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柏元笑了笑,拍拍他之后,出了房門,隨即隱入黑暗中,身影急如星火地朝六皇子府邸而去。
楊如瑄呆坐在客房里,擺在桌上的茶水飯菜皆未動,只是靜心思索對策,直到房門突地被推開。
“考慮得如何了?”皇甫濤瞥了眼桌上飯菜,笑問:“怎么,這里的膳食不合你的胃口?”
“六皇子,要我動手殺侯爺,實在太難,他畢竟是武人,而我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怎么可能殺得了他?”
“本皇子自有辦法。”
楊如瑄眉頭微皴,不敢想像這個人的心思有多可怕。目光偷偷地打量總是跟在他身后的毛碩德,無聲嘆氣。
太可惜了,她沒有機會和碩德談上幾句,打她進來,碩德的態度一直是目不斜視,仿佛不認識自己似的,她認為這是個好現象,代表他并不想讓六皇子知道兩人相識……可她不懂的是,他難道會不知道六皇子的為人嗎?
為何不走?還是他根本就走不了?
“在想什么?”
令人作惡的香氣逼近,她下意識地別開臉,卻被他硬扳正了臉,她微惱地瞪著他。
“我會照辦,但是六皇子可得要保證我楊家人無虞!
“那得要看你能不能讓本皇子開心!
瞪著他裹著欲念的笑,楊如瑄心頭一緊,不敢相信連她身懷六甲他都想染指,這個人是瘋了嗎?
“碩德,出去。”
毛碩德怔了下,視線頭一次對上楊如瑄,下一瞬間——
“皇甫濤,你這是在做什么?”
皇甫濤聞聲,緩緩回頭,笑瞇了眼!鞍卦,好久不見,我就知道你肯定回得來,不會讓我錯過這場好戲!
“放開我的妻子!狈卦謭涕L劍,身上鮮血點點,卻不是自個兒的血跡。
“這有什么問題,”皇甫濤雙手一攤,隨即輕拍兩聲,從房內兩道暗門里走出十數個死士。他低聲笑著,問著楊如瑄,“楊如瑄,你要跟他走嗎?”
怎么走?這人的勢力幾乎只手遮天,她跟侯爺根本走不了,除非……殺了他!
忖著,她望向樊柏元,啟口,“不!彼,侯爺懂她的,她也懂侯爺的,侯爺行事向來小心謹慎,會只身前來代表他肯定已有布局,對不,她可以這般豪賭一場的,對吧?
樊柏元微愣,垂斂長睫,掩去他的情緒。
“柏元,是不是傷心極了?我聽說你們夫妻倆是鶼鰈情深,可惜今兒個要準備大難來時各自飛了!”皇甫濤笑臉一凜,喝道:“拿下!”
“我來!”毛碩德向前一步,趁樊柏元不備,往他的側身一刺。
楊如瑄登時倒抽口氣,見毛碩德一拔劍,樊柏元隨即倒地不起,就連劍都掉落在地。
皇甫濤見狀,不禁放聲大笑。“柏元,你怎會只有這點能耐?當初太子太傅還直夸你最是足智多謀,幾個皇子都比不上你,如今你還不是倒在我的面前!”
樊柏元垂著眼,鮮血不住地從傷口噴濺,看得楊如瑄膽戰心驚。
“現在輪到你了,動作得快,否則這條命就不算在你頭上了!被矢χ验L劍遞給她。
她顫巍巍地接過劍,剛好對上抬眼的樊柏元,她瞇著眼,咬著牙道:“故善動敵者,形之,敵必從之;予之,敵必取之。以利動之,以卒待之……侯爺,對不?”告訴她,她的猜測是對的!
“如瑄!”樊柏元吼出口。
楊如瑄緊握著長劍,倏地反身剌向皇甫濤,豈料他早有防備,一腳往她肚子踹下,再單手將她擒抓,持劍笑喊著,“本皇子就好心地讓你們一家三口一道下黃泉!”
瞬間,毛碩德踢起地上的劍,樊柏元騰身在空中接劍,隨即射向皇甫濤,同時往前奔跑——長劍射中皇甫濤的胸口,他悶哼一聲,卻壓根沒打算要放過楊如瑄,長劍朝她肚子劃下。
“如瑄!”樊柏元沖上前去,長腿踹去令皇甫濤的身子一斜,他依舊不認命地持劍反手一挑,朝樊柏元劃去。
“不!”楊如瑄驚吼著,忍痛沖去抱住樊柏元,毛碩德立刻護在兩人面前。
幾乎就在同時,外頭響起——“皇上駕到!”
楊如瑄只見宮中禁衛沖進房內,一片混亂,她的肚子劇烈疼痛,身下有濕熱不斷地溢出,而她的手滿是他的鮮血,止不住的血……
尾聲詐妻成癮
惡夜,終將過去。
當晚,因為皇甫濤那一腳讓楊如瑄提早生產,產下一名女娃,而同時樊柏元正在隔壁房里接受御醫治療,而后御醫宣布,樊柏元再次失明了。
皇甫濤最后那一劍,正巧劃過他的眼。
楊如瑄得知消息時,無聲低泣著,想見他卻又不得見。
然,當她翌日清醒時,他竟就在床邊,眼上罩著一層布巾。
“侯爺……”她登時淚如雨下,伸手輕觸他的眼。
“我沒事,倒是你,還好嗎?”他噙笑問著。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她學的拳腳功夫在那當頭根本派不上用場,根本就沒用。
“不,你已經做得極好,如果不是你曾幫助毛大娘,毛碩德不會幫上這個大忙!狈卦崧暤匕矒嶂
毛碩德狀似搶功,但實則是讓他免于受他人凌遲,他那一劍刺得極準,看似鮮血直流,卻是避開所有要害,才能藉此讓皇甫濤松懈防心。
也慶幸默言在前往昆陽的路上適巧遇到欲回京的皇甫泱,兩人快馬趕回京時也發現城中異狀,并如他一般暗中進了侯府,從杏兒、蜜兒口中得知事情經過,接下來皇甫泱馬不停蹄地進宮,請來圣駕,就為了目睹皇甫濤的惡行,也讓他手弒皇甫濤卻不用受罰。
“可是,你的眼……”
“反正我也不是沒失明過,就當老天再把我的眼要回去吧!彼︵,得不到她的回應,只能摸索著撫上她的頰!澳阋f話,否則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我很難過!
“別難過,六皇子已伏法,往后不會再有難事發生,再者,我雙眼不能視,往后就無法在朝為官,這不也是個好消息?”
“可是我希望你看得見……”
“可是我希望你可以永遠在我身邊,還是說,你不愿意?”
“我當然愿意,我要一輩子伺候著侯爺,哪兒也不去!”她虛弱地緊握著他的手!拔乙獱恐顮數氖,一輩子。”
樊柏元動容地笑著!罢埬銧恐业氖,一輩子都別放。”
她掙扎著坐起身,輕柔地擁抱住他,不舍憐惜一口氣涌上心頭,教她怎么也止不住淚。
樊柏元撫著她的發她的背,像哄孩子般地輕拍著她。
當日,楊致堯被釋放,只因根本無人證事證,一切都是皇甫濤在背后操控。而皇帝在這夜之后重病一場,在元旦大典之前駕崩。
三皇子皇甫泱立即登基為帝,元旦一場瑞雪,仿佛與過往劃開分野,一切將從新的一年開始。
只是皇甫泱壓根沒放棄讓樊柏元在朝為官的念頭,常派御醫定期前往診治,用著最上好的藥只求他雙眼復明。
可惜,終究是藥石罔效。
“侯爺,御醫怎么說?”抱著剛喂完奶的女兒走來,楊如瑄不住地打量他的眼。
“老樣子!彼堁郏谒磥,黑曜般的眸就和往常一般!爸页燥柫?”
“嗯。”她將樊之幸遞到他懷里。
“你別老是只抱之幸,允熙快吃味死了。”
“我沒看到!狈卦咝χ。
“是啊,你都沒看到他會故意蹲在你腳邊裝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