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上曉梅借她的女裝,還梳了個簡單的發髻,插個綠色的發簪;發簪也是曉梅借她的,她似乎特別偏愛綠色,借給她和念如的衣服都是淺綠色的,而且,她的衣服下擺有許多飄帶,走起路來非常飄逸。
她走出房門,想去找沈廷軍,這兩天她都沒看到他,不曉得他跑哪去了?她還沒謝謝他在她生病時,不眠不休地照顧她的辛苦。
這些天,他對她不聞不問,使她有些難過,他實在太無禮了,連招呼都不打一聲,雖然她有點氣他,可是,她不能無禮到連謝字都不說,所以,她打算道謝后,就不同他說話了,她可也是很有骨氣的。
她先跑到前廳去,可是沒人在,所以,她又跑向后院,在經過廚房時,她看見那只山豬被綁在柱子旁。
“你的傷好多了吧?”她對山豬說。它看起來已無大礙,正趴在柱子旁睡覺。
山豬睜開一只眼,無聊地看了她一眼,又繼續作它的美夢。
“這只豬還真悠閑!蹦瞵幇櫚櫛亲。
“你是誰?”
念瑤一回頭,看見一名十七、八歲的男子站在她身后,手上還端著一鍋餿水。
“我是余念瑤!彼卮稹_@人斯斯文文的,給人的感覺還不錯。
“哦!我曉得!蹦瞵幵谡镆咽侨吮M皆知了,只是有些人還沒見過她的臉孔。
“我叫王熙,前幾天端粥到你那兒過!
“哦,謝謝!蹦瞵幷f,當時她并沒有仔細留意。
“你很漂亮。”王熙微笑道。她和大當家果然很相配,這陣子寨里的人都在猜大當家何時會和余念瑤成親,有些甚至還下錢賭注,反正寨里平靜無波,有些事情熱鬧熱鬧也不錯。
這件事會引起大家的關注,除了沈廷軍在念瑤生病時,不眠不休地照顧她引起大伙兒的揣測外,沈廷軒的大肆宣傳也是功不可沒。對于王熙的贊美,念瑤不知道要說什么,只好點頭微笑,轉移話題!澳隳媚亲錾叮俊彼钢跷跏稚系腻佔。
“這是要給山豬吃的!蓖跷醢彦佔幽玫缴截i面前。
“都是你在喂它嗎?”念瑤問。
“嗯。過幾天就要放它回后山,方大叔說它快吃垮我們了,本來方大叔想殺了它,可是大當家又下令不能殺它!蓖跷趼柤绲馈
“它看起來食量很大。”念瑤看著它呼嚕呼嚕地吃著。
“它一天要吃好幾餐呢!”王熙道。
“它看起來大的可以坐一個人上去!蹦瞵幑懒康馈
王熙笑道:“你要坐坐看嗎?”
“怎么可能?”她認為他瘋了!八鼤盐易菜赖摹!
他大笑道:“說的也是!
她發覺他斯文的外表和他的個性實在不甚符合。
“或許你想坐上去繞寨一周!彼d致勃勃的提議!澳且欢ê茱L光!
王熙笑得嘴角快咧到耳根了!拔沂呛芟,可是,我可能會壓扁它。”
“那倒是。我想請問沈寨主在哪?”她換個話題。
“應該在后院,他在挑選人馬!蓖跷趸卮!八忠尳倭藛?”她皺眉道。
他怎么不聽她的勸,老把她的話當耳邊風。
“不是,他要去攔劫傷了廷輊的土匪!彼忉。根據探子追蹤的結果,這群土匪會在兩天后經過十里坡。
“攔劫之后呢?”她問“殺了他們!蓖跷醪粠Ц星榈恼f。
念瑤驚呼一聲。搶劫是一回事,殺人又是一回事。“殺人是犯法的!”
王熙聳聳肩道:“那些人死不足惜!
“殺人是要償命的,難道他不知道嗎?他到底有沒有大腦?”念瑤怒道。
王熙開懷大笑,從來沒有人這樣罵過大當家。
“你最好自己去問他,他來了!蓖跷跣Φ溃蛲④姾土_浩倫正往這兒走來。
余念瑤側身注視著沈廷軍,她的心開始快速地跳著。他還是一樣高大、結實,但也同樣冷酷,他又皺著濃眉,看起來好象不太高興。當然,自她認識他至今,他碰到她時,總是一副不耐煩的樣子,要不然就是對她大吼大叫。
沈廷軍第一次看見念瑤穿著女裝,這裝扮讓她看來很女性化,也很動人,雙頰泛著粉紅色,好象桃子;烏黑的秀發隨著微風輕輕揚起,像是擺動的楊柳;她大大的雙眼,正瞅著他看。他避了她兩天,結果,她一出現又擾亂他的心湖。
“我又惹你生氣了嗎?”念瑤說。
“沒有!鄙蛲④姴欢纬龃搜浴
“那你怎么皺著眉頭!彼唤獾氐馈
他聳聳肩沒回答她的問題!澳阍趺礇]待在床上,還跑出來吹風!彼龑嵲诓欢靡煤谜疹欁约。
“我已經好多了,別老是訓我。你后天是不是要去做壞事?”她質問。
王熙對她的說法覺得很有趣,不由得笑出聲。
“什么壞事?”羅浩倫插嘴問道。
“結束某些人的生存權利!彼龤獾。
王熙笑的更大聲了。殺人就殺人,還講得這么文雅。
沈廷軍瞪了王熙一眼。“別桿在這兒,去做事!彼麖姆讲啪涂此豁樠,不曉得他和念瑤在談什么,竟笑得那么開心。
“是。”王熙笑著退下,有點惋惜不能聽到后續談話;和余念瑤聊天很有趣,她總有些奇特的想法。
“你還沒回答我的話。”念瑤追問。
沈廷軍翻翻白眼,“沒錯,我后天是要去了結一些混帳的生命!
羅浩倫這才恍然大悟,殺人就殺人,還講得這么文縐縐。
她憤怒地道:“你是笨蛋嗎?干嘛做這蠢事。”這回換羅浩倫大笑。
“下去。”沈廷軍厲聲道,他的眼皮又開始抽動了。
羅浩倫憋著笑離開。
念瑤后退一步!澳憧磥怼馈懿弧吲d。”他的眼神犀利得像是能置人于死地,而他的疤看起來又很明顯了。
“你快踏到山豬了!彼淇岬恼f。
念瑤嚇了一跳,回頭一看,正瞧見那山豬張開大嘴想吃下她的腳。
她尖叫一聲往前沖,撞入沈廷軍的懷里;他左手圈著她的腰阻止她逃脫,右手抬起她的下顎,俯身逼近她的臉龐。
“沒有人可以罵我笨蛋!彼а赖。
他像個發怒的大熊,正伸出他的利爪。“我是……為你……好!彼澛暤馈
“為我好?!”他厲聲道,扣緊她的下巴。
“我是不想你做蠢事!彼淖阌職獾。
“蠢事?”他咆哮,忍不住想扼死她。
他吼得她耳朵嗡嗡作響,她的脾氣也被挑起了,他有什么資格對她大吼大叫!
“我說的是實話,你不知道殺人要償命嗎?”她戳他的胸膛,大聲訓道。
沈廷軍愣了一下,他的怒火可以讓男人嚇破膽,可是,她反而比他還兇、還生氣,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不能這么大聲對我說話!彼畹。
“為什么你可以,我就不可以?”她不平地道。
“為什么?”他的表情已快殺人了,他縮緊左手,箍緊她的腰。
“我不能呼吸了!彼鴼猓胪崎_他。
“聽到沒?”他仍沒放松力道。
“我……寧死不屈。”她直視他,倔強的說。
“寧死不屈?”他差點笑出來。
她正經地道:“士可殺不可辱,你殺了我吧!”她戲劇性地閉上眼。
他真會被她氣死。“你在演戲!”他沒好氣的說。
她偷偷地睜開一只眼看他,然后又趕緊閉上。“我是認真的!
他實在是哭笑不得,不曉得該拿她怎么辦。為什么一件原本很正經,又很令人生氣的事,會變成一件荒謬的事?他看到她又在偷偷看他了。
“好吧!我成全你!彼潇o地道,右手伸向她白白的脖子。
她立刻張開眼,驚慌的說:“我不要……這種死法!
他挑眉,“那你想要哪一種,我會盡量達成你的愿望!
他說的好象在問她想要哪種棺木。她吞口口水說:“你不是認真的吧?”
“我是認真的!彼麑嵲诤芟胄。這女人實在該好好教訓她,別老這么口不擇言,現在自討苦吃了吧!
“殺人是犯法的!彼龖剜榈馈K豢赡軞⑺,可是,他為何看起這么冷酷?
“反正又沒人看見!彼柤绲馈
他的眼神閃了一下,讓她覺得不對勁!澳阍谧脚!彼龤鈶嵉卮蛩,他還是惡性不改,喜歡享受別人害怕的表情。
他哈哈大笑,心想,這女人不笨嘛!
他實在是無藥可救了,念瑤氣憤地想。不過,笑起來的沈廷軍很迷人,她發誓他的眼里真的有閃亮的火花,她沖動地想摸摸他的臉頰。
沈廷軍對于她溫柔的撫觸愣了一下,他喜歡她的碰觸,感覺很細膩,他捉住她的右手,粗嘎道:“怎么了?”
“沒什么!彼π叩氐拖骂^,“為什么這兩天你都沒來看我?”
這話一出口,她就有些后悔,好象她很在意他似的。
他嘆口氣,不知該怎么說。這兩天,他是故意躲她的,他不知道該怎么待她才對,她在他心中引發的感覺,讓他不知如何處理,他需要理出頭緒才行。
但是,想了兩天,他還是想不透,而且想愈多心就愈亂,原本打算她病好就送她下山,可是,方才見她和王熙談笑風生,他打從心底不舒服,至今回想起來仍然很不痛快。
“你方才在和王熙談什么?”他皺眉道。
“王熙?”她愣了一下,怎么話題又轉到這兒了?“沒有!只是談談山豬,他還建議我騎山豬呢!他很風趣!彼⑿Φ馈
“你們很談得來?”他厭惡地吐出這些字眼。
“還好,和他談話滿有意思的!彼p笑道。
“這是什么意思?”他危險地瞇起雙眼。
“什么‘什么意思’?你到底在說什么,打啞謎嗎?”她蹙眉道。
“不許你再和他打情罵俏!”他怒道。
“?”她目瞪口呆,“你有病啊?還是成語白癡?什么打情罵俏?”談山豬很詩情畫意嗎?她不解。
她又罵他!他實在很想打她一頓屁股,不過,先略過這個侮辱,他得先把事情搞清楚。
“你喜歡他?”他從牙縫中逼出這句話。
她張大嘴巴,隨即發火道:“你真的有病是不是?一下問我喜不喜歡二寨主,一下又問我喜不喜歡王熙,我干嘛喜歡他們!你以為我是花癡嗎?還是你真的有病,白癡病還是笨蛋病,你到底有沒有大腦?我想,答案顯而易見,你是連小腦都沒有!
這是他忍耐的極限,他怒吼一聲,抓著她,跪坐在草地上,讓她趴在他的大腿上,重重地打了一下她的臀部。
“向我道歉。”他命令!翱煺f。”
“不說、不說。”她怒道,掙扎著想起來,雙手拚命揮動,可是,他的左手壓在她背上,她根本就動彈不得。
“好,你有骨氣!彼又亓Φ涝俅蛩幌。
“你放開我,你弄疼我了。”她叫道,聲音里已有哭意;從來沒人這樣對待過她,“我要喊人了!
“那更好,免費請大家看好戲。”他不為所動,又打了她幾下,“說不說?”
這時,連山豬都叫了幾聲瞅著他們倆瞧,像是在看好戲。
她覺得好委屈,“你不是君子!
“我本來就不是。說你以后再也不敢了,還有,為你的口不擇言道歉!彼甘镜馈
“你是無賴!彼饨械,抹去臉上的淚水。
“你不說是不是?”他再次加重力道。
她愈哭愈大聲,哽咽道:“說就說嘛!你以后再也不敢了,你要為你的口不擇言道歉!
“念瑤!彼娴恼f。
“你自己這么說的!彼碌。
“別再逼我動手,念瑤!彼淅涞氐。
她啜泣道:“對不起!
“大聲點,我沒聽見。”他命令著。
“我為我的口不擇言道歉,我以后再也不敢了,雖然我說的都是實話。”她大聲道,傷心的一直哭。
他嘆口氣,假裝沒聽見她的后半句;他扶起她,讓她站好,而她搥著他的胸膛,哇啦哇啦大哭,“我討厭你,再也不要理你了,你聽見沒?”
“我知道我沒弄痛你。”沈廷軍說,他的力道控制的很好。
“你……傷了我的自尊,你知……不知道?”她哽咽道。
他再次嘆口氣,把她攬入懷中,不容她拒絕!笆悄阆葌说!彼缚氐。
“可是,是你先侮辱我,你暗示我是花癡!彼龑⒛樎裨谒靥,身體仍在抽搐。
他的下巴摩擦她的頭頂,“我不是故意的,我不喜歡你和別的男子在一起!彼捯怀隹冢砸讯紘樍艘惶,原來他對她有占有欲。
她止住淚水,仰頭看著他,“我們只是在聊天!彼久嫉溃惶髁怂谡f什么。
“我知道!彼┥碛H吻她的額頭,他終于了解他不能容許任何男人碰她,除了他之外。他實在不懂這是怎么發生的,她話又多,又愛頂嘴,沒有一個正常的男人會要她,不過,至少那個叫什么吳益泯的有足夠的勇氣和她定親,想起這事,又讓他很不痛快,那個男的算什么東西!
她不懂他為何蹙著眉頭,可是卻又親吻她的額頭,她的臉泛起了紅暈,她總是無法對他生氣太久,這點讓她很氣憤,“你有時真的很難相處!彼逃査
“我向來都很好相處!彼瘩g,隨即聳肩,補了一句:“殺人的時候例外!
這使她想起先前爭執的話題,“你后天真的要去十里坡?”她憂心道。
“沒錯!彼卮稹
“你知道冤冤相報何時了,而且…”
“別又來了!彼驍嗨脑,“我不會改變心意的!
“你難道不能再考慮一下?我…”
“別說了!彼虿淼。
“可是”
“閉嘴,念瑤!彼钪幌肼犓拈L篇大道理,那會讓他頭痛。
“沒有人可以”
他俯身親吻她的唇,然后又緩緩退開,紅暈染紅她的雙頰!拔摇
他再次封住她未完的話語,抱緊她貼著自己,雙手輕撫她的背,她的雙手也不自覺地環著他的項頸,迎向他。兩人擁吻了許久,沈廷軍低吟一聲,輕柔地退開。她慢慢睜開眼,迷蒙地看著他,她的雙唇更紅潤了,他忍不住又輕啄她一下,她軟軟地偎向他。
他抱緊她,等兩人恢復平靜。他微笑地發現,只有在這時候,她才是安靜的。
她抱著他的腰,羞澀地挨著他,感覺他在撫弄她的秀發,摩擦她的頭頂;他真的很多情,她微笑地想。陽光在他們身上灑下暖意,使她想一直這樣下去。
“我本來是要向你道謝的!彼氲浇裉煲娝哪康倪沒達成。
“謝什么?”
“謝謝你在我生病時照顧我,麻煩你了!
“沒什么!
“還有,我聽曉梅說……”她欲言又止,不曉得該怎么表達。
“說什么?”他吻她的頭頂。
她仰頭看著他!澳闳焱砩稀肌馈谖曳坷铮俊彼桓抑币曀,只是看著他的下巴。
“嗯!彼c頭,不曉得她要說什么。
“那……你……睡在蒲席上嗎?”她抱著一絲希望說。
“不是!彼_始微笑,終于知道她的重點在哪兒了。
“嗯……我很好奇你睡在哪?”她已經有點結巴了。
他托起她的下巴。“我睡在床上。”
“可是……呃……那只有……一張床。”她的臉變得酡紅。
“沒錯!彼屗约合耄,正愉快地享受著她的尷尬。
“你是說……呃……你和我……”她接不下去了。
“我們睡在一塊兒!彼实,而且決定再刺激她一下!澳愠3硬粍泳统堕_衣服引誘我。”他的眸子帶著笑意,這也是為何他不準任何人照顧她的原因,除了他,沒有人可以看見她的身子。
“我沒有!彼哪樢呀浄浅<t了,她不可能做出這么羞恥的事。
“當然有,你太熱了,總要渲泄一下!彼麚P眉道。其實,只要她裸露一點,他就會幫她穿好,太?吹剿萌说哪樱瑫屗懿涣说。
她已經尷尬到不知要說什么,臉也紅得快著火了。她怎么會像蕩婦一樣,而且,她根本不知道她做了什么,她沒有巴在他身上不肯放手吧?
“大當家!闭斔麄兲兆頃r,羅浩倫的聲音插了進來。
沈廷軍突然拉開她,“什么事?”他說。
“馬云彪上山要見你!绷_浩倫道。
念瑤趕緊放開沈廷軍,她怎么沒聽見有人來了?真的是太丟人了。
羅浩倫可沒錯過方才那一幕,心里忍不住一陣竊笑,看來,他們進展的很順利。
“誰是馬云彪?”念瑤問,藉以掩飾自己的窘困。
“土匪頭子。”沈廷軍簡單回答!爸挥兴粋人?”
“還有他兩個兒子!绷_浩倫回答。
馬云彪的山寨離這兒的路程大約一個時辰,而十里坡正好在馬寨和沈寨的中間,他們是這方圓十里內唯一的兩處山寨;但不同的是,馬寨靠打劫為生,可是沈寨卻不是,沈寨都是偶爾為之,他們以黑吃黑的方式劫鏢,而且,鏢銀得大到足以引起他的興趣,他才會命人行搶。
最近一次劫鏢是在一周前,由羅浩倫率領人馬搶下一宗珠寶,當時馬寨的人也有去,只是最后珠寶仍被沈寨的人搶走。
“帶他們到大廳,我隨后就到!鄙蛲④姺愿馈
“是!绷_浩倫領命而去。
“你們起了什么沖突嗎?”余念瑤憂心道,他們該不會是來尋仇的吧!
“沒有!彼麚u頭!澳銊e管這些,等會兒我會去找你,我有事同你說。”既然他知道他不能容許任何人碰她,他就不會放她走了。
“什么事?”
他俯身吻她一下,才道:“等會兒再說。”
念瑤不好意思的點點頭,待他走后,她嘆口氣,唇邊露出一抹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