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給我兩個豬排堡、—杯可樂、一份……”略過點餐柜臺上的工讀生,倪惠虹展現令人頭皮發麻的笑容,提高嗓門朝辦公室里正忙著做賬的胡藜晶喊著!皢!胡小姐!”
“阿姨,你來了。今天吃些什么?”胡藜晶放下做了一半的賬目,快步到柜臺前安慰地拍拍那個如獲大赦的工讀牛,迎上倪惠虹。
也惟有這個愛心、容忍度百分百的胡藜晶伺候得了這個—來就狀況不斷,不是打翻可樂、漢堡,就是嚷著她肚子疼、廁所里躲著色狼,讓店里職員、工讀生一見到她不失雍容的身影又出現在落地墻外就驚嚇得借口汗溜的秀逗倪惠虹,
“阿姨,這種垃圾食物別吃太多,有礙身體健康的!焙季⑺c的東西送到她座位上,忍不住要偷偷提醒她。
“沒事!沒事!’’倪惠虹拍胸脯保證。這些東西是用來實現她的詭計的,她哪會讓這些東西來影響健康和破壞她依舊妖嬌的身材呢?
自從那天李嫂在戴宅這么—嚷嚷,她在隱忍一個月后終于抵不住好奇地到這漢堡店,探探這個叫胡藜晶的女孩的底,
結果當然是很令人滿意,她還給她打了九十九點九的高分呢!只是憂心自己那同性戀兒子不會把握機會,于是今天再來實行第二步計劃。
“謝謝!謝謝!胡小姐!蹦呋莺缪壑袔е幮,瞅著胡藜晶這張冶艷的臉蛋,一抬手卻“不小心”地打翻桌上的可樂,潑灑得胡藜晶一身、“啊!啊!對不起!”站起身又錯亂地拿丁漢堡當餐巾紙往胡藜晶身上抹去,’
胡藜晶愣愣地看著自已糊了—身的漢堡叮樂,抬眼觸及的是倪惠虹一臉的歉然,于是不忍苛責、
“沒關系,不小心的,沒關系,”她苦著臉,拿起餐巾紙認命地擦拭。
還不生氣?倪惠虹偏不信邪,將薯條竟接往她頭上倒去,然后又是奶昔……
胡藜晶不禁要懷疑這缺乏禮教的婦人是故意的—然而一見她涕泗縱橫地直拭淚,又是心軟,
“阿姨,沒關系的,真的。”她認了!
“唉!看看你這孩子,要是我那兒子有你—半好,我也就不用被氣得離家出走,來這里感受你的貼心了!
倪惠虹果真把戴家豪拿來氣她的事說一遍,當然免不了加油添醋一番,還唱作俱佳地哭得好不凄慘-
“嗚……嗚,像我這種既沒錢又不討人喜歡的孤老太婆,真是天要絕我啊!”
于是糊了—身漢堡、可樂、奶昔的胡藜晶莫名其妙地撿了個流浪婦人回到小洋房。
“阿姨,以后你不嫌棄的話就和我擠—擠,”胡藜晶無力地走進浴室,然后又探出頭來!皩α耍院髣e再吃那些垃圾了,我會煮飯給你吃、”
她這個人什么都好,只除了那副狐貍精外表、和討于泛濫的好心腸。
“好!好!”倪惠虹望著胡藜晶溫柔和善的笑臉,眼眶是濕熱的。
這女孩多好呀,怎么戴家豪真昏頭了不懂得把握看來她非得再加把勁讓這女孩成為他們戴家的媳婦不可。
戴家豪白高雄出差回來,行李一放便又往狐貍精這兒來樓梯上便聽得一陣談笑聲,而除了狐貍精那嬌嗲的聲音外,還有一個他熟得不能再熱的聲音,
怎么可能是他娘咧!他堅決地將這個想法排除在思緒外。
等他下了樓一見到與狐貍精并肩坐在沙發上有說有笑的倪惠虹時,還是抵不住震撼地立即拔聲尖叫。
“媽——呀!”
“咦?這—臉欠揍相的小伙子喊我媽呢!”倪惠虹睨眼上下逡巡了兒子—遍,離家這些日子他活得挺好的嘛,害她白擔了那么多心。“阿晶,你男朋友怎么看著我叫嗎友?
“他是我的食客!焙季擂蔚貌恢绾问呛,瞄一眼墻上的掛鐘,站起身迎向戴家豪故作輕松地問:“你回來了,吃過晚飯沒有?”
男朋友?人家是高風亮節的善心人士,都還看不上她哩!
戴家豪搖搖頭,只顧著緊盯他娘——倪惠虹,絕頂聰明的腦子開始思索—切的不尋常。
胡藜晶倒來一杯冰開水遞向他,見他無動于衷的異樣便索性舉起那一片冰涼往他的帥臉上貼去。
“哦,謝謝!彼腥换剡^神,接過杯子,猶不及防地便往狐貍精的豐額上吻去。
嘿!嘿!知母莫若子,他娘玩些什么把戲他豈會不知,不如遂其所愿……
“啪”!他性感的薄唇觸著她柔嫩膚觸的奇妙感受尚未褪去,臉上已印上狐貍精的掌印。
“你很過分!”她杏眼圓睜地咬牙低吼,才吼完,轉身還是乖乖地去廚房替他弄晚餐。
“我……我……”
“哈……哈……”倪惠虹笑不可遏地撫掌叫好。
從沒見過這么“拙”的男人,那天才惡劣地把人家從身上推開,今天又故作親密地吻人家,難怪要挨巴掌了。
“媽!你到底在搞什么鬼?你怎么認識她的?這么晚了還不回家去?”戴家豪不悅地坐到倪惠虹身邊,刻意壓低聲音丟出一連串問號。
“哪里我是搞鬼了?電視上—天到晚在播映自力救濟,我不過是有樣學樣而已呀!”倪惠虹用力拍了拍戴家豪剛被狐爪抓傷的帥臉,這下更是腫了。
“別鬧了,走!我送你回去”他抓著倪惠虹的手就要往外走,
“你給我回來!”倪惠虹吼了聲,奮力—拉又將戴家豪給拉回沙發上,
“怎么了?”胡藜晶不解地自廚房轉過身問、
“沒什么!沒什么”母子倆連忙擺手,
胡藜晶—轉過頭,倪惠虹馬上拉著戴家豪咬耳朵:
“你睜大眼仔細看清楚,這個女孩內涵、外在兼俱,你—回來。人家馬上體貼地幫你端茶做飯,這種老婆哪里找;最重要的是—一她是女的!”
“很多事你并不了解”他也懶得再解釋,“考慮一下我馬上送你回家”
“你就當不認識我,否則小心我將你和你那三個狐朋狗友的賭局給掀了!”很多事情倪惠虹這個局外人反
而比戴家豪清楚、現在—提起這四個劣質惡男的下流行徑就教她對被蒙在鼓里的胡藜晶心疼不已,只是她有心撮合兩人,也決心讓兩人假戲真作,因此忍住不提。
“我是你兒子,不是路人甲……”
“喔,現在我就住這里和你成了鄰居,清多多指教”
“什么”戴家豪硬是塞回自己的驚呼。臭著臉踱到墻前掄拳—擊!皨,我的事你可不可以別管?”
“不可以”倪惠虹涼涼地應對,
“你們怎么了,剛認識就吵架?”胡藜晶將簡單的海南雞飯和蔬菜湯放在餐臺上,狐疑地看著透著古怪的兩人。
“沒事!”戴家豪忿忿地揮揮手往餐臺去,吃他想念了一星期的狐貍精手藝,經過胡黎晶身邊時,還不忘提醒她:“離地遠一點”
“你挑撥離間!”胡藜晶嗤之以鼻,將他按坐在餐臺前只說了句:“吃吧!”
多吃飯少說話!怎么她覺得戴家豪去了一星期高雄變得挺怪異的!不只是對她撿回來的這個倪阿姨,還有……
胡藜晶坐在她的辦公桌前,握著倪惠虹今早硬塞給她的兩張電影招待券,猶豫丁好半天才拿電話撥了戴家豪的手機號碼,
“喂,戴家豪!
電話那端傳來他低沉富磁性的嗓音。
“喂,我是阿晶,”
“阿晶?”正在新竹巡視工廠的戴家豪大出意外地笑了聲,一見隨行戴氏主管的好奇目光,即斂起愉悅的神色避開眾人到一旁聽電話!罢椅矣惺隆
“你現在忙嗎?要不我稍后再撥?”第一次打電話給他,心里忐忑得只想掛掉電話。
“不!不!你說!”他在電活那頭急嚷。
“是這樣的,你下班后有空嗎?我這里有兩張電影票,也許…”
“好,我下班后去接你,你等我”他很爽快地一口答應。
“好!
她收了線,唇邊不自覺地漾起一抹幸福的笑容,對這類似第一次約會竟開始有了期待。
不過這樣的心情很快就被忙碌的工作給淹沒,況且今天老板娘不在,她還得分神應付那只色郎。忙呀忙到過了下班時間還不自知。
戴家豪匆匆白新竹趕回,破天荒地第—次來到狐貍精工作的遠大會計師事務所。
“我找胡藜晶小姐,”他隨便找了個人問,只見那花癡小妹睜著被電得渙散的眼神,恍然地手一指指向右手邊的個別辦公室。
“好帥哦!”小妹的呻吟聲引來全辦公室一陣嚴重的叫春。
戴家豪習以為常地越過辦公區,發現她的門虛掩著便推門而入。
不巧正碰見淫蟲劉澀郎一臉唾涎賤相地倚在胡藜晶椅側,看似正和她討論桌上的公事,實則—只毛毛手正在她的椅背上變態摩挲,而后就要爬上她的狐背。
“劉董,你好!你好!”在色狼撫上她美背之前,戴家豪已早一步攫住他那只大肥手用力握著。使出的力道之大,幾乎要將他的指骨捏碎。
他暗咒了聲,怨怪自己雞婆。人家連床都上了,還在乎這摸背的調情,是他不識相環人好事,但就算壞人好事,他也該死地不爽要去破壞!
“哎呀呀!我的手……”劉澀郎臉孔扭曲地痛叫連連。直到戴家豪甩開他的手,這才仔細打量起眼前殺氣騰騰的帥哥猛男。怎么覺得好眼熟?但平常不怎么有作用的腦筋就是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澳闶恰
“我姓戴,是阿晶的新任男朋友。我混黑社會,尤其醋勁超強,若有人不想缺胳臂、斷腿或遭焚尸滅跡,就離她這—點!”
戴家豪狠戾的眸光像把利劍直刮向劉澀郎,抬起-一只腳往辦公桌沿—擱,手里的鋼筆“卡”一聲,應聲折斷……那酷中帶殘、冷中帶煞如殺人不眨眼魔頭的氣勢,直是駭人。
劉澀郎困難地咽丁咽口水,不自覺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確定安然無恙后差點沒有腿軟下跪。
“大哥饒命,我真是有眼不識泰山,明白阿晶是大哥的女人,此后就算她愿意倒貼我,我也沒膽碰了
“記住你的活”戴家豪裝腔作勢喝道。
“是!是!”劉澀郎魂都嚇飛丁,沒命地逃離胡藜晶辦公室。
胡黎晶冷眼旁觀,直到劉澀郎將門關上才捧腹笑倒在她面前的辦公桌上。
“謝謝你幫我解決了一個麻煩,這只色狼大概從此不敢再近我的身了!
“你真的想擺脫他?”戴家豪懷疑地問。怎么她想從良?還是玩膩了想換個新鮮的男人?
“當然,我都快被他煩死了!睌科鹂裥,胡藜晶心情大樂地收拾好東西便要往外走。見他無動于衷地杵著不動,又走回頭來挽住他的手臂,愉悅地宣布:
“走吧,看電影去!
走出事務所,戴家豪看了看她遞給他的電影票,
隨口一提:“今天怎么舍得花錢看電影了?”
“看你把我節儉的美意說成是個吝嗇鬼了!
“我哪敢呀,只是你邀我看電影很意外罷了。”
“連我自己都覺得意外,要不是倪阿姨送這兩張電影票,還指名得邀你一起去看……”
“又是她?”
“喔哦!你又來了!怎么我老是覺得你跟她有仇似的?”胡藜晶突地停下腳步,偏仰著頭審視他。
“怎么可能?”他被她那天真的嬌態給逗笑了,伸手拉了她繼續往他停放腳踏車的地方走。
他怎會跟自己的媽有仇?又不是活得不耐煩了。
只不過他媽這么積極介入,他真等不及要看她在徹底覺悟狐貍精是何種真面目時的臉色有多難看。來到他停腳踏車的地方,她站定等他牽車,卻仍忍不住掩嘴打了個大大的呵欠。
“想睡覺啊?”
“嗯,倪阿姨的睡癖令人不敢恭維。每天被她踢得腰背瘀青還滾下床,害我夜夜無眠,天天精神不濟、呵欠連連的!彼呀浐仙涎劭焖恕
“嘿!”他拍拍她的肩喚醒她。看她被他媽折磨成這副昏昏欲睡的樣子,說不歉疚是騙人的。
他媽那差勁無比的睡相,他可是清楚得很。據說他在襁褓時期,接二連三他差點被踹得夭折;而他老爸在生—下他后,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踢中要害,才導致續發性不孕。
“要不回我那兒睡覺,電影別看了。”
“那怎么成,多浪費呀!更何況我們節儉得也沒什么娛樂可言,趁機休閑一下挺好的!彼胩е燮さ馈G嚽皺M桿上坐去。
“坐好了。”他沒再說什么,騎了一段距離后就怕她打瞌睡掉下車去,于是驟然停車。“轉過來,抱著我!”他幫她調整好坐姿,執起她的纖纖素手往他腰上環去,
胡藜晶沒異議,抱著他伏在他胸前打起盹來。
她困死了……
倪惠虹是何居心,路人皆知。什么電影票不好買,偏買了—部超級驚悚、嚇死人不償命的日本恐怖片。
銀幕里是女鬼怨氣沖天、無所不在,還能從電視機里爬出來嚇人……
看得胡藜晶花容失色,慘白的嬌顏悶在戴家豪胸前只露出一個眼睛仍緊盯著銀幕不放。
倪惠虹的詭計得逞,殊不見戴家豪美人在抱,被懷中的軟玉溫香磨蹭得心神不寧,哪有心情看電影
可有擦出些許火花?
答案當然是抵死不承認——沒有。
當他一身傲骨的戴家豪是個盛裝殘食的餿水桶?嗟!別說不能讓他娘太得意,他也該對這人盡可夫的狐貍精有所防備。
可是壓抑得好不痛苦哪!
“啊——”胡藜晶又嚇得尖叫。
“別看!”戴家豪干脆將她的臉壓在胸前,不讓她虐待自己。
“我要看!我要看!”她抗議。
“不許看!”他堅聲駁回抗議。
胡藜晶只得靜靜地偎在他懷中傾聽他強而有力的心跳、嗅聞他屬于男性的特有氣息,聽他在她頭上耐心地替她講述劇情……
這樣一個男人似乎觸動丁她心底的某根弦!
若不是她答應了文祥哥……
胡藜晶沉溺在這一份安全感里,閉上眼喟嘆了聲:
“大家好,你真好!
電影散場人群魚貫走出電影院,胡藜晶被傳自走道的曖昧眼光給看得不自在,于是輕推了戴家豪一下;見他不動如山,再稍用力一推,他仍無動作,索性使勁用雙手撐開如被強力接著劑黏合的兩人間的距離。
“放手!”
“犯不著現在去人擠人,我們一會兒再走。”
“那你也得先放開我啊!”如咬牙低吼。
戴家豪聞言,這才發覺自己的失態,趕忙松手。
兩人尷尬地相視一笑,他便低頭領著她步出電影院。
“我去一下洗手間。”她抬眼望向他少見的凝重,問:“你怎么了?”
“去吧,我沒什么。”
被電到啦,還能怎么了?
她朝他嫣然一笑后便提步而去。
“見鬼了……”戴家豪被狐貍精的媚笑迷惑得心蕩神馳、咒罵連連。
回家途中胡藜晶仍抵不住疲憊地抱著戴家豪,靠在他胸前睡著了。
戴家豪也沒有載她回狐洞被他娘繼續摧殘,而是直接將她抱回他住的小套房,
他坐在沙發上低頭沉思了一會兒,望一眼他床上睡得香甜的胡藜晶,決心到隔壁去找他娘攤牌。
再任他娘這么胡搞瞎搞下去,恐怕要壞了他全盤汁劃,萬一……
“我的天呀!”進到狐洞,戴家豪一聲驚呼,忍不住頭痛地重拍前額。
這……這到底是在做什么?狐洞幾乎成了老人活動中心!
就見倪惠虹涂丁滿臉火山泥正隨著播放中的電視大做韻律操。
戴寶顯將他的龍頭拐杖當高爾夫球桿,正在地板上模擬揮桿。
而薛一枝手握佛珠盤腿坐在床上,也不知道是在念經,還是睡著了。
“阿豪回來啦!”倪惠虹端著一張鬼臉,仍盯著電視大跳她的韻律操。
戴家豪沉著一—張難看至極的屎臉悶聲不響地走過去關掉電視,又走到戴寶顯面前將他的龍頭拐杖扶正,至于輕輕一—點即倒在床上鼾聲大作的薛—枝就不管她了。
一干人等全被他拉往沙發上待審。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們家七百多坪不夠住,你們非得全往人家這十坪不到的房間塞?”
“大家擠一擠挺熱和的,要不你也一起來好了,”戴宅顯癡呆地說。
“爸爸,這怎么成!阿豪該去和阿晶培養感情的,和我們混老人會作啥?沒前途哪!”倪惠虹趕緊更正,又想到什么似的將臉湊近戴家豪。
“嚇人哪,媽!”戴家豪擰著居,將背脊往后仰,
“你屬老鼠的呀,膽子這么小!媽是想問你,你今晚和阿晶去看電影結果如何?有沒有……”倪惠虹做親嘴狀。
戴家豪兩眼一翻,往椅背上攤去。若他真對狐貍精有一丁點欲念,也在倪惠虹如此惡心的挑撥下,全沒了欲望。
“我們戴家恐怕要絕后嘍!”戴寶顯沒來由地蹦出這一句。
“爺爺,哪有這么嚴重!”戴家豪反駁。
“阿豪,媽可告訴你哦,你給我們爭氣點,阿晶這媳婦我們是要定了。除非你不想回家,就盡管去跟人妖鬼混好了!”倪惠虹一見兒子如此不積極就來氣。
“媽,你都不知那只狐貍精……”差點說溜嘴。
“什么?”
“沒什么。”戴家豪正了正神色,懇求道:“我的事可不可以請你們高抬貴手別管,全都回家去好不好?”
“不好!”倪惠虹和戴寶顯,甚至在床上睡得正熟的薛一枝也囈語似的同聲附和。
三人同時詫異地轉頭望向床上的薛一枝。
“聽好,我絕不跟人妖鬼混,也會好好娶個老婆,可是你們別逼我,否則就算不能回家,我也要打一輩子光棍!沒有子嗣,從此我們戴家祖先牌位沒人拜
“那怎么成?”戴寶顯急得自沙發上跳了起來。
“那就全部給我回家去!”戴家豪沉著聲音警告,
隨著戴家豪的警告見效,倪惠虹的啜泣聲愈來愈猖狂。
“阿豪,看你惹你媽傷心的。你就看我們幾個人甚少外出的分上,讓我們在這兒度幾天假吧!”
“媽什么都沒做,還讓你這么威脅我……”倪惠虹頻頻拭淚。
“媽,你別哭了好不好?我知道你用心良苦,又是送電影票,又是替我送她衣服、化妝品,現在把全家人都扯進來了,看你怎么跟那只狐貍精交代!”
“只要你同意讓我們在這兒度個假,阿晶那邊你放心,今早我眼淚像水龍頭這么一轉,她馬上同意我們跟她擠一擠了!蹦呋莺绾喼毕駛演戲的,淚未干馬上又是一臉得意。
“這個地方住一個人還算寬敞,—下子四個人怎么擠?”戴家豪抿了抿薄唇,便到衣櫥里拿出胡藜晶的旅行袋開始整理她的衣物和用品。
他認了,是他欠她的!誰教他的家人心機深沉地鳩占鵲巢,占了她的狐洞。她得準備公費留學考,有了他這三個秀逗家人,她還怎么念書?
“對了,阿晶呢?”見戴家豪著手準備她的衣物,她才發覺他們吵了半天,也沒見到阿晶的影子。
“她在我那兒睡了。”戴家豪只顧著低頭準備,而沒發覺他娘和爺爺差點樂翻的表情。
睡得好呀!最好睡出個肚子來,那他們戴家就有后了!
接著戴家豪說自的話又讓他們快樂得不得了。
“這里太擠了,她又要準備考試,你們度假的這些天,就讓她住我那兒好了!”
“考什么試嘛,你叫她干脆嫁你算了,干嘛還考試?”
“媽!”戴家豪一臉剛沉地轉向倪惠虹、
“就當我沒說!蹦呋莺珩R上閉嘴。
“記住,別再出餿主意了,我過去……”戴家豪提起沉重的旅行袋回他的小套房。
倪惠虹和戴寶顯在他身后賊兮兮地笑得好不開心。
他以為她娘將他爺爺、奶奶拉到這兒來是做什么用的?還不是想將胡藜晶擠到他那兒與他培養感情,最好干柴烈火來個生米煮成熟飯呀、
餿主意——這不就又得逞了嗎?
“同——居?”胡藜晶站在浴室門口對著正在刮胡子的戴家豪的背影堅決地直搖頭。“我還要做人呢!”
戴家豪手一滑,脖子滲出一道細微的血絲。
“什么同居,你睡床、我打地鋪,占不了你便宜的。更何況你若不到處嚷嚷,誰會知道你住在我這兒?”他將臉弄干凈,轉身面對地。
裝得—副純濟的樣子,笑死人了!
“萬—讓你女朋友誤會了可不好”地跟在他后面走出浴室。
他神清氣爽的模樣好帥哦!身上散發出淡淡的刮胡水香味好迷人。
“女朋友?我哪來的女朋友?”他站在衣櫥前正想挑件衣服上班穿,可聽她這么一說便好奇地轉頭問她,
“阿妍和牛朗說的呀,”—想到這個就好嘔,那天還因此喝醉了呢!
“呵!他們游泳,別人就得跟著泅水嗎?”他雙手叉腰不以為然地說,不過看她噘嘴的模樣挺好玩。
“怎么?你丟我有女朋友好像很有意見?’’
這牛朗和阿妍戀情正熱,扯上他干嘛!
“意見?我當然有意見,”被他識破自己的不院,她心虛地駁斥!凹热荒闶切詸C能障礙者,怎么能誤了人家一生?”
他轉回頭打外衣櫥,困擾地咕噥著:“那是以前,現在不是!
天曉得一而對她,他暗自流了多少鼻血。誰也無法否認他是個雄赳赳、氣昂昂的男人。
“你說什么?”她沒聽清楚。
“喔,我是說你想準備考試就非得住這貝不可,要不你可以抽空回去看看!”
他脫掉上身的睡衣,拿下—件深藍色的襯衫欲套上。
“啊——”她低呼了聲,趕緊用手搗住眼睛,非禮勿視呀,
哇!他不只臉夠帥、風度夠迷人,那英挺結實的身材和線條優美的肌肉連牛郎店的猛男都要遜色許多。
“這間套房就這么大,你應該習慣看我的身體、”
故作清純?真受不了!戴家豪老實不客氣地拉了下她的手,要她直視他。
“啪!”胡藜晶的巴掌又捆上戴家豪左臉、“大男人主義的沙文豬,你這是性騷擾耶!”
她真不懂他,既然他這么喜歡袒胸露體,就由他去好了!
戴家豪舔丁舔左頰,倒不覺得痛,糟糕,真的被她打習慣了,皮厚了。
看她臉紅歸臉紅仍倔強地迎視他的裸露,他的嘴角不禁漾開來。
“我要換褲子了,也許你想轉頭、”
“你都不怕我看了,我還怕看你嗎;”
怎么樣?看你知不知羞!
她賭他會知難而退收斂一點,哪知他眉頭皺也不皺—下刷地拉下睡褲。
幾乎同時胡藜晶也認輸地別開臉,
“我過去看看爺爺、奶奶和倪阿姨”她逃也似的奪門而出,跑回狐洞去。
她必須回去看看她的家是否還有她容身的地方
神啊!饒了她吧!
這是什么情況?狐洞里真的已無她胡藜晶容身之處?曾幾何時她一步步規劃好的人生步履全亂了……
“嗯,這朋醬蒸鱈魚真好吃!”戴寶顯夾一口魚肉塞滿嘴,吃得津津有味。
“豆腐,豆腐好吃”薛一枝沒在餐桌上睡著實屬萬幸。
“奶奶,這是鑲豆腐,你要是喜歡,下次再做給你吃哦,”胡黎晶乖巧地又替薛一枝夾一塊放到碗里。
“這椰汁雞柳也不錯。阿晶這么會做菜,以后誰娶到你可有口福了。”倪惠虹吃得心滿意足,說最后一句時還狠瞪了不解風情的兒子一眼。“你說是不是啊,阿豪?”
“是啊!是啊!”戴家豪皮笑肉不笑地用力撕爛嘴里的炸蝦,趁著沒人注意,眼劍狠狠掃向狐貍精。
三八假賢慧,連他的家人都收買得一個也不剩!
“這幾天你跟阿豪住,他有沒有欺侮你?譬如有沒有……你知道的。”倪惠虹吞吞吐吐出她期望的曖昧。
戴家豪和胡藜晶兩人差點沒被食物給噎死,劇烈咳嗽著。
“怎么了,流行性感冒嗎?”戴寶顯聞聲,好不容易從飯碗里抬起頭左顧右盼地問。“我以前是看內科的,來,我的聽診器在那兒,我來看看!闭f著拿起湯匙就往坐一旁的戴家豪胸前放。
“爺爺,我只是嗆到,沒有感冒!贝骷液篮攘丝跍珴櫇櫤,再拿開胸前的湯匙,
“阿姨,大家好是個君子,他怎么會欺侮我呢?”胡藜晶尷尬地笑著,拍撫著被噎著難受的胸前。
“就是太君子,我才擔心呀!”倪惠虹惋惜地用力拍了下大腿。
“什么意思?”胡藜晶不解。
“沒事,說錯話了,說錯話了。”接收到戴家豪拋過來銳利的眸光,倪惠虹趕忙改口悶頭吃飯。
她還真恨不得她兒子把胡藜晶給吃了呢!君子,她就怕他呆二愣子太君子啦!
“可不可以結束這個話題?這么懷疑我的人格,我會消化不良的。”戴家豪開口了。
“是呀!”胡藜晶趕忙圓場!皩α耍@個星期六、星期日,阿姨,我有事得到烏來山區一趟,恐怕無法做飯給你們吃了!
“噢!”——聽沒胡藜晶的手藝可嘗,每個人不約而同地發出一聲哀鳴。這可教戴家豪不服氣了。
“人家才不過離開兩天,你們也不怕餓著啊!正好回家讓李嫂發揮一下廚藝啊!”
“李嫂?我要休了她。”戴寶顯首先發難。
“休?莫非你和她有什么奸情?”薛一枝難得清醒地敲了丈夫一記爆粟子。
“媽,爸爸不是那個意思啦!
“不是最好。”薛一枝又自顧自地吃起飯來。
“你怎么去?既然是山區交通應陔不太方便,”戴家豪細心地問向一臉聽不懂他們話的胡藜晶。
“哦,一天兩班公車,上、下午各一班,我應該趕得上”
“那還更是不方便呢!”倪惠虹一聽先是糾眉,而后靈光一閃!鞍⒑溃闼桶⒕ズ昧,順便陪陪她、”
老天!又來了!戴家豪吁出一口氣,雖不愿意,但怎么也放不下心讓她一個妖嬈浪女跑到深山,要遇到好色金剛不就糟了。
怪哉!他擔的什么心呀?
“要我陪,也得看人家愿不愿意呀!
“是……是不太方便。”胡藜晶囁嚅著拒絕。
“當然方便,還非常方便呢!阿豪有車,總比搭公車來得方便多了!蹦呋莺绨档乩锍骷液罃D眉弄眼。
車,指的當然是他那部被沒收的BMW525I嘍!言下之意是他收復失車有望了。
“大家好的腳踏車是騎不到目的地的!焙季Ш眯牡靥嵝涯呋莺纭
“不是那輛破腳踏車,而是前陣子被一個沒啥‘娘心’的人給扣押的汽車,現在失而復得了”一接收到他娘還車的訊息,戴家豪簡直欣喜若狂、只要能要回他的愛車,別說是這只勾人心魂、賞心悅目的狐貍精,就算要他載個老丑女怪上山下海都行!
“你有車開了!恭喜你啊,不過我現在才發覺你這個人神秘得恐怖,說不定你哪天又對我說你是個億萬富翁了呢!”
嘻!戴家豪笑得很難堪。誰說不是呢?就教她給猜中了。
“就這么說定了,星期六早上我載你去”戴家豪把握時機,就怕他娘反悔。
“可是真的不方便耶……”胡藜晶而有難色地再推辭。小由向來怕生,若有戴家豪同行,就不知是否會引起小由的自由自在-
倪惠虹朝戴家豪猛眨眼睛,意思是他若不能送地去,那么他的車也免了。
“你一個人上山,我會擔心的!钡绞值能囋跄茏屗诛w了?戴家豪無所不用其極地改弦易轍,委婉動之以情。
“你……”胡藜晶一想到他總是這么關心她,就感動得無法拒絕,加上倪惠虹在旁敲邊鼓,她也只好勉為其難地答應了。“那好吧。”
那天晚飯過后,戴家豪與胡藜晶并肩走凹隔壁大樓。
“你到山上有什么事;我好像聽阿妍說過你每隔—段時間總要上山的”他問。
“去看一個人!彼坏卣f。
“一個人?誰?”若說一個人的好奇心足以殺掉一頭牛,那么他現在的好奇指數足可喬掉—頭大象。
她抬起頭來,幽幽地望了他—眼
“小由,我兒子。”
戴家豪只覺得腦中轟然—聲巨響,如遭電極般眼前一片黑暗,
那—晚,戴家豪徹徹底底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