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吧,我還沒掉過下巴!彼怪,明明沒有興味,卻擺出期待的神情,見他從邊上緩緩推開,露出暈染如潑墨的筆法。
“這是武平侯府的管事娘子畫的,聽說是武平侯夫人的陪嫁丫鬟,后來嫁給了府里的管事,而這畫法可厲害了,我夫人說了,要是沒親眼見到還真不相信,原來作畫時還真的可以——”
秦文略聽著,意興闌珊的眸瞬地圓瞠,目光直盯著那株傲梅,傲梅后頭以潑墨手法帶出陰陽的山形……他驀地站起身,低喊著,“一筆畫!”
楚為善呆住!澳阍趺粗溃!”
“我當然知道,因為這是——”他驀地頓住。
那不是夢嗎……可是這畫,這筆觸,能夠以一筆運用到底,畫出精髓的就只有他的小女兒唯安了!
可是……那不是夢嗎?!
如果不是夢,他到底是去到了哪里?如果不是夢,他確實是成了兩個女兒的爹,而這畫分明是唯安畫的,她……難道說,當他回歸己身時,把她也給帶來了?!
“王爺,你還好吧?”楚為善見他臉色忽青忽白卻又突地咧嘴笑著,不禁擔憂他是不是沖煞了什么。
秦文略喜笑顏開,抓著楚為善將這畫的來歷問得一清二楚,打算找個機會上武平侯府一探究竟,可想著他不禁又皺眉,畢竟眼前時局不宜與宋綦太過親近……可是除了宋綦,他還能找誰?
送走了楚為善,他還琢磨著這個問題,回想著夢中的情境,隨即離開外書房,直朝屏香苑而去。
守在屋外的文嬤嬤一見秦文略到來,趕忙通報,將秦文略給迎了進去。
秦文略忘了前嫌,一心只想拿這事與人交談,想確定自己到底是快瘋了還是怎地,然當他一見到她時,他突地頓住。
她是誰?
眼前的女子卸去了粉,露出一張清麗嬌艷的臉,此刻那盈盈含媚的水眸正含羞帶怯地望著他。
“王爺。”談瑞眉怯怯地喊著。
秦文略微瞇起眼,不知怎地,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原來,她長得是這個模樣,很美,比他想象中還美,但那雙靈動的眸卻變了。她從不在他面前賣傻裝羞,那雙眼就像是她的魂,哪怕被他砸傷時,那雙噴射怒火的眸還是沒有一絲屈就求饒,她居高臨下地睨著他,比誰都高傲。
然而這雙眼,變了。
興沖沖的心情像是被澆了桶冷水,他頭也不回地離去,壓根不管她心里感受,只因他覺得她不是他所識得的那個她,他寧可她再涂上滿臉的粉,而不是在卸下偽裝之后變得如此虛偽。
回到主屋他才發覺,原來無人能談心,這座王府竟是這般荒涼安靜。
第八章擔任牙郎賺銀兩(1)
李家牙行位于城南熱鬧的玉廊大街上,這條大街西側買賣的幾乎都是稀奇古玩字畫,而東側便是京城出了名的銷金窩。
而李家牙行門面約有三家鋪子的寬度,十二扇雕花大門全開,里頭桌椅至少有十幾張,此刻已是全滿,每張桌邊皆有一位牙郎負責替買賣雙方叫價出價,喊價聲此起彼落,好不熱鬧。
而過了前廳,隔了座小園子便通往后院,從西側走是通往外地馬隊商旅休憩夜宿用的別館和倉庫,向東而去,則是屬于牙行兩位老板的寢屋,非李家兩位爺的應允,外客是絕不能踏進此地。
但,秦文略例外。
因為他是熟客帶進門的。帶他來的便是右都御史宋綽,宋綽與宋綦乃是同族人,依輩分算來,宋綦年紀雖長,但還是該喚宋綽一聲堂叔。
今日下朝時,他適巧遇見宋綽,想起他與宋綦的交情,便探問起那位管事娘子,豈料宋綽立刻拍了胸脯,直說他識得那位管事娘子,還說那位管事娘子正是李家牙行三爺李若凡之妻,目前人應該是在牙行里。
不用他開口,宋綽答應幫他引見,隨即帶他前往牙行。
他抱著三分近鄉情怯,七分不安盼望,跟著宋綽直入了牙行后院,踏上主廳的廊階,便見——
“咳咳咳!”宋綽像是快要咳死了一樣,不住地咳著,直到屋里的人趕緊分開,而秦文略早已將臉別開,當沒瞧見。
李叔昂哭喪著臉回頭,一見是宋綽,嘴扁得更慘了!八未笕私袢涨皝碛钟泻问?”
宋綽怒瞪著他,再瞪向那位很明顯是女扮男裝的麗人!澳阋詾槲覑蹃?你這家伙就不能檢點一點嗎?”
這個李家牙行的主事者喜看女子扮男裝,還特偏愛小泵娘扮小鮑子,古怪癖好他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當沒看見,可誰知道他今天竟抱著那位小泵娘的腰,小泵娘還不斷地撫著他的頭,拍著他的背……這是在干么?!
“大人應該先差人通報一聲。”李叔昂沒好氣地道。
“我堂堂二品官進你的牙行還要差人通報?你以為你是誰?以為我是來找你的?”你哪位呀,兄臺!
李叔昂揉了揉被那大嗓門震得有點痛的耳朵!安缓靡馑,若凡不在,你如果是要找他,估計……七八天后再來!奔热徊皇莵碚宜,可以走了,不送。
宋綽楞了下,看了秦文略一眼,隨即踏進廳里,問:“若凡上哪了?”
“說是去同陽鎮,還不是他親口說的,是差人捎口信的,也不知道是在急什么,明知道這時候牙行的買賣正火熱,他就這樣一走了之,我能不哭,不找個人安慰嗎?”他多苦啊,都還沒哭訴完就被打斷,滿腹的委屈還在腸子里打結,他好苦!
宋綽聽完,總算明白他剛才抱姑娘是討個安慰,但實在是于禮不合!“頂天立地的大男人找個扮男裝的小泵娘訴苦,你象樣嘛你!”
“我這么做又是哪兒犯著你了?”他在自個兒的地盤上想干什么事,難不成還要他點頭,哪位呀!
“你……”
“宋綽,重點!闭驹趶d外的秦文略微微不耐地道。
這時,正有趣的看著兩人逗嘴的男裝麗人才注意到廳外還有一人,而那人……當她抬眼的瞬間,驚愕地立刻低下頭,偷偷地挪動腳步,想要避到一旁。
“安羽,去哪,你還沒安慰完我。”李叔昂一把揪住她的手。“不要忘了你已經收錢了,收了錢就得辦好差!
“二爺……”安羽把臉垂低到不能再低了。
安慰事小,不需要嚷嚷,千萬別把那尊大佛給引進廳里,她很怕出意外。
雖說她臉上已經卸了粉,還穿著男子的綢緞夾棉錦袍,頭上束了發,但誰知道那家伙的眼睛利不利,會不會一眼就認出她。
正想著,感覺一道刺辣的目光扎來,她不禁暗叫不妙。
糟了糟了,他該不會真認出她來了吧!
“你叫安羽?”秦文略踏進廳里沉聲問著!疤痤^來。”
他的命令將安羽的心給提到了嗓子眼,她不敢抬頭,可是應該抬頭,正不知道如何是好時,李叔昂懶懶地啟口了。
“宋大人,這位是——”
“還不趕緊起來,這位是七王爺!
李叔昂挑起了濃眉,桃花般的大眼眨啊眨的,隨即起身施禮!安恢峭鯛斍皝,有失遠迎,還請王爺恕罪!
秦文略擺了擺手,目光依舊盯在安羽頭上!疤ь^。”
“安羽,別怕,天塌下來,還有我罩著。”李叔昂拍拍她的肩示意著。
安羽無聲嘆了口氣,緩緩地抬起臉,與他對上眼,卻突然發覺……他瘦了呢。不是已經養好傷病了,這入冬正是進補的好時機,他怎么不長肉,眼窩更深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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