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丟下一句:“你挑個時間吧!”
挑釁。這分明是挑釁。寧海瞪著陸靜深半晌,彎起唇笑了一笑,走上前,撫上他唇角道:“擇期不如撞日,今晚如何?”
他不甘示弱:“現在如何?”
寧海一怔,但她豈會怕他?
“好!
她說好?
她怎么可以說好?還說得這么輕松寫意!
是根本不在意,或是“性”之于她已是家常便飯?
陸靜深臉色鐵青,聽見她往書房門口走去的腳步聲,不禁嘲弄:“想逃?”
回答他的,是房門落鎖的聲音。
寧海轉過身來面對著他說:“鎖門!
事到如今,誰也別想逃。
房門一被鎖上,書房里頓時籠罩著某種譎異的氛圍。兩個人不約而同的沉默更形成一股無形的壓力,如緊繃的弦,隨時要在最高亢的聲線處斷裂。
盡管如此,陸靜深仍然可以知覺到寧海強烈的存在感。他聽見布料的窸窣聲,忍不住問:“你在做什么?”
不遠處,傳來她冷聲回應:“脫衣服。”
寧海已經解開襯衫鈕扣,卸下了一只衣袖,另一只袖子則松垮垮地掛在她肩頭上,聽見他問話,陡然瞇眼,甜甜一問:“還是你想穿著衣服做?”
陸靜深不發一語,面無表情,臉色卻藏不住心思,連著耳根一陣紅、一陣白,雙眼卻始終深邃如墨色的海。
脫下上衣,上身只穿著一件蕾絲胸罩的寧海赤著足走近他,近到,他每個呼吸里都有她。他屏息。
寧海雙手攀在他脖子上,捉起一綹發絲撩著他頸脈處,見他忍不住微微哆嗦,她逸出笑,柔軟溫暖的雙唇吻住那處脈動,尚未問他到底要不要,他已將她整個人從正面抱了起來,她腿順勢盤上他腰間,不再問自己到底要不要。
原來,不知何時,他們已是如此想要對方,想到要發瘋。過去不斷說服自己只是夢境的那些yu\\\\求,在這一瞬間爆發開來,所有虛假的可能盡數消失,剝除理性的外衣,存在眼前的只有無比真實的渴望。
熨貼的肌膚如此灼熱,呼出的氣息如此急促,既然在這時候,語言已是太多余,那么便不要再說,只除了低低喚她的名……
“寧海……”這魔女。明知她有毒,可他就是無法不想要她。
如今才知道,何以不論再怎么勸告,孫霏都不肯離開陸云鎖的原因。這種男女間強烈的吸引力宛如致命的毒藥。甜美的毒藥。
……
第11章(1)
次日上午,陸靜深在臥房中醒來時,寧海已不在身側。
身邊的床鋪摸起來冰涼涼的,想來她是早早便醒了。
他裸著身步下床榻,嘴角比過去一年來任何時刻都還要放松,甚至微微勾起。忍不住想起昨天……
昨天離開書房后,屋里其他人不知道跑哪去了,靜悄悄的,也沒見著半個人影。晚餐卻是早就準備好的,就熱騰騰擺在廚房餐桌上。
與寧海一起胡亂吃了一點東西,兩人回到臥房里,匆匆沐浴后,忍不住又做了第二次……
不確定寧海心里怎么想的,可之于性,陸靜深并不是個隨便的男人。
如果第一次是出于雙方的挑釁——他很清楚那并不只是挑釁——那么第二次的歡愛,對她而言應該出有一些意義吧?
頭一遭,他在自己與寧海的婚姻里看見了一絲絲希望。
也許,他們終究可以相安無事地共處,這一生……
他睡晚了他知道,只是不確定是幾點了。錢管家沒有來協助他盥洗,他倒也不覺得不尋常。與寧海之間的事,其他人必定是知情的,否則昨晚不至于躲得不見半個人影……
想起昨晚她在他身上又咬又啃,陸靜深俊臉一熱,擰濕毛巾在臉上抹了抹,才踏出浴室,就聽見了她的聲音
“你起來了?”
冷冷淡淡的,渾不似她昨晚ji\\\\\\情時那蝕骨xiao——hun的嚶嚶shen\\\\\\吟。
陸靜深抹去臉上熱意,循聲走到寧海身前,兩手有點無措,像是不知道要擺在哪里,最后仍然沒有上前碰觸她,臉上卻寫著關心。
那份關切,寧海自是看見了。她云淡風輕地問了一句:“你還好嗎?”
他當然好。不過這應該是他要問她的問題吧?
陸靜深不由得皺了皺眉,伸手向前,寧海卻早一步往左側邁了一步,低低笑道:“真看不出,陸先生還滿有一套的!毕袷窃谫澝浪瑓s又隱含微諷。
陸靜深沒有再臉紅,他轉向寧海的方向,靜靜候著。
他不是傻瓜,感覺得出她的不一樣。
現在站在他面前的這個女人,儼然已不是昨晚帶給他無盡歡愉的女人。
他不確定從昨晚到現在,到底發生了什么,但一定發生過某件事讓寧海改變了……
他想叫她不要改變,不要破壞他們之間好不容易得來的熱情與平靜,可她是寧海,她總是突如其來地在他的生命中點燃簇簇烽火,也許在她的字典里,從來就沒有“平靜”兩字。
盡管如此,他還是想告訴她:“昨天晚上,你讓我很愉快。”
一定要說出來,要在她引火以前說出來。
他當然看不見寧海的表情,只聽見她深深一吸氣后,冷聲道:“我沒想到會那樣。”
他以那種無法形容的方式碰觸她,像碰觸七彩的海沫。讓她碎在他的擁抱里,卻又在碎裂的瞬間感受到無與倫比的快樂;他屢屢將她拋到天上,隨后又溫柔地接住她……寧海從不知,性原來是如此美好的一件事。
聞言,陸靜深嘴角一勾,卻沒有再說話,只是等著寧海的下一步。
等候的同時,他心里閃現過無數念頭,他想著——
如果她要離開,也不會攔她……不論他心里對她有何感想,都改變不了他雙眼失明的事實。寧海好手好腳,沒有義務陪他這個瞎子躲在山里過一輩子……
然而,如果她愿意留下,他也不會阻攔她。不論她愿意停留多久,只要是出于她的意志,毫不勉強的,他都、接受……
他沒有忘記,在寧海來到他身邊以前,他是一個不知感恩的人。有一度他甚至憎厭她的到來,漠視她,且不為所動。然而她是寧海,那個總是言詞鋒利、刁鉆嘲弄的寧海哪能容許有人對她采取漠視?他終究無法不為她所動……
層層念想翻過陸靜深心頭,終于,他等到她的一句話——
“我把傭人都辭退了。”
陸靜深眨了眨眼,一時間不懂她的意思!澳阏f什么?”
寧海果然再重復了一次。
“錢管家他們,已經被我解雇了。我不習慣屋子里人多嘴雜,從今天起,他們四個人不會再出現在這棟屋子里。”
陸靜深終于聽懂了寧海的話,他不可置信地道:
“別開玩笑。錢管家他們跟在我身邊大半輩子了,我從來沒當他們是傭人,你不可能,也不可以隨隨便辭退退他們!
寧海一笑。“反正已經辭了,你又能怎樣?”
陸靜深果然動怒了,卻仍有一點不信。他撇下寧海,扭頭住房門門走去,生平第一次對著空氣大呼小叫起來:“錢管家、陳嫂,你們在哪?”
他頻頻呼喊,卻始終沒有人回應他。
直到他尋遍整揀屋子,甚至在花園里繞了兩圈都沒找到半個人,這才信了寧海不是開玩笑,她是真的辭退了錢管家他們。
回到客廳里,寧海正悠哉地坐在沙發上喝茶。見他終于信了,便道:“別找了,坐下來喝杯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