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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鮮家庭 第八章 作者:葉小嵐
    池瑛早上差點遲到。池韋的幾句話,結果是一籮筐的問題。

    他最疑惑和擔心的是,他發現池爸爸似乎聽不懂他說的話,總是答非所問,一個早上,父子簡直是在各說各話。

    池爸爸這種現象,始自兒子和媳婦相繼離家以后。池瑛不想如此告訴哥哥,以免增加他的愧疚和罪惡感。

    “這些年,爸改變了他的表達方式!彼绱嘶卮穑澳懵龝晳T和了解他的方式的。

    而且他年歲大了,有些弱聽!

    池韋問得最多的是祖安。

    他昨晚后來睡不著,尋歡正好敲門看他是否安適,兩個男人在閣樓聊了一夜,所以其實尋歡已回答了他不少問題。

    池瑛也有問題想問他,可惜時間不夠,她得趕去學校。

    到了學校,她先去祖安上課的課室,看到他已坐在他的座位上,她才稍稍放了心。

    稍稍,因為她擔心池韋回來的消息會影響祖安的情緒,進而影響他今天的考試。

    因此第一節考完,池瑛破例拋開以往的顧慮,去祖安的課室找他,把他叫到走廊外面。

    “考得如何,祖安?”

    他睜大眼睛奇怪地看著她!昂芎冒。你以前都不會來問的!

    “哎,以前是以前嘛。你……呃……”池瑛不知道接下來的問題從何問起,如何問才適當。

    雖然祖安看起來毫無異狀。

    “還有什么事啊,姑?快點啦,我還要看書耶!

    “唔,沒有,沒事。你沒事嗎?”

    “有啊,要準備下一堂的考試嘛!

    池瑛只好趕快讓他回課室。

    等到中午,她再去找他,發現一群人包圍著他,看到她,他向她揮揮手,又和他的同學們說了一會兒話,才跑出課室。

    “嘖,不用擔心啦,我考得很好,太容易了,一塊蛋糕。”不等池瑛開口,他得意地說。

    “還要考兩天呢,就要獎賞啦?”池瑛拍他一下,見他自信滿滿,她很高興。

    “嘖,是英文啦。APieceOfCake,一塊蛋糕,就是很容易,小意思。飛刀叔叔教我的!

    “李叔叔就李叔叔,不要亂叫!

    “哎呀,他都不Care,隨和一點嘛。你就是太緊張,小心神經衰弱哦!

    池瑛啼笑皆非!斑@也是李叔叔教的?”

    “這是在下小生敝人我的小小高見,請笑納!彼。

    惹得池瑛也笑了。祖安活潑了許多。不用說,又是尋歡的功勞。

    “李叔叔早上帶你上山?”

    他立刻眼睛閃亮!皩ρ,好厲害哦,看他把一個肚子大得像座山的女子,”他夸大地比著,然后彈一下手指,“就這樣,一下子醫好了。一塊蛋糕。厲害得很!

    “是生孩子?”

    “嘖,不是啦,脹氣。有夠夸張咄,肚子里裝那么多氣,不知道是不是用打氣筒吹的,比氣球還大哦。如果是裝了小孩,大概有十個!

    “后來呢?”她問的是,之后尋歡帶他去何處,對他說了什么。

    “后來,更夸張。她放了一個超級超級超級大的屁,有夠夸張的臭,所有的人都逃出了屋子。哈哈哈,好好笑哦!

    “然后李叔叔帶你來學校?”

    “沒有啦。”他搖搖頭!八麕臀覝亓曇幌陆裉煲嫉目颇浚羝ù蠖亲优拥南壬峙軄砗熬让,因為她一直放一直放,放得他們受不了,要飛刀叔叔快想想辦法。他去想辦法,我和臭屁大肚子女子的兒子一起來學校。好棒,姑。我以后可不可以每天和他一起來上學?”

    池瑛嚇一跳!澳阋刻熳呱仙,再和他一起上學?”

    “不是啦,我和他約在石頭溪,從那邊一起走來學校?刹豢梢裕匡w刀叔叔說要問你!

    他懇求、央求地搖著她的手。

    “可以,當然可以!

    “哇,好,好!謝謝姑!

    池瑛微笑!袄钍迨逵袥]有跟你說什么?”

    “說什么?”

    “唔,除了溫習功課,他有沒有和你聊別的?”

    “有啊,聊了。他告訴我一些事!弊姘驳谋砬樽兞耍酃忾W爍起來。

    池瑛屏住呼吸!笆裁词?他告訴你哪些事?”

    “嘖,男人的事,你不要問啦!

    “什么男人的事?為什么我不能問?”

    “哎呀,你是姑姑,我不可以騙你呀,可是我不能告訴你嘛,男子漢大丈夫,要信守約定和承諾。你別為難我吧!

    池瑛頓時給他說得無以為繼。

    他的一個同學趴在窗臺上叫他,“池祖安,好了沒有?快點啦!”

    “好了,好了,馬上。”他大聲應和,而后些許靦腆地告訴池瑛,“他們要問我數學啦。

    你問完了沒有?我可以進去了吧?”

    池瑛忽覺五味雜陳。

    “沒事了,祖安,你進課室吧。”

    她注視他奔回教室,迅速被同學們簇擁圍住,他臉上的笑容和光榮,是她從未見到過的。

    他本來多么畏懼、憎惡數學,現在居然可以教他的同學了,儼然成了專家模樣。

    最難得的是,祖安沒有驕傲,反而有些難為情般。

    尋歡教導有方。

    祖安的爸爸回來了,然而就許多方面,生活上,教育上,甚至娛樂,尋歡幾乎取代了池韋應盡的為人父的責任。

    不曉得此一現象,細心的尋歡可有想到?

    行往辦公室途中,池瑛思忖著之間,耳邊忽然響起一個聲音———

    “他是我爸爸,他為什么沒來和我說話?”是祖安在問。

    池瑛嚇一跳,轉頭,并未見到祖安。

    “他很想,可是他不知道要說什么!边@是尋歡的聲音。

    但是他也不在她左右或附近。

    池瑛呆愕地站在操場中央。那兩個聲音的談話繼續———

    “他不要我,他們都一樣。他和我媽媽!弊姘灿粲舨粯返馈

    “不是這樣的,祖安!

    “就是這樣。我很小很小的時候他們就不要我了。你看,我都不知道他長得什么樣子,我沒有見過他。”

    “你爸爸說你長得很像你媽媽。”

    “那她一定很丑。所以他走了,不要她,也不要我!

    這句童言稚語,今池瑛不覺微笑,同時感到一陣酸楚。

    她彷佛也聽到尋歡低沉柔和的笑聲。

    “我沒見過你媽媽,祖安,不過,你會娶一個很丑的女人嗎?”

    “我才不要哩,女孩最麻煩。我女麻和我姑不算!

    池瑛的笑容加深。

    “你知道嗎,祖安?我小時候說過一模一樣的話,但是現在我很想娶你姑姑。”

    池瑛的臉一下子著火般地燒起來。

    “嘖,那不一樣嘛,我姑姑漂亮,端莊美麗,溫柔賢慧,才華洋溢,人見人愛!

    尋歡渾厚的笑聲似乎充滿了整個操場。

    “說得好,祖安!

    “嘻嘻,我在書上看到的啦。故事書里形容可愛的好女孩都是這樣寫的!

    “所以,將來你若遇到這么好的女孩,你也會想娶她的!

    “不會。我看只有我姑姑最好,我女麻女麻也很好啦,可是她們都太老了!

    尋歡的笑聲令池瑛渾身為之震動,好象他就在她旁邊。

    “而你認為你爸爸會娶個很丑的女人,生個很丑的兒子,再把你們都扔在一邊,自己走掉?”

    “唔……他大概不會這么笨吧P我不笨嘛,對不對?”

    “對。”

    “那他為什么走了那么久?”

    “我相信,只要你給他一個機會,他會非常樂意向你解釋!

    “你是說,我要先和他說話?”

    “他有可能不敢和你說話!薄耙驗樗恢酪f什么!

    “是的。他很擔心,也很害怕,他離開了太久,他想,你或許不肯理他,不原諒他。他為了這些年沒有在你身邊,感到非常難過和內疚!

    “哦。我做錯事的時候,爺、女麻和姑姑都原諒我,不會不理我。”

    “所以,你也可以原諒你爸爸!

    “我沒有覺得他做錯了事啊。他只是……走開了嘛。我媽呢?她有沒有回來?”

    “沒有。關于你媽媽的事,或他們為何離開……走開,你都可以問你爸爸。”

    “我問你不可以嗎?”

    “我不是你父親,祖安。”

    “他……我爸爸,他會像你一樣,教我功課,和我玩球嗎?”

    “祖安,他是你爸爸耶,有他才有你。他會很多你想象不到的事!

    “像……你這樣……那樣……的那個?”

    “哦,你爸爸做得比我更好?”

    “太好了!”

    池瑛等著,卻沒有下文了。

    隔了半晌,她才領悟,她“聽”到了一段她不在現場的對話。

    但是祖安指的“這樣、那樣”,是什么?

    不論她如何集中注意力,用“心”去“聽”,就是聽不到。

    又過了半晌,她明白了。當祖安說“這樣、那樣”時,他一定做了些手勢,身體語所以她“聽”不到。

    然而僅僅是聽到他們的談話內容,而且是在若干小時之后,當她一個人在另一個地方時,這已經夠教她吃驚了。

    而且,討厭,她不能去問尋歡“這樣、那樣”是怎樣。他若反問她,她如何知道他們說的話,她可答不上來。

    原來這就是祖安所謂“男人的事”。

    其實池瑛十分感激尋歡做的這件“男人的事”,換了她,她不可能處理得比他好。

    快放學時,祖安也破了例。應該說,是違反了她的交代。

    那是當池瑛教低年級時,祖安一入學,便正好分到她班上。為了避免別人猜疑她有私心,她要祖安除非有特別事故,不要單獨到辦公室找她,或以為老師是姑姑,他就和其它同學不一樣。

    他和其它會到辦公室找她的學生一樣,在門口立正,大喊:“報告,池老師!

    池瑛好笑地招手叫他進來。

    “李叔叔今天不來接你?”

    他搖搖頭,又露出要求和山上的同學一起上學的央求神情。

    “我想和他們一起走,他們要打棒球。他們問我要不要去!

    “你想去,也答應了?”

    “還沒啦,我先來問你。好不好?”

    “不要玩得太晚哦,不然吃飯不等你!

    “太好了!謝謝姑……不,謝謝老師。老師再見。不,回家見。

    他高興地跳著跑出去。

    池瑛嘴邊浮著微笑,眼角濡濕。

    不,應該謝謝尋歡。

    若是以前,一個星期前,池瑛知道,她會不放心,然后她的不放心便會剝奪了祖安的快樂。

    她收拾了東西,準備離開時,想起來她答應祖安跟同學去玩,來接他的尋歡即會撲空。

    她連忙趕到校門口,他果然在,不過他在和教務長及校長談話。

    池瑛等教務長、校長走了,才走向尋歡。

    “你好象變成風云人物了。”

    “我想不需要高帽子,我已經夠高了。”他比比自己高姚修長的身材。

    池瑛笑笑。“祖安和同學一起走了,他們去打棒球。我忘了你要來接他,出來晚了,對不起,讓你久等。”

    “忽然這么客氣,我頭頂多了個光圈還是皇冠什么的?”

    兩者他都戴之無愧。

    她只是又笑一笑,往前走。

    “其實我等的是你!彼舆^她的腳踏車,輕輕說。

    她瞥他一眼。

    “感覺上,好久沒看到你了!

    她亦有同感,而他們昨夜還一起參加校長家的聚會,近午夜才回家。

    他陪了池韋整夜,一早就給叫去急診,又義診了一天,看上去卻仍然魅力無邊。

    “還有兩天,義診就結束了!彼f,竭力不露出依依之情。

    “怎么?已經在趕人啦?”

    “唉,你是我們家的貴客加熟客哪!

    “如此而已,瑛?經過這一個星期,我仍然只是個客人?”

    她不語。

    “或者我該慶幸你沒有說‘過客’!

    她心里還其是這么想,沒說出來罷了!澳氵是對我有所懷疑和不信任,是吧?”

    “不要談這個好嗎?”

    “好。你想談什么?可惜我沒法把心剖開給你看。不過如此若能得到你的信任,消除你的疑念,我愿意這么做!

    池瑛嘆一口氣!瓣P鍵不在這,尋歡!

    “是什么?告訴我。”

    池瑛欲言又止。

    她說不出口。

    不,不要說吧,反正兩天以后他就要回美國了,一別之后,相隔千里,她是人是仙,或半人半仙,有什么差別?

    “我們太不相同了!苯Y果她說。

    “嗯,我看得出來。你是女人,我是男人。要是我們相同,而我如此愛你,我們其中之一問題大了。”

    她噗哧一笑。“你不明白我的意思。我不是指性別!

    “不管你指的是什么,瑛,世上沒有兩個嗜好、興趣、性情完全相同的人。有的話,這兩個人絕不能結合,生活在一起,否則非離婚不可!

    “什么意思?”

    “試想想,兩個人一動念,想的是同樣的事,說的是同樣的話,做的老是相同的事情,有何趣味可言?枯燥死了!

    “這么說,你不贊成‘個性不合而分開’啰?”

    “那要看說這句話的人指的是哪一種不合。你看,有人‘因了解而分開’,有人‘因誤解而分開’。世上沒有絕對的事!

    “我早上才說過這句話!彼卣f。

    “喏,我們找到一個共同點了。繼續合作,我相信我們會在彼此身上發掘出更多相同或相似的地方!

    “那么,久而久之,豈不是終要因為太多相同、相似處,無聊枯燥至極,因太了解而分開?”

    “別拿我的石頭砸我們的腳嘛!

    “李醫生,你的主語使用不當!

    “池老師,現在不是上中文課的時候!

    “我不過引用你的分析做結論!

    “我的分析適用于一般‘人’,你、我則不在此范圍內。”

    他注視著她,遺憾的是她沒有聽出他的強調。

    “尋歡,我要在此謝謝你!

    “謝我什么?把我們和一般‘人’分門別類?”

    她堅決不和他談他口中的“我們”。

    “謝謝你為了我哥哥,為了祖安,所做的一切。甚至你來我家以后,我爸爸也開朗了許多。”

    “為你哥哥和祖安?祖安告訴你了?”

    池瑛想偷偷撒個小謊,套他的“這樣、那樣”,可是她做不到。

    “沒有。他不肯透露‘男人的事’!

    “啊,你向他打聽我有沒有在背后說你壞話?”

    “我是他姑姑……”

    “我是他叔叔!

    “哼,不必謙虛啦。你是他的偶像。”

    他大笑!澳隳?”

    “我這把年紀,膜拜偶像,太老啦。”

    “我對你沒有任何意義,沒有任何影響嗎?”

    她靜默片刻!皩g,不斷回到走不下去的起點,是沒用的。”

    “你揮了棒,卻不起跑,不到壟上去,如何能得分?”

    “我揮了什么棒?”

    “你吻了我,讓我吻了你。那是好開始,但因為你的偏執,最后被你自已判到界外去了!

    “你說過我是裁判,”她紅著臉爭辯,“幾時我又成了擊球手了?”

    “就我們,總要一起兼幾個補位!

    “你忘了投手方亭了。”

    “你說得對極了,我旱忘了她了。有什么理由我必須記著她?”

    她端詳他,他坦然回視。

    “你若不是真的清白無辜,就是演技絕佳!

    他苦笑!澳阃思由侠淇釤o情!

    她凝視他!安唬彼郎厝岬氐驼Z,“你不是冷酷無情的人!

    尋歡輕輕吐一口氣!翱偹隳汩_始肯定我了。”

    “教我苦腦的是,我找不到否定你的理由。”她脫口而出。

    他雙眸熠熠生輝!叭绻覀儾皇窃诖蠼稚,我現在就要吻……”

    “別說!彼焓侄滤淖。

    他就勢握住她的手,輕吻她的指尖和手心。

    “暫時權且以此忍饑吧!彼緡。

    她任由他握著她的手。

    “胡說八道!彼脸馑!笆悄闾倘饲殡y自禁!薄澳阍俸f……”她要抽回手。

    他握緊她,拉著她的手貼在胸口!拔覍δ阏f的話,無不字字出自肺腑!

    “你這人……”池瑛既甜蜜,然不得不勉力壓抑情感!皩碚l嫁給你,最好二十四小時看著你,以免你滿口花言巧語,到處招蜂引蝶!

    “咦,我正有相同想法。”

    “你倒有自知之明!

    “我想的是,日后娶了你,得想個法子二十四小時守著你,以免男人見了你不知你名花有了主,猛淌口水,釀成水災!

    池瑛好氣又好笑!坝衷谀呛。我怎么沒看見男人對我流口水?”

    “你當局者迷嘛。既然你我有此共識,心念一致———看,又一個共同點———我們就來想個方法,把彼此日夜栓在一起。”

    “越扯越離譜了你!

    “這可是你先提出來的絕妙主意,我不過欣然附議!

    “我看你是感染了我爸爸的烏龍接句方式。別人說東說西,你自管天南地北。”

    “將要成為一家人,理當濡沫……濡沫……老師,請賜教!

    “不必了,我們不會成為一家人,不必濡沫了。”她仍給他逗得笑不可抑。

    尋歡沮喪、挫折形于色!澳阏娴娜绱撕菪模耆涣舭敕钟嗟?”

    “尋歡,我是為了你好。”

    “你不肯嫁給我,卻要替我作主決定什么對我最好?”

    “我……”

    “你真的為我好,就應該嫁給我,為我生半打像祖安這樣的兒子,半打像你的女兒!

    “像我有什么好?”

    “像你,固執又有理說不清,男人拗不過,頭痛之余,只好退避,十分安全,不容易受騙上當,我們做父母的可少操許多心。”

    池瑛失笑!鞍俗譀]一撇,你想得可面面俱到!

    “要合八字還不簡單,我恰巧略懂皮毛。”

    他拉她站住,一手支起她的下頷,煞有介事端看她的五官。

    “你是宜家宜室宜夫宜子之相,我看過我自己的了,我是宜家宜室宜妻宜子,我倆是天造地設的一雙!

    “這合的是哪門子八字?這該叫‘合相’。哎,我跟你瞎扯什么呀!

    有那么片刻,池瑛當真給他唬住了,以為他五花八門無一不精呢。

    “等等我嘛,瑛,不要走那么快!

    “我推著腳踏車呀。”

    “你人高腿長,你的一步是我的兩步呢!

    “那費得了你多少力?”

    她故意再走快些。

    走了沒幾步,腳踏車吱地煞車停在她前面,擋住她的去路,尋歡騎在上面。

    “上來!

    她看著腳踏車前桿,看看他,很是心動。

    “不要!

    他挑挑眉!霸趺催@么沒膽?”

    她也朝他挑眉。“你說,你不是激將!

    他笑!拔艺f,我不是激將。請上座,池老師!

    她再不坐,就顯得小家子氣了。

    她側坐上前桿。正如她想要又有些怕怕的,她整個人都被圍在他懷里。她可以聽見他的心跳,可以感覺他吹在她頭頂的氣息。

    這感覺飄飄然,好……

    “好棒,是不是?”他在她耳畔低語。

    她輕輕笑著,不答。

    “坐穩哦!

    尾音才落,他足下加速踩踏,腳踏車幾乎像要在風中飛起來。

    他們像飛揚了起來。

    他轉進一條小路,左側是綠油油的稻田,右側的菜田開著一大片金黃花,在他們頭頂是碧藍的天,地平線山那漫染著紫色斜陽。他們飛飄在其間。

    那像是天堂。

    天堂亦不及在他懷中的感覺這般美好。

    他越騎越快,她的長發飛起來,她的心飛了起來。

    她在笑,他也是。

    他們的笑聲在風中、田野中、虹影般的夕照中,彷佛天地宇宙均充滿了他們快樂的笑聲。

    快到家時,他減速了,緩緩踩著踏板,不愿意結束這一刻。

    池瑛也一樣。

    “我從來沒有被人載過!彼p嘆。

    若能留住美好時光,多好。

    “從今起,我是你的專屬司機,你永遠也不能開除的司機!

    “世上沒有永遠這回事!

    “瑛,你不像悲觀消極的人!

    “我不是!

    “那么,你就是偏愛拿冰水往我頭上澆。不過,還好,我不怕冷!

    “我很怕熱!

    “我不熱,我屬溫性!

    “放棄吧,尋歡!

    “除非……哦,糟糕,他們怎么來了?”

    他們到家了。他對著大門呻吟,喃喃。

    池瑛也望看大門。

    家里有人,兩個陌生客。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知道。

    家里怎么會有訪客?她太驚訝了,以致也沒去想為什么還沒進門,尋歡便“看見”屋內有外人。

    “他們是誰?”她問。

    他深吸一口氣!斑M去再說。”

    尋歡把腳踏車推去院落,池瑛先進屋。

    她第一眼看到的是個英俊高大,潚灑不凡,穿了一件長袍馬掛的男人。

    她看不他的年紀,只覺得他有點面熟。

    正當她發怔的當口,那男人展開雙臂朝她邁著輕快的步履而來。

    “池瑛,你一定就是瑛瑛了!彼o池瑛一個令她幾乎喘不過氣的擁抱,然后放開,上上下下打量她。

    “親親,你看看她,簡直是月兒的再版。”

    他喚的“親親”,是客廳內另一位陌生客,一個打扮得雍容華貴的美婦人。

    她同樣打量池瑛一遍,笑得十分撫媚,聲音甜得像蜜。

    “皇上,你漏了幾個字,是像極了,不過是像‘年輕時’的池慕容月!

    她念池瑛的媽媽的名字的口氣,像嚼一塊已經沒有甜味的口香糖。

    皇上?池瑛眨眨眼。

    她爸媽呢?他們是誰?

    尋歡走進來。

    “爸、媽,你們怎么來了?”

    爸、媽?池瑛看看尋歡,看看他們。

    他們是他的父母?

    難怪她覺得那風度翩翩的男人有些面熟,尋歡和他是有幾分相似。

    但,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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