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價錢便宜,房間不是很舒適,里頭的空氣很糟、隔音更是差,淋了雨的田佳言渾身不舒服,躺在床上聞著房間里怪異的味道,更是了無睡意。
尤其一閉上眼,仿佛就可以聽見安宥勛趕她離開的話語,句句都刺進她心底,令她濕了枕巾。
“頭好痛……”她喃喃自語著,每當眼睛一閉上,就擔心自己再也睜不開眼。
迷迷糊糊的熬到天亮,她發覺自己忽冷忽熱的,應該是發燒了吧?這副樣子又怎么去上班,可可和店長見了肯定會為她擔心,甚至問東問西。
于是一直等到上班時間,她打了通電話到店里,接電話的是可可。
“可可,我今天要請假。”田佳言嗓音沙啞,有氣無力地說道。
“你是佳言嗎?聲音怎么變了?”可可聽了半天才聽出來。
“對……咳咳,不好意思,我好像感冒了!彼p咳兩聲,繼續說道:“店長在嗎?”
“她還沒來呢!”可可與她同事這么久,還不曾遇過她請病假,過去她最多是得小感冒,但也從不請病假,怎么突然病得這么重?“去看病了嗎?”
“等會兒就去看。”田佳言呼吸有點兒急促,“店長來了的話,麻煩請你……請你轉告一聲。”
“好,我會的,你快去看病吧!對了,聽店長說你住在男朋友那里,他怎么沒有好好照顧你?”可可眉頭都皺緊了。
一聽見“男朋友”三個字,田佳言的心倏然下沉,胸口起了陣陣悶疼。
田佳言的唇角若有似無的揚起一絲苦澀的弧度,刻意回避可可的問題,“拜托你了!比缓蟊銙鞌嚯娫挕
可可咕噥,“怎么搞的,問她話也不說,到底病得有多嚴重?”
不一會兒店長來了,可可便將田佳言請假的事告訴她,“我聽她的聲音病得不輕耶!真教人不放心,要不要去看看她?”
“病了嗎?”店長不解地搖搖頭,“昨天還好好的,怎么一個晚上就病了?”況且那個叫安宥勛的還來接她,她也買了蛋糕回去打算當消夜,兩人看來非常甜蜜。
“沒錯,昨天我雖然不是上晚班,不過下午她還好好的!笨煽刹唤獾恼f。
“那就等明天看看,希望她能好一點!钡觊L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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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準備開店的同時,突然安宥勛上門來,他先看看店里,沒看見田佳言,于是急問道:“佳言在哪兒?”
“她不是跟你在一起?”店長疑惑著。
“這……因為一點兒誤會,她離開了,我也正急著找她!鼻扑巯旅俺龅暮谘廴Γ梢圆鲁鏊箾]睡。
“什么?佳言沒跟你在一起?!”店長皺起眉,轉問可可,“佳言剛剛來電話,有說在哪兒嗎?”
“沒有,她只是說她病了,要請假。”
“她病了?!”安宥勛呼吸一窒。
“對,病得不輕,聲音都沙啞了,還猛咳嗽!笨煽删o張地問,“她真的離開你那里了?你不知道她去哪嗎?”
他重重嘆口氣,看看外面,“老天,我要去哪兒找她?”
“你們到底怎么了?難道吵架了?”店長也上前追問:“知不知道,佳言一直很辛苦的養家,并沒什么朋友,現在她住的房子被房東收回,她母親和外甥女又搬走了,她根本無處可去!
“我知道。”他爬爬頭發,“對了,你們可知道最近有個男人來找她,那人是誰?會不會她在他那——”
“喂,該不會你是因為那個人跟她吵架吧?”可可瞪大眼。
“那個人?!”
“那個人是小琳的生父,但是他似乎為人不佳,佳言說她還沒打算告訴小琳。”可可因是田佳言工作上較親近的同事,有什么心事都會對她說。
“他叫什么名字你知道嗎?”照片中那男人曾抱著小琳,難道劉定鋒就是小琳的父親!既然如此,她為何不對他坦白?
“劉……叫劉什么……”可可一時想不起來。
“劉定峰嗎?”
“不是……啊!對了,叫劉載天。”可可猛拍桌,“我終于想起來了!
“你確定是劉載天?!”安宥勛再次求證。
“當然了,我又沒得健忘癥。”可可皺起眉。
“謝謝你,還有,如果佳言再次跟你聯絡,一定要問出她的落腳處,然后給我電話。拜托你們了!彼麑⒚f給可可,又對她與店長點點頭后便迅速走出店外。
回到車上,他拿出手機打給錢秘書,“打聽一下,劉定峰是不是還有另一個名字叫劉載天。”
“劉載天!”錢秘書愣了下,隨即道:“對了,我上次好像聽征信社提到這個名字,說是劉定峰十年前就用這名字招搖撞騙。”
“你說什么?”安宥勛表情一僵,“這么說……佳言也不知道他就是劉定峰了?該不會是我誤解了她?”
如果真是他的錯,那該怎么辦?
電話那頭的錢秘書卻聽得迷糊,怔怔地問道:“總經理,你說什么?”
“去幫我查一下佳言的母親和白薔的住址,如果有手機號碼更好,我想詢問些事。”為了將一切弄清楚,他必須向更多人求證,白薔是田佳言的好友,應該多少會了解一些內情,而她母親更是重點。
“好,白薔是明星,這個我來查就行,很快就可以給你。”
安宥勛揉揉眉心,“有結果立刻告訴我,今天我有點事,就不去公司了,有什么事你自己看著辦吧!比較重要的再與我聯系。”
“是,但是總經理,你今天沒什么特別的行程呀!”
“難道我就不能辦點私事?”他惱火地說道。
“當然可以了!卞X秘書趕緊閉嘴,不說話了。
“那就這樣了!卑插秳纂S即掛了電話,然后從附近開始一家家詢問飯店與醫院,希望能盡快找到田佳言的下落。
然而,當時間慢慢過去,安宥勛依然問不到她的消息,他突然有種她離他愈來愈遠的感覺。
心急如這下,他眼角已釀出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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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佳言躺在床上,頭愈來愈疼,視線也愈來愈模糊,好像就快撐不下去了。
但她知道,她不能死在這里,媽和小琳還需要她照顧,就算心痛、就算難受,她也要茍延殘喘的活下去。
無力的抬起手在床上摸索,好不容易摸到了手機,她按下咖啡店的快速鍵,困難地將手機拿到耳邊,“我……我在芳鄰旅館……”才說這么一句話,她便渾身一軟地昏厥過去。
“喂,是佳言嗎?佳言你說說話呀……”可可緊張地自言自語著,“芳鄰旅館在哪兒呀?偏偏店長出去辦事,店里還有客人。”
情急之下,她想起了安宥勛,趕緊從口袋翻出他的名片打了他的手機,“安先生嗎?我是佳言的同事可可!
“怎么?是不是有佳言的消息了?”剛從醫院詢問出來的安宥勛,神情有點兒疲憊,因為他已不知道自己問過幾家醫院、幾家飯店了。
但是當接到可可的電話,他的精神又來了。
“對,她剛剛來電,不過就只說一句話就沒聲音了,我很擔心卻又走不開!笨煽杉贝俚卣f。
“她說了哪句話?!”安宥勛緊張問道。
“她說她在芳鄰旅館,你快去找她吧!”
“旅館?!天,她怎么住那種地方!闭伊四敲炊囡埖甓际前状畹。
“小旅館便宜呀!我們又不是你,賺錢這么容易!笨煽陕犓@么說,忍不住念了句。
“呃,對不起,我不是這個意思,那我還是先去找佳言了!
“有消息再告訴我!笨煽蓳P聲喊道。
“好的!笔掌痣娫捄,安宥勛立即打電話查詢芳鄰旅館的地址,然后趕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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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進旅館,他便直接走向柜臺,“請問是不是有位田佳言小姐住在這里?”
“等等,我查查看。”柜臺小姐翻了下登記簿,“沒錯,她在213號房。”
“謝謝。”他立刻上樓,在房門口了半天,卻不見她來應門,于是他又回到柜臺,“鑰匙,快給我鑰匙,她可能病昏過去了。”
“什么?我們這里可不能鬧出人命呀!”柜臺小姐聞言一緊張,立刻拿出備用鑰匙沖了上去,急急打開房門。
安宥勛跟著進入,當看見躺在床上臉色蒼白的田佳言時,渾身控制不住地發抖著,“是佳言……真的是佳言……你怎么變成這樣,快睜開眼看看我,快點……”
摸摸她的額頭,發現她燙得像火球一樣,整個人已呈現昏迷狀態。他心一驚,立刻將她抱起,直接送往醫院急救。
在急診室外,他心急如焚地走來走去,等了不知多久才見醫生出來。
“發燒太久,幸好沒有燒壞腦子,現在已經降溫了,只等她醒來。醒過后再做一些檢查,如果沒問題就可以回去了!贬t生仔細說明。
“那我現在可以進去嗎?”
“當然可以,如果醒了,立刻通知護士。”醫生做了交代之后就先行離開。
安宥勛沖進急診室,坐在田佳言身旁,再摸摸她的額,確定她已退燒才安下心來。、
“對不起,我不該趕你走,就算再激動,我也不該做出這種事!蹦贸鍪峙凛p拭她額頭的汗珠。
就在這時他的手機震動了,一看是錢秘書的來電,安宥勛走出病房外接聽,“查出來了是嗎?”
“對,白薔的電話是……”錢秘書將電話與地址告訴安宥勛。
“我知道了。”
切斷電話后,安宥勛看了看抄下的電話號碼,于是打了通電話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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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安宥勛再回到病房時,臉色特別凝重。
剛剛他已經透過白薔問了田佳言的母親,當然還有白薔本人,事實證明她們全都不知道劉載天就是劉定鋒,更不清楚他所做的一切壞事。
據田母說,劉定峰已消失了七、八年,這次回來知道小琳是他的女兒,倒是給了他們一些幫助,所以之前他和田佳言碰面應該都是為了小琳。
想想他還真笨,如果她真的和劉定峰有什么,無路可去時理當去找他,怎么會寧可一個人待在小旅館里挨餓生病呢?
不過,他已管不了她真正的想法,愛上她已是無法改變的事實,如今見她這副虛弱樣,他真的好心痛。
“是我錯了,你一定很恨我,對不對?沒關系,就讓你恨,但不要恨太久,一定要原諒我!
輕撫她柔嫩的臉頰,他多希望她現在就能睜開眼,就算要打他出氣,他也無話好說。
吸一口氣,他閉上濡濕的眼,當再度睜開眼時,眼中已釀著千萬種柔情,一心等待著她睜開眼的瞬間,他會誠心求得她的原諒,然后一輩子照顧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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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個小時之后,田佳言醒來了,她看看這間既陌生又是一片白的房間,隱隱約絕大多數空氣中還透著一股藥水味,又不經意看見手腕上所注射的點滴,立即猜測到她在是醫院里。
“是可可送我過來的嗎?”她依稀記得就在自己快不行的時候曾打了通電話給可可。
吃力的坐直身子,她卻沒看見可可的身影,心想她或許有事先離開吧!
當她靠在床頭準備閉眼休息的時候,病房門突然開啟,然而她看見的不是可可,而是安宥勛。
“怎么是你?”她很無力地問。
“你醒了!”他露出微笑,并不在意她的冷淡。
“可可呢?”她緊張的四處張望。
“她因為走不開,所以打電話給我,讓我去找你,幸好你經過急救后沒事,否則我肯定會悔恨一輩子。”他眼中帶著濕氣,“估計你就快醒了,所以我去買了海鮮粥,等涼了就可以吃,醫生說你很虛弱,懷疑你都沒進食,這怎么行?”
“是你去找我的?”她流著淚搖著頭,“可可不知內情,所以……所以才會麻煩你,很抱歉,你可以回去了。”
“別跟我說抱歉,是我不好!卑插秳桌⒕蔚恼f,“我不分青紅皂白就怪罪你,你可以罵我、討厭我,但是別不理我。”
田佳言聞言,眉頭深深一鎖,似乎在回想什么。
“怎么了?”他看著她的表情。
“我好像在哪兒聽過這句話。”搖搖頭,她想極可能是自己的幻覺吧!
“因為在你昏迷的時候,我不停對你說著這句話!弊叩剿磉叄妥谒砼,“我對你的壞,你可以加倍奉還給我,我會心甘情愿的接受。”
想起他對她的不信任,田佳言心中的傷疤就像被重新撕裂似的,那痛豈是責罵就可以撫平的?
“走吧,什么都不必說了,如果真想讓我好過些,那就請你離開這里。”她躺回床上,閉上雙眼。
“別這樣,佳言……”
“求求你了!彼龥]有惡言相向,沒有怒罵哭鬧,只是淡淡的丟給她“求求你”三個字,這教他情何以堪,又如何再厚著臉皮留下?
安宥勛拳頭緊握,微斂雙眉望著她冷淡的表情,心中既是悔又是恨,他知道自己活該下地獄。
“好,我會走,但是你要把粥吃了,只要你吃完,我馬上從你眼前消失!彼麪繌娨恍Α
“為什么要逼我?我一點兒胃口都沒有,別強迫我吃任何東西。”她擰起眉,“我不想計較過去,從此以后就當作我們不認識,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