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呢?”只剩一根青梗插在上里!湯舍回頭瞪著兔子!盎?你真的把它吃了?”
兔子蹦跳過來,躍進花圃中,亂跳一通,徹底毀壞花根。
“你要死了!”湯舍一把拎起這只瘋兔子。
兔子蹬蹬蹬,四肢蹬個不停。
“沒看到青梗上長著刺嗎?”湯舍怒罵。他明白了,在這露臺造玫瑰花圃根本不可能,抓著兔子,他進屋。
把兔子丟在起居間,他遙控落地門關闔,逕自進臥室梳洗更衣。
四十五分鐘后,他未食早餐,也不像過去的七日那樣試著做一套貢茶利尼瑜伽,便帶著兔子出門。
行經零號碼頭,岸畔船艇又舉行新酒試飲了。
她昨天打了他一巴掌,今天最好冷靜冷靜。
兩人不見面是理想的狀況。喝酒也各自吧!
這次的試飲有點正式,每個人都穿了禮服,雖非隆重的那一類,倒也是衣香鬢影,華麗有余。
海鳥收攏翅膀靜棲船艇桅桿,先是一只,沒過兩分鐘,孤單不再,三只鳥飛降,落合四影,齊聲揚啼,叫來第五只鳥,第六只鳥,多部鳴唱晨之音。
風中還有柔懶樂音,不像傭美香頌,不像沉郁藍調,乍聽兩者兼具,忽而又無,是新調,悠徐地、悠徐地,一種歡快慢慢擴散著。
后現代感十足的試飲吧臺,是舷梯口吐出來的舌頭,味蕾高腳椅一張張,坐著把就當早餐的男男女女。他們喝了酒,滿臉喜悅,飄恍地神游,不是把酒當早餐,而是透過酒精延續昨夜美夢。
“請、請——”吧臺里的燕尾服男士調了一杯新酒飲!霸囋囘@杯,務必嘗嘗——”勸飲的表情很誠懇,就怕飲料又鬼!斑@難舍的yu/望膩味,教您難忘!
“難舍的yu/望?”
“是。特調。保證讓您難忘的難舍的yu/望!
果然一個不正常怪酒名,喝醉聽來一定是“男人的yu/望”、“湯舍的yu/望”!
坐上吧臺椅,接過男士遞來的酒,品啜一口,瞇了瞇眼。“那我的yu/望呢……”
yu/望停格在昨晚,像夢境。
望月描染一幅溫馨、柔情窗畫。若非窗邊人影動了,那或許只是溫馨柔情的夢境。
湯舍是個男人,莫霏是個女人。湯舍說他性與愛能分開,性用做的,愛用談的。他和莫霏相處了七天——實算分秒超過七天很多——每天他當她的左手右手,雖說她右手完好健康,他仍是為她做盡一切。
“我沒有做盡一切,負責未有徹底……”
月圓的星期四,他把事務所的工作帶來她屋子里進行,傳發拖遲好幾天的電子檔文件,送外賣的餐車準時到達。
窗外偏光闖進來撞在壁爐煙罩之上兔子跳出來劈柴的報時機械鐘。鐘是湯舍送的。她受傷,他送鐘給她,真不知是什么意思?
莫霏盯一眼在這月圓日掛上的鐘,劈完七根柴的兔子跳進樹洞,樹枝指針上的綠葉翻飛成用餐時間。
“我訂的晚餐來了!睖嵴酒,把薄紙般的電腦放在空下的單人藍絨沙發,看著一樣坐在窗邊的莫霏。
她喝著酒,瞥看鐘,又瞧盼窗外,身體靜躺在藤搖椅里,好像很無聊。
湯舍拿開她的酒杯,往窗臺擺。“要不要玩游戲?”取過沙發上的電腦放到她大腿。
她下巴微仰!笆裁从螒颍俊狈瓷湫园l問。
他斜勾一邊唇角!白约好!敝钢杆耐,踩一下椅腳彎軸。
“Rocking——”鬼叫一聲,才甘心走開。
“無聊!蹦緡仯苑烹p腳抵地,讓搖椅止歇,頭顱循著湯舍移動的身影轉忘過去,聽見關門聲,換個方向,視線透出窗外。
湯舍像個屋主,走在花園里。庭園燈亮起,雜糅未退霞光,鍍了他一身金紅爍紫,壯麗帝王色,他昂首闊步,未免太自在?
執起窗臺上的水晶酒杯,莫霏輕飲淺啜,眼睛離開窗景,盯著腿上的電腦,螢幕顯示的不是什么游戲,是她的畫像,只有臉,一張像是她在睡覺又不太像的臉,眼眸半合,他把她的每一根睫毛清楚地畫出來,感覺還沾著淚液,微啟的唇看起來也是濕的,她何時有這樣一張睡臉?或,醉臉?
“別喝多!睖嵬瓿赏聿屯馑徒灰祝瑤е澄锵阄哆M來了!凹兰液u農場出產的酒,素有不懷好意——”
“不懷好意?”莫霏瞥瞅他,眼神很符合說辭!笆沁@樣嗎?”她將酒杯擺回窗臺,拿高腿上輕薄的電腦,一個松手,電腦落地。
湯舍叫都沒叫一聲,慢條斯理把兩人的晚餐放在門旁花盆桌上,悠然走過去,撿起電腦。
“對不起喔,湯大師,我的右手比較笨拙沒力氣……”嗓音甜膩得不像話。
他說:“你不懷好意——”
“你才不懷好意!”她被觸動引信似地爆炸了。“什么游戲?你很惡劣,把我畫得一臉癡愚!”她拿起酒,喝一大口,杯里空了。
“癡愚?”湯舍皺扭雙眉,要笑不笑!澳阌X得自己看起來癡愚?”他把電腦對向她,讓她像在照鏡子。
“這不是我!蹦@次拋出酒杯。
湯舍一手接住杯子。如她自己所言,她的右手沒什么力氣,他不怕她砸壞電腦,只是這畫他尚未完成。“等你手傷好了,拿掉難看的懸帶繃帶,我再補上其他部分,你就會覺得是你,而且,一定很漂亮。”
“你真好意思說!蹦Z氣軟了,嬌瞪美眸!笆悄愫ξ易兂蛇@樣!
“所以,我已經伺候你七天。”湯舍關掉電腦,隨手往藍絨沙發丟放,再將莫霏的酒杯擺回窗臺抓起地攤上的兔子抱枕,往莫霏腰后塞。
莫霏說:“你來這邊一整天,那只和孟設計師同名的兔子怎么辦?”她把兔子抱枕拿到腿上。這也是他弄來的,他似乎很喜歡兔子。
“糧食補足就沒問題,歸是能自理生活的兔子!彼幌裾f兔子,比較像在說人。
“你暗示我不能自理生活,害你來當男奴?”她摸著兔子,夸張地嘆了一口氣。
“別這樣!睖釘偸帧!拔覙吩谄渲,你永遠不痊愈,我也不會嫌你什么!彼Φ煤軌男。
莫霏一把將兔子往他俊臉甩。湯舍以足球員頭功招式,把兔子頂回她腿上,然后哈哈大笑。
“你希望我的傷不會好?”莫霏才笑不出來呢。
“你非要這樣講話嗎?”湯舍收住笑聲,臉上逗弄的笑意無減,繼續說:“撒嬌的話,坦白一點,比較可愛。我保證,即使你痊愈了,我還是會天天來看你,不會讓你感到寂寞,我們已經是朋友了吧——”
這幾個照護日子以來,他發現她單身獨居,沒有其他家人,朋友方面,除了那位他誤以為是居家照護的美女,另有一群不固定臉孔的烘焙教室女士們,在他來照護她的第二天傍晚,先是四位女士穿著圍裙來找她做磅蛋糕,他還幫她們修檢了電路故障的烤箱,昨天,又來三個和她一起做咸派,她們要用窯爐,就命令他搬柴生火。這些女士沒來的日子,她屋里有點冷清,他也是一個人住,可他覺得她才是真正一個人住。
“你可以把那只喝孟設計師同名的兔子帶來,我不介意!彼鋈徽f。
湯舍回神點頭又搖頭!皻w不是和千瑰同名!彼f著,轉身去提晚餐保溫籃!澳阋诳蛷d用餐,還是飯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