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英霞陪老板曹復出席,曹復身上的flamingo三件式西裝,是戴英霞幫他挑選的,黑色可以令他顯瘦,背心把曹復寬廣的肚腩遮住。曹復行走不便,走幾步路就喘,戴英霞體貼地候在一旁,陪他招呼商界朋友。
“若谷”雜志的社長何淮安,由張助理陪同出席。他穿flamingo的鐵灰色西裝,高挺拔的身形,一現身就引來媒體注目,跟出席的男明星相比,何社長毫不遜色,還多了熟男魅力。
他敷衍地接受片刻采訪,就低調地閃到宴會角落,他不像曹復熱衷和商場人士攀關系打交道。他面帶笑容,喜愛獨自站在一隅,默默觀察人們。
他的視線常溜到曹復身旁的戴英霞。那位美麗的女秘書,忠心默默地跟隨在曹社長旁,曹社長不時地低聲跟戴英霞交談,從他的姿態看來,他非常依賴他的秘書。
戴英霞。
何淮安倚著粱柱,巧妙地隱身在陰影中,他支開助理,也避開旁人的打擾,盡興欣賞那個美麗女子。她一頭蓬松長發,穿著無肩、深領的白洋裝,使得她像朵白云,清新、輕靈,獨立在打扮妖艷、濃妝艷抹的嬌客間。這朵白云,顯得更迷人,更抓住眾人視線。她很懂得穿衣服,何淮安贊賞地想。她還很懂得幫老板攀關系,何淮安看她笑容滿面地陪老板應對各界人士,她不時溫柔地在老板耳邊講悄悄話,給老板提醒。
怪不得啊,業界傳聞這個漂亮迷人的戴秘書跟她老板曹復有不尋常關系。曹復看著戴秘書的表情,毫無老板的霸氣,反而像是個很需要被關愛的孩子。
此時,舞臺上主持人宣布活動開始,在一番制式化對品牌的溢美之詞后,隨即邀請時尚界要角陸續上臺發言。
張助理跑到何淮安前,對他比OK的手勢。
何淮安點點頭!岸颊f好了?”
“沒問題,照您說的安排好了。我們過去吧--”張助理喜孜孜的陪老板走向舞臺。同時,那邊,戴英霞也陪老板曹復走向舞臺。兩方人馬站在舞臺邊。此刻舞臺上,flamingo總裁及設計師群正在發言,感謝今晚賓客們的參與,并興致高昂的宣布flamingo未來的新計劃。
終于輪到貴賓發言了,主持人高喊:“現在,讓我們歡迎時尚界重要人士上臺,與我們分享flamingo帶給他們的感動!
戴英霞朝老板使個鼓勵的眼色,曹復整整領帶上臺。
“不好意思……”公關公司的沈小姐忽然跑來,攔住曹復!耙驗楹蜗壬R時有急事,所以我們發言的順序調換了!
戴英霞愣住。“不可以這樣,說好我們先--”
主持人喊:“……讓我們熱烈歡迎‘若谷’生活時尚雜志的何淮安社長上臺--”
“這什么意思?”曹復瞪向何淮安。
何淮安朝他們點個頭,低聲說:“不好意思,我待會兒有急事先上臺--”
“等一下,喂,等一下!”何淮安不理戴英霞的攔阻,徑自上臺。戴英霞瞪住公關小姐,質問:“你們怎么可以說話不算話?”
“真抱歉,我們也不知道何社長臨時有事,他也是突然跟我們說的,這是意外,我們不是故意的!
“真是,真是豈有此理,這太狡猾了!贝饔⑾嘉杖瓪鈽O了。
何淮安在戴英霞憤慨的眼色中,從容地站在舞臺上致詞。他風趣地引述男人穿上flamingo西裝可以造成的驚人效果,還請張助理搬來兩個超大的人形立牌,一個是邋遢宅男,另一個是宅男換上flamingo西服后神氣的模樣。他幽默的談話、自信的語調,立即征服在場所有人士,逗得大家哈哈笑。連flamingo總裁聽了翻譯的話,樂得豎起大拇指。
戴英霞瞪著何淮安,這下好了,他把場子搞得這么熱,存心要讓接著上臺的曹復丟臉嘛。
“真的很不好意思--”公關小姐還在跟戴英霞賠不是。
曹復瞪著何淮安!坝⑾寄憧纯,你看吧,他就是這么陰險的人,把我最得意的員工挖走,現在又故意讓我難看,我不上臺,我退席!”曹復對于之前的資深企編郭達明跳槽到若谷,又被若谷解雇的事耿耿于懷,現在彼此的仇又多一筆。此刻上臺,只是讓他被當笑話看。
“曹社長……”公關小姐急了!鞍萃心丛趂lamingo總裁面子上請坐……”
“我們走!辈軓屠饔⑾甲。
“不能走!贝饔⑾纪熳±习宓氖。“現在很多記者在,臨時退席鬧出新聞,反而顯得我們不大器,還會得罪flamingo,這不是稱了人家的心嗎?”何淮安是知道的,他故意臨時說有急事,存心讓他們進退都尷尬。
何淮安致詞完畢,大家熱烈鼓掌。
主持人接著宣布曹社長上臺。曹復看何淮安英姿颯爽地走下臺,他僵硬地走上舞臺,對著黑壓壓人群,胸口悶,頭上燈光太亮很刺眼,他頭暈,他緊張,他忘了戴英霞準備好的講稿,急著抹額頭的汗,支支吾吾,說得一塌糊涂,語無倫次,他心跳很快,喘不過氣了,求助地望向戴英霞。
戴英霞知道老板狀況不佳,她定神,走上臺,滿面笑容地朝大家揮揮手,同時風趣地跟臺下明星們眨眨眼,露出驚喜的表情。
“哇,好多明星啊,那是賀軍翔嗎?我的偶像欸!彼矏傆峙d奮地發言!按蠹液,我是戴英霞,我們老板的秘書。請大家忍耐一下,讓我這個小人物在臺上站一站,我是特地拜托我們老板讓我上臺看看這些大明星,若谷搬了人形立牌上來,讓大家看見宅男穿上flamingo后的改變,真精彩。在這里,我請大家看張照片--”戴英霞取出手機記憶卡,跑向舞臺投影機處,請負責機器的工作人員放相片。
相片投影到屏幕上,那是一名相貌平凡的女子,身材胖胖的,穿著菜市場大嬸常穿的寬松花洋裝,以及一雙造型恐怖的黑色厚跟皮鞋。
戴英霞回舞臺中央,拿著妄克風笑道:“照片里的是我!贝饔⑾颊镜轿枧_前,展示身上的衣服!斑@是開始穿flamingo的我,不需要人形立牌,真人展示是不是更讓大家見識到flamingo的魔力?”
大家哈哈笑,熱情鼓掌。過關了,戴英霞暗松口氣,嗚嗚,可恨的是出賣了自己的矬樣,悲哀。
曹復放松下來,感激的看著戴英霞,慶幸有她在。一場危機化解,后續賓客上臺發言,酒會正式開始,賓客們聊天喝酒,交換流行信息,現場充斥音樂跟熱鬧的交談聲,服務人員在政商名流間穿梭著,端上各式點心水酒,供賓客們享用。
曹復安然度過危機,他跟幾個商界朋友聊起股市未來的走向,戴英霞沒興趣聽,穿過擁擠的人群,溜上二樓,倚著面向舞臺的矮墻,拿出手機檢視曹復明日的約會行程,又上網幫老板過濾商務信件……她低頭檢視郵件,不知身后有人正默默觀察她。
何淮安追隨她來到二樓。
他端著香檳,隔著距離,欣賞她專注的模樣。她骨感的肩膀,形成一道美麗的彎。她雙手握著鑲了水鉆閃爍的手機,指尖熟練操控按鍵,他還注意到她耳珠鑲戴著一個飛機形狀的銀耳環,非常淘氣。
所以,飛機飛到了這朵白云上。他微笑,奇怪自己無法移開視線。忽然,他看戴英霞停住操控手機的動作,她的目光移至一樓舞臺,她被鋼琴師正演奏的曲子吸引住。
英霞無心處理公事,靠近矮墻,看著鋼琴師彈奏樂曲。那是她非常喜愛的曲目,她閉上眼凝聽,微偏著臉,非常陶醉。
“是李斯特的……第三號愛之夢!币话涯腥说穆曇粽f。
戴英霞睜眼,轉身,看見何淮安站在她的面前。
戴英霞表情驟冷!拔抑溃蜗壬恍枰异乓愕牟⿲W多聞。”
“很好聽吧?我也很喜歡這首曲子!
戴英霞背靠著矮墻,盯著他。“何先生不是一直跟公關公司強調有急事嗎?怎么?一上臺致詞完,急事都不急了,還有閑情跟我聊天?”這個陰險奸詐卑鄙的小人!戴英霞真正想說的是這句。
“你知道李斯特是怎么死的嗎?”不理她的揶揄,他問。
“我對他怎么死的沒興趣。”戴英霞轉身背對他!拔冶容^有興趣的是何先生究竟還有哪些陰險的手段可以玩的?把人家優秀的員工挖到自己的公司,結果不到三個月又把人解雇,呵,何先生消耗人才的速度真是快!
“哦,你說的是郭達明。”
“真令人感動,還記得人家叫什么名字。”
“我沒興趣聊郭達明的事,不過,我倒是很有興趣跟人聊音樂,李斯特是被月亮害死的!
月亮?戴英霞愣住,從沒聽過月亮會害死人。
此時,臺下一陣騷動,曹復在眾目睽睽下暈倒了。戴英霞見了,急奔下樓。何淮安看她穿越人群,喊著要人叫救護車,同時從曹復西裝口袋掏出藥,將曹復攬進懷里,溫柔地喂他吞藥……
何淮安看著,覺得胸口悶悶重重的。心,好像被什么東西掩住。
戴英霞陪老板上救護車趕往醫院。曹復一副喘不過氣的樣子,脹紅著臉很讓人擔心。到醫院后,曹復做檢查時,戴英霞跟著護士去辦入院手續,填資料填到一半,忽然記起什么,糟了。她打開手拿的宴會包翻找,天!她的手機!她把手機放在矮墻上了。
戴英霞跟護士借電話,費了一番功夫聯系上公關公司的沈小姐,她們還在宴會里。她請沈小姐幫她找手機,一會兒,得到令人沮喪的消息,她的手機不在二樓的矮墻上。
手機存有大量的商務訊息,以及重要人士的電話和商務備忘錄,戴英霞頭大,要自己冷靜,不要慌,她想到了,打電話到自己的手機。鈴聲響了一陣,有人接起電話。
“喂?”那是帶著笑意、充滿磁性的男人嗓音。對方竟不疾不徐地問:“這是戴英霞的手機,請問誰找她?”
這口吻?戴英霞意會過來!昂位窗材隳昧宋业氖謾C?”
“是你把手機忘記了,我好心幫你保管。”
“好心?你是想竊取商業機密!”
“哦?我倒沒想到,謝謝提醒,里面很多機密嗎?”
會氣死!戴英霞喊:“我現在過去拿!
“我已經離開會場!
“你在哪?我立刻過去!
“好吧。”他悠哉悠哉,享受她的緊張!敖o你我家地址--”
“等一下。你家?你回家了?”
“嗯哼,事實上我正打算洗澡,剛脫光衣服你就打來了!
戴英霞腦子突然出現何淮安脫光的畫面,停!心律不整了!拔摇椰F在不方便去你家!崩习逶卺t院,跑來跑去的萬一醫生臨時找她怎么辦?再說她隱約覺得去何淮安的家不妥。而且他這時候說什么他脫光要洗澡整個就是脫序狀況。戴英霞當下決定,跟這個人保持距離。她拿出紙筆!澳憬o我地址,我派快遞過去拿!
“這么重要的東西請快遞拿?”
“我有認識的快遞,所以--”
“明天到我公司拿!
“不行,我--”
嘟嘟嘟……他掛了。
這家伙?這家伙!戴英霞抓緊話筒,想摔它。
“小姐?那個,電話可以還我了?”護士驚悚地看著她。
戴英霞深深吸氣,交出電話。冷靜,冷靜啊,此時慌亂對事情沒有說明,既然錯誤已造成,只好靜下心面對。
好吧,去就去!難不成那家伙能把她吃了?沒在怕的啦,大不了包包里藏小刀。嗚……
曹復做過檢查,確定是單純血壓上升造成暈眩,幸好戴英霞實時讓他服藥,F在血壓降下,意識清楚,但需留院觀察。戴英霞幫曹復聘好看護,采買住院用品,又趕去宴會會場,把老板的車開到醫院,肩上背著老板的筆記計算機,兩手拎著日用品。此刻,身上還穿著小禮服,醫院冷氣太強,她頭痛。踩著高跟鞋,整晚跑來跑去,雙腳也痛。又困又倦,加上晚上狀況不斷,她連胃都疼了。
對了,她想起來了,晚上什么也沒吃!這秘書當得也夠鞠躬盡瘁了。戴英霞腦子里還斟酌著老板明日要挪動的行程,該打的商務電話……真是,偏偏手機在何淮安那,頭大啊--
戴英霞走進病房。
曹復一見英霞來了,忙訴苦:“你看,我躺在這里打點滴,差點連命都沒了,讓何爛人爽到了--”“何爛人”是曹復對何淮安的稱呼。
戴英霞把東西放好!袄习,先別想那些了,醫生要你好好休息!
“休息什么?明天下午還有三個會要開,快,把我的計算機打開,我要發信給阿明……提醒他們明天開會要討論的企劃案,不跟他們講,他們又要給我裝胡涂當沒這事……”曹復隨時都要盯員工進度。
“老板,阿明又沒健忘癥,會記得的啦!
“晚上的事都上新聞了,我要讓他們知道明天還是要開會的,你通知他們來病房報到,不要以為老板暈倒了,喔,就可以隨便了,我們再不努力點客戶都要被何爛人搶光了--”說著,曹復又罵起何爛人搶走他一手栽培的郭達明。事情都過了快一年,曹復仍未平靜,對人的疑心也更重了。
戴英霞看他那義憤填膺的模樣,真怕他又高血壓。
“別再想了,來,計算機開好了!壁s快將計算機放到曹復面前,讓他忙,她好快點回去休息?醋o過來報到了,那是個看起來憨厚的胖阿桑。
戴英霞交代她老板的習慣等,終于忙完,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