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付他索求的葉屋平靜著一張臉。
唇上若有若無的低笑,直至他在一波浪潮來臨的痛楚里大叫出聲——
然后他開始笑了,放浪的,蜷起的腿纏上宏政的身體,仰面撕扯錦屏的手狂亂的扯破了那銹金的友禪山水……再一次,宏政埋首在他蒼白的頸窩里,呼吸他的氣喘和汗水,咬噬著,執著的扳開他的眼睛吸吮所有的淚水——
進入他緊窒的體內,火熱和貪婪的綿軟立刻纏繞上來……
然后男人的本能卻只想破壞!
恨不得在每一次的深入時將他的柔軟完全的破壞掉,卻索求著他唇上的每一次顫抖,想用盡自己最深的溫柔來寵惜他也想用盡自己最剛硬的一面來保護他——卻不知道俘虜他的心應該用什么樣的方法什么樣的自己?!——
如果剖開他的心,挖出來,如果這樣就可以知道他的心的流向的話,現在,在我身下的蒼晰胸膛里那顆心唾手可得!挖出來,看看你心的顏色……挖出來,然后永遠的屬于我!
身體上的撕纏,再怎么瘋狂總有結束的那一刻。
無論相交的時候貼的如何之近,所有的火焰完全燃盡的那一刻終究要到來……
再不想放手,再怎么想相擁,在葉屋的微笑完全散盡的剎那,那種難以言喻的空洞感總是襲上宏政的心頭——他在這里,可是他的心在這里嗎?為什么,一想起葉屋的時候,總是想到人生不得不死的現實?!——
似乎是完全不相干的兩件事,可是一想起葉屋,那種空虛恐慌萬事休矣的好象死的恐懼就襲上心頭?!
活著,卻知道是一步步走向死亡的完全寂滅。
握在手里,卻明明知道如朝露一般完全無法掌控。
現在在我手里的是生命和他,這兩樣東西卻完全的無法象其他事一樣為所欲為,順我心意……
死的恐懼和完全握不住他的空茫,
一樣的東西一樣的感覺。
伸出手,想最少握住一樣。
鼻端掠過一絲記憶中的味道。
殿門那端……
抬起頭,坐起剛剛盡情歡愉的時候使用過的身體,酸軟完全不屬于自己的肌肉骨頭關節……
信手披上一件旁邊放的單衣,直直的,葉屋搖墜著走向那扇門,那記憶里所有迷亂的香的深淵——
推開門,剎那,千樹白梅幽靈般隨著雪舞動在寂靜的暗夜里!
宏政也坐起了身,看著他一步步,赤著腳走下廊去,走在了千樹盛放白梅萬傾鋪天大雪的漆黑與絢爛白光中…………
所有的梅都在開放,吐著微紅的蕊,肆意張開最嬌嫩的白體,迎接著它最愛的精靈:雪花。
梅絢如雪,雪落如花。
香侵澈骨,冷若魂死。
天地為之仰止,日月為之掩輝…………
所有的所有的,花香雪落就在眼里身上唇間……——
心里卻痛苦的想起了那個夜里,他揉碎在胸上的那捧白瓣!
煞白的胸上肌膚染上了激情的紅……妖冶的烈了數倍的香氣……
那樣清朗的白梅參雜了那樣劇烈情欲的灼烈,禁忌的刺激把兩個人一起撕纏著墮到無窮無盡的香與罪中去……
好象現在,現在身體上袒露的每一個毛孔都還在呼吸著那刻入骨髓的梅香……——
那雙手揉在肌膚上的戰栗……——
"我愛你!"——
"看清楚!是我!我比她還要愛你!我比世上任何人都要愛你!"
什么是愛?
和知!告訴我!
你愛我嗎?你連將軍都敢殺,你對我的愛已經到了連命都不要的地步嗎?
我呢……………………
我有……愛……嗎?
我愛誰?
宏政?
不!
他可以給我這千樹白梅,他可以給我比正妻更高的地位和尊重,他可以給我一切……——
而我刻到骨髓里的卻是和知揉碎在我胸上的那一捧白瓣,沁入心脾的是和知雙手的撫摸,如雷貫耳的是和知反復囈語的"愛"!
源——
誰在叫?
倏然回首,記憶里如海濤如巨浪,為他心酸為他的愛語痛苦為他第一次落淚的記憶!
和知……
和知……
叫他,沒有任何回答……
舉手,抱所有的梅香雪寒入懷……
胸口卻永遠為他揉入我骨的那捧白梅慟哭——
沒有淚的,想起了那個人心傷慟哭。
為蝶,我還哭得出眼淚來。
為和知,為什么心這么苦卻沒有一顆淚水?為什么?為什么?
恨是什么?
愛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