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華早在乾坤袋收水的時候,就站在馮征下面,等那法術結束,馮征刷地掉了下來,正砸到鐘華的懷里,把鐘華砸個趔趄,他拼命穩住,接牢,然后把他放到沙發上。沙發是干的,好像一切都沒有發生過。馮征的恐懼好像已經消除,他的眼神很平靜,靜靜地看著鐘華,然后伸出手,把鐘華嘴角的血給擦了去。鐘華抓住他的手,放到臉頰旁,輕輕摩擦著。
「想不到你竟然有乾坤袋。即有乾坤袋,自有乾坤劍。自不量力的是我,可笑我還說要放你一馬!今天是我們兩個的事,你不收我,我自然也不放過你。你的那個小朋友,我不會傷害他。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龟幚涞穆曇繇戇^,風又大了起來,空氣中夾雜著一種潮濕的氣息。
鐘華親了馮征一口,馮征焦急地看著他,似乎有千言萬語,卻不知從何說出來。鐘華愛憐地看著他,一記手刀切過,馮征又暈了過去。
返身,撿劍,鐘華盤腿坐在地上,看著那人,把劍從自己額頭插了下去。本是木劍,卻很是鋒利,血從鐘華有些凹陷的額頭留了出來,卻全被那把劍盡數吸了進去。不知過了多長時間。鐘華緩緩閉上了眼睛。那把劍從他額頭飛了起來,懸到空中,顏色變成了赤紅。
而那把劍所指的方向,赫然出現了一條巨大的青蛇……
劍泛紅光,直朝青蛇逼去。青蛇昂首吐信,扭起巨大的身體,迎了上來。霎那間,青紅交雜,上下翻飛。紅光凌厲,青光陰冷,交映在空中,映著點點繁星,竟然十分艷麗。
鐘家世代傳下的寶貝,一是乾坤袋,一就是這把劍,看來只是一把普通的桃木劍,然則卻是上古神器。鐘家劍法最后六式,實則應稱為乾坤六式,這套劍法必須在達到人劍合一的情況下才能使用。而要想達到人劍合一,卻也不是人人都能做的事。乾坤劍吸人魂魄,達到人劍合一,每吸一次均要減少用劍人十年陽壽,這好比是個交易。如果對手過于強大,后果則是劍毀人亡,魂飛魄散。所以這套只有六式的乾坤劍法只存在傳說中。如果不到萬不得已,鐘華根本不會輕易用這套劍法,但眼前的青蛇太過強大,誓死一拼,或許還有希望。
不知過了多久,青光的速度漸漸慢了下來,紅光依然極快地移動著。瞅準一個空擋,紅光猛地掠到青蛇前面,青蛇張開大口,一股黑霧噴過,竟然是瘴氣,紅光似要略過,但卻被黑霧籠罩,沒能逃脫。青蛇似乎喘了口氣,但誰曾想霎那間,紅光掠出黑霧,以極快的速度直直插向青蛇的七寸。青蛇痛苦地擺著,似乎痛到了極點,最后沒有辦法,索性不再掙扎,靜靜地臥著,似是忍著極大的痛苦,兩行淚竟從眼里流了出來。
紅光慢慢退了出來,飛到盤腿坐著的鐘華面前,依然是劍釘額頭。紅光慢慢褪去,褪盡之時,恢復成了原來的模樣,當啷一聲落在了地上。鐘華緩緩睜開了眼睛,額頭依然有血,凹陷之處似乎更深。青蛇已經化成了青衣人,手捂胸口,滿身是血,臉色蒼白如紙。
鐘華輕聲嘆了口氣,不管怎樣,爺爺說得不錯,他確實心太軟。也許他鐘華這一生都見不得眼淚,不論是人是鬼還是怪。鐘華有些艱難地站了起來,緩步走到那青衣人面前,蹲跪了下來,探手入懷,掏出一張符,貼到額頭上,黃紙頓時被染成了血紅色,鐘華讓那人仰躺在自己懷里,貼符在他傷口上,噴涌的鮮血頓時止住。不管什么農夫與蛇了,既然不忍心釘死他,卻也更不忍心看他流血過多而死。鐘華做事不講究什么天倫道理,他只知道如果眼前這條青蛇流著淚死在了自己的面前,他會很內疚。他只想對得起自己的良心而已。
青衣人恢復得很快,臉色已經沒有那么蒼白。等他睜開眼睛,看到鐘華,已經明白發生了什么。依然手捂胸口,青衣人站了起來,然后單膝著地,另手直指蒼天,「佘青對天發誓,愿與道長結為血誓,為道長驅使,決不違抗。若違此言,盡毀兩千五百年修行!
李三闖進來的時候,看到的正是這一幕。其實在那乾坤劍釘住佘青之時,結界已破,等佘青完全臣服時,結界才完全消除。在外干著急的李三才得以闖了進來。屋里的一切都沒變,依然是點點星辰,屋角依然是一彎月牙,墻上的河依然霧氣騰騰。只是勝負已分。
「我只是一個普通的人,不愿驅使別人,自也不愿受人驅使。你還是回靈山吧,別再在人世游蕩!
「鐘老弟,你等等,等等!」李三快步走了來,看了佘青一眼,然后把鐘華拉到了一邊,悄悄說,「你瘋了,這么好的事往外推?他可是修行了兩千五百年的妖精,是寧死不低頭的蛇仙。如今不知哪里迷了心竅,竟然愿與你結血誓。這可是你幾輩子修來的福氣,你怎么能不接受?有了他,你哪里吃不開?你在想什么?」
鐘華看了李三一眼,沒說話,伸手去摸煙,點了根,猛抽了一口。李三看他臉色不善,陡然知道為了什么,有些訕訕地說,「兄弟,實在對不起,我剛才想,你要是出了事,我就到判官面前自請下十八層地獄來謝罪,不然,難解我愧疚之情。實在沒想到這妖的結界竟然這么強,怎么也闖不進來。哥哥我對不住你,你想怎么對我,打我,罵我,罰我,都沒問題。任你高興!
鐘華看他如此,猛抽了口煙,也沒說話。他本不是善言之人,看李三道歉,倒也不知該說什么。不過說實話,剛才心里確實生氣。來捉妖之前,他自然知道那妖的厲害,但想著有李三和他諸多手下在,多少有些把握,可誰知一個結界竟然把自己和馮征扔進了龍潭虎穴。
鐘華返身,走到佘青面前。佘青已經站了起來,看著他,臉上竟有笑意。
「我不會和你結血誓。你還是回靈山吧。」
「你說不結就不結呀?你的血已經流入了我的體內,我也已經給你跪了下來,發了誓,儀式已經完成。如今,你已經是我的主人了,道長!
鐘華看著他似笑非笑的臉,頭頓時大了起來。就好像當初不得已收留范劍一樣,他已經預感到了麻煩。
「李三,你過來!」佘青笑咪咪地看著李三。此時的佘青,臉上一直泛著笑,好像遇到了千古難尋的開心事。蛇本來是冷漠之物,像最初的夜凝那樣冷酷才是正道,如今這佘青,在被收服之后,竟然還滿臉的陽春三月,委實讓人有些不解。
李三看了鐘華一眼,走了過去。
「你回去給上頭報告,我佘青已經和道長結了血誓,算是入了正途,你們以后也可以放心了,不用盯著我了。你也算立了大功一件,恐怕要升了吧?以后有事沒事別老來找道長,他把你當兄弟,你可別把他當苦力。要真是兄弟的話,就給兄弟多著想,別老想著自己升官!
李三被他一陣搶白,臉竟燙了起來。幸虧他臉黑,看不出來。其實李三本是耿直之人,一直把鐘華當兄弟,卻也沒想到要踩著鐘華向上攀什么的。只是身為鬼差,當然希望能有所升遷,有時也有那么一點點私心。但自己卻從來都沒意識到。如今被那佘青如此一點,竟然覺得很對不起鐘華。
「娉婷,過來見過道長!共恢螘r,那女人已經來到了眾人面前,走近鐘華,竟然學古人深深福了一福。鐘華茫然有些不知所措。
「道長,她是我同族之人。姓花,名娉婷。道行不是很深,也從沒做過什么危害人類的事情,只是貪圖人間繁華,下山湊個熱鬧。道長可否放她一馬?」
鐘華下意識地看向李三,李三看了娉婷一眼,又看了看佘青,「我們本是來捉……她只要在人間遵紀守法,按照人間的規則來行事,自是可以待下去!
佘青笑了,「娉婷,快來謝過道長!
鐘華頭又大了起來,這怎么謝也謝不到他呀,這什么事呀這?花娉婷又娉婷走近,福了一福,看著李三愈發黝黑的臉孔,鐘華的臉這次終于「刷」紅了起來。他知道佘青已經認準了他,他是逃也逃不得了。蛇性雖多疑,但對于自己認準的人卻是無比的忠誠。這點,鐘華倒也知道。只不過不知道是福還是禍了。既然躲不了,那就接受吧。鐘華很少去抗爭什么,這是他的優點更是他的缺點。
看著仍然昏迷的馮征,鐘華把他橫抱了起來,大踏步走出這間「夜生溫都」。早有人把馮征的奧迪開到了門前,鐘華把馮征放到后座。佘青鉆了進來,裹得厚厚的,滿臉的委屈。鐘華看他如孩子般噘著嘴,問,「怎么了?」
「怎么了,怎么了?凍死了!挂荒樀馁氣狀。鐘華猛然想起他是蛇,這寒冬臘月的,他走出帶空調的房間,委實會冷,即使他有兩千多年的道行,但天性畢竟是改變不了的。鐘華忙打開車子空調。佘青才緩和了下來。
「會開車嗎?」
佘青竟然有些扭,「我比它快多了。」
鐘華想笑,真想知道他這兩千多年是怎么長的,還像個小孩子。
車子向馮征家的方向開去。鐘華知道馮征的家,不知是刻意打聽的,還是無意知道的,總之是他知道。
車子在別墅的前面停了下來,鐘華從駕駛座上下來,轉到后座,在馮征的唇上親了一口,喃喃道,「你只做了個夢,夢醒了,你還是你!」
天已微微亮了,大地一片潔白……
***
馮征不知自己睡了多長時間,好像很久的樣子,因為夢中的他是另外一個人,在做著很奇怪的事情,并且夢中的他,愛上了一個人,一個他永生都不想放手的人。他曾答應那人讓他開奧迪,讓他變鳳凰。他曾承諾自己永遠不會變心,自己會永遠對他好……
一雙手伸了過來,輕輕拭去了他眼角的淚水,「你已經睡了三天三夜,還要睡下去嗎?你一直在夢中掙扎,你不停地在喊對不起,對不起,一直在流淚。誰讓你這么內疚,讓你這么難過?」雨可哽咽地輕聲說著,看著床上的人,「求求你,醒過來吧,別再睡了。既然你這么內疚,不醒來,怎么去求得別人的原諒?」
這個聲音好像就在耳邊,這么清晰。是呀,不能再逃避了,已經傷他那么深,難道自己要躲在自己的夢中一輩子來愧疚嗎?是呀,去找他,去求得他的原諒。不管自己是馮征還是范劍,自己都不是個懦弱的人。
馮征終于緩緩睜開了眼,潔白的墻壁,藍色的窗簾,茂盛的水竹,一切好像回到了第一次醒來的時候,好像什么都沒變。胡雨可伏在床前,哽咽著。馮征抬起手,拍了拍她,雨可喜出望外,睜著淚眼看著眼前的人,猛地撲抱了上去。馮征輕嘆了口氣,心里輕聲說:「雨可,這個世界上確實是有愛情的?墒悄愕膼矍閰s不在我這里。對不起!」
馮征畢竟是馮征,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立刻就行動起來。從床上爬了起來,他強迫自己吃些東西,好恢復體力。雖然三天的噩夢折騰已經讓他疲累不堪,但想著馬上就要見到那個人,立刻又精神了起來?吹阶约耗禽v嶄新的奧迪,馮征苦笑了下。其實自己根本不是很喜歡這款車,但卻不知道為何在醒來后去逛車行時一眼看中非要買下來。如今算是知道了,因為這是道士最喜歡的款式,F下,許多事都可以解釋了,為什么自己看到他會心痛,為什么自己會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為什么自己貪戀他的溫暖和氣息,為什么看到他難受自己的心卻像刀割一樣疼。
靜下心來,馮征卻不知到哪里去找鐘華。對于鐘華的一切,除了知道他撿垃圾外,其他都不太清楚。他住哪里,平常去哪里,什么都不知道。馮征有些郁悶,氣悶之處,竟然狠甩了自己個耳刮子。冷靜之后,他終于有了方向。
馮征開車去的方向是夜都,因為他最后的記憶是道士給了自己一記手刀,然后自己就暈了過去。想著他那一下怎么這么厲害?竟然害自己睡了三天三夜,雖然這也有自己不愿醒來的原因在里面,但他下手也太狠了。這以后和好后可要討回來。對了,那次在車行他竟然打了自己,還那么不留情,不過看他說了那三個字的份上,就原諒他了。那可是他第一次說呢,這小子臉皮薄的要命,要他說好聽的話,簡直比登天都難?上谴嗡f的時候自己沒能好好享受一下,以后要讓他多多地說些才好。
馮征在夢里已經把自己給懺悔夠了,這醒來就開始扒鐘華的不是,想著以后要好好說道說道才好。自己畢竟是錯了,但那是有原因的,這小子倒好,明明愛自己愛地要死,還偏把自己往外推。這什么事呀這?愛情是自私的,這哪里有什么讓不讓的道理。臭道士!自己一輩子想不起來,難道兩人就玩完了。真不知這道士腦子進了什么水?也不知他是自卑還是自傲?娘的,臭道士,想扁他……
夜都是夜的都會,白天是一片死寂。但知道是他,花娉婷很快迎了出來,很遠就打招呼說,「馮先生稀客呀,怎么好久不見光臨呀。今天這么早來,是要帶人出去嗎?」
馮征一陣愣怔,這到底怎么回事,自己不是三天前才來過嗎?
「夜老板還真是貴人多忘事呀,我三天前才來過,怎么算是好久了呢?」
花娉婷依然笑地燦爛,「馮先生真是開玩笑,您上次來怕是已經有好幾個月了吧,哪能是前幾天的事呢?再說了,像您這樣的身份,要是前幾天來過,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馮征想肯定是哪里出什么問題了,他皺了下眉頭,說,「夜凝在嗎?」
「夜凝?是誰呀?是我們這里的人嗎?我怎么不知道?」
馮征盯著眼前的女人,看了許久,卻也沒看出什么端倪。遂又開了口,「帶我去『夜生溫都』!
花娉婷嫣然一笑,妖嬈走在了前面。
房間依然是那個房間,可里面的裝潢卻和昨晚截然不同,沒有星星,沒有月亮,墻上的圖畫也沒有河流,只是一間豪華的包房,庸俗又奢侈。馮征走到屋中央,愣了半晌,難道自己那晚只是做了個夢?
拿定了主意,馮征轉身走了出來,從懷里掏了張支票出來,「這是付那天晚上的錢!古私舆^支票,看也沒看,隨手撕了,「馮先生,好大手筆!不過,無功不受祿,這錢我不能收。」
鐘華愣了,這不愛財的老鴇可真沒見過。立時也明白想要從這女人口里套出什么來,可不是簡單的事,遂走出了夜都。
花娉婷扯著嘴角在后面冷笑,對夜凝一見鐘情的人可不是少數,這幾天打聽的人可真是不少,但再難纏的不也被她花娉婷給打發走了,或騙或哄?傊,從那天晚上開始,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了夜凝這個人。只是這青老大一時好玩跑到她這里來,帶來了不少生意,卻也招來不少麻煩。不過幸虧老大面子闊,她不用回靈山去修行。還是這人間繁華世界好呀,比那修行之苦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她花娉婷還要多玩幾年才是正道。不過青老大跟了個道士,真不知是怎么回事?難道真想歸入仙道正途。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做仙哪有做妖瀟灑自在。這老大也真是奇怪;ㄦ虫米匀マD自己的心思,卻哪里曉得馮征實在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馮征知道昨晚不是夢,他不知道那女人為何騙她,他也不愿去多想。其實他知道到這里來,也知道不一定有結果,只是這里是他最后有記憶的地方,總是要來跑一趟的,既然沒結果也就算了。馮征去了第二個地方。
馮征很容易就找到了鐘萍。他以前隨鐘華經常來這里,已經很是熟悉。只是今非夕比,心情卻是不同一般。在鐘萍宿舍樓下等著的時候,馮征成了一道風景。豪華的車,帥氣的人,襯著未化的雪地背景,宛如一幅素描畫。馮征倚著車在抽煙,有些憔悴,有些冷峻,但這反而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馮征可管不了這些,只是盯著門口看?吹界娖汲鰜恚γτ松蟻。
「小萍,這里!顾衅稹感∑肌箒眄樋谥畼O,好像不知喊了多少遍。其實他和鐘華聊天的時候,總是小萍小響的說,如今喊起來,自是自然之極。
鐘萍自是愣怔,這不是她第一次看到馮征,當然知道面前的人是誰。他是馮氏總裁,是自己的大老板。實習的時候,是看到過的,不過只是遠觀而已,像她這種實習生,哪里近地了身。如今這總裁跑來,好像和自己很熟的樣子,真是讓鐘萍驚訝之極。
「小萍,你哥最近來找過你嗎?」馮征一把拉住鐘萍,焦急地問著。
鐘萍依然很迷茫,「我哥?他……他……不是去G城了嗎?馮……總,你……認識我哥?」
「G城?什么時候的事?」
「好幾個月了吧。是他們車行派他去的!
馮征不傻,聽到這里,自然知道鐘華騙了鐘萍。他又想甩自己一個耳光,此時似乎更加意識到他給鐘華帶來的難處。
「你哥手機號呢?」
「都是他打過來,說手機費太貴,他停機了。馮總,你認識我哥,你找他有事?」鐘萍說話終于有些順溜了。
「你哥下次打電話來,就說你病了,病得很重,讓他趕快來看你。然后你打電話給我。記住,別告訴他我來找你的事!箍粗娖加用曰蟛灰训难凵,馮征煩躁地撓了撓頭,「實話告訴你吧,我和你哥是戀人,我們出了點誤會,他在生我的氣,我想向他當面道歉……」
鐘萍大大的眼睛愈發圓睜了起來,「你說我哥是……是……」
「對,他是GAY,也是我的愛人,希望你不會有偏見!
「我……我……」鐘萍總歸是要消化消化,哥哥是個同性戀已經夠震驚的了,還有,面前的這個貌似高不可攀的人竟然是哥哥的愛人。
「你,你不是要結婚了嗎?」這是全公司都知道的事?偛煤涂偛梦椿槠薜墓适聨缀蹩梢园嵘蠠赡涣耍撬麄兣⒆有哪恐凶钔昝赖囊粚偃。如今。怎么會這樣?
「這就是誤會,所以我要向他解釋。我不會結婚的,除了你哥,這輩子我誰都不會……娶!拐f這話的時候,馮征的眼角竟然有些笑意,其實應該是「嫁」才對吧。自己是道士的老婆,好像是已經公認的事實,似乎沒人說自己是他老公……嫁就嫁吧,這輩子好像翻身的希望太渺茫了。
「馮總,我不知你們之間的事,我一時也很難接受。但我相信你和我哥之間確實有事情發生,但這是你們之間的事,我沒有權力去干涉。我也不會去欺騙自己的哥哥!
馮征看著鐘萍,深嘆了口氣,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這事任誰都難接受吧。
「你不認識我,我卻早已認識你。我本來已經死了,后來又活了過來,再后來就把你哥忘了,還……欺負他……然后經過一些事,又恢復了過去的記憶,但卻已經傷了你哥。如今真是后悔莫及!
「你……你是范劍……」
「對,就是我,我還了魂!我不強求你幫我,但我真的想找到他,想讓他重新接受我。如今我一籌莫展,只希望你能幫我!
鐘萍沉吟半晌,看著眼前帥氣的男人滿臉的憔悴不堪,陡然生出一股豪氣,「好,我幫你!」
從鐘萍學校出來,馮征沉吟了一會兒,調轉車頭去了城隍廟。雖然鐘萍答應幫他,但他馮征卻不可能躺在家里等消息。在這個城市里,有一個人肯定知道道士的行蹤,那就是李三,雖然馮征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他,但總歸是要試試的。
城隍廟門可羅雀,看門人在太陽中打著瞌睡。馮征買了一炷香燒上,心里默念著讓李三來找自己。把香插到香爐里的時候,看著泥胎雕塑,馮征突然很茫然,心里很沒底。一股熱氣直沖腦門,馮征猛地對著一尊黑臉雕塑大喊,「李三,我找道士有急事,是天大的事情,是他的兄弟就告訴我他在哪里,聽到沒有,告訴我他在哪里……」
看門人錯愕地看著這個大喊大叫的人,斷定他肯定是腦子有毛病,遂連推帶拽把他給攆了出去。
馮征陰著臉開著車在街上轉著,專門盯著垃圾箱看,想著說不定就能看到他……路上的積雪還沒有化盡,太陽挺好的,暖暖的照著這世間。
而此時的鐘華正蹲在某處的墻根,瞇著眼,曬太陽呢!無風、無云,天很高、很藍,讓人感覺很舒服。要是有人仔細看的話,會發現鐘華懷里盤著一條近似透明的小青蛇,愜意地睡著。鐘華想抽煙,忍了忍,把煙癮給壓了下去?粗鴳牙锏男∏嗌,鐘華微微嘆了口氣。自從那天把他帶回來,感覺就是在街上揀了個玻璃兒子回家,說也說不得,攆也攆不得。這小青蛇心眼極小,又極敏感,鐘華稍微流露出對他的不滿,他就開始自閉,讓鐘華頭疼不已。已經好幾天了,小蛇的脾氣也摸個差不多了,一句話,寵著是王道!
晚上睡覺,佘青就變成小青蛇的樣子縮到他的懷里,白天隨他出來「工作」,累了,困了,冷了,刷地就變成小蛇鉆進他懷里,而且是直接貼著胸膛的那種,冰得鐘華直哆嗦。第一次他這樣做的時候,鐘華沒防備,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就把小蛇給拽了出來,扔了出去,結果小蛇縮到地上,一動不動,小眼睛露出的竟是無盡的委屈。鐘華怕凍壞他,忙把他撿回來,誰知小蛇竟然滋溜溜從他手中滑出來,盡往雪地中竄。鐘華驀然知道了什么,忙向他道歉,低聲下氣說對不起,剛才不知道是他,再也不會隨便把他扔出去了云云!小蛇才一幅贏了的樣子蹭直接「飛」到了他的脖子中,從領口滋溜鉆了進去,鐘華一陣冷戰,真想把他再拽出去,但終于還是忍了下來……
有時鐘華就直嘆氣,他就一被寵壞的孩子。幸虧剛開始的時候,讓他答應自己不會輕易使用法術。當時和他說的時候,佘青直撇嘴,不過總算是答應了。鐘華看著他,想自己當初決定不和鬼怪結血誓真是明智之舉。
鐘華生性懶散,也許因為他是道士吧,鐘華喜歡的是那種閑云野鶴的生活。可惜這只是他的夢想,他從一出生,老大的身份,鐘天師傳人的身份就導致了他肩頭背負的責任。但鐘華卻從來都沒想過去逃,那是他的責任,他有著不可推卸的義務。對家人,他有著最大的擔當,對祖訓,他也有著嚴格的遵守。但他的心,卻從來都是恬淡之極。他沒想過去結什么血誓,讓自己有很多的驅使役;他也沒想過去修什么仙,煉什么丹,也從來都沒想過去查查自己的前世今生。
在他看來,一切順其自然最好!感碾S流水去,身于白云間」,這是道家的真諦,也是他鐘華的想法。鐘華有時會想,也許自己的前世,前世的前世,前世的前世的前世……都是道士,否則,如今的他怎么會感覺自己好像是修煉了很多年,而不是只有二十多年。
佘青很粘他,鐘華也像寵孩子一樣寵著他,想自己一輩子都不可能結婚了,就和佘青過一輩子吧,有個兒子,挺好。在這個城市里,他鐘華只有鐘萍一個親人,李三一個朋友,如今又多了個兒子。本來還有一個人,是他想用一生去寵的人,但卻陰差陽錯,如今卻成了路人。那個人的婚禮是在春暖花開的季節,到時記得備份禮……
想到這里,鐘華的心有些揪,猛地睜開眼,看看藍色的天,心情平靜了許多,把那份心思給壓到了心的最深處。李三去了陰司請功,還不知什么時候回來,這段時間很太平,李三可能會在陰司多待一段時間吧。又想著馬上要過新年了,要去給鐘萍匯點錢啥的,讓她也多買身衣服。
鐘華已經不叫鐘華了,他給自己取了個名字叫張四。因為他不想讓人知道他去揀破爛,雖然在他眼里,這可真是個不錯的工作,無拘無束,彈性工作,賺錢還不少……但家人是要面子的,他還是有所顧慮。他對家人說的是自己到G城去了,還提了工資,做了小頭目。這總比讓父母知道自己在撿破爛要好地多。
此時的鐘華,并不知道有人瘋了一樣在滿城找他。他不知道馮征已經想起了一切。他從沒想過馮征會來找他,他也從沒想過去躲什么,他只是按自己的日子過著,和往常沒有任何不同,唯一的變化是懷里多了條小青蛇。他的日子不像以前那么孤獨,雖然他已經習慣了孤獨,但并不代表他喜歡。
鐘華不看報,不看電視,所以,他并不知道,新年過去的時候,這個城市多了一條花邊新聞,就是馮氏總裁馮征和雨天集團的千金胡雨可的婚禮取消。又過了不長時間,又一條爆炸新聞傳出,馮氏被雨天強行收購,原總裁行蹤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