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易三人都替陰奢捏了把冷汗,尤其草萬金與晴惠姑姑,很想上前去提醒她該見好就收,主子能低聲下氣說那番話已是難能可貴。
陰奢被他的舉動嚇得把頭垂得低低的,不敢看他,但淚珠可沒少落,啪啪啪的直落在衣服上。
眾人以為糟了,主子要大發雷霆了,卻見主子臉皮一繃,吸了口氣,大聲道——
“得了,本宮也答應你,以后不嘲笑你了,這樣總可以了吧?!”
陰奢搖搖頭,仍是哭。
蘇易覺得頭皮發麻,草萬金和晴惠姑姑倒抽著氣,這已經是主子的極限了,他們直想沖到陰奢面前求她不要哭了,因為她不知這位主子有一種能耐,那就是他若不高興了,就會讓所有人都變得很凄慘。
“怎么還哭?”驀魏怒掀了桌子,語氣惡劣,大有即將發出雷霆之怒的兆頭。
一干奴才全嚇得跪地顫抖,偏偏陰奢不知道是被嚇過頭止不住哭還是怎地,還是繼續哭個不停。
“別……別哭了,可好?”原來極限還有極限,驀魏竟有些崩潰的問。
“我……我疼……”陰奢終于開口了。
“疼?本宮又沒打你!彼@是還不依的意思嗎?
“真疼……”她像是哭開了,眼淚越掉越兇。
“你——”
“殿下,陰姑娘方才落馬,說不定是傷著哪兒了,還是趕緊喚來御醫看看吧!鼻缁莨霉迷谥髯釉俣劝l怒前提醒道。
“受傷了怎么不早說?!草萬金,快去帶御醫過來!”驀魏馬上吩咐。
草萬金見主子那么緊張,也不敢差遣其他人去跑腿,自己邁著狗腿奔出去,沒多久,便十萬火急的把御醫給帶了回來。
御醫診斷后發現她扭傷了腳踝和腰,難怪疼得很,御醫仔細的替她在腳踝上藥,至于腰則是讓晴惠姑姑把她帶去房里涂抹,確定都沒問題后,御醫這才離去。
這下子某人終于感到十足內疚了,驀魏慢慢踱到她面前,她已不再哭了,他幾分討好的問道:“還疼嗎?”
御醫的藥十分有效,陰奢覺得沒那么疼了,但她實在不想和這個始作俑者說話,將臉轉開不看他。
“你這丫頭真是——”
眼看主子又要生氣,草萬金用手肘頂了蘇易一下,讓他說點話,在這里的只有他的話主子多少還聽得進幾句。
蘇易只好硬著頭皮道:“殿下,陰小姐摔馬受驚,大概還沒回神,不如讓她休息一晚,您明日再來。”
“她哪里是被嚇得回不了神,若被嚇傻了,還能擺臉色給本宮看嗎?!她這分明是……”
“殿下難道還想再翻一次桌子嗎?如果要這么做我也沒辦法阻止,畢竟東宮里的一桌一椅都是你的,隨你處置,我在這里是客是奴全憑你一句話!”陰奢板著臉說。
“你、你、你好樣的!蘇易說的沒錯,你摔馬連腦袋也摔壞了,敢這樣與本宮說話,你是奴,你就是奴,休想本宮將你當成公主看待!”驀魏指著她生氣的吼完,拂袖要離去。
由于他轉身轉得突然,站在身后的草萬金來不及避開,擋了他的路,被踢了一腳,本來差點哀號出聲,但看見主子的怒容,硬是將痛呼聲給吞了回去。
草萬金走進宣揚殿要復命,看到身著太子袍的主子一臉陰郁地坐主位,手里拿著茶盞卻一口都沒喝,濃眉緊緊蹙著,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他不由得膽顫心驚,連嗓音都不自覺跟著顫抖,“殿下……奴、奴才回來了……”
“說!
“是……陰姑娘說腰和腳踩還疼著,讓您盡量不要去瓊花殿……”
第四章眼淚是女人最強大的武器(2)
草萬金奉命去了趟瓊花殿,因為這三天來陰姑娘都對主子避而不見,主子前去時,她一會兒說睡了,一會兒又說在沐浴,總之找盡理由不見主子,主子生氣了,讓他去問個仔細,他去問了,她的答案是不見。
“放肆!她竟敢不見本宮?!”驀魏勃然大怒。
草萬金竭盡所能的讓自己看起來很卑微、很恭敬,生怕主子把怒火引到自己身上。
“哼!只不過是個不受寵的公主,你說她憑什么在本宮面前拿喬,憑什么?!”
草萬金沒有回話,可是頭點得好似小雞在啄米,還努力露出陰姑娘拒絕主子就是完全錯誤的表情,但事實上他心里認為陰姑娘是對的,像主子這么自大的人,就該給點教訓。
“等著好了,本宮定要再整得她哭天喊地,跪在本宮面前求饒不可!”驀魏用力一拍桌面,神色氣憤。
草萬金繼續露出“沒錯,陰姑娘太不應該”的表情,但不知為什么竟脫口道:“可您不也答應人家,以后不隨便欺負她了?”
“本宮什么時候說過這種話?!”驀魏吼道。
草萬金嚇了一大跳,要命!他竟然將心里想的說出口了。“您……您忘了嗎?您說以后不逼她騎馬,還、還說不……不嘲笑她了……”
“那又如何?本宮難道不能整完她后不笑嗎?”
“這……”聽了這話草萬金臉都要癱了。
“哼,整她還便宜她,讓她以為本宮在意她,她不見本宮,本宮還不想見她,就七日不理她,瞧她還能不先來求見本宮嗎?”
草萬金無聲嘖笑,別說七日,就是七十日不見,想那陰姑娘還樂得輕松。
驀魏起身坐到書案后方,面前有著一迭迭的奏折,只要他在京內,父皇必將批奏的工作丟給他,自己成天與母后膩在一塊,兩人顧享樂,將苦活全丟給兒子干,這對沒心沒肺的父母!他心里邊抱怨,邊攤開了幾本奏折,有模有樣地盯著瞧。
一個時辰后,他問道:“天要黑了吧?”
一旁伺候的草萬金立即應聲,“還沒,要再兩、三個時辰天才會黑。”
驀魏皺眉!斑@么久?”
“欸,殿下天黑后有事?”
“沒有!彬囄翰荒蜔┑幕氐,繼續批他的奏折。
草萬金也不敢再問,只默默替他斟茶。
一會兒后,驀魏又問,“天黑沒?”
“回殿下,還沒!
他不滿的瞪向草萬金!澳闶遣皇茄劬Σ缓茫趺催^了這么久天還沒黑?”
草萬金真是有苦說不出,主子自己也是有眼睛的吧,外頭明明還亮著,難道要他睜眼說瞎話?“奴才……”
“得了,沒用的東西!”
莫名其妙挨罵,草萬金好委屈。
又過了半個時辰,驀魏又開口了,“天……”
不等主子把話說完,草萬金閉著眼睛大聲回道:“殿下想天黑,那就天黑了!
驀魏火大的將朱筆一扔!澳氵@奴才眼睛真瞎了,外頭太陽大得很,你哪只眼睛看到太陽下山了?”
“奴、奴才以為那是……月亮?”草萬金一臉絕望,或許到閻王爺那里還比在主子面前好混一點兒。
“混帳!”
草萬金腿一屈,先跪下再說!芭沤鼇頃r常眼睛發酸……看不清……”一對上主子兇狠的目光,他突然覺得人生來到了盡頭,狠命將頭往地面叩去。“奴才該死——”
“該死什么,太陽雖然還沒下山,不過也差不多了,天準備黑了,咱們走吧!彬囄汉鋈徽f。
草萬金反應不過來!案覇柕钕,什么差不多了?這又是要去哪兒?”
“本宮說好了一下午不見她,這會兒天要黑了,也差不多了,君無戲言,這就去找她了!闭f完,驀魏大步走了出去。
草萬金張大了嘴巴,感到一陣天旋地轉,到底是誰信誓旦旦的說七天不見陰姑娘的?這才一個下午,而且連天都還沒完全黑呢,就直接由七天縮短成半天不到了。他不由得鄙視起自己,什么叫做睜眼說瞎話,這才是真正的睜眼說瞎話,他自嘆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