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舍嚇一跳般地回望。
莫霏站在落地門里,美顏泛著興味,笑出聲來。
“那是一只兔子嗎?”
湯舍沒答話,雙眼沉睇她脫下高跟鞋,裸足踩出門外。
“需要脫鞋嗎?”纖手都已提著鞋了。
沒必要回答她的問題,這女人自主過了頭。湯舍轉開視線,走往圓桌邊,差一步,他能抓到那只不聽話、兀自沉迷不該沉迷之物的怪東西,可惜他先被女人再起的嗓音抓住。
“湯大師——”
真是體貼,因為他說湯大師好過大邁克雙層三層漢堡,所以她喚他湯大師?這一刻,湯舍愿意將她想成體貼。
“湯大師,聽這首歌,我喜歡脫鞋——”
“請自便!睖岙斎灰不匾泽w貼,只是沒看她一眼,慍色浮染的鷹眸對住大理石圓桌上的兔子,低吼:“別吃了,歸!”
兔子理都不理他,喝咖啡、咬火腿,不亦樂乎。
主人尊嚴蕩然無存。
“你知道你這個樣子像什么嗎?”湯舍火大地拉提聲線!澳氵@個樣子像極了hasenpfeffer。等會兒,我找個陶鍋,把你塞進去,倒紅酒開火煨燉,當然,我會剝下你的毛皮,用來做圍巾——”堂堂大師級人物威脅起一只小兔子。
“這段話足以讓人進監牢。”結果,換來女人的威脅。
在贊美主之中,湯舍回過頭,整張臉逆光,黑沉沉。
“是寵物吧?”美眸瞅跳桌上的可愛怪東西,莫霏問著湯舍!皽髱煵恢捞O果花嶼的寵物特別法比動物保護法嚴厲嗎?”
湯舍額心皺折,雙肩拱起,兇著一張臉逼近莫霏!拔抑,我當然知道!我媽是藍凱特!蘋果花嶼什么亂七八糟怪法,寵物貓寵物狗寵物魚寵物蜥蜴寵物他媽的死掉統統要舉行悼念告別式,我哪有什么不知道的,我他媽的夠清楚了!”粗言咒罵,頸側青筋畢露。
“你很生氣?”莫霏毫無避退,美眸一瞬不瞬對住男人。
湯舍嗅到一絲女人唇膏的氣味,倏地將臉往后拉!拔覟槭裁匆鷼?”放松拱起的肩,語氣卻軟不下來。
莫霏指指湯舍背后!澳愕膶櫸镆步泄澹亢兔显O計師一樣,玫瑰香的瑰?”
見鬼的玫瑰香!湯舍昂著下巴,乜斜眼,盯著女人啟合的唇。他才覺得她唇上搽了玫瑰香,會不會中毒啊?會不會使吻她的男人中毒啊?肯定會!他差點忘記她叫莫霏!她一定是罌粟花毒!
“你拿她沒轍?”莫霏唇角微提,好像在嘲笑他,伸出一根纖指。
湯舍怒看莫霏一眼,順著她指的方向轉頭。不聽話的兔子清空了他的早餐餐盤,想必也快將咖啡喝光了。
湯舍滿腔惡氣無地發,嗓音突爆。“胖兔歸!”
驕傲的兔子聞聲,抽頓一下,遲緩地轉動身子,面對主人。主人直探一雙捉拿的魔掌,它跺起后腳。
“干什么?”湯舍斥道。
生氣的兔子發威了,后腿一蹬——
他的咖啡杯飛了起來,兔子也飛了起來!
“歸——”湯舍拉長音,伸長手,也不知道是要接杯子,還是抓兔子。
總之,他都沒構著。他的杯子撞上石燈柱,掐瑤脆響,他的兔子騰越綠草坪,咚咚遁逃。他手忙腳亂半爬半跪在沙發床,摸找搖控器,甩丟幾顆抱枕,找到武器,手臂往后擺甩——
開關啟動了。
砰地一聲,靈活的兔子跳進矮樹叢卻像遭遇什么強大反作用力般地倒彈出來,四腳朝天躺在草地上。
莫霏眨了眨眼,以為看錯。
哈雷路亞。他真的在虐待動物!
“哈哈哈……別以為躲得了,我設了銅墻鐵壁——”湯舍大笑,往沙發床躺靠,面朝草坪,拋玩起手中的搖控器。他把樹叢中的兔子洞全關上了,他要好好教訓一下這只自主過了頭的兔子。
莫霏轉頭瞅望狂笑的男人。“你會被抓去關。”她放下公事包和高跟鞋,走離鋪木寬廊,踩草坪行至兔子身旁,蹲身查看。
還有呼吸,肚皮暖呼呼,她一摸,怪東西蜷縮四肢,像是怕癢,真有趣!
“沒事嗎?”莫霏硬是將手穿進兔子遮擋肚皮的四肢之中,“是女生吧——”
兔子敏感地抖顫,霍地彈起,一個小跳,停得像雕像,昂首對住莫霏。莫霏笑了笑,摸摸它的下巴,摸摸它的頭和耳朵。
“看樣子沒有腦震蕩!泵理┠珮鋮,她瞧不出暢茂青綠里隱藏什么機關,即使有,應該不是致人于死的那種!敖泄迨菃幔俊惫謻|西被她摸順了,傻乎乎、軟趴趴地偎來,她將它抓抱在胸前,站起往鋪木寬廊走。
男人離開了沙發床,蹲在石燈柱前撿拾破碎的杯子,沒了怒極的狂笑聲,他的背影看來平平靜靜,是個好主人。
第2章(2)
“他很疼你——”莫霏揉揉懷里的兔子,走上寬廊,一面說:“把你的名字取得跟孟千瑰設計師一樣——”
咚!兔子驚醒似地從莫霏懷抱中跳落地。
湯舍回首,瞥瞪兔影,怒道:“看你干了什么好事!”捧著一把碎瓷片,地上還有沒撿干凈的。
莫霏配合男人,將兔子重新抱回,免得它亂跳,弄傷自己,畢竟它的主人相當重視它。
“你這渾蛋打破我杯子!”湯舍這一吼叫,莫霏松了一下手,兔子再次跳離。
湯舍繼續咆哮:“你是故意的!渾蛋——”
“它是你的寵物!蹦雎暋!澳氵幫它取了一個和孟設計師相同的名字!碧嵝阉麆e再罵他心愛的——寵物。
“渾蛋!渾蛋!渾蛋!”他瘋了似地非得計較,兜著雙手碎片對兔子發飆。
兔子當他透明人,昂抬頭頸,姿態像袋鼠。
莫霏蹲低身子,介入人兔對峙的詭異情境。“你很喜歡這個杯子?”美眸凝眄湯舍,她再問:“這是你最愛的杯子?”
“這是千瑰新手做給我的杯子。”沒說喜歡不喜歡,但回答得很用力,憤恨難消。
話說完沒兩秒,兔子出人意料的一個動作,踢翻湯舍雙手,碎瓷片散花地噴灑。
“小心!”
湯舍朝莫霏撲擋,重心難穩,兩人摔跌在一塊兒。碎瓷聲落定后,湯舍撐起身軀,看著躺倒的莫霏。
“你沒事吧?”
莫霏睜開反射性緊閉的雙眼,搖搖頭,發亂了。“顯然這個瑰不喜歡那個瑰……”
“你真有心情開玩笑!睖嵛欕p眉,拉起莫霏。
莫霏瑟縮了一下,湯舍聽見她的抽氣聲,接著,她說:“我的手好像受傷了——”
“是嗎?”湯舍松開抓著她雙臂的手,讓她坐上沙發床,盯著她用右手托住左腕。
“有些扭傷——”莫霏抬眸,可能因為疼痛,語氣略顯短促不順。“我想是扭傷……你有沒有冰敷袋——”
“我看看。”湯舍坐落她身旁,小心接過她的手,尚未按壓、翻轉,就發現她的關節有異樣。“是不是很痛?”他稍微碰觸,觀察她的表情。
她的發飾不知道掉哪去了,發繒垂在頰畔,模樣虛弱,隱隱顫抖一陣,回答不出話來。
“比扭傷還嚴重,應該是脫臼!睖嶙龀雠袛啵碱^揪成一團。
這時,闖禍的兔子跳了過來,待在莫霏腳旁。
“你走開!”湯舍兇吼。
兔子不理湯舍,直貼莫霏的裸足,蹭了蹭。
湯舍離座,逮住兔子,托著它圓胖的身軀,走往草坪!拔乙欢〞煤酶闼銕ぁ!蹦贸鲞b控器解除矮樹叢中的障礙,先放生,晚點兒,等他處理好受傷的女人,再來“殺生”。
咚咚咚地跳了跳,它停住,撿食草地上的根菜,把他之前丟的牛蒡、胡蘿卜都給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