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筑喋喋不休的在他耳邊叨念,讓他的眉頭皺了起來。
這是第幾次了?他們兩人為了弟弟的事情“溝通”?
很少反抗他的戀筑,只有為了凈司的事情才會跟他爭論得臉紅脖子粗,然后挑起事端的凈司,只會在一旁漾著無辜的笑。
不難想象若往后他們有了孩子,她也會因為他對孩子的嚴厲而與他爭執吧?
這個想法突然打進他腦中,軒嶲司胸口一熱。他和戀筑的孩子……
多年來他小心翼翼,不讓她意外受孕,怕她纖弱的身子承受不住懷孕之苦,也不愿在婚前有了孩子,讓她遭人指指點點。
雖說他們已經跟夫妻沒什么兩樣,但那對他來說是不夠的,他要完完全全的擁有她。
車子在紅綠燈前停下,軒嶲司趁機轉頭對她說:“戀,我想有孩子了!
“啊?”還在叨念他對弟弟的嚴苛,被這突然的一句話搶白,讓她傻眼怔楞。“怎、怎么突然提到這……”
“戀,你說我們在一起多少年了?一他伸手輕撫她的臉,拇指滑過頰邊的兩抹紅。“我快三十五歲了,當初答應你,在你工作上軌道之前不談結婚,我耐性的等了你六年,現在,你是不是能把心思放在我身上了?”
真可悲,在商場上呼風喚雨的他,在重要的女人面前得不斷的爭寵,跟弟弟爭、跟她的工作爭,什么時候她才能把他放在心中第一位?
她老怪他霸道難溝通,殊不知,對她,他已經用盡了耐性。
近十五年的漫長時間,他守護她、支持她,全是因為他愛她。
“我……”戀筑內心充滿感動,全身的細胞呼喊著答應他,但她……說不出口。
“你還想拿出身背景大作文章?”這回他可不接受拒絕的答案。
六年前她學成要回臺灣時,他親自到巴黎接她回來,還特地包下頭等艙,安排了求婚該準備的一切。
鮮花、鉆石、香檳,在她面前單膝點地,求她嫁給他。
但是她卻以剛回國事業未成為由拒絕他,在她身上嘗到挫折不是第一次,所以他忍。
“好吧,我也不逼你,下周陪我去日本一周,回臺灣后,我要聽見你的答復!倍嫉攘耸迥,不差多等幾天!皯,我的耐性并不是無極限!币馑季褪撬唤邮芫芙^。
戀筑看著他那傲慢的神態,不禁搖頭失笑。
她怎會不明白他多年來為她做的?她之所以有今天,有不錯的事業和對自己的一點點自信,都是他替她建立的啊。
答案已經不言而喻,但——他實在太霸道了,就讓他再多等幾天吧。
“陪你去日本做什么?”
軒嶲司瞄了她一眼,笑道:“掃我母親的墓!
他這回答,讓她的心一動,看著他的眼神盈滿感動的淚花。
“嗯……”答案只有一個,不是嗎?
*
第4章(2)
軒凈司甫拜訪客戶回公司,還沒坐下來休息,助理秘書后腳就眼了進來。
“特助,執行長請你回來后立刻去見他!
他朝助理秘書微微一笑!爸x謝,我立刻過去!
但助理秘書前腳才踏出辦公室,他就馬上把門關上,替自己煮了一杯香濃的咖啡,放在沙發旁的矮幾,舒服的坐在沙發上后,打開一只精致的紙盒,慢條斯理的挑了一片手工餅干,逕自吃了起來。
“馨如學妹的手藝越來越好了!彼麧M足的吃著大學學妹上貢的下午茶點心,不愧是他最疼愛的寶貝學妹。
就算他老哥會大發雷霆,他也要先吃飽喝足。
十分鐘后,辦公桌上的內線響了起來,他走過去按下擴音鍵,還未出聲,軒嶲司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再給你五分鐘!甭曇羝桨謇涞,沒絲毫起伏。
然后喀一聲,聲音歇止。
軒凈司清秀的臉龐漾著輕笑,清楚他的任性只能到此為止。
未再坐回沙發繼續他未享用完的咖啡和手工餅干,他腳步一旋,走出專屬辦公室,然后輕敲隔壁的門。
“哥,是我!
“滾進來!
軒凈司停頓了一下,立刻推門而入。
哥今天的脾氣不怎么好,他得小心應付才行。
“找我有事?”他臉上掛著如沭春風的笑,站在哥哥面前抬頭挺胸,一點也不像其他人看見軒嶲司時的誠惶誠恐。
軒嶲司看著手中的文件,沒有抬頭看弟弟一眼,也沒有開口說話。
軒凈司笑容更深,直覺告訴他得小心提防。
該不會是……為了昨晚他沒說一聲,帶著姊姊上陽明山吃野菜,還玩到深夜才回來,對姊姊占有欲旺盛的哥哥,為此懷恨在心吧?
為了戀筑兄弟倆反目互相陷害,這是常有的事。
像是在比誰按捺得久,兄弟倆沒人先開口說話,軒嶲司垂首看著文件,軒凈司笑容未變的站在兄長面前。
就這樣過了十分鐘。
“沉得住氣,很好!币唤z不茍的看完文件后大筆一揮,在上頭簽名!拔也辉诠镜倪@一周,你必須像今天一樣按兵不動,在我回來之前暫代我的職務!
軒凈司笑容微微一僵!暗鹊龋,你說什么?”
“我不接受拒絕!避帋Q司態度強硬,而且沒有解釋的意愿。
怎么會這樣?軒凈司沒有流露出錯亂的神情,但兄長的反應著實出乎他意料之外,每一回都是如此。
還以為這回哥會先沉不住氣,大發雷霆醋意橫生,想不到竟如此的冷靜淡漠。
一周……要他暫代職務一周?!不是別人而是他——軒凈司,他的弟弟。
“姑且不論你要我暫代職務的原由是什么,光是你冒險讓我暫代你的位置,可能就會引起一些老人家的反對呢!
軒嶲司抬眸掃了弟弟一眼!澳憧梢浴!眱羲咀阋匀〈@一點無庸置疑。
身為匯慶金控執行長,能動用的資金上千億,掌管重要的經濟命脈,軒家大權大握數十年,不少股東早盤算著扯下他奪得大位。
坐在這個位置,并不輕松。
“在我赴日的這一周,你要做的事情就是讓那些老頭閉嘴,并在我回來前斬了姓劉的!避帋Q司下令。
“要去日本呀!避巸羲拘哪钜粍樱肫鹈磕赀@段時間,兄長都會抽空飛到日本掃墓,所以這回他去日本的目的也就只有那么一個,但停留一周……他懷疑兄長有足夠的耐性在那里待上七天,盡管兄長是半個日本人。
“我正在想,你什么時候會失去耐性呢。”軒凈司笑得如沐春風,完全沒有嗜血的味道。
在董事會上履履挑釁的劉董,是兄長近來心頭上的一根刺,為了權力鏟除對己不利的人,本來就是商場上的常態。
但這回哥把這件事交給他做,與平時他扮演的白臉形象不符,這么一來,是要他玩陰的了。
無妨,他被教導成今日的模樣,本就是要他扮豬吃老虎,暗扯敵手后腿的。
“我暫代你職務一周對我無礙!辈殴!爸徊贿^,姊姊會心疼每日為公司操勞、日夜加班的我,這——該怎么辦才好呢,你說?”擺明了威脅要向姊姊告狀,除非哥給點好處。
這小子真是學不乖呀!軒嶲司嘴角揚起一抹淡笑。
“你放心,她不會知道的!
軒凈司笑容又僵了,因為軒雋司臉上那抹笑,他哥真心的笑容只會給一個人,通常他那不真心的笑容掛浮上嘴角時,就是有人要遭殃的時候了。
這人——不會是他吧?
“為了你姊姊的終生幸福,就算一連工作二十四小時,你也會忙得很愉快!避帋Q司訕笑道。
軒凈司內心警鈴作響,揣摩兄長心意。
這么篤定姊不會知道他被壓榨工作七天,還說他會忙得很愉快?等等,七天?
哥從不在日本待超過兩天,因為他母系那方的親人,總是纏著他要東要西,該不會……
“哥,你母親生前老家在京都,最近不正是櫻花季嗎?姊姊溫婉的氣質穿起和眼一定很美,真想看姊穿和服的模樣,站在櫻花樹下,會像個仙子吧!彼謴屠潇o,故作隨興地說。
軒嶲司聞言只看了他一眼沒說話,可微微挑動的眉頭泄露了他的心思。
見兄長未否認喝斥,軒凈司肯定了心中所想,哥決定帶姊姊赴日掃他母親的墓,他們應該是決定定下來了吧。
沒錯,哥說對了,為了姊姊的終生幸福,他會忙得很愉快,姊姊這一趟去日本是必須的。
“你已經決定表明立場了,我看你可有得忙了!庇绍巸羲拘覟臉返湹目谖强梢郧宄闹,軒嶲司母親那邊的親人,絕對會找麻煩的。
“你可以置身事外,無妨!避帋Q司面無表情的道。
這是激將法,絕對是!軒凈司明明知道這是兄長設下的陷阱,但他仍傻傻的往下跳。
“事關我親愛的姊姊,要我置身事外?”他笑容燦爛過了頭。
戀筑不只是軒嶲司的弱點,同時也是軒凈司最在乎的人——兄弟的死穴都是同一人,這情況實在很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