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的地點,同樣的華服男子,不同的是跪在下頭的人,纖細的身子,玲瓏有致的身段,這個人,是個女子。
“是的,屬下親眼見到她毒發,連名震江湖的神醫也束手無策!
女子一抬頭,赫然是蘇怡萱。
“很好,很好,下去領賞吧!”華服男子使了一個眼色給一旁的心腹。
“謝謝主子!
蘇怡萱隨著華服男子的心腹退下,旋即傳來一聲慘叫,華服男于嘴角揚起一抹深沉陰險的笑。
“等一月之期將至,再送訊給關書彤,聽聽他的回答。”華服男子交代下去。
“要派人監視那群人嗎?”
“不用了,他們都在我的手掌心里,逃不出去的,不過這段空檔,派些人去招呼他們,別讓他們太輕松!
“是”
***
“靜兒,你醒了?覺得怎樣?”關書彤坐在床沿,看見昏迷了一天的靜兒終于睜開眼睛,立即傾身擔憂的審視著她。
靜兒眼神沒有焦距,呆愣著。
“靜兒?”關書彤心急的喊,難道她真的失了魂?!“司徒,你快過來看看!”
司徒庭上前專注的把脈,好一會兒,緊蹙的眉頭微揚,轉而檢視她的瞳孔。
“怎樣?她真的失魂了嗎?”
關書彤焦急的問。
“她還沒醒!
司徒庭眼底有著疑惑和些許的狂熱,通常只有遇到稀奇古怪的病癥才會讓他眼底燃起這種神情。
“還沒醒?可是她的眼睛明明……”關書彤指著靜兒,瞬間消了音,因為靜兒的雙眼又閉上了。
“她還沒醒,體內那股真氣竄流的比前兩天更快速了,而且……”
司徒庭停頓下來,伸手撫著下巴沉思著。
“拜托!而且什么?有話一次說完,你不知道這樣會急死人嗎?!”
關書彤耐性盡失。
司徒庭瞪他一眼,“不說了!彼凰母纱嚅]嘴。
“司徒!”
關書彤不敢置信的吼。
金洛風突然微微一笑,心情放松下來。以他對司徒的了解,司徒會開始玩,就代表靜兒姑娘應該已經沒事了才對,書彤是關心則亂,否則他也會察覺的。
只是……那么奇特的毒,為什么會突然沒事?這是不是司徒眼底充滿興趣的原因?
“司徒,你到底說不說?傻丫頭到底怎樣了?!”如果司徒不是他的好友,這會兒他一定會揍他一頓!
“她啊……”司徒庭才想大發慈悲不玩他了,卻被突然闖入的龔宴平打斷。
“有人!”龔宴平對他們低喊,并抽劍嚴陣以待。
“書彤,你顧著你的傻丫頭,客人由我們招呼就成了!苯鹇屣L立即道。
“不,司徒懂醫,由他留守!标P書彤反對,抽出折扇率先躍出窗外。龔宴平也連忙跟了出去。
“這家伙,就是這么毛躁!”
司徒庭搖頭,認命的留下來。
“你小心。"
金洛風交代一聲,直接從房門走出去。
一踏出房門,就見那兩人已經開打,兩人對付八人,似乎還有余力,于是他就暫時晾在一旁看熱鬧。
看來書彤正在泄恨呢!一招一式皆凌厲無比,毫不保留,每一擊都是致命傷,看來靜兒姑娘此次中毒,讓他笑言生隱藏的狠戾全都給引出來了。
關書彤揚著手中的折扇擋下蒙面人的利劍,一轉手,扇鋒劃向蒙面人的頸子,瞬間鮮血噴出,奪下一條人命。
回身又擋下另一人的攻擊,當紙折扇與劍鋒交擊,鏗鏘有聲,足見使扇者的功力深厚。
另一邊的龔宴平一劍奪下一人的生命,劍劍利落,毫不拖泥帶水。不愧是新科武狀元,的確受之無愧。
金洛風突然覺得不對勁,連忙喊,“留下活口!”
關書彤及時停手,留下他這邊四人唯一的一個活口,扇鋒抵著蒙面人的頸子,預防他的蠢動?升徰缙侥沁吘瓦t了一步,他的劍已經劃過最后一名蒙面人的脖子。
“你們真是殺紅眼了是不是?書彤,你向來不是這樣的!”第一次看見關書彤如此毫無人性的殘害生命,讓金洛風了解,就算他不承認,但是他的傻丫頭在他心里已經占有很重要的地位了。
關書彤無語,嘴角扯出一抹陰冷的笑,冷冷的瞪著蒙面人。
“說!是誰主使你們的?”
“哼!”蒙面人嗤之以鼻,毫不妥協。
“不說?沒關系,我有很多辦法可以讓你開口!”關書彤冷笑著。扇鋒一轉,二話不說的削掉蒙面人腿上的一塊肉。
“唔……”
蒙面人痛苦的低哼,咬牙忍了下來。
“不錯嘛!不過這種凌遲,你能忍多久呢?”關書彤揚著一抹嗜血的笑,一揮手,地上又飛濺幾滴血。
“啊……”
蒙面人腿一軟,幾乎站不住腳。
“還不說?非要我割下你的耳朵?削下你的鼻子?挖掉你的眼睛?”
蒙面人動搖了,金洛風上前,不想再看到好友變成修羅貌。
“書彤,這里交給我善后就行了,你先進去吧!”
關書彤望向他,就在這一瞬間,蒙面人企圖做困獸之斗,伸手擊向關書彤。
“王爺小心!”
龔宴平立即飛身一擋。
“別殺他!”金洛風大喊,可是為時已晚,龔宴平的劍已經刺穿蒙面人的胸口。
望著倒地氣絕的蒙面人,關書彤毫無表情。
“對不起,情勢緊急,卑職顧不了那么多!
“沒關系,這些善后就交給你!标P書彤漠然的說,轉向金洛風!昂疂,我們進去吧!”
兩人一前一后無言的走進房里,關門時,金洛風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外頭的龔宴平,才緩緩的將門關上。
“書彤……”
“別說,寒濤,我現在暫時不想談!标P書彤阻止他。
“不行,這件事要立即談,除非你不想揪出主謀,不顧你的傻丫頭!
“你是說……”
關書彤一震。
“到里頭去,和司徒一起商量!
***
昏迷的靜兒終于在他們抵達杭州,落腳于金家別館的那天傍晚醒了過來,可是卻如司徒庭所料失了魂兒,對周遭的一切皆無所感,不認得任何人,不會開口說話,就像一尊娃娃般,叫她站她就站。叫她坐他就坐,叫她吃她就吃,叫她睡她就睡,完全無自主行動能力。關書彤看到這情形,霎時像瘋了般沖到院子里,他瘋狂的揮掃院子里所有見得到的東西,直到院子里的一切變成廢墟,他才頹然的跌坐在地上。
“可惡!可惡!”他仰天狂吼,瘋狂的模樣令人膽寒。
入了夜之后,他開始猛喝酒,金家別館里所有庫藏的酒全都被他搜括來,他在月下獨自狂飲,直到黑暗中走出一道人影。
“王爺……”龔宴平擔憂的看著他,再望向地上大大小小的酒甕,老天,他喝這么多酒竟然還清醒著!
“不是說別叫我王爺了!你要我遣你回京嗎?”關書彤冷漠的開口,笑書生已經笑不出來了。
“對不住。”
龔宴平訥訥的說。
“下次別再犯就行了!标P書彤也不在意,仰頭又灌了一口酒。“你有事?”
“公子,喝酒傷身,司徒神醫一定有辦法醫治靜兒姑娘的!”龔宴平急道,想伸手拿下他手中的酒瓶,卻讓他避過。
“你也看到了,司徒束手無策,傻丫頭她已經……可惡!”關書彤憤怒的將酒瓶甩向地上,瞬間碎后酒滴四濺,一塊瓶屑劃過他的臉頰,留下一道血痕。
“公子!”龔宴平一驚。
“別大驚小怪的,不過是劃破皮,明天就好了!标P書彤不在意的抹去血漬,又想拿酒,卻發現所有的酒甕都已經空了!把缙剑阍偃ツ镁苼,陪我喝一杯!
“別喝了,公子還是早點歇下吧!””歇下?我怎么可能還睡得著?我只想醉,醉死就什么痛苦也不會有了!
“公子,事情還不到絕望的時候,您一定要穩住!
“司徒說過了,封魂的解藥只是一時的續命,根本無法斷根,靜兒一輩子就是這樣了!”
“可是,只要活著,就還有希望,難道公子忍心就此斷了靜兒姑娘的希望嗎?”
“只要活著就還有希望……”
“對,只要活著,就有無窮的希望,公子要相信司徒神醫!
“是嗎?”
關書彤默然了。
“公子,這幾日那些人天天出現,而日身手一次比一次強,我們如果不養精蓄銳,如何應付?所以公子您還是回房休息吧!”
“宴平,你不覺得奇怪嗎?”關書彤突然問。
“公子是指?”龔宴平不解。
“那些人,為什么不管我們落腳何處都會出現?”龔宴平道:“也許我們被跟蹤了!
“不可能,以我們的功力和小心的程度。不可能讓人跟蹤了還是無所覺!”
龔宴平一凜,擔憂的望著關書彤!肮拥囊馑际恰比绻囊鈺䴖]錯,難道公子是指他們之中有內奸?公子是懷疑他那兩位朋友?還是懷疑他?
“我沒有什么意思,我只是覺得奇怪,說出來要你幫忙想想到底為什么?”關書彤搖頭,望著地上的酒漬,他需要酒。
“方才我聽公子提起,我的第一個念頭是咱們里頭有對方的內應。”
關書彤恍然大悟。
“內應?我怎么沒想到!”
“可是公子認為誰有可能是內應?公了的兩位朋友之一,或者是我?”
關書彤呵呵低笑。
“的確是讓人挺為難的,不是嗎?”
“公子。所謂疑人不用,如果公子對卑職有所懷疑。那么卑職可即刻回京。”龔宴平單膝跪了下來。
“起來吧!我又沒有說是你,F在這情勢如果你離開了。我在被殺之前,就會先累死!
“公子不會有事的!”
“你又如何確定?”
“因為卑職會拼死護全公子的性命!
“愚忠!沒有任何人的生命勝過自己。懂嗎?”關書彤低斥。“別忘了。你家中還有高堂,你是沒有資格為別人死的,知道嗎?”
龔宴平無語的望著他,心底因關書彤這番話而撼動著。
“聽到沒有,龔宴平,未來不管發生什么事,本王命你;一定要先顧全自己的生命!”一向討厭權勢,這倒是關書彤第一次以權勢迫人。
“請恕罪,卑職無法從命!”龔宴平又跪了下來,仰起頭望著關書彤,像是下了什么決定,堅定的說!饼徰缙,你敢不從命?!”
“卑職絕不可能為了顧全自己而王王爺的性命不顧,請王爺恕罪!
“那好。只要你身上有一道為我而受的傷,我就會在自己身上也劃上同一道傷,你自已看著辦吧!”關書彤說完,便徑自離去,留下龔宴平跪在庭院,陷入深思。
爹娘一定會體諒他所作的決定,爹娘曾不只一次教導他,當忠孝無法兩全時,就必須有犧牲小我的決心。
是的,爹娘一定會原諒他的!他知道自己該怎么做了。
***
外頭熱鬧滾滾,又有人來襲,而自從上次關書彤大開殺戒之后,每當有人來襲,他就只有留守的份,這次也不例外。
無聊的坐在床沿,望著閉著眼睛的靜兒,突然他開口:“你可以醒來了。其他人都忙的很,屋里頭現在只有我們兩個。”
咦?他是不是傷心過度了?
可不是嗎?連司徒神醫都束手無策,怎么由他口中說出的,好像她是假昏迷……
耶?!她她她……張開眼睛了?!
靜兒眨眨眼。眼神一點也不呆滯,靈動的轉了一圈,接著便一躍而起。
“哇!我已經躺得全身酸痛了,再躺下去,我的骨頭一定會生銹。”靜兒低嚷著。
這這這……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再忍耐一下吧!我相信對方就快有進一步的行動了,你這次之所以逃過一劫,并因為你從小就食用一些珍貴藥材造成特殊體質,能自動排毒,可是難保下一次他們不會直接傷害你,所以就當作他們已經得逞,我們也落得輕松,不是嗎?”
“可是還要等多久啊?”靜兒噘著嘴,雖然隱隱約約知道事情似乎挺嚴重的;但是她還是被弄得迷迷糊糊;像是為什么有人的時候她就不能醒過來,除了龔宴平,他們三個都知道她沒事的呀!
“等到我說可以為止!
“喔——”這不是有回答等于沒問答嗎?
“傻丫頭,我有沒有說過,你很棒啊?”關書彤揉揉她的發,低身與她眼對眼。
“沒有,你只說過我演白癡很得心應手,大概是先天條件滿符合的!膘o兒嘟著嘴,不滿的說。
“呵呵……”沒想到傻丫頭還會記恨呢!“那是開玩笑的,其實你真的很棒!因為一向好動的你竟然能夠忍耐得住,我很佩服你呢!”
“真的嗎?”
靜兒眼睛一亮。
“當然是真的!彼隣N爛的笑容炫了他的眼,迷了他的神智,他永遠忘不了當她毒發的那一剎那他心里的焦急,還有當司徒說他沒有辦法時心里的恐懼,他對可能失去她感到害怕。
了解自己對她的感情,接著就想了解更多有關她的事,只是計劃實行當中。他們幾乎沒有機會談話。
“靜兒,我一直沒有問你,你似乎在尋找你的親人,是嗎?”
“對。煾刚f我還有親人,叫我到杭州來!苯Y果她好不容易——哦,其實也滿容易的啦!因為她最后的路程全都待在馬車上睡覺。唉!反正就是人都到杭州來了,卻不能找人。
“這樣。∈鞘裁从H人?叫什么名字呢?”
“我不知道,師父沒說!
“不知道?這樣怎么找?”簡直是大海撈針嘛!皇上要他找人,至少有名有姓有畫像,她師父卻……這不是擺明了玩人嗎?
“就看看有沒有人認識我嘍!”靜兒聳聳肩,老實說,她不是太擔心,她是抱著得之我幸、不得我命的心態來尋親的。
“怎么看?挨家挨戶的問嗎?”
“反正我什么沒有,就是時間挺多的,而且也不必挨家挨戶。∠忍铰犕盏娜思胰柧托辛。”對!同姓的人家就行了。咦?對喔!他到現在還不知道傻丫頭姓啥呢!“傻丫頭,你……”他突然一凜,眼光急射向門口。“躺下,他們回來了。”
“喔!”靜兒無奈,乖乖的躺下。沒一會兒,金洛風、司徒庭和龔宴平推門而入,一臉疲憊。關書彤站起身。
“有活口嗎?”
金洛風搖頭!熬拖袂皫状我粯樱例X藏了毒藥,被制住之后便自殺了!薄昂孟褡詮哪谴文悴铧c逼供成功之后,接下來的殺手都藏了毒藥!彼就酵サ沽艘槐,端在鼻間嗅了嗅才一口仰進,順手倒了兩杯給另外兩人。
“謝謝!饼徰缙浇舆^茶水,緩緩的啜了口茶,臉上是深思的表情。
“宴平,你想到什么嗎?”關書彤接收了兩個好友暗示的眼光,開口問龔宴平。
龔宴平回過神來!肮樱瑩奥毞治,那些殺手至少有兩派不同的人馬!彼烈髦。
“怎么說?”關書彤挑眉。一同樣打扮,同樣在牙齒藏毒,你從哪里判斷有兩派人馬?”
“卑職認為,寒濤公子和司徒公子應該也有發覺今天找麻煩的人有點不同吧!他們一直找機會要闖進房,從他們的對話,目標很明顯的是公子您,而且不是活捉,而是直接下殺手,與之前的純粹找麻煩有很大的差別!
關書彤訝異的望向金洛風和司徒庭,見他們點頭之后,他蹙眉思索。
“也許……真的是兩批人馬,你沒提我都忘了,第一次遭襲擊,那些人也說要殺了我,然后抓走傻丫頭,的確和后來的人不一樣!彼拇_是疏忽了,由于找麻煩的人接二連三,他倒忘了第一批人馬出現時所說的話了。不過沒關系,由那些話推斷,他大概知道是誰要他的命。
“書彤,你知道要你命的人是誰?”金洛風問。
“嗯,如果我的推斷沒錯,應該是唐門的唐寅,他想得到傻丫頭,卻被我破壞,以他的為人,肯定非常不甘心,尤其……呵……”關書彤低笑。
“尤其什么?”司徒庭問。
“尤其我又是用那種方法破壞,我看他經過這件事,他在唐門里一定非常沒面子!标P書彤將他易容成唐大當家教訓唐寅,還讓他罰跪在祠堂的事說了一遍。
“我的天!難怪他恨不得殺了你!彼就酵ゴ髧@。這家伙,什么人不好玩,玩到唐門的人,難道他不知道唐門最擅長的就是使毒。嗎?
“書彤,那你打算怎么應付唐寅?”金洛風問。
“這個嘛!”關書彤沉吟。唐寅的目的很明顯,所以好對付,他并不擔心;現在重要的是身份不明;自的也未明的家伙!皶簳r就……不管他吧!
“公子,唐寅的事就交給卑職處理把!”龔宴平眼帶殺氣,可以想見,他所謂的處理,就是取唐寅的性命。
“不,宴平,唐寅的事暫時別管他,我們只要認真應付這個不明的敵人就行了!
“可是唐寅想要公子的命,此人絕不能放過!
“你放心,唐寅不是大問題,他自會有人管束!彼灰迺环饨o唐大當家就行了。至于這邊的情勢……望向緊閉著眼的靜兒,啊!突然想到一件事,他還是沒問到她姓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