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剛吩咐完,他連日未曾好好休息的身子再也撐不住,一晃之后便倒了下去。
跟過來的萬瑞及時扶住他,只是他也好不到哪去,臉色鐵青、難掩震驚,他怎么也沒想到,才分開幾日,鳳喜竟活活遭人害死。
半晌后,封清瀾在珍瓏軒的一處房間里醒來。
守在屋里的萬瑞冷冷開口,“你要親自殺了那姓趙的女人,還是由我出手?”
“不,別殺她!狈馇鍨憜≈さ馈
萬瑞大怒。“你這是舍不得她嗎?她害死了鳳喜,我絕對饒不了她!”
“不,一刀殺死她太便宜她了,我要讓她痛不欲生的活著!狈馇鍨懩怀雎暎嚴镝莘鹨材Y了一層寒霜,冷得凍人。
他的心也猶如被冰封住了,再也沒有一絲溫度。
接連幾天,孚城的百姓看見有不少漁船來來回回在朔江打撈著什么,但看起來又不像是在捕魚,遂有好奇之人趨前詢問那些漁夫。
漁夫答道:“咱在打撈尸體!
問的人悚然而驚!笆钦l的尸體?”
“東家沒說,咱也不知,只知道是要撈尸體,撈到有重賞!辈贿^沒撈到的話也是有銀子拿,一天一兩,比他們捕十天的魚賺得都還要多。
幾天下來,還真打撈到了幾具尸首,但都不是鳳喜,每一次去確認,對封清瀾來說都極為痛苦難熬。
他希望能早日找到她的下落,但是又害怕真的看見她的遺體,因為這樣一來,就表示她真的死了,再也無法回到他身邊。只要一天沒找著,她就有可能還活著,只是像上次那樣被江水沖到別的地方,一時半刻趕不回來。
此刻站在籠罩著一片蒙蒙白霧的江邊,封清瀾神情憔悴的眺望著霧,迷蒙的江面,布滿血絲的雙眼失了平日的溫潤,彷沸被潮濕的霧氣也染濕了眼睛,他啞著嗓,喃喃低語,“鳳喜,上次你受了重傷被江水沖走,都能活著回來,這次定也一樣,對吧?”
“她生前若你能全心待她,如今也不會落得這般下場!比f瑞走到他身邊,冷言冷語道。
封清瀾默然不語,他自問沒有虧待過她,但這些年為了報仇之事,他確實忽略了她的心意,沒有認真回應她。
此刻縱使滿腔的情意,也無人可傾訴。
再佇足片刻,他轉身離去,走向她遇害的紫紗布莊,拖了幾日,他一直不敢前往那里,怕到了之后,他會再也撐不住。
但此刻他下了決心,要過去看最后一眼。
來到紫紗布莊前,封清瀾緩緩提步走進去,萬瑞默默跟在他身后。
進到屋里,封清瀾沒了平素的溫雅,朝里頭的人冷喝道:“全都給我滾出去!
“你們想做什么?”掌柜與伙計有些驚疑不定的望著他們。
萬瑞揚起手里的劍,冷戾的威嚇道:“想殺人,再不出去,可別怪我手下不留情。”
見他亮出劍、一臉兇殘,掌柜等人嚇到了,不敢再多言,丟下手上的事便急急忙忙奔逃而出。
封清瀾抬首環顧屋里的一景一物,思及她就是在這里被殺,頓感心痛如絞,他取出火折子,點燃里頭的布匹,他要燒掉這地方為她送葬。
他的悲、他的怒、他的恨,頃刻間全都化為烈焰火舌,無情的吞噬著屋里的一切。
他站在烈焰之中,沒有流淚,臉上的神情卻比哭還要哀痛欲絕。
萬瑞靜靜看著他燒毀一匹又一匹的布,見火勢逐漸大了起來,他卻似乎不想離開,趕忙上前將他拖了出去。
“夠了,走吧。”
回頭望著熾烈的火焰吞沒了整間屋子,封清瀾漠然問道:“我讓你安排的事,做得如何了?”
“已安排好了!
“可以進行了!
“好!比f瑞應了一聲,臉上閃過一抹狠戾。
第9章(2)
自從得知珍瓏軒的人重金懸賞不少漁船,沿著朔江打撈尸首,趙楠貞便開始提心吊膽,尤其她的侍婢幸兒自那日后也不見蹤影,更讓她不由得懷疑,封清瀾已經得知是她找人殺害了鳳喜。
這幾日來,她猶如驚弓之鳥,寢食難安。
再聽說他一把火燒了紫紗布莊,更把她嚇壞了,他定是知道她就是害死鳳喜的幕后黑手。
因此在看見父親聽見下人稟告,說他跑去燒毀布莊,震怒的準備要去找他討個公道時,她死命上前攔阻!暗瑒e去!”
“你這是在做什么?清瀾跑去燒了咱們的布莊,你還想替他說情嗎?為了個丫頭失蹤,他鬧騰了這么多天,簡直太不象話了!壁w全榮大怒。
趙楠貞緊緊拉著他不讓他走!暗,求您別去找他,他現下心情不好,您就多忍忍吧。”如今他只燒了布莊沒來向她問罪,或許是不想讓事情鬧大,她害怕爹這一去,會讓瀾表哥把鳳喜被她害死的事給抖出來。
趙全榮怒斥女兒,“你這孩子在說什么?縱使他心情不好,也不該無故跑去燒了咱們的布莊出氣,要燒也該燒他的珍瓏軒才是!
“爹,就當女兒求您,別去。”趙楠貞跪了下來,苦苦哀求。
“你這是、你這是……都還未過門,你倒是一門心思的向著他了!”趙全榮惱怒得甩袖回房。
見父親沒往外走,趙楠貞這才略略安下心來。她緩緩爬起來,神思恍惚的走回自個兒住的院子,猛然間,頸項一痛,還來不及思索發生何事便兩眼一黑,昏厥過去。
趙全榮被女兒氣得沒去找封清瀾,他卻在兩個多時辰后主動找上門了。
“清瀾,你來得正好,我正要找你問問,你為何燒了咱們的布莊?”趙全榮怒氣沖沖的質問。
“舅父沒有問過貞妹嗎?”封清瀾神色異常平靜。
趙全榮一愣!澳阏f楠貞?她與這事有何關系?”
“其中關系可大了!彼龡l斯理的語氣透著一抹冷冽。
“你在說什么,我怎么聽不明白?”
“舅父何不差人找她過來,一問便知!
趙全榮狐疑的命下人去找來女兒,但被派去的下人不久后便驚慌失措的跑了回來。“老爺,不好了,小姐她、她……”
“慌慌張張的做什么,好好說話!壁w全榮斥道。
婢女瞟了眼封清瀾,上前低聲稟告道:“奴婢適才過去小姐的院子,小姐屋里的丫頭聽說老爺找她,便進房里去請人,誰知那丫頭卻驚叫了聲,奴婢以為發生什么事,便也跟著進去看看,怎知竟發現小姐與個男人睡在一塊!
聞言,趙全榮立刻脫口斥道:“她怎么可能同男人睡在一塊?你是不是看錯了?”他不相信女兒會做出如此不守婦道的事。
“舅父,咱們過去看看。”封清瀾起身說道。
“這……”趙全榮這才想起封清瀾也在一旁,方才的事讓他聽見,這可不太妙。縱使他相信女兒,但丫鬟也不像在說謊,怕是其中有什么因由吧。
“貞妹是我未過門的妻子,倘若她真同男人不清不楚,這可不好!狈馇鍨懮裆焕。
趙全榮趕緊替女兒說話,“定是下人眼花看錯了,楠貞絕不會做出這種不知廉恥的事!
“去瞧了便知道!狈馇鍨懧氏榷。
趙全榮也急忙跟上。
來到趙楠貞所住的院子,幾個丫頭們守在小廳里,有些不知所措,見他們過來,眾人便急忙福身。
趙全榮問,“小姐呢?”
“在、在屋里。”答話的是趙楠貞房里的丫頭,幸兒失蹤后,她便成為小姐的貼身侍婢。
“去把她叫出來。”
“可、可小姐睡得很沉,叫不醒!彼裆o張,兩手緊絞著衣裙,擔憂自個兒收了人家的錢幫著陷害小姐的事會被老爺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