就不舒服。

    “菊生,這不挺好的嘛!以后我們可就是正式的親戚了,哈哈!我的親親大舅子!”嘯泉身手去攬菊生的頭想逗逗他,誰知菊生令人吃驚地揮開了他的手。

    “騙人!嘯泉大騙子!姐姐是絕對不可能愿意嫁給你的!一定是有人在逼她的……我再也不相信你了!”聽嘯泉這樣調笑,菊生再也忍受不了了,他飛也似的從嘯泉身邊跑開。

    嘯泉根本沒想到菊生對這件事的反應會如此激烈——他居然當天就離開龍家,搬到了戲院里去住。這巨大的打擊和意外使嘯泉一整天都悵然若喪。好個沈菊生!硬生生地讓他龍嘯泉從今天開始連飲鴆止渴的機會都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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