繆萱踏人“豐程”,向總接待處走去。
即便安分守己地垂頭直線行走,仍能感覺到大廳里來往的人流對她投來特別關照的注目禮。早已習慣旁人驚嘆的眼光,但今天好像洶涌得讓人有些招架不住。只因她刻意地打扮了一番,清純之外又添了媚而不妖的隱隱性感,所以元需回眸生媚的笑容,便足以讓好色、不好色的男子們垂涎成河。
“對不起,我找葉漠!”繆萱對著已看到呆掉的接待處小姐抱以羞澀的一笑。
“找……找總……裁嗎?”天!超級美女那!總臺小姐結巴著吞口水。這種漂亮得似仙女的人物不止會讓男人唾液腺分泌過勝,連同性看了也會禁不住呼吸困“你找總裁有事嗎?有沒有事先預約?”旁邊的另一位經驗老到者才沒那么單蠢、看到美女到達流口水的地步。羨妒之下投來敵意的間話。哼!又不知是哪家新辦企業總裁的女兒,仗著自己稍稍出眾的容貌,欲想攀附香港最具價值的單身總裁。
“我姓繆!你可以打電話……”繆萱困惑。預約?見丈夫需要那么麻煩嗎?
“不行!沒有預約的話就請另改時間。我們總裁公務繁忙,若每一位客人都像你這樣隨到隨見,哪有工作效率可言!”小姐義正言辭地拒絕。
繆萱委屈地撇撇唇角,接待小姐說得旬句在理,可她又不想就此放棄,打道回府。今天,她可是特意裝點嬌顏來迷惑人心的呢,沒達到目的怎甘心回去?心中早已迫不及待地期待看葉漠見到第一眼時的反應。淡漠的表情可會顯露吃驚?漆黑的眸色可會因她的性感而不由主地轉變顏色?乘這個機會正好檢驗一下新買的這件低胸小禮服的魅力值!
拿出手機,一邊撥號,一邊偷偷賊笑。數鍵才按了一半,身旁有冷風襲過。
“繆萱?”來者冷冷的眼光掃過,濃妝的臉似戴了張面具,傲氣凜人。
“湛小姐?”一見是她,那位接待小姐立即堆滿笑容,“葉總裁特意打電話交待,今天的會議在十八層的副會室舉行,請湛小姐直接上去。”
“她一怎么回事?”湛瑛指著繆萱詢問。堂堂的總裁夫人竟在大門處與底層員工糾纏不清。
“幄!這位小姐說是要見總裁,可又沒有預約,我正跟她解釋,請她另改時間呢。”女孩口齒伶俐地報告,以表現卓越的工作能力!芭鄟啞笔恰柏S程”創建以來最大的合作伙伴,而且湛小姐又與總裁頻繁接觸,沒準哪天就扣上總裁夫人之冠,F在賣力討好,也許將來有一天會有提升的機會咧!罢啃〗阏J識她?”
原來如此。湛瑛冷冷地笑。葉漠把婚禮辦得低調又封閉,難怪底層員工會對總裁已有家室的事實一無所知。登上總裁夫人的寶座又怎樣?她在“豐程”的知名度遠遠及不上她。
“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她想見葉漠,就跟著我一起上去吧!闭跨鴴吨p蔑的口吻,傲慢的態度。無論在形或質上,她都占盡了優勢?缛穗娞,按下十八層鍵,側身打量尾隨她的幼稚女生。不可否認,她真的很美!凹凸有致的身材配上粉白的低胸小札服,性感得讓人移不開目光、最奇特的是,她的天然純稚綜合了媚惑力,繁衍出別具一格的特殊氣質。不期然想起葉之的忠告——面具!湛瑛臉上頓時浮顯忌恨的暗紅。闖蕩商場多年,有些東西失去了,是再也尋不回的。“婚禮當天準新娘慘遭冷落,而‘豐程’的多數員工竟全不知情總裁已娶妻的事實,你知不知道造成這種后果的原因所在?”
繆萱垂著頭,傍依角落,看來像沒見過世面的小媳婦般膽小怯弱。湛瑛更不屑。
“因為,對葉漠而言,你根本是個恥辱!沒有不透風的墻,你父親的齷齪令人心寒。這倒警示了我,下次見到你們繆家的人最好遠避十尺之外,免得稍沾上一點,便被人攀藤而上。”湛玻加重欺辱的口氣,宣泄恨意,“補償?哈!百分之十的‘豐程’股份,你的身價未免也太昂貴了些吧?告訴我,你值這個數字嗎?能登上總裁夫人的位置讓你很是心滿意足,是不?真可惜,現在的你,是與不是根本無區別!”
強托起她的下巴,欲讓她無所遁形?僧攲ι峡娸娴难劬r,湛瑛吃了一驚。里面閃動的哪是她預期的委屈淚光?
“湛小姐凱覦的是總裁夫人的位置呢,還是葉先生妻子的身份?”繆萱問?峙聝蓸泳氲玫桨桑繜o法抑制的忌妒令自己完全忘卻了要顧及精心打造來的冷然尊貴表皮,一股腦地宣泄于她,讓她聽得清楚。也看得明白。湛瑛可知,她的酸意越濃一分,就無形間滋長了她的幸福多一分。
葉漠是她的。而礙于道德溝壑另方的“他人”只能想,不能碰。
“你根本配不上他!蔽戳峡娸婢褂幸徽Z刺穿她的能力,心虛地推開她,強硬狡辯。窄窄的電梯內,繆萱重重撞上電梯壁。
“配不配得用事實作證。名符其實的葉太大是我!
而非你!”
“你……”名符其實?她在暗示什么?湛玻猛地被刺痛,“他不可能愛上你。”
“是嗎?那么,湛小姐想不想看事實呢?”繆壹依然持著純真無暇的表情。很殘酷,卻很有效的事實。
“什么?”
紅燈跳到十八層樓,電梯門“叮”的一聲打開?娦壑虚W過狡黠之光,湛瑛尚在鍺愕中,就見繆萱突然捂住胸口,倒出電梯外。
“喂……你,你怎么了?”湛玻驚呆了,沖出去,企圖扶起她的身體。繆萱墮緊的眉、慘白的唇、沾滿汗水的透明臉龐,都讓她心神慌亂。從未遇上過如此棘手狀況的湛瑛只能高聲呼救。
“宣?”葉之第一個到達現場,“你對她怎么了?”
“我……我沒有!剛才她還好好的,不知道為什么,突然就……”湛瑛急急地為自己辯解。對她?難道說兩句重話也會達到這種效果?話未說完,便被一股粗野的力道推開,跌倒在地。
忍著痛望去,看到的是讓她更痛的一幕。推開她的男子——葉漠,正抱起繆萱的身體。驚懼在眼中,總是淡得對任何事都元動于衷的表情在這一刻起了變化,那么在意那么恐慌。隱藏在這些表情之后的,一閃而過的是什么?愛?這就是繆萱要她看的事實?以往的驕縱、傲慢、不屑,合在一起,葉漠的表情狠狠地刮了她一巴掌。她自認為的優勢,竟一直在讓自己出丑。再冷、再做,也掩不去另一個事實。她愛葉漠,就如葉漠愛那個稚氣的女孩一樣。
痛得不能呼吸,淚水不知何時爬滿了臉頰。
“送她去醫院!”葉漠厲聲地吼,聲音變得黯啞。
“我去開車,你抱她下樓!比~之立刻行動。
躲在葉漠懷中的繆黃抓緊丈夫的衣領,隨著他站起的身體騰空而起。在轉身的瞬間,繆萱的眼光掃過所有從會議室圍聚來的高層群。大多人持著好奇,研究這個能讓總裁展露情緒的女子;也有孟雋云的擔憂。鄺澗的冷然;還有祁函克瞪著葉漠的明顯敵意及恨意。
悄悄吐一吐舌,本只想制造一個事實來打消湛瑛不切實際的幻想,好讓她死心,也摒除去一個愛慕丈夫的“情敵”,可未料到自己出神人化的演技竟讓這玩笑
開過了火。怎么辦?
唉!看來,只能咬牙,閉眼,干脆!死撐到底!
“要不是雅清硬把你扔進醫院,大概等這條腿開始腐爛了,你也不會踏進這里一步吧?”李嚴俯身近觀,傷口化膿,讓整條精致的腿變得紅腫不堪,F在的女孩都怎么了?一個繆萱是這樣,另一個仇雅靜也是如此。他是不是與不珍愛生命的女孩特別有緣?
“是啊,傷了很久了吧?若再拖上一兩個月,恐怕腿會廢掉嗅。”替仇雅靜治療的年輕醫師插嘴。偷瞄一下似在燃燒的漂亮臉孔。她不痛嗎?處理傷口時她甚至連眉都未皺一下,仿佛身體早已不屬于她了。這樣的女子,稍稍靠近一些,或許就會被烤得焦頭爛額的!澳壳扒闆r還不算大嚴重。不過,因為拖延時間的緣故,可能康復的時間會久一些。你一定要記住,少動,盡量不要讓受傷的腿使力。還有,每隔兩天就要來復診一次,重新換藥……哎哎,別動呀,我還沒包扎完呢!
仇雅靜毫不客氣地拍開他的手,起身時更是一腳踢翻換藥盒,以示自己有多么不耐煩。然后,她拖著那條受傷的腿,慢慢走出外科診療室。
“雅靜……”李嚴越過她,擋在她面前。她滿眼的不馴、滿臉的暴戾讓他收回了幾乎要脫口而出的責備。父母的慘死給了她多大的打擊,以至于讓她的性格突然扭曲成這般?或許,治療腳傷的同時,該建議她同時接受心理治療!奥犙徘逭f,湛驍正在美國加緊學位課程的完成,并打算回香港發展。聽說他連戒指都買好了呢,只等著回來向你求婚。現在的你什么都不用想,只要靜心養好腿傷,乖乖地等著做新娘吧!
“是嗎?”仇雅靜用嬌縱的口吻問。湛驍?哈!好熟悉的名字!是不是那個從小與她定下婚約,自命為她未婚夫的男子?那么,爸媽死后,這婚約是否也該隨著他們的鬼魂一起煙消云散了呢?“娶我?好主意。你去告訴他,等他弄垮了他老爸引以為做的‘培亞’企業,足以配得上我的落魄時,我會考慮這個問題!
仿佛覺得自己說了一個超級有趣的笑話,仇雅靜開始咕咕地怪笑。笑的時候,身上的火焰燃得更艷,似在同時燃燒靈魂?粗鋸埖匦Φ蕉紫,捂住肚子的模樣,李嚴突然有一種薄弱感。有些人并非讓他診療。
開幾貼方子,吃些藥,動一下手術便會康復的。
現在的仇雅靜,誰能醫好她?湛驍可以嗎?
“李醫師,李醫師……”他的助手小陳急匆匆地跑來,氣喘琳淋,“剛才‘豐程’的葉漠先生打來電話,說是他的妻子心臟病突犯,正在趕往醫院的途中。大約三分鐘就可以到達!
“繆萱的心臟病又犯了?”天!李嚴忍不住呻吟。看來好事都喜歡擠一天報到,“雅靜,去我辦公室坐一下,等我處理完,我載你回家!
李嚴交待,正欲走時,突然覺得氣氛有些奇怪——對了!適才那么夸張的笑聲突然靜止了,仇雅靜仍保持著原來的姿勢,只是身體似乎僵硬了。
“李醫師,我們要不要準備急救器材?”助手問。
“嗯!”他點頭。這丫頭,就暫且放著吧,慢慢再來探究原因。
仇雅靜仍是蹲著,怔怔地望眼前的雪白墻壁!柏S程”、葉漠,這四個字超越了一切,在腦中驚現。
汩汩的鮮血從爸爸的太陽穴流出,母親拼命地用手捂傷口。幽暗的燈光照著這一幕,出奇恐怖。母親的哭泣聲在夜色中分外凄厲。她呆呆的,還來不及有所反應,便被母親強推出臥室,反鎖在門外。頓時她慌了、失措了,拼命地高聲喊叫,用力敲門、撞門;直到又一聲槍響劃過寂靜的夜時,她的腦中一片空白,暈倒在地……
“啊——”她捂住耳朵,阻止想象空間跳出來繞亂思維。不要想這些!不要!
“仇氏”慘敗,“豐程”出力多少!
這群劊子手,他們害死了爸螞!仇雅靜站起來,挺直脊背,腦中又變得一片空白。葉漠兩個字取代了一切,與怒火、與仇恨相連!
她轉回外科診療室,從盒子里拿起一把手術刀,薄薄的、鋒利的刀,全不顧年輕醫生的詫異,但慢地走出,埋伏在高大門不遠的拐角處。
是他!他正抱著一個女孩急速沖進,將她輕放在等候著的活動病床上。
仇雅靜走出去,混人來往的人群中,繞到葉漠身后,慢慢接近。很容易,沒有人認識她,她只需舉起手,快速而出其不意地拿刀從他腦子上劃過。他會和爸爸一樣,汩汩的鮮血從太陽穴流出。她已經很接近了。
眼光掃過活動病床,躺在上面的女孩有著一雙很明亮的眼睛,當女孩定睛看明她的臉孔后,驚懼浮上眸子。
是她?她們同時確認!
仇雅靜舉起手!
“不要!”那個女孩大喊,從床上躍起,撲向葉漠。兩個人一齊倒在地上。但來不及了,手術刀鋒利地從女孩臂膀滑過,裂開一個很大的傷口,刀鋒上也沾了血跡。
當她準備再次舉時、瞄準葉漠時,后頸突然遭到襲擊,只見光芒一閃,手中的刀輕而易舉地轉去了別人手中,把玩它的是一個長得帥得離譜、有著邪滋笑容的男子。仇雅靜很茫然。然后,她暈了過去,腦中真正一片空白……
繆萱伏在葉漠身上,感覺心臟怪異地抽動著,擴散著逐漸麻痹肢體。她意識到,她不必費力假模假樣地死撐到底了——她的心臟是真的出了問題,這一次!
胸口好痛,手臂也好痛。暈眩襲上,葉漠的臉在眼前一明一暗地閃動。他可有受傷?為什么他望著她的眼神如此奇怪?繆萱很想擠出一個笑容,但,真的無力了,頭垂倒在葉漠的胸膛上。
唇間低低地哺出一個字:漠……
夜深十一點,恢復知覺的繆萱緩緩睜開眼睛,呆望熟悉的天花板半晌,霧氣浮升眼眶,淌過皮膚,沒人發梢。連昏睡時似也緊繃著的弦,此刻終于松落了。
她醒了!感謝上蒼,她又醒了過來。
移開明亮的落地窗戶,讓含著夜的幽香清風吹進。
以往,她總是快樂著,做每一件自己想做的事,從不被該或不該、可以或不可以猶豫牽絆。每一天均是上蒼的恩賜。她不要自己死時持有半點遺憾在心中;而現在,她仍是快樂的,卻開始貪心。等待變成期待,才會在睜開眼睛的瞬間喜極而位。病房中空空蕩蕩。葉漠呢?去了哪里?他的身體里是否也有一根與她相同的弦,只等著她的笑容來緩解?
這時,身后有門鎖輕動。一定是葉漠回來了。甜甜地微笑,感覺環過她腰的雙臂,貼近她身體的體溫。突然,繆萱僵硬住。不!不是葉漠!這不是她熟悉的肢體語言。是誰這么膽大,輕薄于她?倏地轉身,揚起手掌揮去,卻在離開臉頰一寸的短小距離內被擒。祁函克憤怒的眼光瞪視著她,毫不憐惜地捏住她受傷的手臂。
好痛!
“揮手是因為——擁抱你的人是葉漠?或是,擁抱你的人不是葉漠?”他吼。很拗口的一句話,但繆萱聽懂了。真的是很愚蠢的問題。要怎么回答他才能明白?
“我是葉漠的妻子!你明白妻子的意義嗎?”她反問。祁函克,他還在期盼什么?
“妻子只是一個普通稱謂而已。”祁函克爭辯。只要她的心未歸順葉漠,妻子永遠只是一個毫無意義的空殼!她的心到底在哪里?以前從不曾懷疑過,就如篤定他的心意一樣篤定她的。可今天的混亂場面中她的表現,開始讓他動搖。
“我的身體已經很熟悉他的擁抱,所以才能毫不費力地分辯,這樣的解釋夠清晰了嗎?請容我只能點到為止、若再要深人細說的話,就該涉及我們夫妻隱秘的私話,恐怕外人……”
“住口!住口!”祁函克瘋了似的握緊她的長發,禁止她再說出一個字來,“你什么時候變得如此下賤?是繆建秋指使了你什么,還是強逼了你什么?出賣身體來換回更多的物質?他到底想要什么?”
“你到底想要什么?甘愿做我父親的走狗?”繆直冷冷地問。
祁函克己用行動回答。強硬吻住她蒼白。冰冷的唇?娸娌豢蜌獾赜昧σ,讓他痛呼著后退。嘴角有鮮血流出。祁函克盯著她——她眼中的冷漠與厭惡,然后慢慢平靜下來。
“你變心了,開始喜歡葉漠了?”他疑問。所以,她才會那么勇敢地替葉漠擋去危險?
“很高興你能看清楚!笨姸⑿。呵,他若認為是變心,那就全當她是貪慕虛榮。水性楊花的女子好了,一切,由她承擔。而以往,一刀斬斷,歸他珍藏,作為美好的“回憶”,就此再無牽連!八,請你離開‘康遠’。
離開‘豐程’,另覓高就,我再也不需要你了!”
被父親利用了這么多年的他,總該有清醒的時候。
“告訴你,你的父親尚養不起我這條狗!彼碎_一步,看清她眼中的厭惡。原來,他在她心中連做人的資格都沒有!笆聦嵣,我的貪念較你父親來得更大。大到足以讓你猛吃一驚的地步!
“以管理為名,踏入‘豐程’是你的第一步?”與葉漠抗衡、到最后大吃一驚的會是誰?會不會是他?直到最后一刻才發現,被蒙在真相之外的人,一直是他?
“萱!我從未發現你有這么聰明。這樣的你,要以怎樣的姿態來同時扮演繆建秋的女兒、葉漠之妻呢?這兩者該是互撞的,你會舍棄哪一方?”好悲傷;直到內心開始動搖,才看得清她眼中對他的評價,才似乎……開始有些了解她,“知道嗎?我最大的貪念仍是你。而現在,似乎只有得到你才對得起我在做了六年的‘走狗’身份,”哈!走狗!
“那么,祝你好運!”繆萱飄忽地笑、淡淡地轉身,遙望窗外的景致,“我累了,請回吧。”
祁函克步步后退。這場婚姻到底誰得了益,若繆建秋此刻看到女兒的陌生笑容,還能笑得那么得意、張狂嗎?他把握中的女兒誰真正了解?是不是葉漠?否則他怎會娶?
“今天襲擊葉漠的女孩你認識嗎?”走到門口,祁函克突然問,“不知道她與葉漠究竟有什么仇恨。很佩服她的勇氣,只是,她仍太稚嫩,不懂得殺人的方法直截了當并非最完美、最有效的。有機會的話,我倒樂意指點她一二!
繆萱不動。說這些話用意何在?警告?威脅?或是等著看她驚慌失措的表情?繆董不入圈套,冷冷地站立,任風迎撲臉頰,直到祁函克失望地退出,合上門板,繆萱才沖去床邊,拿起手機撥號碼。
對啊,她怎么忘了仇雅靜呢?那個火一樣的女子,葉漠會不會直接送她人獄?可惜!葉漠的手機正在通話中,只有“嘟嘟”聲在寂靜的夜色中彌漫、彌漫……
將汽車泊于醫院專用的停車場,從后座的保溫箱里取出特意為繆萱烹任的雞蛋三明治。打開車門,正欲跨下時,葉漠突然頓住。汽車里的暖氣絲絲瀉出,與車外強大的冷空氣抗衡,終因敵不過,畏縮退人。干脆關上車門,關掉暖氣,搖下車窗,讓颯爽的秋風襲卷而入,鎮醒恩緒一難得混亂的思緒。
不是猶豫,只是……他需要想一想;視線離開她慧黯笑容,把一件事從頭至尾整理清楚。
在公司里突然病倒,已極度虛弱的繆萱是怎樣在襲擊的瞬間從活動病床上跳起來,撲倒他,也替他擋去那一刀的?當他抱著她的身體,看著鮮血從她的臂上流下。滲人他的衣衫時,整個腦子是空的,只有這個問題鶴立而出、盤旋上空。
他為她從未展露過的爆發力而震撼。而這可怕的爆發力從何而來,似乎成了一個謎。一個真真正正安靜思考后才解得開的謎。
她在欺騙他。無從考證欺騙了哪一項,但她一定隱瞞了某些事。是偽裝或是保護色?在旁人無法靠近窺探的內心中,她有一個秘密。她的慧黠將它掩蓋得很好,讓他弄不懂、看不清。到底是什么秘密?深思時,心中竟會有隱約的不安泛起。
他幾乎要到達邊緣,但李嚴的解釋水分足得讓他再無半點探究的興趣。那瓶藥的功效真的純粹只起保護作用嗎?為什么每次與她親熱過后,她的臉色總會立即變成透明的慘白?吃夜宵明明對烹任一竅不通的她掩掩藏藏地躲在廚房,拿最不擅長的項目搪塞;艁y心虛的態度更證明了一點——她,正在撒謊。
比李嚴更具權威的世界級名醫數不勝數,如現居英國的奧尼特便是其中的伎校者。詢問過,但他的答案不置可否,只有對病人做一個詳盡的心臟檢查后,才可能呈出準確的診斷報告書。
繆萱又一次得勝,恐怕她早料到有此結果——不相信李嚴的解說詞,卻因逮不到確實證據,只能無可奈何地作罷。摸透了他性格脾氣的她,似已越演越張狂。
是不避諱的游戲,或是故意撤下引線存心讓他疑惑?
他的確開始起疑了。突發的病情哪次是真?哪次是假?似乎每一次興師動眾的復發總能讓她“無意”間達到小小的目的。真有那么巧合?有時;繆萱善使外表的偽裝能力老到到讓人吃驚的地步。
不可否認,她是相當聰穎的女孩。身為“交易品”,介于女兒與妻子的兩重對沖身份,她極佳地把握著尺度。聰明地不提、不問,單純地扮演著妻子的角色,尚未展露絲毫圖利的目的,也讓他一步步下陷,享受她的同時幾乎忘了這場婚姻的真正意義!忘——當然是在他對自己的判斷力極有把握的基礎上的一種松懈。
繆萱時常會耍些小小計謀,在你防不勝防之時套你上鉤,但她本質單純,所以,當祁函克出現至今,他仍保持著觀望態度。接下來,事態會作何發展,誰能預料?
突然,西裝袋中的手機鈴響。察看來電顯示,接聽。
“孟?”葉漠直呼其名。電話是盂雋云辦公室的專用號碼。
“!”孟雋云笑。葉漠總是這么簡潔,有些主硬的感覺,“沒什么事,只想探一下繆萱的現狀。今天已經被嚇了兩跳。公司一次,聽說到了醫院還遇上了麻煩,受了傷,F在怎樣了?醫生怎么說?”
“還好!”現在的她是醒了還是睡了?或是根本未醒?“傷口已經縫合了,醫生說無大礙!
“嗅!那就好!”孟雋云呼口氣,然后再笑“今天我的辦公室可險些改建成游泳池呢。湛小姐的眼淚在這里橫飛了幾個小時。唉,總算領教了失戀女人的可怕程度!敝两襁心有余悸,也不忘幽總裁一默,“我看她扯心繆萱的成分較少,你對她那近似粗備的推揉動作才是讓她傷心至此的根源哪。”
“哦!”葉漠皺一皺眉,勉強吐出兩個字,“很好!”
很好?咣當!那頭的孟雋云顫悠悠地爬起,呵!
不愧為葉漠,夠絕的回答,不知湛瑛親耳聽到的話,會不會當場吐血,倒地身亡。
“對了,葉之讓我轉告一聲,他去日本晃幾天,很快回來!庇垭h云說。
“日本?”葉漠重復著低喃。什么時候開始,葉之會對他報告行蹤了?以往,他總是自由來去,不被任何事或人束縛。“仇雅靜的事他辦妥了嗎?”
“就是那個襲擊你的女孩嗎?嗯!葉之把一切處理得低調也簡潔。壓制住媒體的傳播網,全面封鎖消息!
“她仍在警局?”
“不!被她姐姐仇雅清接走了。”說到此,孟雋云趕緊分享一個葉之帶回的最新趣聞,“聽說,仇雅靜的姐姐更為厲害!去警局接人時,竟然連一句道歉的話也沒有,接了妹妹就走,好像有什么重磅人物在后撐腰一樣。更有意思的是,在場沒有一個警察敢攔人,眼睜睜地看著兩姐妹很帥氣地走出警局,踐得要命。漠,你真不打算追究此事嗎?她傷了繆萱,可稱故意傷人罪了呀!
追究?他怎么可能去追究一個親眼目睹父母慘死卻無力挽救的女孩?眼前模糊一晃,景致重疊。皺一皺眉,食指下意識地劃過眉字,欲撫去浮上的憂郁。
“繆萱不會允許我追究!彼恢倍寄芸赐杆,是不是?心中浮現她的美麗容顏,想吻她的欲望突然膨脹,變得如此強烈,“你還沒回家?”
盂雋云的笑聲有些奇怪,“!剛想回家時接到了一個邀留電話。知道是誰嗎——祁函克!”
嗅?葉漠頓一頓,“這一次,他又要什么?”
“他的行動速度似乎超出你的預期,步伐快了許多。這一次直接跳人了我們與‘培亞”的合作計劃。不過,我猜想今夜他會向我打探將近研制完成的新產品資料!泵想h云喝口水,“漠!你估計得沒錯。祁函克踏人‘豐程’的目的沒那么簡單,而且,他的野心似乎大得有些過火。你是怎么看出來的?”才會不落痕跡地派他潛伏在祁函克身邊?
“他的能力與傲氣并不像會臣服于繆建秋!比~漠解釋。至于祁函克呆在“康遠”,定是別有目的。是繆董嗎?“今夜,小心些!
“收到!”孟雋云暖暖地笑。他知道葉漠指的小心井非新產品的資料,而是他。為能夠真心體恤下屬的老板辦事,哪有不甘心的?鄺澗是!他也是!“祁函克大概從未聽說過‘欲擒故縱’的策略,或許是他的傲氣,或許是我的幼稚,他對我的不屑已到了放縱的地步。漠!我看來真的那么好欺負嗎?”
鄺澗反對,公司的大多高層都反對,只認為葉漠太過掉以輕心,才會派出他這個只會在實驗室里玩器皿的呆子伴間諜身邊。嗚……難道一臉陽光笑容就代表他注定成為商業白癡嗎?害他捧著受傷的自尊心痛哭了幾日。惟一有所了悟的竟是那個看似恬靜、柔順的洋娃娃。意料之外也讓他重新認識了這位大嫂。葉漠娶到了一個有趣的女生,是嗎?
“先退一步才能更進兩步!比~漠淡淡地答。這場游戲中孟雋云成了至關重要人物。反過來說,祁函克仍太稚嫩。若他輸,全賜于他太過外顯的傲氣秉性。
“只是不知道為什么,祁函克直到現在還未出現。”
孟雋云困惑道。看一下表,都將近凌晨了,“說好十一點半的,不會又爽約吧?”
葉漠正欲回答,突然看到病房大樓里走出一個男子。直到他走人停車場,站立月光下,葉漠才看清他的面容!
祁函克?他怎么會出現在這里?而且,時間這么晚!
下意識地抬眸看繆直病房,有亮光傳出。思考一下,葉漠瞇起眼睛。淡漠的表情看來有些危險。
“喂?”電話那頭提出疑問。
“我想…他很快就會到!笨粗詈藛悠,駛出醫院大門,葉漠才再開口:“大概十分鐘!”
掛上電話,推門跨出駕駛座,呆呆著站立風中望著繆查病房中的燈光,直到熄滅,一切歸為黑暗。
祁函克為什么甘愿留在“康遠”,他有些確定了。繆萱的美麗不止他看得到。
突然間,濃濃的酸意浮升!他,葉漠竟開始生氣了!無緣由地忌恨起那個滯留他妻子病房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