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害她掉下山谷的罪魁禍首,至今還是沒有找到,雖然他認定翟鳳璽脫離不了關系,但她矢口否認,他只能繼續把她留在府里,打算找到石無顏之后,再來定她的罪。
不過他卻沒讓她有好日子過,削除了她少夫人的身分,并命她不能私自外出,等同于將她軟禁了。
被那么對待,翟鳳璽心中自然有怨,再想到爹不久前私購武器,縱使裝病躲過了一時,卻躲不過一輩子,最終不但被摘了官帽,還被抓進了監牢,就連財產也被充公了,家里的人都被問了罪,不是被送去做苦力,就是被派到各宮家里去當奴仆,她沒被問罪,已經是萬幸了。
但,她可不是安心認了命,她還在等待機會,而且從來沒放棄她的皇后夢。
她深信李尊會救她脫離這水深火熱的苦海。
而她的期盼,也是嚴承的期盼,他留她下來的最大用意,就是要釣出她身后的操控者。
不過他可一點也不想瞧見她,他讓人日夜輪番盯著她,自個兒則一閑下來便往水云閣跑。
過去他喜歡獨處,是石無顏把他禁錮的心解放開來,現在,他又再度陷進去了。
這里有石無顏的影子,明明她不在這里,他卻總覺得可以瞧見她嬌笑忙碌的模樣。
「無顏啊無顏,你怎如此狠心……你再不回來,你的花都要枯死了!
看著她用心栽種的外族花苗,就想起她專注為花苗灌溉、遮風取暖的景象,她的細心他是有的,但是她的巧手,卻不是他能取代的,所以,少了主人關注的花苗,在冷冽的寒風中,已經開始逐漸凋零。
他想挽救,卻無能為力。
就像他希望自己當時在場,能及時救她,但現實卻是殘酷的,他再能干、再怎么家財萬貫,還是沒能拯救深愛的女子。
他指腹為婚的未婚妻失蹤了,他深愛的女人如今也生死未卜,難道這就是他的宿命?這一生注定孤獨到老?
不!他不信宿命,不相信石無顏已經離他而去,更不相信自己會終生孤寡。
正當他在惱怒上蒼愛捉弄人,劉管家從外頭走了進來。
「什么事?」起先他很不起勁,以為劉管家是要來和他商討買賣的事情,但是下一刻,卻又緊張地詢問:「是不是無顏夫人有消息了?」
「不是的,出去找無顏夫人的人仍沒有消息傳來,是鎮平王派人送來了一封信!箘⒐芗野褧胚f給嚴承。
接過信函,嚴承緩吞吞的打開,表情由意興闌珊轉為錯愕。
「找到了……」
劉管家不解,問道:「少爺說的是誰?」
「孟宸容,鎮平王的女兒,我指腹為婚的妻子!
劉管家聽了,喜出望外的說:「恭喜少爺!」
「有什么好恭喜的?!」過去,他或許等待過孟宸容的出現,但是現在他等待的卻是另一名女子。
現在的他,除了石無顏,心底已經裝不下其它人了,短時間內,他根本無意再另外娶妻。
第9章(1)
承諾在先,現在卻無法兌現,嚴承再次親自上門向鎮平王和王妃道歉,并且告知兩人他無法迎娶郡主的苦衷。
「王爺、王妃,承兒知道郡主受了多年的苦,好不容易回來了,按理我應該要心悅地接受這門親事,并且好生照顧她,但是承兒的愛妻墜谷至今下落不明,此時承兒真的無法再與郡主成親,所以特地前來向兩位道歉!
「世伯知道你的苦衷,但是你現在不娶宸容,讓她怎么辦?她都已經二十有二,年紀不小了,不能繼續蹉跎青春!」
「小侄認為,不宜再讓郡主等待下去,不如我去向皇上請求,讓他替郡主找個合適的好對象,我想王爺威名遠播,定有不少人愿意結這門親事的!
鎮平王嘆著氣說:「這事不是本王說了就算,小婉,去把嚴爺的話轉達給郡主,并問問郡主的意思!
小婉聞令而去,不久后又折返,并且把話轉達給嚴承,「郡主說了,一女不嫁二夫,若嚴爺不愿娶她為妻,那她也不勉強,不過她會出家為尼!
「這怎么行。 规偲酵鹾屯蹂季o張了起來。
好個剛烈女子,這不是存心讓他無法拒絕嗎?要是拒絕,他便成了負心漢,真令人頭痛。
「賢侄,你真不能再考慮考慮嗎?」鎮平王一臉憂慮的問。
「是啊,賢侄,你再考慮考慮吧,我就宸容這么個女兒,要是她出家為尼,那我……」王妃說著說著,眼眶就紅了。
見親如爹娘的兩人難過的模樣,嚴承于心不忍,這本是他該扛的責任,也承諾在前,如今又想違背誓言,是他理虧。
王爺和王妃是無辜的,失去愛女多年,如今失而復得,他又怎忍心教他倆再度失去至親女兒。
至于郡主,她更是無辜,從小失親,在外流落吃苦,如今是該她享福的時候。
想了又想,雖然深覺此刻成親對不起生死未卜的石無顏,但他也不能棄自己的責任不顧,所以只能點頭了。
「王爺與王妃勿再傷心難過了,我娶郡主便是!
「嚴承啊,你真愿意娶宸容嗎?」
「是,郡主不嫌棄嚴承外表丑陋,更不嫌棄嚴承聲名狼藉,嚴承實在沒理由再拒絕婚事!
「好,我就知道賢侄不是不明事理的人,那本王就叫人看個好日子,讓你倆成親了!
這時小婉才又開口說:「郡主說了,嚴爺的夫人現在生死未卜,所以不宜大肆鋪張辦婚事,她說,若嚴爺不介意,就在王府辦個簡單的婚禮便可!
「那怎行……」
鎮平王忙說:「行,宸容的顧慮極對,賢侄的妻子失蹤僅短短半月,若在此時大肆鋪張辦喜事,恐招人非議,不如就照了小女的意思,在本王府邸辦個簡單的婚禮,等以后找到賢侄的妻子再好好補辦喜事也不遲!
知道打鐵要趁熱,而讓女兒女婿早點重逢更是王妃最想做的事情,所以她聽了馬上在一旁慫恿道:「擇日不如撞日,就明兒個吧。」
「會不會太倉卒了點?」嚴承有些疑慮,怕對王爺一家失了禮數。
「不倉卒,我們找到了女兒,再替你們辦喜事,這是雙喜臨門,是好事!
「就依王妃的意思吧!
拗不過兩老的要求,嚴承也只能點頭應允了。
第二回穿著鳳冠霞帔,再嫁同一夫婿,想著見面時激動的一幕,孟宸容免不了緊張得手心直冒汗。
但穿著新郎禮服,站在喜房之內,嚴承卻一點成親的喜悅都沒有。
「郡主,嚴承有話想與你說明!
孟宸容動了手,做了請說的手勢。
「嚴承知道郡主美意,更知應該要好好對待郡主,但是此刻嚴承真的無心與郡主洞房花燭,請郡主原諒!
雖然答應與郡主成親,可那是情勢所逼,為了阻止郡主出家為尼,他必須擔負起應盡的責任義務,可洞房花燭又是另一回事。
他與郡主一未曾見過面,二則因為他已心有所屬,沒法心中牽掛著一個女人卻又擁抱另一名女子。
所以,只能形式上和郡主結為夫妻了。
但他沒能及時走開,孟宸容在他舉步離開前伸手扯住他,柔聲說:「夫君若走了,肯定會后悔的!
「請別……」本想請她不要為難他,但他的腦門卻突然被一個想法給炸得錯愕。
那熟悉的聲音……是錯覺嗎?
他正在躊躇著要不要掀新娘的蓋頭,她再度開口了。
「夫君就算要走,好歹也先替我掀了蓋頭,讓我能自由行動啊!
不是錯覺,那聲音,太熱稔了,是他日夜思念的女子的聲音。
但,絕不可能。
眼前可是鎮平王的女兒,宸容郡主呢!而他思著、念著的人,卻是一個孤苦無依的孤女。
當他低頭瞧見那緊抓著他的臂膀不放的手時,再度愣住。
那手環,他再熟悉不過了!
那是他們嚴家的傳家之寶,是他娘親送給石無顏的見面禮,他是不可能錯認的!
再沒法等待,也不想繼續揣測,他一把掀了新娘的蓋頭,而入眼的那一剎那,他那幾乎沉寂不動的心,再度運轉了起來。
瞧著眼前的人兒,他激動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爺不認得我了嗎?」孟宸容俏皮的問著。
「泛是真的嗎?我不是在作夢吧?」眼皮眨都不敢眨一下,就怕眨了眼,她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的傻氣換得孟宸容一個吻,溫熱又柔軟的唇 辦印在他唇上的剎那,他總算相信眼前所見是真的了。
捧起她的臉蛋,他仔細的一次又一次審視著她的容顏,激動萬分地指控道:「石無顏,讓本爺為你擔憂受怕,你可知罪!」
口吻還是那么霸道!
她調侃地說:「我現在可是宸容郡主呢!
「那又如何?」
「你不是該對我必恭必敬的嗎?」她斜睨著他,憋著笑問。
嚴承回給她一記邪佞的眼神,哼了一聲,「皇帝老爺我都不買帳了,你覺得我會怕了你這區區的一個郡主嗎?」說完,他順勢在她的額前重重的敲了一記,然后再度捧起她的臉,斂去了方才的玩笑表情,極認真的問道:「我真的不是在作夢吧?」
孟宸容踮起腳尖,準備再給他一吻,但還沒把唇貼上,就被他緊緊擁住,他托住她的腰,把她拉向自己,然后俯頭,重重的吻上她的紅唇。
這一吻,激/情無比,仿佛要融入彼此的靈魂里,而吻,只是這一夜的開場,緊接著的是無限的旖旎。
他把她往床上帶,解去她的鳳冠霞帔,手一揮,放下了羅帳,今夜,他決計不放開她了。
清晨,在熟悉的懷里醒來,這是從墜谷清醒后,孟宸容第一次沒有作惡夢,之前她常常會在夜半驚醒,醒來總是一身冷汗,但昨兒個她睡得極平穩,一覺醒來,神清氣爽。
經歷生離死別后,她發現了一件事,那就是靜靜的看著心愛的人的睡顏,是一種莫大的幸福。
在墜落山谷時,她腦中閃過嚴承無數的表情,有怒、有笑,也有嚴肅的模樣,她真以為自己往后再也看不到這張臉了。
現在他就在眼前,她卻還是有些擔心,覺得不夠真實。
想再確定他真的在自己眼前,她忍不住伸手碰觸了他的臉,結果,卻教他給緊緊揪住。
「想做什么?」他張開眼瞅著她,假裝嚴肅地問著。
「沒做什么!顾χ氯,想抽回自己的手,卻沒能如愿。
「想去哪?」見她起身,他又問。
「醒了就起來,去給父王、母妃請安!
「慢點!顾刹幌脒@么早起床,不只是因為新婚,更重要的是他還想緊緊的將她擁在懷里,輕輕一扯,又把她帶回懷中。
天亮,赤裸的身體看得太清楚,教她感到害羞,眼睛不知道該往哪里放,掙扎著想要起身。
可他沒輕易放過她,伸手定住她的臉,讓她只能與他面對面。
「怎么了?」
「想好好看看你!
「以后能天天見著!
一太多時候都覺得理所當然,所以忘了珍惜,失去的時候,才發現到你對我來說有多重要!顾氖州p輕舉起,一路撫過她的發絲、她的眉、她的眼,似是想用身體來記住她的好。
美麗不在外貌,她的美,是從身體的每一寸散發出來的,淡然而優雅,就像是一朵清新的蓮花。
「真慶幸當初新婚之夜沒把你攆出去!
是啊,當時他若攆她走,又或者一劍殺了她,或許他就永遠都發覺不到她的好以及她的重要性了。
所以他很感激老天爺對他的厚愛。
「我想,我們的緣分是命中注定的。」
她想起從小的相遇,到后來的重逢,至今,一切的一切,似是冥冥之中都注定好的。
「是啊,肯定是那樣的!钩嗣凶⒍,再沒有更貼切的話語可以解釋他們的緣分了,「我感謝老天爺把你送到我身邊!
「我亦是!
或許在別人眼中,他很可怕,但是在她眼中,再沒有人比他更好,這一生,得他厚愛,夫復何求。
他輕輕將她一攬,感恩的說:「謝謝你還好好的活著,能這樣看著你、抱著你,此生足矣!
富貴榮華,他有了,真愛,他也得到了,此生,他再沒有比現在更覺得幸福的時刻了。
第9章(2)
幸福讓孟宸容暫時忘了自己是因為何人的計謀才會墜谷,一直到嚴承問起,她才想起自己在寺廟撿到的信函。
她把信函取出交給嚴承,并說明道:「那日我與翟鳳璽到寺廟祈福,結果大伙吃了廟方準備的素菜飯之后,就個個腹瀉不止!
「翟鳳璽也是嗎?」
「不,她和我一樣都沒用素菜飯,后來在大殿上,她說要去看看大家,結果離開時,這信函不小心從她袖口掉了出來!
「后來呢?」
「本來我是覺得偷看別人的信函不道德,卻因為看見微微透出來的名字,覺得事有蹊蹺,便打開來看,結果才知道,她找我去寺廟祈福根本是別有居心,我正打算去跟邢拓說明一切,結果就來了幾名陌生大漢!孤砸活D,她又續道:「那些人要我乖乖跟他們走,我不同意,就被他們一路追到了寺廟后山,后來因為他們的步步逼迫,使得我不慎就掉下山谷了。」
「原來如此!箍戳诵藕,嚴承怒不可遏,激動的把信函緊緊捏在手中,「竟然卑鄙的想拿你來威脅我!」
「有那信函,能讓他們認罪嗎?」
「沒那么容易!
自她墜谷之后,他也用了許多方法想打探內情,即使削了翟鳳璽嚴少夫人的身分,軟禁她,卻也沒能逼得她露點口風,之后也未見她與任何人聯系,所以他根本沒法治她的罪。
現在雖然有此信函為證,可信函署名是李尊,從頭至尾都沒提到翟鳳璽,要她認罪,沒那么容易。
「有一事我放在心底很久了,本想事情已經過了那么多年,不希望橫生枝節,所以才沒告訴你,但現在我想我得跟你說明才行!
「什么事?」
「當年你在翟家,是有人讓翟大富對你痛下殺手,那人跟翟大富說,你會成為二皇子的大阻礙,所以才下藥迷昏你,并且關在柴房放火想把你燒死。」
「這事你早該說的!
「對不起……我一直很后侮,在寺廟出事時,就怕你也會被他們給害了,還好你平安無事。」
「好了,現在翟大富已經在為他犯的過錯受懲罰,接下來該是要想想怎么讓翟鳳璽和李尊兩人俯首認罪!
「你可有好法子?」
「法子是有,但我還在想該不該讓你參與!瓜氲剿龊、自己險些失去她,他就不想再讓她冒一丁點的險。
孟宸容不是怕事的人,她只怕留下禍害,會害到他,「說吧,我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