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做什么?不會真準備讓蘇嬤嬤的布巾派上用場吧……要真是如此,已不是一個糟字能形容了!
她只剩一條路——死!逃也死,不逃也死!
豈料他只是淡聲道:“睡吧!
這種狀況她睡得著才有鬼!她心里暗罵著,卻見他閉上了眼。她的心卜通卜通地跳,見他似乎真的打算睡覺而已,她的心才終于安穩了下來。
還好,他心里有掛記的人,還好,她跟他一樣守身如玉。
輕輕地背對他側身面墻,她實在是疲憊不已,總覺得今天發生太多事,多到她根本來不及消化,有些事她必須好好想想,最重要的是,她必須開始策劃她的逃生大計了。
無法再當他的知己,雖有幾分遺憾,但她終究不是正牌王妃,王府不是她的棲身之處,她是非走不可。
談瑞秋真的很想嘆氣,尤其是一想到蘇嬤嬤一早入房的興高采烈在瞬間化為失望無奈時,她就徹底無言。那塊布巾上沒留下任何痕跡,蘇嬤嬤有必要這么失望嗎?也不想想秦文略的身體禁得起激烈運動嗎,真是的。
而一早,秦文略也沒要她到主屋,所以她干脆留在屏香苑和文嬤嬤想對策,想著該用什么法子,把她和談三給調換過來。
可惜,談府的狀況未明,再怎么集思廣益還是有限。
晌午過后,秦文略差了徐賁過來,要她到內書房一趟,她便知道是秦文略安排了幕僚進王府,要她在花罩后頭旁聽。
現下她坐在花罩后頭,就見秦文略坐在錦榻上,隔著黑檀長幾,對面和右手邊各自坐了個人。
右手邊那位長得眉清目秀,渾身書卷味的男子清朗啟口,“王爺的氣色不錯,看來是恢復得不錯!
“若非恢復得不錯,今兒個怎會把你們給找進府!鼻匚穆缘咝σ,毫不啰唆地開門見山道:“昨兒個皇上前來探視,提起了二王爺遭襲,聽說四王爺已經下獄,你倆對這事有什么看法?”
方才說話的謝問看了寡言的應多聞一眼,便徑自說了。“要是依在下看,倒是有幾分聲東擊西的味道!
“說來聽聽。”
“二王爺遭襲其實是去年的事了,查到今年才有眉目,這實在是教人不敢相信,而四王爺一開始是押進大理寺的,然皇上卻是要都察院撤查這事,說是大理寺里太多皇親國戚,就怕官官相護,依在下看,皇上明著是要查二王爺遇襲一事,暗地卻是要肅清朝中盤根錯節的黨派,交給都察院,確實是個好作法!
“多聞,你認為呢?”秦文略輕敲著桌面問著他過去的麾下副將。
“屬下認為謝大人所言甚是,這回回京,朝中武官變動極大,屬下被命為京衛指揮同知,謝大人被提拔為兵部給事中,許遠則是兵馬衛指揮,革喬溪為神龍衛指揮,韋靖是千機營頭官等等,屬下想過了,雖說我們的官品不高,但卻都是要職,且頂的全是嬣貴妃的外戚。”應多聞嗓音渾厚低沉,說起話來慢條斯理,句句切中要點。
秦文略微瞇起眼,長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皇上竟把謝問安進兵部,給事中一職雖品位低但掌實權,兵部的眾官員也得顧慮幾分。半晌,突然問:“宋綦呢?”宋綦出身勛貴,世襲武平侯,幾年前前往西北鎮守之前,就與他極有交情,是個正直剛硬之人。
謝問與應多聞對看了一眼,末了是應多聞啟口,道:“王爺可記得最后一役?”
“……不記得了!彼挥浀盟枪室獍つ且患,壓根沒打算回京。
“王爺前往西北時看似無礙,實則魂不守舍,若依屬下看,王爺是故意不閃開那一箭的!睉嗦勆ひ魺o波地說,神情卻極度不滿。
第六章側室使計壞名聲(2)
談瑞秋聞言,不禁撫著胸口,暗罵這個家伙太癡情,竟打算在戰場上殉情,真的是個混蛋!
“應多聞,本王現在問的是宋綦的狀況!鼻匚穆陨裆廁v地道。
“為救王爺武平侯奮不顧身,身受多處重傷也未能護得王爺周全,王爺腰口上那一劍就是如此來的,也正因為如此,王爺昏迷回京,武平侯也重傷回朝,至今還在養傷,皇上也絕口不提武平侯,沒有賞罰。”
“……這是好事。”秦文略淡聲道。“本王麾下的副將全都授了軍權,要是皇上也重賞了武平侯,恐怕會累及他卷入麻煩里!
宋綦府上三代都是鎮守邊防的將軍,如今皇上欲授自己五軍都督一職,要是宋綦這頭再承皇恩,軍權震主,成了旁人眼中釘事小,就怕往后會是皇上鏟除的頭號武官。換言之,空上未給恩典,許是尚有看重宋綦之處。
“王爺也認為皇上這回是將王爺給推到風尖浪頭上了?”謝問苦笑道。
“皇上心知肚明二王爺遇襲與四王爺無關,處置四王爺不過是想卸了四王爺的羽翼,再從中剝絲抽繭查出真正的兇手,而本王……成了槍使了!
“正是如此啊,皇上擺明了厚寵王爺,要教人以為有意立王爺為儲君,可是……”后頭的話,謝問不敢再說,就怕大不敬,轉了話題道:“在下認為皇上這回拿四王爺開刀,明著是打四王爺,可暗地卻是顧忌六王爺!
“怎么說?”
“王爺認為皇上為何給王爺指了個四品言官嫡女當正妃?”
“不是欽天監算的?”秦文略哼笑了聲。
謝問笑了笑,不置可否!斑@個安排進可攻退可守,實是不簡單的一步棋。要是王爺迎正妃未醒,談庸勢必失勢,要斬二王爺的第一刀就從談庸殺起;要是王爺醒了,談家的恩怙不能忘,自然要大力提攜談家,至于正妃也得要多加禮遇,如此一來,后宅另兩位側妃難道會一點動靜皆無?那兩位,一位是孟次輔嫡女,一位是鎮國公千金,而與孟家有姻親關系的寬王爺與六王爺親如兄弟,而鎮國公還有一名千金是二王爺側妃,上個月生了個皇孫,這其中關系,就不需要在下多說了!
談瑞秋在花罩后頭聽得冷汗不止,不敢相信當今皇上竟是心思如此歹毒,把朝中官員皆視為棋子運用,就連自個兒的兒子都不放過。
“可本王昨兒個聽皇上提起,談庸遭上司彈劾了!
“是呀,彈劾他的是左都御史,如果在下沒記錯,左都御史和六王爺也走得挺近的,當然,和寬王爺也是素有交情。”
這話意真是點得再明不過了。談瑞秋不禁暗暗腹誹孟寄蘭,對她動不了,就找長輩整談家……不過就算那頭不使暗招,依皇上的布局,談家恐怕也是在劫難逃了,虧談老爺還自以為攀上了皇親國戚,夢想哪日能成為國丈,殊不知自己不過是皇上可棄可用的一枚棋,真是可悲。
秦文略垂斂長睫,半晌才道:“皇上龍體可好?”
謝問不禁楞了下,瞧應多聞聳了聳肩,他便道:“皇上日日早朝,該是龍體安康!
“是嗎?”這可教他想不透了。
皇上看似極有耐性,步步用計,但如今看來已是收網之際,朝中亂象沉疴已久,肅清是必要,但手段如此強硬,而且企圖一網打盡,除了皇上龍體有恙,還能有什么原因?
大哥幼年淹死在宮中御池,三哥和五哥都死于毒殺,如今皇上欲除去二哥和四哥,甚至連六哥都不放過,皇子中只剩下八弟和從小癡愚的九弟,意味著皇上應該是打算立容妃之子八弟為儲君,畢竟容妃娘家在朝中并無勢力,為此而肅清朝中亂象,倒也是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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