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么?”賀非命的手指攏起鬢邊的一束頭發,輕笑道;“我今天的樣子難道丑得不能見人?”
“不是啦,我是說令狐笑!币幌氲絼偛潘欠N古怪的笑容,她就心中發毛。“我和你說過令狐笑這人是惹不起的,可你非要見他,剛才他的話簡直把我嚇死。是不是你算出考題的事情被他知道了?所以才會說什么‘殺人’之類的話?小賀,你別笑啦,我真怕他會對你不利,你不知道,像他這種在官場打滾了許多年的老狐貍,什么事情都做得出來的。”
“剛才還一口一個賀姐姐,現在居然又改口叫‘小賀’了。”賀非命總是忍不住去捏她的小肉臉,“你放心,我要見他自然有我的道理,我要是怕他就不可能主動來見。若我想藏起來,他就算找一年也未必能找得到我。”
“那么,販賣考題的事情到底該怎么辦呢?父親那里還一直在催問我,讓我來問你,能否占卜一下以后的吉兇?”
“你們還真當我是神仙。俊辟R非命無奈地說;“我當初勸告過你們,不要做這件事,你們不聽,現在出了事再燒香,菩薩未必肯領受哦!
“不管菩薩肯不肯,你肯就行了!”宇文柔拉著她的手拼命地晃,“你一定要幫我這個忙,我看父親的臉色一天比一天難看,在朝中一天比一天難做,其實賣考題倒沒什么,只是沒想到會在自己的地盤上被令狐笑親自抓了個正著。還好那茶樓里的掌柜和伙計自己知道厲害,自絕滅口,否則還不知道要牽扯出多少人和事。”
賀非命看了眼窗外的街景,“我到家了,你的手也別再晃了,這件事我肯定為你辦妥,而且將來再幫你謀得一門好親事,怎么樣?”
宇文柔紅了臉,“什么好親事?”
“你說實話,那船艙里的三個男人,是不是有你的意中人?”
她更加不好意思了,主動拉開車廂門,“你快走吧,和你說幾句正經話你就開始沒正經了,關于……那件事,明天我來聽你的消息。你自己也要小心哦!”
賀非命站在小院門口,笑著對車內的宇文柔擺了擺手,然后轉身拉門。
門沒有上鎖,皇城的治安向來不錯,鮮有盜賊,這應該是說托令狐笑的福吧?
但是當她剛剛走進大門,似是等待已久的,一柄冷冰冰的長劍橫在眼前,院門也砰的一聲被人撞上。
她眨了眨眼,“莫非今日我出門沒有看黃歷,得罪了哪位嗎?小女子向來行事謹慎,本本分分,自問沒有做過虧心事!
“有人要你死,你便不能活!蹦抢淅涞穆曇袈爜碛袔追质煜,又有些陌生。她的脖子還能轉動,所以不是很意外地看到了殺手那張未經遮擋的臉。
“令狐……舞人?”要認出他并不算難,一是因為剛才在船上曾經見過一面,二是因為他有一張和令狐笑極為相似的臉!奥犝f令狐舞人是令狐笑手邊的第一殺手,想不到令狐笑一出手就派出你這樣的重頭人物,來對付我這樣手無縛雞之力的無名小卒,是不是有點殺雞用牛刀了?”
令狐舞人盯著她,“你還有何遺言?”
“我上無父母,旁無兄弟姐妹,下無兒女,就算是有遺言也不知該留給誰。”
“那你就可以死個痛快了。”那劍并不快,但是劍鋒銳利,還未碰到她肌膚,就已經讓她脖頸上泛起一層寒栗。
“令狐笑在屋內嗎?”在如此逼人的殺氣面前,她居然還能問出這樣一句話。
令狐舞人的劍驀地停住了。
“看來我猜對了?”賀非命微笑道,“我雖然沒有遺言,但是可不可以見他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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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終于又見到令狐笑,第一次,一對一的見面。
他就坐在她這間小屋中,悠閑地喝茶。
“我早上出門前剛沏的龍井,到現在只怕已經涼透了,丞相喝了不會冷心冷胃嗎?”她扶著門框笑道,“小小茅舍,今日有丞相這樣的大人物光臨,真是蓬華生輝呀!
他深深地看她一眼,“你的口才向來不錯,只不過本相不愛聽這一套,你就算說上一千句、一萬句,也救不了你的命!
“丞相是下定決心要殺我了?我可以問一句為什么嗎?”
“你以占卜之術套取今科考題,罪不可赦!
她笑道;“丞相給我的罪名不小,只是不知道可有人證物證?”
“本相就是人證!绷詈︵咧湫,“況且本相要殺人,未必要給他一個完滿的答復。”
“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丞相是怕了小女子我,所以才要殺我?”她慢悠悠地說,“如果丞相自以為可以將一切玩弄于股掌之間,為什么還怕我這個弱女子興風作浪?殺我,就可以讓您高枕無憂了?”
賀非命住了口,等著他回答,迎候她的卻是一片無聲的沉默。
她走到桌邊,提起茶壺,“這壺茶是真的涼了,涼茶會有腥氣,我去燒一壺熱水來好了!
驀然間,令狐笑按住了她的手腕,近在毫厘的寒眸雖然可以震懾住別人,卻沒有讓她變色。
“你主動來找本相,自然不是要找死,你想要什么?”
她沉吟了一會兒,迎視他,“我要一次公平。”
“公平?”一介民女和他要公平?
“是,一個可以公平競爭的機會!
從她眼底流露出的那種強烈欲望,讓令狐笑在瞬間了然了她的意圖!澳阆霝槟愕南热藞蟪?”
“當年之事我并不清楚,不過利用手中的權勢將我全族貶為庶民,讓他們顛沛流離,上百年不得返回皇城的罪魁禍首,的的確確是你們令狐家!
“死在令狐家手里的人何只千百?”他并未有半點良心不安。
她的笑容完全斂凝,“但是我既然是賀家的后人,總要為那些枉死的先人出一口惡氣!
他的眼角牽出一絲鄙夷,“你以為你可以?”
“所以要請丞相給我這個公平的機會。”
“本相憑什么要給你這個機會?”
“因為你寂寞!彼中α,“寂寞的人總希望找到一個能夠和自己匹配的敵手,否則日復一日寂寞地活著,高處不勝寒,還有什么意思?”
他煩了煩,丟出一句狠冷的話,“憑你也配做本相的對手?”
“只有做過了,丞相才知道我到底是配,還是不配!
這一次,他的眸光之深足以將她的心都挖出來似的,他撤回還覆在她手腕上的那只左手,慢慢吐出幾個字,“那就償你所愿。”
她的心中暗暗吁出一口氣,后背不知為何狂冒冷汗,但無論何時何地,她都提醒自己不要忘記以笑容面對自己的敵人,此刻更是優雅地一福,“謝丞相成全!
“從今日起,你要寢食不安了,本相絕不會讓對手有好日子過,所以,不必言謝!彼坪跻苍趯λ,那樣冷冷的,讓人暗自心驚的笑,因為高高在上地俯視自己的敵人而難免傲然的笑。
“本相等著你出招,但愿你別讓本相失望!
他翩然如鶴,走出她的這片小小領地。
令狐舞人在院門口等他,沉聲說道;“今日不殺她,只怕是縱虎歸山,養虎為患!
“她若是虎,我就是打虎的能手,再深的山我也會把她找出來。既然如此,養大了再打不是更有意思?”
令狐笑丟下這一句給他,繼而推門而出。
令狐舞人收劍入鞘,無意間看到前面令狐笑的背影又怔了一下。
記得他的左手一直緊握成拳,仿佛隱藏了什么秘密在掌心。但是剛才他的手掌卻完全張開了,不,是張開之后又更緊地攥起,似是將什么人、什么事牢牢捏在手心。
和七哥為敵的人向來沒有什么好下場,這個叫賀非命的古怪女子也不可能是特例。
劍已入鞘,寒光盡收,他緊步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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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一招險棋!你居然當面和他挑明,而他居然也同意了?”
宇文柔第二天聽到賀非命的講述,簡直是三魂七魄都被嚇跑。
“這么說,令狐笑是完全知道我們家參與賣考題的事情?他就算今天不殺你,早晚也饒不了我們家!彼B連頓足,“你怎么能這么傻,把我們全都交出去?”
“我不說,你以為他就不知道?”賀非命拿出一封信,“把這封信給你爹!
“是什么?”宇文柔好奇地要拆開。
賀非命神秘地一笑,“既然決定要和他作對了,總要有一番作戰的籌畫。如果你爹同意,說不定這是你們宇文家翻身壓倒令狐家的唯一機會!
“真的?”宇文柔不大相信這簡單的一封信就可以翻云覆雨。讓盤踞在宇文家頭頂多年的令狐家敗下陣去。
令狐笑是什么樣的人?賀非命雖然有未卜先知的本事,但和令狐笑究竟誰強誰弱,她很沒有信心。
但是賀非命自信地笑道;“放心吧,我還能害你不成?不過實話告訴你,這也并不僅僅是幫你,也是為了幫我自己!
宇文柔怯怯地問;“你真要和他斗?”
“不僅要斗,還要斗得精彩,我發誓令狐笑會終生難忘我這個對手!”她的唇邊流出詭譎的淺笑,纖纖手指端起桌上茶杯,那本是令狐笑昨天用過的那個杯子,還沒有來得及沖洗,倒去殘水,再重新斟上一杯熱茶,慢慢地細啜。
真是別有一番滋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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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哥找到那個女人了?可是你沒有殺她?”令狐琪從令狐舞人的口中得知這個消息,覺得萬分訝異,立刻來找他。
令狐笑淡淡地說;“是又怎樣?”
“可是,七哥不是向來說,遇到不順從自己的敵人,若不能為己所用,就一定要趕盡殺絕嗎?”
“那個女人很有意思,殺了可惜!
他的話讓令狐琪驚掉了下巴,“有意思?”
“少有人敢不自量力在我面前耀武揚威,她的勇氣值得嘉獎。而且……她有一句話確實說得對!
“什么?”
寂寞的人總希望找到一個能夠和自己匹配的敵手,否則日復一日寂寞地活著,高處不勝寒,還有什么意思?
他沒有把這句話說出來,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好似轉移了話題,“知道黑羽龍盈當初為何會在我這里慘敗而回嗎?”
“因為她不是你的對手。”
“因為黑羽人猜錯了我的心思。他們以為我這樣的人必然會喜歡單純如白紙的女孩子,所以投我所好派了個看似天真爛漫、柔弱無依的女孩子來,但是她本就心懷叵測,怎么可能將天真無邪裝得天衣無縫?”
“所以七哥一眼就看穿她了!
“只有老九那樣的人才會看不透敵人的面具。”他無所謂地哼笑,“現在這樣也好,讓這一對癡人湊到一起去,省掉我許多手腳!
“我很好奇,七哥把九哥派到黑羽國常駐,難道不怕黑羽人殺了九哥嗎?”
“有黑羽龍盈在,沒人敢動他一根寒毛。有令狐九在,黑羽龍盈也不敢再貿然出兵犯上!彼袷钦f得有些累了,“這些道理難道還要我再和你重復一遍?”
“當然不是啦,不過……”令狐琪有點不解,“黑羽龍盈和這個女人有什么區別嗎?”
“我喜歡明刀明槍的爭斗,無論結局是血淋淋的慘烈,還是花團錦簇的美景,都比那些小打小鬧的陰謀詭計更讓人興奮。到目前為止,只有這個女人敢面對面地和我作對!
令狐琪終于懂了,望著他難得一見的笑容,還有最后一層困惑,“可是七哥為什么認為那個女人可以做到?”
令狐笑左手掌心處有些癢癢的。那四個字總是這樣詭異地擾亂他心緒,那一句“死于非命”聽來可怕,但是當這個女人出現之后,他陡然明白了當日神算子留給他的暗喻是什么。
死于非命?其實是“死于‘非命’之手”吧?也就是說,他這一生要死在這個女人的手里?
哼,縱然有人跟他說,立刻將要天崩地裂,也不如這個猜測讓他覺得可笑。他在朝廷縱橫多年,手握多少人的生殺大權?一個無權無勢的女人憑什么讓他俯首稱臣?
“七哥?”令狐琪不放心地說;“要不要派人盯住她,看她要搞什么鬼?”
“這個游戲的有趣就在于我們猜不出對方明天可能會出什么招數,所以也不用盯著她的行蹤!
“就因為她像個好對手,所以七哥才饒她一命?”不管怎樣,他還是覺得這樣做實在是太危險了。
令狐笑思忖片刻,“這有……她的眼睛很像一個人!
“像誰?”
但他只是仰起臉,無聲地一笑,默然不答。
一場屬于兩個人的暗戰無聲無息地拉開了序幕,旁人并無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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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圣皇與眾臣在朝上議事,宇文家如今的當家者——圣朝一品大官,官拜水利總督的宇文化成忽然啟奏說;“近日天相反復無常,只恐圣河河水泛濫,請陛下早派治理之人!
看了眼令狐笑,圣慕齡問道;“丞相有合適的人選嗎?”
他卻看向宇文化成,“既然總督有此要求,一定有合適的人選可以推薦吧?”
宇文化成說;“聽說今科剛剛中選的狀元蘇青和寫就一部‘治河條略’,應是這方面的人才,臣請陛下派此人前去治理,必有建樹!
圣慕齡很痛快地點頭答應,“蘇青和嘛,朕知道,年過四十考上狀元實在不容易,就委命為……‘鎮河大使’好了,明日動身!
“蘇青和固然不錯,不過治河可不是紙上談兵這么簡單!绷詈τ迫徊蹇冢白罱由媳I匪猖獗,為了蘇大人的安全,我看再派一員護將隨行比較妥當。”他回身喚道;“沖然。”
令狐沖然,令狐家十一子,現在是內宮禁軍總領。
被當殿叫出來之后,令狐笑對他說;“你年紀還小,總是在皇城中不能施展拳腳,鍛煉意志,出去走走看看多些歷練,日后也好報效陛下。陛下以為呢?”
圣慕齡還是那樣無所謂地點頭,“好啊,既然是丞相推薦,應該是錯不了。蘇青和是鎮河大使,那令狐沖然就封為鎮河將軍,官升二品,明日一起動身吧!
此番話一出,宇文化成不由得變了臉色。
令狐笑卻連看都不看他一眼。
下朝的時候,宇文化成笑著來給他道喜,“恭喜丞相大人,家里又有一位近親得蒙眷寵,高升連連啊。”
他淡淡道;“宇文大人也不錯,聽說蘇青和至今仍是孑然一身,雖然年紀大了點,但是配給那位在府中寡居多年的令妹倒是天作之合。還聽說昨日蘇青和曾經到宇文府中作客賞菊,不知道令妹是否也在座陪席了?”
宇文化成面色青一陣白一陣,就好像心事被對方看穿后,不免惱羞成怒。
令狐笑還未走出多遠,就有一名小太監跑來傳旨,“陛下有旨,宣丞相大人書房一見。”
他只好又返身回去。
令狐舞人就站在書房門口,抱劍胸前,眼神幽幽地不知道看向哪里。令狐笑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頭,“近日可好?”
他反問道;“那個女人沒對你怎樣吧?”
令狐笑優雅地挑唇,“你想她能輕易贏我嗎?”
不用想也知道宇文化成今日朝廷上這一舉動是誰背后出的主意。將新科狀元拉攏到自己家族中去不算,還要立刻討封,只怕治理圣河是假,趁機攬權是真。
這點伎倆若看不出來,他還是令狐笑嗎?
派沖然隨同左右,也是給對方一個警告。
如果這算是第一個回合的交鋒,那么對手的招數是有點出乎他意料的差了。
圣慕齡大概是在房內等得有點著急,主動走出來說道;“你們兄弟倆多少年的話說不夠,這個時候還要和朕爭寵嗎?笑,你進來!
他很少直呼令狐笑的名字,令狐笑見他一臉郁悶,淡淡一笑,施然走進。
“陛下宣微臣來見,不知有何要事?”
“今日朝廷之上,你和宇文化成是怎么回事?”一開口就直問主題。
雖然大權被令狐笑獨攬,但是他并不是個什么都不懂的白癡君主。
“宇文家這幾年不是偃旗息鼓,早就不敢和你令狐家作對了嗎?今天怎么冒出個蘇青和來?”
“關鍵不在蘇青和,那只是別人的一個棋子!绷詈φf,“這點小事不勞陛下掛心,臣自然可以處置妥當!
“別人的棋子?你是說宇文化成?”
“宇文化成也不過是那人的棋子而已!币娛セ时凰f得呆住,便多解釋了一句,“是臣與別人打了個小賭,今日之事陛下就當是看戲好了!
“你和別人打賭,還讓朕與一干王公親貴、朝廷大官在旁邊看戲?是看戲,還是我們也都要做你的棋子?”他臉色一沉,“是誰?那個膽大包天敢和你打賭、拿朕的圣朝開玩笑的人是誰?”
“一個女人!
“女人?”他眉心糾起,“什么女人?哪個女人?”
“陛下曾經見過的,在圣湖之上。”
圣慕齡立刻想起,“你是說那個賀非命?原來是她?可是她怎么敢……”
“陛下應該不會忘記她的先祖曾在微臣的先祖手下吃了大虧,全族被貶為庶民的事情吧。細細想來,也不難理解她為何要與微臣為敵!
“你既然知道是她,為何……”
“為何還縱容她做微臣的敵人?”令狐笑頓了頓,他從不曾把掌心里的那四個字示人,所以即使是在圣皇面前他也不愿意提及這個理由,只是挑著眉梢,幽冷又飄然地說;“因為……微臣很寂寞!
“寂寞?”圣慕齡梭巡著面前這張無可挑剔的俊容,為了他出口的這兩個字,忍不住冷笑,“你會寂寞?寂寞的是朕好不好?”
“陛下寂寞的是身體,臣寂寞的是心!
他又高挑起眉,想發作,轉而想了想,又笑了,“卿要心理不寂寞也容易啊,朕陪你。朕逗人開心向來有一手,不信你可以問舞人。”
令狐笑看著門邊令狐舞人的背影,漠然說;“臣和舞人不同。在舞人的心中,陛下是伴侶,陛下就算罵他,他也會開心。況且,快樂并不代表就不寂寞。陛下和臣不是同路人,不能明白微臣的心情!
定定地盯了他很久,圣慕齡忽然冷冷地說;“你不會陷進去吧?”
他抬起眼,給了個因不解而詢問的眼神。
圣慕齡笑得更冷,“一個可以撫慰你寂寞之心的女人,最終會讓你陷進一個什么樣的迷陣,你想過嗎?”
令狐笑似乎沒有將他的話放在心上,“死,臣尚且不怕,一個女人豈會讓臣恐懼?到底她會給臣一個什么樣的迷陣讓臣陷進去,臣滿心歡喜、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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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非命輕舒口氣,笑道;“這件事總算是辦好了!
剛講述完朝上發生一切的宇文化成卻甚是不解,“可是,我們原本是計畫讓青和以治河為名去和圣上要治河之款的,現在令狐笑派令狐沖然隨同,辦起事來會非常的礙手礙腳。
她搖搖頭,“這件事要想完全瞞過令狐笑的耳目是不可能的,他既然同意蘇大人出任這個鎮河大使,其它的一切附帶條件都好說。只要蘇大人在外面和令狐沖然表面上和和氣氣的,暗地里再做手腳都不是麻煩事!
宇文化成緊張了一個早上的臉色終于緩和下來,“賀姑娘的計策當然周全,當日若非有賀姑娘給老夫通信,老夫也不可能及時派人殺了飄香樓的人!
提到這件事賀非命卻笑不出來,“那些人為此送命,其實是有些冤枉了!
他不贊同地搖頭,“這有什么?不過是一兩只螻蟻,若想扳倒令狐笑,以后還少不了要有人送命!
賀非命渾身忽然打了個寒顫。奇怪,同樣的話,如果是令狐笑說出,她并不會覺得恐懼。他那雙讓世人都害怕的眸子無論怎樣鎮定冰冷地盯著她,她總能在他的眼中捕捉到一絲絲不被外人察覺的惱怒和憤恨,仿佛在她決定和他相爭之前,他們就已經是生死不分的宿敵了。
每到那時,她就喜歡享受于挑逗他耐性極限的感覺,期待這個讓無數人為之敬畏的人,可以在自己的面前有所動容。
或許這種激怒他,讓他變成另一個人的期待心情,有時候甚至會高過了為賀氏家族討還公道的復仇之心。
等了這么多年,終于算到這一年是令狐笑的氣場鴻運最弱的時候,也是她下手反擊的最佳時機。
主動找上門去,亮明身分,雖然是招險棋,但是卦象上說她險中求勝,可以一搏。
最終她算是贏了吧?或許也應該說是令狐笑沒有讓她失望。
他總算很“大度”地接受了她的挑戰。其實她更想知道令狐笑的同意,到底是因為自己那番寂寞之詞打動了他,還是因為他的確是日子過得太無聊,無聊到讓她這個無名之輩都可以騷擾一下的地步?
不過,她保證并堅信,他這次的選擇也絕對不會讓他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