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纖纖語透詫異再一次傳遞相同的訊息。
程步云了解的說:「你是不是想問,我不是一向最討厭和別人有肌膚之親,連靠得較近些就已經感到嫌惡,怎么會抱盈盈對不對?」
關于這一點,他自己也覺得匪夷所思,尚未摸索出答案。
而且還不只如此,他的「四大禁忌」中,盈盈這娃兒已犯了兩條:把他當成女人,說他好漂亮、大美人一個;還有,把他當成HOMO。而他居然還對她百般容忍,真是奇怪……「你只說對了一半!
「一半?「程步云不懂。
「嗯!因為盈盈也是很討厭,不,應該說是很怕和人有肌膚之親:從小到大,除了奶奶和我娘之外,她幾乎不讓人碰她的,尤其是男人!拐f這番話時,董纖纖的態度又比方才多了一點感傷,并摻雜著凄楚。
「怎么會?盈盈黏我黏得好緊哪!一點也不認生!箤γ锨婧km然不至于像對他這么親昵,但也是有說有笑的,還經常講悄悄話。
「所以說對盈盈而言你是很特別的。」董纖纖意味深長的道。
那娃兒一直把我當成「0號」男同志,當然特別!程步云在心底暗罵。不過這樣的話兒,他可沒打算說出口,太傷自己的男人自尊了,呆子才會招。
「怎么了?纖纖,你似乎話中有話?」程步云向來細心體貼,會去發掘別人隱藏的心事。
這也是董纖纖在夫君家時,特別喜歡和程步云接近聊天的原因。「盈盈她還沒來丁家之前,是個受虐兒。她有一個醉鬼的爹,動不動就對盈盈又踢又打,尤其在醉酒時就打得更兇。
所以盈盈身上經常左青一塊、右紫一塊,三天、五天就這邊流血,那邊搓掉一塊皮。盈盈的娘對患有氣喘毛病的女兒,也相當不耐煩,雖然比當爹的對女兒好一點,但也是有一餐沒一餐的;而且和盈盈她爹一樣,動不動就打盈盈出氣。所以盈盈經常大傷小傷不斷,有好幾回還弄得骨折、燙傷,撞破頭被左右鄰舍送到醫院去。聽說社工人員到醫院去探望盈盈時,還被盈盈的爹娘又叫又罵的趕走,連好心的鄰居也一并遭池魚之殃。
最可憐的還是盈盈,小小的她,全身傷痕累累,驚恐無依的不敢哭出聲音,才小小的年紀,已經懂得不出聲的哭……」
說到這兒,董纖纖的聲音變得喑啞哽咽,順了順氣之后,才又繼續說:「這些都是盈盈到丁家來以后,一位很關心盈盈、經常到丁家來探望盈盈的社工人員說的。可能是因為小時候的可怕遭遇,造成盈盈潛意識里害怕與人親近,怕又被打,尤其是男人。但對娘卻不會,根據那個社工阿姨的說法,可能是孩子對母愛強烈的渴求所致;而對奶奶也是如此,則可能是因為當初到醫院領養她的人就是奶奶。我們也覺得那個社工阿姨的說法合情合理,所以──」
「所以你才會覺得盈盈肯讓我抱她很意外?」程步云一顆心沉甸甸,彷佛被巨石壓得喘不過氣來,腦海不斷浮現盈盈那張楚楚可憐的小臉。
「嗯!盈盈她外表看起來迷迷糊糊的,神經很粗、反應又遲鈍,事實上卻不然。她可說是我們『元、迎、探、惜』四個姊妹中,感情最纖細豐富的;只是她很害怕再度受到傷害,所以才表現得迷糊遲鈍,好象對什么事都不是很在乎。像她有氣喘的毛病是丁家上下都知道的事,可是盈盈每每發作時,都會刻意隱瞞,不想驚動我們;似乎很怕會因而惹我們嫌,怕我們像她的親娘一樣對她感到不耐煩,甚至?棄她。所以每次發作時,她總是一個人躲起來受苦,除非萬不得已,否則絕不假我們之手──她是那么的脆弱又敏感,絕不像你從她外表看到的那樣──」十幾年的姊妹親情,加上同?孤兒,讓她們幾個完全沒有血緣關系的姊妹,遠比普通人家的姊妹還要相知相惜又相憐。
「為什么要告訴我這些?」并非他不愛聽,而是因為纖纖嫁進「紅門」近一年來,雖然和他很談得來,卻從未談過這類的事。
「我也不知道……不知怎么搞的,當我聽到你抱盈盈時,就有股無以名狀的沖動,想把這些事告訴你──」董纖纖換上幾近乞求的口吻道:「步云,我知道你是個非常溫柔體貼的人,絕不像你外表給人的感覺那般冷淡無情而討厭與人親近,所以求求你對盈盈好一點,好嗎?」
「我會好好照顧盈盈,你別擔心,倒是你自己,究竟和展云怎么了?」他不想再繼續令他心疼的話題,把話題指向另一個焦點。
電話彼端沉默了須臾,才又傳來董纖纖苦澀的聲音,「與其問我,你不如去問我相公吧!」
「你為什么要趁著展云不在,突然跑回娘家來?」他鍥而不舍的又問。
「他自己心里明白。好了,我該去幫盼云姑姑的忙了,盈盈就拜托你了,拜拜!」語畢她便急急收線。
話筒傳來斷線的嘟嘟聲,程步云輕吐一口氣,無奈的掛上電話。看來這對寶貝夫妻之間還有得鬧呢!真是清官難斷家務事哪!
他不禁輕搖了幾下頭。
驀地,盈盈的俏臉和纖纖那番話卑鄙的擅自闖進他的心坎,占滿他的心扉,他變得若有所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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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盈盈,起床了,該起來吃早餐和藥了!
嗯?好好聽的聲音,一定是步云!
能在一早醒來第一眼就見著絕世美男子真是人生一大享受,這世界上恐怕也沒幾個人有她這份福氣。任盈盈既驕傲又充滿期待的睜開惺忪的睡眼。
「呃──。繈寢專。俊
不!不是媽媽!是一個好漂亮、好漂亮的陌生女子!哦!
不,不,不,說陌生嘛,看起來又有種似曾相識的熟稔。任盈盈敢發誓,她從來沒見過這么美艷絕倫的絕世尤物。
咦──!?「你──是步云!?」任盈盈被突然跳進小腦袋瓜的認知,嚇得兩顆眼珠子差點兒掉下來。
「不是我還有誰?」程步云端著剛熬煮好的稀飯,坐到床沿,給她一個懾人心魂的淺笑,「不過我現在是盈盈一個人的媽媽!
「你──」任盈盈本想笑著說:「你好漂亮,果然適合扮女人!」可是,當嘴皮才牽動了一下,兩行熱淚便不請自來的灑滿雙頰,兩只手臂自作主張的撲向程步云,將他緊緊的抱住,哽咽的直喊:「媽媽……是媽媽……盈盈一個人的媽媽……」
「對,我是盈盈一個人的媽媽,所以盈盈別哭,讓媽媽喂你吃早餐!顾憛捤錅I,那種心痛的感覺令他記億深刻、全身不適,更有太多的不舍與愛憐。
在他溫柔得令人心顫的呵護下,她像只最溫馴的小綿羊般順從了。
「為什么對我這么好?是同情我有氣喘,還是悲憐我被生母?
棄?」
她內心深處的強烈自卑感開始興風作浪,攪得她萬分恐慌。
「為什么這么想?」他好心疼這個小傻瓜。
「因為……」任盈盈怕得兩串晶瑩的淚珠又滾滾墜落。
「……不該有人對我這么好的……不可能的……我是不值得被寵的……是多余的存在……」
「這是什么話,我就喜歡盈盈、想疼盈盈,盈盈是世上獨一無二的寶貝,沒有人可以取代的,誰敢說你是多余的!」程步云抽了一張面紙,好輕好輕的為她拭去兩行清淚。
「真的嗎?」這正是她最想聽到的話語!改阏娴南矚g盈盈?不會嫌棄盈盈?」
「我一向最討厭被人當成女人,更討厭被人當成HOMO,更更討厭穿女裝扮女人,現在我都?你做了,你說我喜不喜歡你?」他不要她自卑自憐,他希望她笑口常開。為了這份希冀,他什么都愿意為她做。
「步云──」任盈盈哭得更兇了,卻是喜極而泣之淚。
「相信我,盈盈是最好的、最棒的、獨一無二的!」
「步……」任盈盈已感動得說不出話來,只想永遠偎在這個令她倍感安心的懷里,享受他帶給她的溫暖和柔情。
怎么辦?她居然?生一種可怕的念頭──她不愿把步云交給別的男人,不,是任何人,包括男人和女人,這是不該有的念頭!怎么辦……「我想洗澡!顾蝗幌肫饛淖蛲淼浆F在,自己都未沐浴一定很臭,為了怕熏壞步云,她決定好好洗個澡。
可是,她又舍不得離開步云,所以就想出了不壞的點子,「你陪我一起洗!」
「耶。俊钩滩皆齐U些被她的話嚇得滾下床去。
「你自己說你是盈盈一個人的媽媽,當然要陪盈盈一起洗澡!」任盈盈自有自己的一番大道理。
「盈盈,你聽我說,再怎么說,我都是男──」
「那不成問題,你是『0號』,心理上等于是女人,所以和同?女人的我洗澡絕對安全!」她自以為是的想說服他。
這是哪門子的話!?程步云差點翻白眼。
然而,他就是拗不過這張小臉的企盼,半推半就的被任盈盈拉進浴室里去了。
上帝!我可是道道地地的男人哪!
進了浴室,任盈盈便旁若無人的開始褪去自己的外衣,壓根就沒有把程步云當成男人看待,自在極了。
脫得剩內褲時,她才從被氤氳沾滿的鏡子,瞥見始終背對著她,縮在一角的程步云。
她不禁感到莞爾。原來是在害羞哪!
于是她便主動走向他,向他伸出友誼之手!竸e害躁啦!
同樣是女人,我不會吃你豆腐的!
不是這個問題吧?程步云實在很想大聲高喊出來。不過他知道對于這個腦神經結構異于常人的娃兒,此刻再多說什么也是白費唇舌、無濟于事,所以干脆不說,但也不回眸,省得鑄下大錯。
任盈盈見他一副含羞帶怯的模樣,更想看看他此刻的表情,所以就使出蠻力去拉扯他,企圖強迫他面向她,「快轉過來,別害羞嘛!」
她終于知道男人為什么喜歡調戲沉魚落雁的美女,感覺實在太棒太新鮮了,呵呵!
「別拉我啦──」
「快轉過來──」
任盈盈突來神力,將他扳向自己,卻在他被迫轉身回眸之際,突然想起重要的大事,驚慌失措的自他身邊跳開,驚喝道:「別看我──」
然后像只飛箭般火馳逃向霧氣氤氳的角落,企圖用雙手和淋濕的長發掩飾自己傷痕處處的軀體。
「盈盈?」程步云注意到她突如其來的怪異反應并不尋常,那個樣子并不像是突然意識到男女授受不親,而感到害羞或慌亂害怕的樣子,而是一種自卑的恐懼。
「別過來──別看我──我好丑的……」任盈盈如泣如訴的哽咽。
她差點忘了,她這個處處是傷的丑惡身體是見不得人的,尤其是面對步云這么漂亮又完美無瑕的絕世美人,她更是自慚形穢。
她怎么會忘了呢?她平時是那么小心翼翼,絕不輕易讓別人看到自己的身體,更遑論和別人共浴的。怎么和步云在一起時,她就把這些全都忘了,還主動邀他共浴,簡直是不知天高地厚、自暴其短的蠢行!
想到這兒,任盈盈更加難過自卑,心頭一緊,兩行清淚趁機淌落。
「盈盈──」他已經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別過來……我不要你看到我丑陋的身體……」與其被步云親眼目睹,她寧愿自己招供,雖然她的心正?這番話在淌血。
這個小傻瓜為什么要這么折磨自己!程步云既惱又心疼!改阋稽c也不丑的!
「別過來──不準過來──」眼看他步伐穩健的直逼向她,她的心里是既期待又怕受傷害。一方面,她希望步云不會嫌棄她,溫柔的走向她、萬般愛憐的呵寵她、擁抱她;但在另一方面,她又害怕步云會被她丑陋不堪的身體嚇跑,從此鄙視她,不再靠近她、搭理她,那會令她心碎而死的。
在她反復的?喊聲中,程步云已逼近她面前,她倉皇失措的垂下驚慌未定的頭,幾近乞求的說:「別看我──我好丑的……」
程步云完全沒有把她的話聽進耳里,揮動最溫柔的羽翼包裹住她、擁抱著她,「盈盈騙人,盈盈的身體明明好漂亮的,一點也不丑!
「你胡說……」可是她卻很愛聽。
「我才沒胡說,否則你自己說,你到底哪里丑?」他以清澈透明,像天籟般撩撥人心的嗓音道。
「我每個地方都好丑的,像這里、這里、這里、還有這里……」任盈盈指著自己一處處兒時被雙親凌虐所殘留下來,永遠不會磨滅的丑惡疤痕,每一個傷痕都代表著永難磨滅的創痛。
程步云俯下身軀,以柔軟溫暖的唇瓣,輕吻著她所指的第一處傷痕,并用一副受騙的語氣,對被他意外的舉動震得目瞪口呆的任盈盈道:「你胡說,你的身體明明一點也不丑的!
說著,他的唇瓣又移向第二個傷痕,一樣傾注所有的溫柔和摯情輕吻,彷佛要藉一次次的輕吻,抹去每一處傷痕所包含的心傷。
任盈盈什么話也說不出來,只是任由熱淚決堤,泛濫成災。
她只覺得步云吻過的每一寸肌膚都在發燙,但是她并不感到痛,反而有一種莫名的喜悅;而且覺得那一處處傷痕所刻劃的創痛,在步云的輕吻下漸漸的淡去。
「盈盈的身體最漂亮了,一點也不丑,你相信我,你好美,你是最美的!」
步云那一聲聲的保證,更是令她哭得柔腸寸斷。
「步云──步云──」她終于忍不住用自己的雙臂,牢牢的擁抱住再也找不到第二份的溫柔。
怎么辦?她已經完全不想把步云讓給別人了……□
□
□
三天下來,任盈盈的病已經痊愈,而且變得更喜歡黏程步云,成天都繞在他身邊打轉。
本來在任盈盈完全康復時,程步云就打算卸下「母職」,重新恢復男兒身的模樣,卻在任盈盈的死纏爛打下,遲遲未能如愿,至今還是一身女裝。
不過迎著任盈盈那粲粲笑?,他倒也毫無怨尤。
誰教他總是忍不住的就想寵她、憐她、逗她開心。
「步云,擎海今天會回來嗎?」她記得步云跟她說過,孟擎海到臺南成功大學去參加一項?期三天的學術研討會,今天才會回來。
「應該會吧!」除非在綠島出了什么差池!程步云希望不會。
「哦……」任盈盈像吞了一顆鴕鳥蛋似的,大好的心情突然變得沈郁。
好奇怪,她明明打算把步云和擎海配成一對的,怎么這會兒反而別扭起來,希望擎海不會回來?
「怎么了?」
「沒事!」她不想讓步云知道她不應有的想法。
「離晚餐時間還有一段時間,你要不要先去洗個澡?」程步云一面燒菜一面對她說道。
他知道她最怕看到血,而他接下來要處理的便是沙鍋魚頭要用的血淋淋魚頭,所以才想把她支開。
「我正有此意!」趁沐浴讓自己頭腦清醒清醒,以祛除「邪念」也不是什么壞事。
于是她便輕盈曼妙的蹦進浴室去。
孟擎海剛踏進門便被撲鼻而來的美味熏得饑腸轆轆。
「好香啊!太好了,我都快餓死了,沒想到咱們盈盈大小姐也會燒菜哪!」孟擎海聞香而至,很快捕捉到流理臺前的儷影。
咦?不是盈盈,是個體態婀娜,韻味十足的人間絕色!
問題是,怎么會無端冒出一個足以和程步云那小子媲美的絕代佳麗。
孟擎海重新聚焦,用力一看──耶──?
他的頭驚訝得撞上迎面而來的梁柱,痛得他直撫,然而一雙瞪得比大號銅鈴還大的眼珠子,可是片刻也未曾稍稍離開那個艷若桃李的女人身上。
孟擎海呆愣了須臾,便斂起驚詫的神色,回復往日的瀟灑自若,走到程步云身邊,緊盯著一言不發的絕美側臉,道:「我不是在作夢吧?否則怎么看到一向最討厭被人當成女人的程步云,打扮成女人的模樣,而且還是個令人驚艷的大美人。莫非你突然想開了,覺得自己很適合當女人──」
乓──!
孟擎海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程步云手上那把鋒利雪亮的菜刀,已經以亂石崩云之勢,重重的將砧板上的魚頭剁成兩半。他并立刻拔出因用力過猛而嵌入砧板的菜刀,擱在孟擎海的脖子邊,威脅感十足的笑道:「你再多嘴就會像砧板上的魚頭一樣,知道嗎?」
情勢逼人,孟擎?刹幌胱屪约喝庾龅牟弊雍弯h利的刀子過不去,連忙猛點頭表示知道。
程步云的笑意又深刻了些,「很好,現在到那邊去坐下,等著開飯,別再來煩我,也別再多說一句廢話,懂了沒?」
孟擎海為了身家性命著想,當然只有乖乖聽話的份,真個二話不說的移師餐桌,重重的坐下歇息。
三天的監獄冒險著實耗掉他不少精力,真的是累了。
「喝杯檸檬水吧!可以消除疲勞。」程步云榨了一杯新鮮的加冰檸檬汁遞到孟擎海桌前,轉身就想回廚房去。
孟擎海受寵若驚之余,衷心的說了聲:「謝了!」
在程步云拂袖而去之際,孟擎海眼明手快的拉住他的右腕,阻止他離去,「手上的抓傷好了嗎?」
他凝視著他尚纏著繃帶的雙臂。
「不礙事了,是拗不過盈盈才非纏不可!钩滩皆瞥榛刈约旱氖,態度比方才溫和了些,「這些天辛苦你了,你應該也累了,先休息一會兒,再等一會兒就可以開飯,其他的等入夜再說!
「你還真適合當個家庭主夫呢!」孟擎海半開玩笑的揶揄。
程步云看在他奔波了三天的份上,不和他多計較,只怒瞪了他一眼,便放過他,徑自轉身離去,繼續他的廚事大業。
凝望著程步云漸行漸遠的倩影,孟擎海自我解嘲的淺淺一笑,將手中的檸檬汁灌掉大半杯,透心涼的清涼,著實洗去不少疲累,讓他的精神提振不少。
不經意的,他的視線又飄向程步云的纖纖儷影,眸底蒙上了一層復雜而詭異的淡淡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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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回來了!」
出浴的任盈盈,乍見孟擎海的?那,她確定自己的心情是不悅多于喜悅的,真是不應該。
「想你嘛!所以一開完會就趕快跑回來啰!哪!這個和這個給你!姑锨婧0烟貏e買回來的一束鮮花和一盒瑞士蓮巧克力遞到任盈盈面前,「恭喜你康復!」
「謝謝擎海!」任盈盈和其它女孩子一樣,都喜歡鮮花和巧克力,尤其饋贈人是像孟擎海這種國際級大帥哥時,更是教人欣喜若狂。
擎海好體貼哦!果然是最適合步云的「1號」,她真是不應該,剛剛心里還巴不得他突然從地球上消失呢!
「可以開飯了,你們兩個!」默默的把三人的飯菜都張羅好的程步云,好心的提醒他們。
「就來了!」任盈盈和孟擎海很有默契的齊向餐桌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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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當任盈盈在程步云的呵護下,沉沉睡去后,程步云和孟擎海便到販賣廳商討公事。
「我見到『天地盟』的老大了。」孟擎海喝掉半罐海尼根啤酒道。
程步云定定的注視著他神色略嫌凝重的側臉,倒是沒有意外的表情!高有呢?」
孟擎海用一種帶點嘲諷又不肯承認的眼神,正視著眼前如花似玉的美麗男子,「我還看見兩個不該看到的男人。」
「直說吧!和我們之前猜測的『或許』有關是不?」程步云出奇的冷靜。
「對,是你們紅門臺灣分舵的香主和我們唐邦臺灣分舵的香主。」當孟擎海闖進綠島的監獄中,目睹他們兩人互相扶持的情景時,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果然!」程步云輕吐一口氣。由于心中早有最壞的打算,所以當事實如心中所料的發生時,并沒有帶給他太大的沖擊!肝也旁谙胧嵌嬷骰蛘呦阒鞅撑,還是兩個人共謀!
「事情的真相是:唐邦和紅門的舵主共謀,并將不愿跟進的兩位香主和『天地盟』的老大一起送進綠島去關起來,省得礙著他們的好事。然后再和『天地盟』的老二以及『金蛇連』
的大姊大共謀,打算在臺灣今年年底的縣市長選舉中謀取暴利。」孟擎海說完又把手中的半罐海尼根一飲而盡。
接下來的故事不用孟擎海說,程步云也知道。一定是兩位香主還來不及向紅門及唐邦總部報告,便被兩位心懷不軌的舵主設計,連同「天地盟」的老大一塊兒設計入獄,并聯絡在綠島監獄中的棋子找機會下手,干掉這三個礙手礙腳的家伙。兩位香主為了保護「天地盟」老大,并設法逃獄以便和各自的總部取得聯系,揭穿兩位舵主私通外人謀取不義之財的陰謀,只好放下成見,互相合作,就像他和孟擎海一樣。
「你那邊查得怎樣?是誰要抓盈盈,又是為了什么理由?」
孟擎海反過來問。
「應該這么說:『金蛇連』的大姊大自『天地盟』的老大入獄后,便和天地盟的老二搞在一起;有一天,金蛇連大姊大的手下在街上看到盈盈腕上的金蛇刺青,就跑回去告訴金蛇連的大姊大,金蛇連的大姊大知道這件事后,便怒火沖天的向天地盟老二告狀,要他把盈盈抓去教訓一番,天地盟的老二當然是幫自己的女人!
「所以說是兩個黑道幫派的人都要抓盈盈,但這純粹是私人恩怨,應該和他們與兩位舵主共謀的事扯不上關系。因此,在街上找碴的是兩個黑道幫派的人馬,目的是抓盈盈回去教訓教訓。但是當夜的火災目的并不是盈盈,而是想燒死我們兩個。而能以那么快的速度,查出皆以極秘密的行動前來臺灣的我們兩個的藏身之處,并能神不知鬼不覺的設下完美的死亡盛宴的,就只有那兩個叛徒舵主,是不是?」孟擎海替他把話說完。
程步云的唇邊又浮現惡魔般動人的笑靨!杆越酉聛,該是我們反攻、清理門戶的時候了!
每每目睹程步云這種懾人心魄的冷艷媚笑,孟擎海就會不由自主的想到最美麗的惡魔──魔王撒旦。
不過,在這個決策上,他的下一步行動確實是和這小子一致的。
「要繼續合作嗎?盈盈怎么辦?」
程步云思忖片刻,略過第一個問題──表示默許──而直接回答第二個問題,「我想最好的方法就是先把盈盈送回丁家『榮府』去。」
「真是英雄所見略同。只是,要把盈盈那丫頭騙回去是很容易,但是要讓她離開我們,一個人乖乖待在丁家可就是一件挺傷腦筋的事兒了!姑锨婧K砸舱浅滩皆谱顐X筋的難題。
「我會想辦法盡快解決這件事!钩滩皆坪V定的說。
「那就看你的了,好了,夜很深了,咱們也該睡了!姑锨婧Uf著便起身,準備進臥室去。
程步云也跟進去,「你睡上鋪!
孟擎海呆愣了一下。
「怎么?」
「沒事,我以為你會要我睡地板呢!」孟擎海打趣道。因為他知道這個店里只有一個臥室,且臥室里只有一張上下鋪的單人床。任盈盈當然是睡下鋪,剩下來便只有上鋪一個床位了。
根據在楊教授家的經驗,這個漂亮小子不應該這么好心,把上鋪留給他睡,而不叫他睡地板的。所以他才會受寵若驚。
「或者你比較喜歡睡地板?」程步云語帶嘲弄的反問。
這回孟擎海只是笑而不答!改隳兀俊
如果這小子說要和他擠一張床他是不會反對,不過如果這小子打算自個兒去窩冰冷僵硬的地板,那他倒寧愿自己讓出床來。
程步云的視線掃向下鋪酣然入睡的任盈盈,很巧的,任盈盈就在此刻睜開惺忪的睡眼,夢囈般的對他呢喃:「步云,你去尿尿嗎?快回來睡呀!」
孟擎海聞言,不禁吹了一聲無聲的口哨。
程步云睇了他一眼,才要說什么,便又聽到任盈盈不安的輕喚:「步云?你怎么了,快回來睡!」
「就來了!」程步云不再說話,也不再搭理孟擎海,徑自走向下鋪,和往常一樣上床和任盈盈同枕共眠。
原來如此!孟擎海頗具玩味的睇了下鋪的兩人半頃,不再多言的攀爬梯子上床睡覺去。
「你輕一點,別在上面動來動去,否則會吵醒盈盈!」程步云小聲的對上鋪的孟擎海說。
「知道啦!這樣行了沒?」孟擎海也同樣悄聲回答。
「這樣還差不多!
半夢半醒的任盈盈聽到這樣的對話,悸詫得從夢中驚醒。
步云和擎海居然瞞著她做「那種」事情,她感到胸口一陣郁悶,奇怪,她該感到興奮才對!親眼目睹「0號」和「1號」男同志「做愛做的事」,不是一直都是她夢寐以求的事嗎?現在真給她碰上了,怎么反而提不起勁來了?而且還變得悶悶不樂?
思索間,她的手已經擅自行動,撐起身子想去阻止不知在哪里魚水交歡的程步云和孟擎海。
「睡不著嗎?」程步云一發覺懷中的可人兒有動靜,馬上機警的醒來。
「步云?你──一直在我身邊嗎?」任盈盈又驚又喜,那么剛剛的曖昧對話是她睡迷糊而聽到的夢話啰?
「是啊,有什么不對嗎?」
「沒事,我們繼續睡!谷斡瘹g天喜地的重新躺下,投進程步云的懷中,兩只手像八爪章魚似的扒住程步云。
這么一來就不怕步云半夜背著她,偷偷去和擎海幽會了!
不久,她便帶著滿足的笑意,再度進入夢鄉。
程步云雙眸始終未曾合上,一直默默的守著她,直到確定她巳沉睡,才放心的去拜訪周公。
□
□
□
「不成,我要暑修,不能回家去。」
一聽到程步云要和孟擎海一道離開她、離開「貓空」這個「賴著不走」,任盈盈便悵然若失的變得固執起來。
雖然招出要暑修的事并不光彩,亦非任盈盈所愿,但她實在不想和步云分開,所以只有耍賴到底。從認識步云至今,她從沒想過步云終會離開她的這個問題,因此突然面對,不禁慌了起來。
這倒是程步云始料未及的事!缚墒俏液颓婧Rジ咝蹍⒓右粋?期數天的國際學術交流研討會,這幾天無法在這里陪你,你一個人待在這里我又不放心!
什么學術交流會只是個棍子,他和孟擎海此行真正的目的,是要在不打草驚蛇的情況下,暗中救出被困在綠島監獄的「天地盟」老大和兩位忠心盡職的香主,以便接下來的行動。
「那我跟你們去!狗凑褪遣幌牒筒皆品珠_。
說實話,程步云也舍不得獨留她一個人,但他有公事在身,在未解決之前,讓什么都不知道的她待在自己身邊,是一件很危險的事,一個不小心,很可能就會禍及這個娃兒。所以讓她回丁家是最安全的。
何況,只要解決這件事,今后這娃兒就不會再受到黑道幫派的干擾了。
因此,無論于公于私,他都得盡快解決這檔事。所以他一定得想辦法說服這娃兒回丁家去。
盈盈見他不說話,認定他是不答應,所以再接再厲的撒嬌:「步云,你就答應我,讓我一起去,我一定不會吵你的,好啦!」
「你不是說你要暑修,怎么去呢?」嘿!總算給他逮著辮子。
「蹺個幾天課就好啦!」任盈盈不假思索的回答。
程步云一臉正中下懷的笑意,「那也就是說,你也是可以回丁家去的啰!」
「這──」完了!說溜嘴了。任盈盈泄氣的說:「你為什么非要我回『榮府』去不可嘛!」她也不是不想回家,只是她現在更想和他在一起啊!
「我是無所謂,但是你難道一點都不會想念你奶奶、爺爺、媽媽、爸爸還有那些姊妹兄弟和一大家子的叔伯姑嬸嗎?」
動之以情是上上之策。程步云有把握這招會奏效,因為纖纖說過,丁家這一家子雖然沒血緣羈絆的親人遠比有血緣的人多,但是彼此之間的感情卻遠比絕大多數血統完全一樣的人家還深厚,一大家子人不但感情融洽,而且非常團結。
「我──」這話真是說到任盈盈的心坎里去了,她開始變得左右?難,踟躕不已。
程步云才想打鐵趁熱的再說些什么,孟擎海便插嘴道:「這樣吧!我們先送你回去,等過幾天,我和步云開完會再到丁家去找你,順便在你家小住幾天,你這趟回去,就先替我們跟你家的人說一聲,這樣我和步云到時去拜訪也比較不會尷尬。」
「你的意思是說,開完會之后,你和步云會到我家來住一陣子?」從天而降的驚喜,讓任盈盈雀躍萬分,為了證實孟擎海這話的可靠性,她希冀的小臉直愣愣的望向程步云。
為了讓任盈盈答應乖乖回丁家,程步云只有點頭的份!盖婧]說錯。」
任盈盈樂不可支,盤算了一下挺劃算的,終于點頭應允。
「好,你們先陪我回去,不過,等你們開完會,一定要馬上到我家來哦!」
「一言?定!」程步云實在很想問她,若一直待在家,那她的暑修怎么辦?不過這會兒好不容易才說服這娃兒,他可不想再節外生枝,所以便作罷。
于是三個人便很快?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