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不會——“你離家的時候就知道了?”
東方展言停下腳步,回身看她。“知道什么?”
“裝什么傻。”余小小從他手中拿起一片西瓜,咬下一口。
“吵架沒好話,該說的、不該說的,當下很難把持得住!边@點他有切身經驗,很是了解!暗故沁@消息一直到最近才成了金陵的話題才奇怪,但那都已經不重要……無論如何,我不是東方府的人已是事實,再怎么傳,都與我無傷!
余小小沉默地看著他,好一會才開口:“我去問我爹,看余人居能不能騰間房給你。我想他們會很樂意的!币暰越過他肩膀,看向他身后結實匯匯的瓜田!拔矣泻芎玫睦碛。”想吃西瓜解暑的可不止她一個。
“以什么身份?學徒?伙計?你認為我會接受?”
“……請我爹收你為義子。”
“和你姐弟相稱?”東方展言皺眉,顯然不滿意這樣的安排!爸x了。我想年初才添了對雙生子的余神醫不會想再多個義子來煩心!
“你真是任性!
“任性的是你!币馕渡铋L地打量她的臉,下一會,他眼下這張溫和平實的臉蛋慢慢地紅了起來!靶⌒。隳皇窃诤π咿D移話題吧?”
“呃?”小臉紅得飛快而不自知!爸焙艄媚镩|名是不禮貌的,東方公子!
“現在才知道矜持不覺太遲?”更篤定了,東方展言得意地咧嘴,笑得一口白牙直閃!澳愎辉诤π摺!
余小小啞然,看看他,又低頭看看自己,忽然有種想笑的沖動。
坦白說,他們現在的模樣實在不適合說這么曖昧的話——兩人手里都拿著西瓜,自己手上的還缺了一口,而他除了滿滿兩只手的西瓜之外,為了農忙,褲管卷至膝下,正打著赤腳,腳上還沾著泥,怎么想怎么好笑,不唯美,更不浪漫。
看夠了她難得憨呆的臉,東方展言伸手捻去她嘴角的西瓜籽,彈飛到一旁!靶⌒。銘,我改變了不少!
她搖頭!笆呛芏,多到我快不認得了。你真的是東方展言?”
先是因她搖頭擔心地皺眉的男人在聽見她說的話之后笑了。
“你就算要贊美一個人也要先讓他緊張一不是么?金陵出了名的女大夫余小小原來是個壞心眼的!
噙在嘴邊的笑里有點溫柔、有些無可奈何,有著連自己都不知道的自豪——那是一種因為成長、因為蛻變,得到自己在乎的人驚艷的注視,得到那人將自己真真切切放在眼里才有的、對白己感到驕傲的心情。
余小小看得險些怔忡走神,清咳一聲帶過尷尬。
“你這么少入城,還是很清楚城里灼消息嘛!
東方展言只是笑了笑,沒多作解釋。
這一年,光是為了讓她將自己放在眼里,他努力的何只種瓜,還有更多她不知道的呢。
余小小緩緩地吁了口氣。
不得不承認,現在的東方展言令她心動。
為了農事,他脫下公子哥兒貴氣的打扮,換上粗衣布褲,扛起鋤頭,放下身段求教,把自己弄得像個莊稼漢;原以為他只是少年心性,一時意氣用事,沒想到他是玩真的。
一年過去,他輪廓圓潤的五官逐漸立體,隨著年紀和農忙愈發英挺,脫了稚氣、添了陽剛,多了點笑看人世的灑脫,愈來愈成熟穩健,照這樣下去,未來必是個讓人可以安心依靠的人。
但——她并非必須攀木依附才能生存的菟絲花,她有她的凌云志。
“東方展言,記得嗎?我曾說過我要行醫天下,所以不想嫁人!
“我記得。我也沒說要娶你——”一雙溫眸忽地閃過凌厲殺氣,東方展言忍俊不住,“哈”的一聲笑了出來。
她到底也是個女人啊一哈哈……東方展言得意了,對自己更有把握了。
“我說的是現在,小小。”為免她真的動手,東方展言趕緊表明心跡:“就算你現在說嫁,我也不敢娶。難不成要你放棄你的理想跟我一塊種田?還是要我依附在你底下仰你鼻息?你我心知肚明,我們誰都做不來也做不到。”
“那你還——”
“我要你一句話、一個承諾!睎|方展言收笑,認真地看著她,一字一句,緩慢且清晰:“答應我,在我成為讓你恣意翱翔的天、任你盡情徜徉的地之前,不要看任何人——”
“我是大夫……”她提醒。
“——不要把任何人放進心里。”他配合。
“醫者仁心,怎么可能不——唔!”醫者還想為自己的心爭取自由權,但很快便遭人封口,再也說不出話。
真是夠了!哪個女人會像她這樣,在男人表白的時候還能理智地談判,為自己爭取空間!這女人真是夠了!東方展言氣得愈吻愈用力、愈吻愈深入,愈吻愈……要命地對味。
更慘的是,自己竟然真又讓步了!
“就這吻、這身子為我保留,那顆濟趾救人的心空出一個角落,只給我一人——你若成親,對象只有我!边@總可以了吧?
第7章(2)
“東方展言……”
“嗯?”
“西瓜……壓壞了!
“嗄?”東方展言順著她視線往下——“該死!你就非得抓著那一片西瓜不放嗎?才一片,田里四五十顆還怕吃不夠!”忙不迭地拍去黏在衣服上的西瓜渣和稈,愈說愈火。
放棄了!這女人根本不懂什么叫詩情畫意,要真順著她的腳步走,等到修成正果那天,他也差不多與世長辭了。
“我不管!”那傲性的東方展言回來了,霸道唯我地瞪著抽出帕子擦拭身上瓜渣的女人!翱傊虑榫瓦@么定了,我說了算!”
“沒我點頭,你說什么都不能算!庇嘈⌒〉膽B度之堅毅,與他不相上下!斑@是兩個人的事!
“你——”
“聽我說完!庇嘈⌒≌J真地看著氣炸的男人,有點好笑,有點心癢;有點眼底酸酸的感動。“東方展言——”
“展言,”他糾正,拒絕她繼續連名帶姓,撇清兩人關系。
“好吧,展言!边@部分余小小并不打算堅持。“我不知道我到何時才會想嫁人,但若到那天你還沒娶,我就嫁你!敝灰氵想娶,她暗忖,沒把話挑明。
東方展言卻聽出來了,眼眸細了細!澳悴幌嘈盼抑徽J定你?”
“我信,此刻我信;只是不知道你會認定多久!弊⒁獾剿砩线有沒拍掉的渣子,余小小順手用帕子幫他撥掉。“這個時代——不,我想任何時代都一樣,情愛這事,可以堅定如石,也可以瞬息萬變。我還不是很明白情愛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若因為一句承諾困住彼此一輩子,對你我都不公平,想想看,你才十七,我才二十——”
“十八,我滿十八了。”他指正,更進一步現實又殘忍地指出:“還有,你‘已經’二十,不是‘才’,城里多少姑娘十六七歲就生子做娘,就你還到處亂跑,已經是老姑娘了!彼麤Q定了,再也不在這女人面前營造什么詩情畫意的浪漫,她根本不賞臉!
想到什么就說什么,不必費心思想著修飾婉轉拐彎抹角了,這女人的心根本就是鐵做的,堅強得很,刀槍不入!
紅顏老去向來不是余小小會擔心的事,但他提醒了她。
的確,以這個時代來看,她是個“老”姑娘,唉!澳蔷透恢滥隳苷J定多久了。”
東方展言氣得翻眼。就說吧,這女人刀槍不入!
“那就來比吧。真金不怕火煉,看誰撐得久!彼а,發狠地說,不待她回應,伸臂勾來她的身子圈在懷里,用力地吻住那張氣死人的理智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