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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情小說 >> 古代,大陸 >> 近水樓臺,日久生情,主仆戀 >> 散財奴作者:綠光 | 收藏本站
散財奴 第1章(1) 作者:綠光
    冷冽的寒風強勁地刮動馬車金銀雙繡的簾子,拂入幾分蕭瑟,也刮動站在馬車邊的男人的袍角,和他束起的發,而他依舊只是面無表情地看著地面。

    一旁男人的貼侍想了好一會,才淡聲提醒著,“二爺,時候不早了!

    “我知道!彼纳ひ舻统翜喓,噙著一股與生俱來的霸氣。

    “那個……”貼侍看著他注視的地面,忍不住又說:“二爺到底想做什么,還是趕緊決定吧!

    尹少竹眉眼不動,像是在深忖著什么,好半晌才開口問:“破軍你想,在這種天候下,要是我不管她,她會不會有事?”

    拉緊身上的斗篷,他很認真地點頭,“會!

    這不是廢話嗎?正值隆冬,眼看就要下雪了,躺在官道邊,只穿著輕薄衣裳的小姑娘,要是不被凍死,他的頭就剁下來給他當椅子坐。

    身為貼侍,破軍自認已經將主子的個性摸透個七、八分。

    他知道,如果可以,二爺盡量不碰麻煩事,可一旦遇著了,一番掙扎之后,他的決定必定是——

    “嘖,麻煩!惫,半晌,尹少竹嘆了口氣,前進一步,將落難的小姑娘抱回馬車。“走吧。”

    “是!逼栖婋[忍著笑意,再度驅馬前進。

    唉,終究還是會救的嘛,既然如此,又何必考慮這么久?

    ***

    尹府。

    高大頎長的身形出現在通往府里西邊的小徑上,尹少竹健步如飛,向來冷沉的五官在此刻更顯不耐。

    “你確定她是失憶?”他走著,一邊問,嗓音比平常更沉。

    “大夫是這么說的!逼栖姼S在旁低聲應道。

    尹少竹蘸墨似的濃眉幾乎快要皺在一塊,只見他走過垂花拱門,走進自己院落沁竹堂,繞過長廊,直往盡頭的小房而去。

    一把將門推開,便見那個小姑娘就呆坐在床上,一臉茫然地抬眼,然后那雙水靈靈的大眼倏地發亮,直睇著他。

    尹少竹不由得一怔,疑惑地打量著她。

    這狀況對他而言,吊詭極了。

    鮮少有人敢如此明目張膽地看著他,尤其對方還是個看起來非常柔弱,抱起來如鴻毛一樣輕盈的小姑娘。

    從小到大,府里的丫頭見他濃眉一攢不嚇哭的,只有大哥的貼身丫鬟紅袖和義妹丹禾了。

    “哇,好俊的爺兒!彼纳ひ糗浘d綿的,大眼閃動著,儼然像個不知世間險惡的小女孩。

    大步走到她面前,他伸手在她眼前揮了幾下!澳愕难劬κ呛玫膯幔俊

    眨眨眼,她努力看了再看。“很好呀,我連爺兒臉上的汗毛都看得一清二楚呢……爺兒為什么要這么問?”

    尹少竹揚起眉打量著她。

    一張瑩白巴掌臉,秀眉配上水靈大眼,挺鼻下有張櫻桃小嘴,是個美人胚子,身形偏瘦,稍嫌嬌小,教人難以猜測她的年紀。

    只是,初見面就夸他長得俊,要是眼睛沒問題,只怕這小姑娘諂媚成性了。

    不是他自謙,長這么大,還沒聽過有人說他長得俊的,就算商場上有人想巴結他,也不會說出這么違背良心的話。

    防備并非他的天性,然而現在身為當家,他背負著保衛整個尹府的重責大任,一點都輕忽不得!澳憬惺裁疵?”

    “不記得了!毙」媚锟蓱z兮兮地扁起嘴,不過是眨眼工夫,她的眸底已經蓄了一片淚池,讓身后的破軍暗叫不妙。

    “為什么不記得?”尹少竹再問,明知道問不出名堂,但就是要從她的回話、反應,確定真偽。

    “就、就不記得了啊……”那張蒼白的小嘴扁得更緊了。

    “身上可有任何可以表明身份的物品?”

    想了下,她取下一直系在腰帶上的手絹!爸挥羞@個。”

    尹少竹接過手,手絹質地柔滑是上等的織絹,織紋極為精致,沒有多余的贅繡,只在角落繡上朱宓兩個字。

    “朱宓?”沉吟著,他橫睨向她。

    她身上的衣料極為普通,發上沒有任何釵飾,恐怕渾身上下最值錢的就是這條手絹了。

    這手絹真是她的嗎?

    “爺兒要趕我走嗎?”小姑娘十指不安的絞動著。

    尹少竹直睇著她粗糙的十指,滿是凍裂的口子,再見她瘦弱得不長肉,要說她有任何危險性,似乎不太可能。

    “至少會讓你待到身上的傷勢復元。”做出承諾,他將手絹遞還給她。

    一路上,他聽破軍提起,她身上有幾處淤傷,雖沒有傷及骨肉,卻難以判斷到底是受到什么樣的傷害,又是為什么會倒在官道邊。

    “可、可要是我的傷好了,卻還是不記得自己是誰,那該怎么辦?”她說著,兩行清淚登時滑落。

    后頭的破軍見狀,幽幽地嘆了口氣,只見尹少竹握緊了拳頭,沉聲道:“你可以在這里待到你恢復記憶為止!

    “真的?!”小姑娘喜出望外地看著他。

    “不要懷疑我說的話。”他沉下眸色警告。

    “謝謝你,我運氣真好,想不到爺兒人長得好看,就連心地也好極了!彼袆訕O了,邊笑邊哭著。

    唇角抽顫了下,他忍不住問:“你真覺得我好看?”

    “嗯,爺兒濃眉有型,大眼有神,俊鼻挺直,唇形棱角分明又厚薄適中,五官立體出眾,誰見了都會夸爺兒長得好極了。”

    尹少竹開始懷疑這小姑娘可能不只失去記憶,還一并撞壞腦子了。

    她說得眉飛色舞,要是他夠虛榮,極有可能就被她給哄上天去,然而他太清楚自己的相貌如何,就算她說得口沫橫飛,也只是聽聽而已。

    他的濃眉確實有型,但爹總說他的眉骨太立體,顯得太霸氣;而他的大眼確實有神,然而在眉骨之下,看上去分外銳利冷沉,娘就總說他的眼睛太兇惡;他的鼻形確實挺直,然而大哥總說他的鼻形長得不好,給人陰險的感覺;他的唇倒是真的長得挺好的,可惜當他笑時,小弟總說他又在想什么壞勾當了……

    他娘的!他笑也不行了?明明就是開心的笑,為什么得被想得那么邪惡?

    他一直是被嫌棄的。小時候,他會介意,但當身旁嚇壞的丫頭與日俱增之后,他慢慢習慣了,而且在商場上,他這張臉更是好用,只要他眉一挑,眼一動,唇角再勾,向醉月樓賒帳的人,會立刻在三天之內把錢備齊還上。

    不過,這丫頭……他打量著她,試著讓臉色更沉,眸色更冷,她那雙眼卻是眨也不眨地瞅著他,那般瑩亮水潤,教他沒來由有些害臊起來。

    輕咳幾聲,他別開眼道:“聽著,從今天開始,你就叫做朱宓,在你身體復元之前,可以在這里待下,但等你身體復元,必須暫時在府里為奴,可有意見?”

    “沒有!彼鸬煤芸,像是怕他反悔。

    “那么,你的事我會交代下去,就這樣。”

    “是。”

    尹少竹沒多說什么,總覺得被那雙水靈大眼給注視得渾身不對勁,一回頭便見貼侍掩嘴忍笑,他不禁有點羞惱成怒,“你在笑什么?”

    “我要是姑娘家的話,二爺早就迎娶我為妻了。”破軍把笑意收拾得妥當后才開口。

    這么說的意思,純粹只是見慣主子對老弱婦孺特別沒轍;二爺雖然長得兇狠,但只要姑娘家在他面前撒泡淚,便立刻舉雙手投降。

    “鬼才會娶你為妻!”尹少竹羞惱低咆,隨即離開。

    他當然知道破軍在暗喻什么,可有什么法子?他只是長相兇惡,又不是連心腸都是黑的。

    想著,朱宓的話便不斷地在他腦海里出現,嚴重地騷擾著他,直到,他發現自己撿了什么樣的麻煩回家!

    ***

    “二爺,不好了。”遠處,傳來破軍帶著戲謔,聽似不痛不癢的叫喚。

    “別跟我說又是那家伙闖了什么禍!”

    正在書房里作帳的尹少竹眉眼不抬,然而握筆的大掌已經浮起大把的青筋,感覺手中的螺鈿筆就快要被他硬生生折斷。

    “二爺真是料事如神,確實又是朱宓惹了禍。”破軍輕步來到他面前,俊俏的玉容堆滿看好戲的表情。

    只見尹少竹微使勁,手中的螺鈿筆立刻應聲而斷。

    “她又干了什么事”他吼著。

    “她燒了半間廚房!

    尹少竹呆掉!啊粫且驗槲医兴裏崴。”

    “應該是喔!逼栖娦Φ每蓸妨。

    “他奶奶的,那丫頭到底是想怎樣?”他火大極了,卻還是乖乖把賬本闔上,往外走去。

    自從她身體康復之后,他便讓胡大娘領著她到仆人房待下,然而,不過是發派她去掃前院的落葉,她竟爬上樹把葉子全都摘下來,教前院一整列的樺樹全都光禿禿一片。

    胡大娘向他投訴,令他不得不管,問她時,她說:“這樣就不會有落葉了啊,也不需要天天掃了啊,二爺不覺得我很聰明嗎?”

    簡直是蠢到教人想掐死她!

    這是他生平第一次,對殺人如此渴望,而他最想殺的是自己,因為是他把那個蠢蛋給帶回家的。

    于是,為了彌補自己犯下的過錯,他只好把朱宓交給義妹丹禾教導。

    豈料,不過三天,丹禾就將她退貨,只因——“她煮茶不放茶葉就算了,可是她不能在擦門戶時,擦得整個大廳鬧水患呀!

    罪名——一個朱宓,會增加府里丫鬟三倍的工作量,于是掌管所有丫鬟調度的丹禾,當機立斷將燙手山芋送還。

    當他問朱宓時,她說:“我一次提了好幾桶水,全部潑濕再一口氣擦,這樣不是比較快嗎?”

    是啊,他很快就可以把她給送上山頭了!

    然而,在朱宓可憐兮兮外加兩泡淚眼的攻勢下,他只好認賠,把她收在身邊,心想只讓她服侍自己,就算有禍,他也擔了。

    但是,她不會更衣,脫他的衣服脫到系繩打結,幫他束發,束到他懷疑自己的頭發快要被拔光……

    突然,他發現,自己能撿到一個這么一無是處的廢柴丫頭,肯定是老天安排來逼他修身養性的。

    于是,他不氣不惱,平心靜氣的對待她,不再發派對她而言太高難度的工作,只負責幫他端來膳食,送洗臉水,準備洗澡水就夠了,可誰知道——

    當尹少竹來到廚房時,火已經滅了,可是廚房已然半毀狀態,尤其是里頭的四口灶。

    “二爺……”朱宓一見他來,淚水早已準備好。

    他手一抬,雙眼緊閉著,暫時不想聽她的聲音,不想看她的臉,要不然他很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失去控制,會做出什么天理不容的歹事。

    他娘的,他已忙得要死,一天十二個時辰,他都嫌不夠用了,偏偏又多了個惹事精,專惹麻煩要他善后,將他捉襟見肘的時間再分割一些,看樣子他今天晚上可以不用睡了!

    “二爺,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覺得灶口太小,木柴堆得不夠多,水燒得不夠快,所以我才會多添點柴,結果不知道為什么會燒到外頭……”

    尹少竹再抬手,示意她閉上嘴,張眼看著正在善后的丹禾,他不禁輕嘆,“丹禾,這丫頭給你添麻煩了!

    丹禾看他一眼,淡道:“倒也不會,只是……二爺能不能請朱宓別碰火?”

    “……我知道了!

    說到底,還是他的錯,因為是他叫她去燒熱水的。

    從此之后,他不得不把她帶在身邊隨時監控著,以免她一個不小心又闖出什么禍。

    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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