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維信勒住馬,先行下馬欲扶何靜文下來,她卻自行跳下馬,氣沖沖的往內院走去;李維恬隨便交代馬僮一聲,立刻追往內院去。
來到留香居門口,何靜文伸手攔住李維信。
“你想干什么?何府容不得你亂闖。”何靜文氣壞了。
“你忘了我也住在這里嗎?”
“但留香居是女眷住的,不容男客進入。請出去!”
“為了蘇盟對不對?你就為了蘇盟跟我吵架?”李維信萬分火大。
“我是為了蘇大哥,怎么樣?你管著得嗎?”何靜文氣他不分青紅皂白,忍不住故意氣他。
“該死!”李維信氣得重擊大門,“我要去宰了蘇盟!闭f著轉身就走。
“站!”何靜文深怕他真的傷了蘇盟,連忙叫住他。
李維信聞言頓了一頓,隨即又邁開腳步。
“我叫你站住,你聽見了沒有?”何靜文大叫。
“我宰了蘇盟再回來聽你說。”
“不可以!”她快步跑到他面前。“我不準你傷害蘇大哥半根寒毛!”
“你居然這樣護著蘇盟!”李維信怒不可遏。
“我不護著他怎么行,他可是我未來的相公!焙戊o文就是忍不下那口氣。
“你未來的相公是我。”李維信大叫。
“憑什么!”什么跟什么嘛!是他取消賜婚的。
“就憑……”李維信沒來得及說完就被打斷。
“究竟出了什么事?”何老夫人聽丫鬟們說小姐和三皇子在留香居大吵大鬧的,連忙和蘇秋桐趕了過來。李霸、洪天、葛雄也聞風而來。
“三皇子,出了什么事?”何老夫人問道。
“沒事!”李維信突然神秘的對何靜文一笑,“你問我憑什么是不是?就憑這道圣旨。何府接旨!彼肫饝阎心堑罋J賜他與羅芳完婚的圣旨。
一干人等,包括何靜文全都跪了下來。
李維信宣讀圣旨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日:聞羅家之女羅芳,素有閨閣之秀,特賜與三皇子李維信擇日完婚。欽此!闭f完要眾人起身接旨。
何老夫人微感奇怪,但仍對何靜文道:“還不快接旨。”
“我為什么要接旨?”何靜文才不吃這一套。
“難道你想抗旨?”李維信料定她不敢。
“不是我不接圣旨,而是世上沒有羅芳這個人!焙戊o文雙眼狡黠的轉了轉。
“你敢說你不是羅芳!”李維信訝異于她居然敢抗旨,這可是要殺頭的。
“我是何府千金何靜文,并不是什么羅芳,這兒的每個人都可以作證!
“你明明就是羅芳,還不接旨?”李維信認定她就是羅芳。
“三皇子,我想你弄錯了,我的的確確是何家小姐!
“你在胡說些什么!李霸,你來看看她是不是何家小姐!崩罹S信喚李霸上前指認。
李霸道:“稟三皇子,這位小姐并不是我先前見到的那位何小姐!
“瞧,你根本就不是何靜汶!
“如果李霸還記得的話,就該記得何靜汶并非真的何小姐,我才是。”何靜文反將他一軍。
“你才是何靜汶?”李維信這下愣住了。
“不錯,你還有問題嗎?”
“慢著,既然你是何靜汶的話,那么第一道圣旨就是欽賜你與我完婚,你一樣得嫁我為妻。”
“三皇子,如果你那么有記性的話,就該記得第二道圣旨已經取消賜婚!焙戊o文咬著牙道。
“那我可以撤回第二道圣旨。”
“君無戲言!焙戊o文拒絕這種推托之辭。
“難道連下圣旨都沒有辦法娶你為妻嗎?”
“當然。第一道圣旨賜婚,第二道圣旨取消,第三道圣旨又來賜婚,但這三道圣旨好像跟我都沒有關系,一來,取消何靜汶的賜婚是你決定的,我可沒有對不起你;二來,我不是羅芳,而是如假包換的何靜文;再說,可能過不到兩天又來一道取消羅芳婚事的圣旨,你說是不是呀,三皇子!
“你!”李維信氣得說不出話,不過她的確說對了,他是又向父皇要了一道取消賜婚的圣旨。
“我說錯了嗎?”
“說來說去,你就是不愿意與我成親對嗎?”李維信吼著。
“那當然,我要嫁的人是蘇大哥!焙戊o文故意煽風點火。
“文兒,別說了。”蘇秋桐拉住何靜文的手,要她少說一些。
“娘,不是我想說,是三皇子硬逼我說的!焙戊o文委屈的道。
“不管怎么說,你別想嫁給蘇盟。我馬上派人上京再請一道賜婚圣旨!
“我就是要嫁給蘇大哥,你能奈我何?從何府返京,再出京城趕回何府,最快也要三、四天工夫,我就趁這幾天下嫁蘇大哥,那么圣旨來的時候我已嫁做蘇家婦,看你還能怎樣!”
“你……”李維信真想將她的嘴給封起來。
“好了,別吵了。”何老夫人連忙打圓場。
“是呀!靜文,你要知道盟兒可是你的……”蘇秋桐欲說出蘇盟和何家的關系。
“我當然知道他是我未來的相公。”何靜文打斷她娘的話,故意曲解。
“蘇盟在哪兒?”李維信大吼著。
“你想干什么?”何靜文只想氣氣他,誰救他老是欺負她,但她可不想害表哥蘇盟慘遭不測。
“心疼了嗎?看我不宰了他。”
“不行!你休想碰他半根寒毛。”何靜文拉住他,不讓他去找蘇盟算帳。
“你就這樣想嫁給蘇盟嗎?”
“是又怎么樣!”何靜文從沒想過要嫁給蘇盟,只是心里不服氣,嘴硬得很。
“你連你的玉飾都不要了嗎?”李維信記起她一直想要回那塊玉,便用以威脅她。
“對!”
“既然如此,那我就毀了它!崩罹S信從懷中掏出那塊玉。
蘇秋桐一見便驚呼著:“鎖玉兒果真在你那里!”
李維信不解的看了一眼蘇秋桐,沒有作聲,對何靜文道:“只要你再說一句要嫁給蘇盟,我就毀了它!
“你……你要是毀了我的玉,我就不還你玉佩!
“說呀!說你要嫁給蘇盟。 崩罹S信要她再親口說出。
何靜文此刻哪里說得出口,那塊玉是蘇家傳家寶玉,她怎能任李維信毀了它。
“文兒,鎖玉兒為何會在三皇子身上?”蘇秋桐詫異的問。
“娘,那是……因為……”何靜文真不知道從何說起。
李維信一看機不可失,立刻對蘇秋桐道:“那是她當年給我的訂情信物!
“訂情信物?”蘇秋桐瞪大眼看著何靜文。
“你胡說什么,我才沒有跟你訂情!焙戊o文大聲辯解。
“沒有?沒有的話,你的貼身玉飾怎么會在我身上呢?”李維信得意的看著她。
“那是因為……”
“當時我也給了你玉佩,你不也帶在身上嗎?”李維信大肆渲染。
“你根本是在陷害我!焙戊o文氣得想罵人。
“靜文,有沒有這回事?”何老夫人急切的問曾孫女。私訂終身非同小可,她非得問明白。
“沒有!”何靜文肯定的答。
“有!”李維信搶著回答。
“你干什么?非得把事情鬧大你才甘心是不是!”何靜文瞪著他。
“我是實話實說!
“實話實說?你這是哪門子的實話實說呀!”
“我還沒有說洞穴里的事哩!崩罹S信自覺很有良心。
“在洞穴里發生了什么事?”何老夫人大驚失色,這會毀了曾孫女的閨譽呀!
“只不過是……”李維信也不知該不該說。
“你還說!”她又氣又急,忍不住掉下淚來。
“好,我不說。你別哭呀!”見她哭了出來,李維信慌了手腳。
“都怪你啦!”何靜文用力推開他,轉身跑向閨房。
蘇秋桐見狀,連忙跟了過去。
何老夫人決定問個明白,便摒退了左右,才對李維信道:“三皇子,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這……說來話長!
“你對靜文可是真心的?”
“當然,我想娶她為妻!
“那圣旨為什么先是賜婚,后來又取消了?現在又來了一道賜婚的圣旨,把我老人家都搞胡涂了。”
“當初我誤以為她是何小姐,所以才請父皇下圣旨賜婚。后來聽李霸說起一切,方知她并不是何小姐,所以才有第二道圣旨取消賜婚,同時又請父皇下了一道賜婚羅芳的圣旨!
“原來如此。可你們為什么會鬧成這樣呢?”
“我不是存心的!
“三皇子,你先請回房。晚些靜文會上她娘那兒彈奏古箏,我會派丫鬟帶你去見她,到時候你好好跟她說,別再鬧別扭了!焙卫戏蛉藳Q心成全這封有情人。
“多謝老夫人成全!
***
“文兒,你就別哭了。”蘇秋桐勸著何靜文。
“讓她去吧!哭一哭會舒服些!绷_母道。
“這怎么成,要是哭壞了身子怎么得了!三皇子也真是過分,怎么可以說出那種毀人閨譽的話!碧K秋桐為女兒抱不平。
“看不見人家的時候直想著他,見著了卻又一副不理睬的樣子,我說你還真難伺候!绷_母剛才目睹一切,知道三皇子就是那日在小鎮遇見的人,也是何靜文日思夜念的意中人,忍不住出言逗她。
“娘,人家才沒有想他!焙戊o文不承認自己想念他,從現在起她一定不想。
“沒有?那前陣于干啥老是魂不守舍的?!”
“姊姊,你是說靜文識得三皇子?”蘇秋桐感念羅母撫育何靜文成人,敬她為姊。
“豈止識得而已,還挺熟的……”
何靜文打斷她,“娘,別說了。我不想再聽見有關他的任何事,也不想再看見這個人。”
“文兒,你與三皇子之間到底有什么事?”蘇秋桐不明白女兒為什么如此討厭三皇子。
“我和他什么事也沒有!焙戊o文嘴里是這樣說,卻心虛得不敢正視蘇秋桐。
“當真沒有?”蘇秋桐看著她一臉不自在,不禁起疑。
“娘……”何靜文不依的喊了聲。
“靜文,不是娘不偏幫你,事到如今,你不嫁他又能怎么辦!”蘇秋桐苦口婆心的勸著。
“不!”何靜文嘟著嘴道:“娘,我們都還沒成親,他就請皇上取消賜婚,現在是又來了道圣旨賜婚,但難保不會有第二次,我才不相信他。”
“文兒!”蘇秋桐無奈的看著固執的女兒。
“我這輩子都不要原諒他了,一輩子都不要見到他。”
“你這又是何苦呢!”蘇秋桐不由得搖頭。
羅母想起那日算命仙曾說過靜文未來將婚配皇室子弟,一生榮華富貴享用不盡,眼前不就是個現成的人選!明明喜歡他,卻又口是心非,羅母忍不住嘆息。她想,應該推女兒一把。
***
傍晚時分,何靜文一如往常彈奏古箏,這已是她每日的功課。
一曲彈罷,她抬起頭,瞧見李維信正倚著柱子盯著她看。
“是我不對,在這襄向你賠個不是,你不要生氣了!崩罹S信討好的向她賠罪。
“小女子怎么敢當,你可是當今圣上最寵愛的三皇子!”何靜文站起身子憑欄遠眺,冷漠的背對著他。
她等著他再做表示,半晌不聞聲響,遂好奇的回過頭來,卻見他手上多了三株蓮花。
“漂亮嗎?”
她嘟著嘴,兀自坐到椅子上,心里卻大受震動,他怎會知道她獨鐘蓮花之出淤泥而不染?
“還生氣呀!這花是我為了你親自到池塘采的。”他將蓮花放進她的手心。
看著或盛放、或含苞的蓮花,她的心不禁軟了。
“不喜歡嗎?”李維信明知故問。
“哼!”她可不想讓他以為她這么容易就原諒他了。
“不喜歡的話,就丟了!崩罹S信從她手中拿走蓮花,作勢要丟。
“你做什么!”她吃驚的站起身來,以為他真把蓮花給扔了。
“你不喜歡還留著做什么?”
“我又沒有說我不喜歡!
“可是你一臉不高興的樣子!彼桓蔽鼱睢
“你……”她氣得偏過頭不理他。
“瞧!還氣嗎?”他說著,蓮花又出現她眼前。
“氣,當然氣!”她不由分說的奪走他手中的蓮花,自顧自的坐在一旁。
“我都道過歉了,難道你不能大發慈悲的饒過我嗎?”
“我哪敢呀!你是什么身分,我又是什么身分,哪敢說什么原不原諒!彼置饔鄽馕聪
“都是我不好,你就大人不計小人過,盡釋前嫌好不好?”
“不好。”
“為什么?”
“難道你沒有聽過覆水難收?”
“我們可以破鏡重圓!
“誰跟你破鏡重圓了?”她瞪他一眼。
“那三道圣旨都是為了你,難道你就這樣忍心,還要折磨我嗎?”
“沒面子的人是我,又不是你,說什么被折磨呢!”
“那我在此行禮賠罪!彼f到做到,馬上行禮。
“小女子擔當不起!”她冷冷的道。
“我可以再進京求父皇賜婚,這樣一來你是不是可以不氣了?”
“我氣不氣都不甘你的事,你別忘了,我要嫁的人是蘇大哥!彼惶徇好,一聽他說起賜婚,她就火冒三丈。
“蘇盟!”她一再提到蘇盟,他的氣又會比她少嗎?
“你們找我嗎?”蘇盟湊巧也來找何靜文。
“蘇大哥!”何靜文沒想到他會突然出現,大吃一驚。
“蘇盟!”李維信一見到蘇盟就沖過去抓住他的衣襟。
“你做什么?快放手。”何靜文也奔過去,亟欲扯開李維信的手。
“靜文,這到底是怎么回事?”蘇盟已從姑媽蘇秋桐口中得知一切經過,卻不明白姑媽要他來這兒做什么。
“你想娶她嗎?”李維信氣沖沖的問蘇盟。
“我……”蘇盟還來不及回答就被何靜文打斷。
“他娶不娶我關你什么事,只要我跟他都愿意就行了!彼涌诘馈
“我不是在問你,而是問他!崩罹S信更加用力的揪緊蘇盟的衣襟。
“我也是當事人。”何靜文又道。
“好妹妹,你就少說一句,讓我好好的解釋好不好?”蘇盟覺得自己都快沒氣了,因而勸何靜文少說幾句。
“好妹妹?”李維信氣得對蘇盟吼道:“你為什么說話這樣輕?!”
蘇盟感到頭痛,他哪里輕浮了,不由得輕嘆一聲。
“他高興怎么叫我就怎么叫我,他叫我一聲“好妹妹”,我也叫他一聲“好哥哥”,怎樣,不行嗎?”何靜文道。
“你是不是想氣死我?”李維信氣得又勒緊蘇盟的襟口。
“其實我跟她是……”蘇盟想解釋,無奈氣喘不過來。
“你放手,他快沒氣了!焙戊o文發現蘇盟的異狀。
“你居然這樣關心他!”李維信氣她如此關心蘇盟,手勁又大了些。
“快放手!”何靜文真怕他一個不小心傷了蘇盟。
“可惡!”李維信用力將蘇盟推向一旁。
“蘇大哥,你沒事吧?”何靜文奔到蘇盟身邊。
“我……”蘇盟喘著氣,說不出話來。
“我對不起你,蘇大哥!
“我沒事,小傷罷了!
李維信見他們一副親密狀,怒火攻心,氣不過的一拳往柱子上打去。
“你干什么?”何靜文驚呼一聲,注意到他的手鮮血直流,心痛了一下,連忙
奔過去阻止他的愚行。
“你還是在乎我的,對不對?”李維信見她慌張的奔了過來,不理會流血的右手,拉著她緊張的問。
“你流血了!
“告訴我!”李維信大吼。
“不在乎,不在乎!彼鏆馑粫䦟λ蠛鸫蠼小
“不管你在不在乎,我都要定你了。五年前你就偷走我的心,五年后的今天,我說什么也不會放你走。去他的蘇盟,我才不會把你讓給他!崩罹S信動手抱起她。
“你干什么?放我下來!焙戊o文大叫著。
“三皇子……”蘇盟跳起身。
“蘇盟,你退下!崩罹S信喝阻他。
“三皇子,其實我跟她是……”蘇盟想說他們其實是表兄妹。
李維信卻誤以為他要說提親之事!笆裁炊紕e說了,我不想聽。”
“蘇大哥,救我!”何靜文不喜歡李維信這種蠻橫的舉動。
“三皇子!”蘇盟請求著。
“我跟她的事你別管!崩罹S信邁步走下階梯。
“你要帶我去哪兒?!放我下來!來人呀!救命……快來人呀!”何靜文的聲音逐漸悄然。
蘇盟目瞪口呆的望著他們離去,一時反應不過來。不對!他覺得不對勁,怎么表妹大聲呼救,何府上下沒有一個人出面問個究竟,其中一定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