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考研的一些事情,郁涵不得不向公司請了五天假。她這么一休,公司里立即傳遍了有關她與杜賦瑋的八卦消息。
因為也就是在那段時間,杜賦瑋向公司遞交了辭呈,卻被高層駁回,原因是他的合同還沒到期。
然后,新加坡開拓計劃展開,最后確定由杜賦瑋擔任新加坡分公司的總經理,一個星期后調任新加坡。
結束完一些無聊的問答,郁涵撐著太陽傘慢吞吞地從學院里出來,頭頂晃眼的陽光又豈是一副小小的遮陽鏡能抵擋得住的?
真的很想念公司里的中央空調。
她皺著眉,試圖穿過馬路到對面去乘公交車?墒沁@段路上車來人往,卻一點也沒有受到炎熱酷暑的影響,依然車水馬龍,異常繁忙。
熱得實在受不了了,她跺著腳,狠狠心正想招手攔輛出租車,卻見一輛黑色的奔馳車“吱”的一聲停在了她的身旁。
“上車!”林佑霽打開車門,俊朗的臉上卻是一臉的憔悴。
“總經理……”她躊躇著,不知道該不該上他的車。
“快點,別磨蹭,這里不許停車載人的!”
他嚴厲的口吻,來不及讓她有絲毫猶豫的空隙,她一個閃身,慌忙跳上了他的車。
涼爽的冷氣滲進她擴張的每個毛孔,令她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噴嚏。
林佑霽看了她一眼,悄悄地把冷氣打低幾度。
“總經理,真巧啊!你怎么知道我在這里?”她假裝很驚喜地開口,一雙手卻無意識地在牛仔褲上不斷摩擦。
林佑霽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眼睛里布滿血絲,看來這幾天他過得不是很好。
“為什么要躲開我?”
“嗄?”她一時沒聽明白。
“是因為語夕的關系嗎?”他幽幽地嘆氣,“那天我是做得太過分了,不該帶語夕到公司來,讓你難堪了,對不起!”
他在說什么?郁涵傻傻地看著他,幾乎忘了說話。
“溫郁涵……”他忿忿地擊打著方向盤,脾氣變得很激動,“你一聲不響地就調休了所有的假期,完完全全地從我辦公室消失了。天知道這幾天我是怎么過的,我每天瞪著門外那張空桌,心情簡直糟糕透了。如果這是你對我的懲罰,那我認輸了!”
“我……”真不知道該是感動還是好笑。
有關于暑期過后考研的事情當然要瞞住公司,如果早知道的話,公司是不會請她這種隨時隨地會走人的新人的。而因為她職位調動的關系,人事科方面也一直沒有和她簽訂正式合同。在這種前提下,她自然樂得做好兩頭打算,即使考研沒成功,她還是有一份有保障的工作,不是嗎?
這是她心里偷偷打的小九九,卻沒想到會鬧出這樣的誤會。
“我……我跟萍姐打了聲招呼,可是我沒說請假的理由。”
“她幫你填了單,說你生了!”他愈說愈氣,“我一看你生病了,急得跟什么是的,打你的手機卻是停機提示。你是成心不讓我找到你,是不是?”
郁涵怔怔地看著身旁的男人,他的臉瘦了一圈,眼眶都凹下去了。看著看著,她忽然“噗嗤”笑出聲。
“你……你還笑?”
該死的,人都快被她逼瘋了,她居然還笑得出來?
“我只是手機正好沒錢了,天太熱,也懶得出去充值!你放心好了,總經理,除非你開除我,要不然我是不會離開新宇的!”
在那個瞬間,郁涵在心里下了決定。
去他的考研!就是讓她當博士,她也不在乎了——有什么比這個男人更重要呢?
也許她是個傻子,那么就讓她做個徹頭徹尾的大傻瓜吧!
沖著他嫣然一笑,直到林佑霽緊繃的俊臉也逐漸有了笑容。
車速緩緩放慢,林佑霽從車上下去,臨走對她說了句:“你等我一下,我馬上回來!”
郁涵點頭,靜靜地等在車里,望著車外熙熙攘攘的人流,估摸著現在快到下班時間了。
十來分鐘后,林佑霽一路小跑著回來了,手里多了束大捧的粉百合。
“給你!”顯然他不大會說特別好聽話,粉百合觸到她的臉上,有種癢癢的甜味,“還有,我替你手機里充了一千元話費,以后不許再無緣無故關機!”
“嗄?”
雖然他的要求透著霸道,但是……她甜甜地一笑。暫且……由他吧!
有人疼總是件幸福的事。
“明天,杜賦瑋就要動身去新加坡了,他……應該有找過你吧?”
“不知道!”她笑瞇瞇的,臉上洋溢著幸福,“你忘了,我手機停機了呀!”
林佑霽奇怪地問:“他要調去新加坡了,以后大概每半年才會回來一次,你難道不想他嗎?”
郁涵漆黑的瞳孔對上他的,“我跟他純粹是朋友,你把他調到新加坡去,我還真該感謝你呢?”
“感謝我?你怎么知道是我做的手腳?”他眼睛里夸張地閃動著無辜。
“你啊——”纖纖玉指直指向他,“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是嗎?”他的臉突然湊近她,在她的紅唇上快速印上一吻,“我的!”他像個孩子般宣告。
郁涵羞澀地拿百合花遮住大半張面孔,“憑什么?”她不服氣地隨口一說。
林佑霽的身子僵了僵,眼中有著緊張,“郁涵,你聽我說,語夕的事我會盡快和她說清楚。你要相信我,給我點時間,我會給你個交待!”
聽出他的緊張與誠懇,郁涵伸手抱了抱他,在他耳邊低語:“我相信你……”
對著慢慢掉頭的車子揮揮手,再揮揮手,直到林佑霽隨著那輛奔馳遠遠地消失了蹤跡。
郁涵吁了口氣,冷靜下來的頭腦微微有些發暈。
有道人影在光線不明的樓道口不停地晃動,她抵著額頭,隱隱覺得那身影有些眼熟,然后那影子就直接向著她奔了過來。
“郁涵……”聲音啞啞的。
“啊,是你!”
居然是杜賦瑋,誰也想不到明天就要趕首班飛機的人居然深夜出現在她的家門口。
似乎猜得出他的來意,郁涵靠在墻壁上,冰涼的壁面讓她感覺清醒了些,“有事?”斜著眼,假裝漫不經心地開口,故意裝出的冷靜,怕他太過沖動。
他的事,聽佑霽提過了,之所以將他調去新加坡,也是為了他好吧?年輕有為的高材生,卻為了她,沖動地跑到停車場去揍人,真不知道該多謝他的好心,還是要怪他多事!
“郁涵!”他笑了笑,燈光雖然不足,卻仍看得出他的笑容有多勉強,“明天我就要走了……”
“我知道,祝你一路順風!”她淡淡地,恬靜地笑,伸出手禮貌地握了握他的。
杜賦瑋的手心里全是冰冷的汗水,郁涵明顯感到他的手顫了顫,然而在她放手的時候,他卻反手一把抓住她。
“你做什么?”
“郁涵!只要你一句話!我只要你一句話!”他急急地說,“你如果希望我留下,我就是拼了性命也會留下的!”
郁涵愣了愣,隨即笑道:“不要說得那么嚴重。賦瑋,我們是朋友,你不用為了我那么拼命,我們只是……朋友!”她想她說的應該夠明白了。
杜賦瑋的臉色發白,嘴唇在哆嗦,張了張卻沒發出任何聲音。
“賦瑋,好好保重,明天我就不去送你了!”她拔高了聲音,盡量顯出愉快來,“要記得給我發E-Mail啊……”
“溫郁涵!”他突然大吼一聲,打斷她的快樂,“你還是要跟他在一起,是不是?”
“賦瑋你……”
“到最后,你還是選擇他,你明知道他是玩你的,你還要和他在一起!”他拽住她的胳膊,激動地搖晃她,“還是……你就是那么下賤,想做他的情婦?”
“放開我!”郁涵被他搖得頭痛欲裂,脾氣也上來了,“我想你管得太多了,我做什么不需要你管!”
杜賦瑋一個踉蹌,險些摔倒,他搖著頭,喘著粗氣,不可置信地瞪著她。然后他大叫一聲,一拳砸在她身后的墻上,“你會后悔的,就算我瞎了眼,認錯了人!”他恨恨地說完這句話,甩手走了。
寂靜的月下,郁涵有些發軟地靠在墻上。這樣的杜賦瑋與她所認識的杜賦瑋,簡直就是判若兩人,怪不得林佑霽會說他就像個瘋子。
他真的像個瘋子!
這一切能怪誰呢?怪她嗎?怪她不愛他,不懂珍惜這個男人,偏偏愛上另一個原本不屬于自己的男人?
她揪緊自己胸口的衣服,胃一陣陣地緊縮著抽搐。
好疼!
林佑霽一腳跨進家門,就覺得氣氛不對。保姆秦嫂替他開的門,開門時卻神秘兮兮地說了句:“林先生,恭喜你了!”
恭喜他什么?
客廳里,語夕的父母與他的爸媽正有說有笑地喝著咖啡,常美嘉靠在沙發邊上狀似無聊地弄著自己的發梢,看到他進來時,一雙眼睛立即來了電,倏地跳起,“他回來了!真是說曹操,曹操到呢!我去把姐叫過來!”一轉身,人就像陣風般刮走了。
常伯父與常伯母笑吟吟地看著他,不住地點頭。
林國威站了起來,“佑霽,你回來了?公司又加班?”
“不是……今天有點私事!”
“佑霽,你晚飯吃了沒?”林太太最疼這個小兒子了,怎么瞧都覺得自己的兒子最棒最出色。
“吃過了。媽,大哥他們不在嗎?”
“你大哥今天在醫院值夜班,老二送他一塊去的!”林太太拉著他的手,將他按到沙發上,“你坐這里,媽媽待會兒有事要告訴你!”
“什么事?”他奇怪地問。
林太太與常伯母兩人對視一笑,林國威點了支煙,臉上滿是笑意,“我們幾個大家長剛才就你和語夕的婚事達成了最后的意見——”他故意拖長了聲音,想吊足兒子的胃口,只可惜他卻沒看到林佑霽的臉色在那一瞬間變成死灰一片,“國慶節還有兩個月不到,也夠你們倆準備的了,我們在那一天替你和語夕把婚事辦了,怎么樣?你小子盼這一天盼了多少年,這下還不把你樂壞了?”
林佑霽卻并沒有像他們想的那樣,高興得一蹦三丈高,他的神情很不自然,像是被這一驚人的消息嚇住了,茫然地問:“語夕……她也同意了?”
“那當然!”林太太感覺兒子的手心里全是冷汗,忍不住好笑地說,“她要不點頭同意,我們哪敢隨便替你們做主?”
“姐,快點……”常美嘉拉著滿手是水的語夕從廚房里出來,“霽哥,你可真幸福啊,我還是頭一次見我姐下廚煮東西呢!
語夕溫柔地含笑走來,林佑霽感覺自己的頭在那一刻像是要炸開般疼,他猛地從沙發上跳了起來,一把抓起她的手,“你跟我來!”
看著兒子“猴急”的模樣,林國威哈哈大笑,“來,我們開香檳,好好喝一杯!”
關上房門,他感覺自己握緊把手的右手在微微顫抖,語夕站在他身后,將柔軟的手臂環上他的腰,臉頰貼在他的背上。隔著一層薄薄的襯衫面料,林佑霽甚至能強烈地感受到她異常滾燙的體溫。
“佑霽……佑霽……”她的聲音像是帶了某種的魅惑力。
“語夕,我……有話要跟你說……”
“嗯?”她的手不安分地在他胸前游走,修長靈巧的手指解開他的襯衫紐扣。
林佑霽一把抓住她的兩只手,啞聲道:“語夕……不要這樣!”
語夕和他在一起時,一向都是穩重有禮,兩人的關系最親熱也只到接吻而已?蛇@個時候的常語夕,卻像突然換了個人似的,熱情得就如同一把熊熊大火,稍有不甚,便會被她帶著一同燃燒起來。
“語夕……”畢竟是多年愛戀的女友,面對她異乎尋常的柔情,林佑霽心底的防線在一點點地擊垮,“語夕,我們……不能這樣……”
她柔軟的嘴唇從他嘴邊滑開,貼上他的耳垂,滾燙的身軀像條蛇般纏了上來,林佑霽的身體不受控制地一陣戰栗。
“為什么不能?”她輕笑,“傻子,我們都要結婚了……明天,對,明天,我們就可以去把結婚證先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