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間,外頭的人悲催的轉身全逃了。
關中一處綠瓦白墻的大宅子,朱紅大門上頭掛著寫有“八方海里東方”的燙金牌匾,大門的左右擺放兩尊鎮宅的石獅子,兩旁高墻綿延,幾乎看不見盡頭,此刻莊嚴的大宅子內,梨木椅上坐了個銀衣男子。
此人年紀約莫在二十五歲上下,手上是一杯剛剛才斟的溫熱香茗,他慢條斯理地揭開蓋子,飲茶、闔蓋,唇邊浮出一個愜意的笑容,舉止文雅,自然散發矜貴的氣度。
這人星眸熠熠,身姿高雅,風度翩翩,一襲銀白長衫襯得他品淡如菊,纖塵不染,而他正是這個宅子的主人,東方清平。
此刻在他的下首站了個仆役打扮的人,名喚武雄,在對主子稟報完一些事后,東方清平露出訝然以及同情的神色。
“你說的是真的,那射日公主義明日的招親會上沒人前去求親?”東方清平問。
“千真萬確,招親那日可是萬人空巷,人人都等著看誰敢娶這位惡名昭彰的公主,結果不出所料,那位公主在宮門前枯坐了兩個時辰,最后難堪的拂袖而去!”武雄說得幸災樂禍,一副大快人心的模樣。
東方清平睨了他一眼!扒颇氵@德行,恨不得她沒人要,她與你有仇嗎?”
“嘿,我就是恨不得她沒人要,誰教她老不讓咱們商旗進到射日領地,說咱們是豺狼虎豹,進到射日會吞了他們的財富,尤其會圖謀人參以及寶馬的生意,百般刁難,讓咱們在射日吃癟!蔽湫鄯薹薏粷M的說。
“這有什么,射日積弱多年,又地處寒冷的北方,人參與寶馬是他們唯一生財的寶貝,也是他們的經濟命脈,更是射日國寶,基于保護國寶的立場,他們當然會防范咱們,這也是理所當然!睎|方清平在情在理的道。
“公子就是這般大度大量,咱們可是在幫射日賺錢啊,明明是這位攝政公主心胸狹窄,目光如豆,才會將咱們當成噬人猛獸,可您偏還幫著她說話!惫泳褪呛闷,凡事講理,但這位公主是講理之人嗎?顯然不是,否則怎會蠻橫的老是阻撓八方海里東方的商旗進入射日。
東方清平笑出來了!霸谏淙仗叩借F板受到損失的又不是只有咱們八方海里東方一家,其他商旗不也在那吃足苦頭?”
“公子真豁達,要您討厭一個人還真難,可我武雄不同,這位公主是真讓人恨上了!蔽湫鄄徽J同的撇嘴。
“再令人頭痛的人物,也總有與之溝通的方法,我打算親自前往射日一趟!睎|方清平微笑告知。
“招親會無人問親,她遭到奇恥大辱,心情正惡劣,恐怕更難溝通了,您這時候去只會碰壁!蔽湫坜彰鼡u首阻止他去。
“我這時候去見的不是她,而是射日王義明宇,我與他談的也不是生意,而是交朋友。”
武雄見自家公子別有深意的眼神后,猛地點點頭,公子雖然是“好人”,但也不是純吃素的濫好人,該壞的時候比誰都壞,要不然,這八方海里東方家大江南北數以千計的生意是怎么做到的?
說起八方海里東方,人云:“賈不假,白玉為堂金作馬”,又道:“阿房宮,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個史”,而今的東方家,也堪稱巨賈中的巨賈,年年繳的稅占了國賦的三成,當真可說富可敵國,不下當年的金陵四大家。
而射日之事若有公子出馬,那還擔心什么,這塊未能插旗的商地,就等著他們拿下了。
“公主,您不說一聲就出來散心,這樣好嗎?”一輛馬車由車夫駕馭,不疾不徐的行走在官道上,馬車里坐著義明日以及她的貼身宮女瓊芳,瓊芳縮坐在她腳邊,不安的問主子。
“沒什么不好的,反正那些官員個個巴不得我消失,這回正好讓他們如愿,瞧沒我在,他們能快活到哪去!”義明日優雅華貴的橫臥著,秀眉一擰,臉有慍色。
“那些官員們不曉得公主的用心,射日要不是您苦心攝政,以咱們積貧的國勢,百姓早就只能啃樹根了,哪里像現在,雖然不富,但至少安樂!惫餍惺率氰F腕了點,但都是對射日百姓好,怎么大家就不知感恩呢?瓊芳為主子抱不平的說。
“哼,這些人不知好歹,處處與我作對,我早懶得理,隨他們去!”
“幸虧公主好度量,不與他們計較,這些不明事理的官員們您可以不去理會,可是王上會擔心您,這可怎么辦?”
義明日眉心蹙起,纖纖十指輕捏,說起這個弟弟,確實讓她有幾絲的不放心。
唉,自己一看到宋炎這批人心情就好不起來,這些人壓根就想看她笑話,才會安排招親會讓她顏面盡失,自己若不出宮走走,恐怕又會大開殺戒,這才出走的,只是自己連宇兒也沒支會一聲就離宮,他應該會緊張的派人四處尋她吧?
“晚些我寫封信送回去,讓宇兒不用擔心,過幾日我便回去了!奔热怀鰜砹,就隨遇而安吧,且國事都已上軌道,才幾天的工夫應該不致出什么亂子。
“敢問公主,那咱們這幾天上哪去好呢?”瓊芳小心的問。公主一聲令下出宮,也沒個目標,走官道都大半天了,再走下去就出了射日領地,這到底是要去哪啊?
義明日咬咬唇,這可問倒了她,想自己一輩子待在宮中,有朝一日出外散心,居然發現天下之大卻無處可去,不禁自省起來,貴為攝政公主,平日除了忙于朝政外究竟都做了些什么?竟然讓自己一出宮就成了迷途羔羊。
“這……先離開官道吧,萬一讓百姓認出我來,恐會造成麻煩,咱們到郊外找間客棧住下再說!彼蛩阆日覀地方安頓后再仔細思考要往哪去。
“是!杯偡紤,探頭出去朝車夫吩咐了一聲,車夫立刻避開人群往左側的林子里去。
才進到林子不久,忽然聽見“咻”的一聲,馬車一震,接著傳來馬兒嘶鳴的聲音,猛地,馬車停下來了。
馬車里的義明日和瓊芳讓這突發狀況驚了驚!肮,您沒事吧?!”瓊芳被摔得七葷八素,但更擔心自己主子金貴的身子受傷與否?
“我沒事,你出去瞧瞧外頭是怎么回事?”義明日沉著臉道。
“是。”瓊芳見主子沒事,便安了心,心想這車夫不要命了,敢這么駕車,萬一傷了公主,十顆腦袋都不夠砍。
她氣呼呼的掀開車簾打算教訓人,但頭才剛伸出去,驀地臉色大變,又縮了回來。
義明日見她臉色有異,立即瞇起眼,“外頭出了什么事?”
瓊芳容色慘白!肮,不、不好了,咱,咱們遇強、強盜了!”她嚇得口齒不清。
義明日神色也變,立刻掀起車簾一角往外瞄去,果然看見馬車四周圍了十多名的蒙面大漢,這些人手中有箭,皆瞄準馬車,而馬車橫梁上赫然就有一枝箭,她馬上明了,方才的微震原來是被箭射中了,而自己的車夫坐在位上不敢動,連聲音也不敢發,因為只要一動,恐怕就會有箭射穿他的身子。
“公、公主,糟了,咱們出宮沒帶侍衛,這下……”瓊芳何時見過這場面,嚇得渾身發抖。
義明日此次離宮是臨時起意之舉,只想低調散心,所以一個護衛也沒帶,卻不想竟遭劫。
“馬車里面的人,立刻給大爺我滾出來,順便把身上的金銀珠寶也給大爺過目,聽見了沒有!”外頭的強盜大聲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