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受她笑容的感染,鄰安旬也情不自禁地展顏,很自然地問了一句:“你弟弟跟你長得很像嗎?”
“不是很像,但我弟弟——確實很漂亮!碧K奐伊有些不自覺地躲開他的眼神,并及時岔開了話題,“結果后來那個男生留了一年的級。知道為什么嗎?”
“哦?為什么?”鄰安旬很配合地順著她的話問。
“因為我是學生會主席!”蘇奐伊愉快地仰起臉來,笑容由嘴角一直漫到了眼角、眉梢,仿佛盛開在那一片絢爛的煙花里,“他有膽敢惹我,我就有膽把他的德育分全部扣光讓他畢不了業!哼!”她臉上的表情實在可愛的緊,而那最后的一聲“哼”就愈加顯得她孩子氣了。
見她如此,鄰安旬更是笑得歡暢,“好啊,原來你公報私仇,我明天就去你高中學校揭你的老底——”太喜歡她此刻的表情,他索性使壞地將她抱坐到了陽臺上,與她平視。
“啊——”蘇奐伊登時嚇得花容失色。天哪,她住的可是16層噯!“放我下來。∥矣锌指甙Y的好不好?”她又急又怕,雙手死死抓緊了他,更連眼睛都不敢睜開看。
“奐伊,相信我。”鄰安旬咬著她的耳朵,聲音溫柔,“我絕對不會讓你出任何意外。”
“不要,放我下來!”蘇奐伊才不聽他這一套。他根本就是在整她嘛!
“你不相信我?”
“放我下來!”
“你真的不相信我?”
“……”
蘇奐伊再也說不出話來,因為鄰安旬的吻已經欺上她的唇……微涼的唇,帶著些試探性的青澀接觸,蜻蜓點水般地點一下,再點一下,然后深深鎖住她的,只任所有的膨脹的熱情都在這唇舌糾纏的纏綿里融化……
雖然初吻的感覺并不壞……可是,可是……16層……蘇奐伊一面冒著虛汗一面小心地回應著他的吻……心里真想罵粗口;斓!這家伙絕對有虐人傾向!
“洗發水沐浴露什么的就用我的好了,這是干凈的浴巾,還有這是——阿嚏——我弟弟以前說要過來住時買的男式睡衣,一直沒穿過——阿嚏——阿——嚏——”衛生間門口,蘇奐伊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才斷斷續續將話說完整,“這些你都將就著用吧,我先去睡了。”
“你感冒了?”鄰安旬緊張地拉住她,抬手覆上她的額,“好像還有點發燒!闭菩钠珷C的溫度令他忍不住皺起了眉。
“還說呢,明知道陽臺上風很大……”蘇奐伊甕聲抱怨,卻依然欣足地將他的關心看在眼底,“放心啦,我是在感冒藥堆里長大的,吃點藥就好了!
說完就去客廳里拿藥,剛倒了杯溫水,室內電話就響了,蘇奐伊走上前去看來電顯示,一見是從老家打來的便趕緊接了電話,“喂?”
“喂,姐?”是蘇微的聲音,透著些模糊的沙啞。
“微微啊……”蘇奐伊的心莫名有些刺痛,聲音卻還是笑意盈盈的,“這么晚打電話來有事嗎?”
電話那端是一陣沉默,而后一字一字像是極其艱難地開口:“我看到你們的雜志了,關于你跟那位男模的事……是真的嗎?”
“是啊。”蘇奐伊答得干脆,“我們現在很恩愛呢,呵呵。所以祝福我們吧,微微!
“……”蘇微咬緊了唇,明知電話那邊的她看不見卻還是努力揚起愉快的笑臉,“當然,真替姐高興!”
“那微微也要快點找一個哦!碧K奐伊壓下心里的酸疼開始旁敲側擊,“你也老大不小了,還是喜歡獨來獨往的!备匾氖牵驗槟莻特殊的遺囑,你一定要結婚才行……
“……”鼻子酸了,眼睛澀了,蘇微還是強顏歡笑,“姐姐有了男朋友,做弟弟的也要加把勁才行!我明天就去找,大學里追我的女生多得去了,到時候第一個給姐過目,好不好?”
“當然好!”……
掛上電話,蘇微神情滯重地走到畫室里。夜已經深了,昏黃的室燈蒙著一層霧狀的光,他望著畫簿最外面一張男人的睡顏發呆,“真像啊……為什么你那么像她呢……”他的手指撫上畫中人恬靜的神情,即便是睡著也微微蹙著眉,是不是因為心底深處還藏著不安……
他忽然用力撕開那張畫紙,而接下來的一張張精致的素描,竟都是女孩的睡顏!一樣的,蹙著眉峰的恬靜的神情……是蘇奐伊的。
有些秘密,是一輩子都不可以說出口的吧。
蘇微永遠不會忘記七年前的那個午后,是唯一一個在鄉下度過的暑假,當時他多大呢?當他躡手躡腳地走近姐姐的臥室想要使壞,不期間看見那張絕美的睡顏,安然垂下的睫以及柔粉色微抿的唇,都好像落在素箋紙上的幾點清墨,那樣的純粹、無瑕。
那一瞬間,他忘了她是他的姐姐。只當她是一個女孩,一個在醉烈的夏日靜靜地側身而睡的女孩。纖細的身子,白皙的皮膚,烏黑的長發,像畫中憂郁的折翼天使。
水藍色的雪紡連衣裙淺淺及膝,被風掀起時可以清楚地看見右膝上一小枚淡色的百合胎記,那樣的胎記,他也有一個。
于是所有的記憶也在剎那鮮明得潑出色來,仿佛是他第一次,這樣真切地察覺到她的存在。而從前那些被忽略的,所謂的血骨相融的親情也從來沒有這樣濃烈過……
恍然開始回憶這個有著輕度自閉,又怕見生人的姐姐,回憶這個總將自己關在閣樓里的姐姐,回憶這個搶走了父親所有寵愛的姐姐……她細膩、安靜、早熟,連微笑都透著淡淡的傷感,從前他并不喜歡她啊,然而為什么……
心底深處異樣的悸動,是不被允許的吧?然而依舊還是克制不住自己著了魔的雙手……
后來被經過的父親發現,然后是一記怒不可遏的巴掌,狠狠扇碎了所有禁忌的情愫……而那天下午發生的事,連母親和姐姐都不知道。也永遠都不會知道。
但面慈心硬的父親始終將它當成一塊心病。從那之后,他每一次望向姐姐的眼神,一旦添入了不該有的情感,總會被父親凌厲地瞪回,所以父親臨死前也要留下那樣的遺囑……
而對于鄰安旬,這個擁有和姐姐相似的睡顏,更擁有相似氣質的男人,或許也是用來寄托遐想的替代品罷了。不敢明目張膽,總是小心翼翼,卻還是被姐姐發現了……
蘇微痛苦地閉上眼睛,然后睜開,飛快地掏出手機發出一條短信:莫等等,我們交往吧。
第9章(1)
而等鄰安旬洗完澡出來時,已經快凌晨了,他輕步走到蘇奐伊的臥室,大大小小的室燈特意為他點得通亮,反而照得房間主人的臉色過于蒼白。蘇奐伊正半躺在床上看書,顯然是在等他。
“奐伊,”鄰安旬走到她床前坐下,再度伸手探上她的額頭,感受到正常的體溫才稍微放了點心,“你怎么樣了,奐伊?”他柔聲問。
“已經好多了。”蘇奐伊將書放到床頭,緩緩縮進被窩里,“睡吧!彼曇衾Ь。
鄰安旬就要伸手去關燈,忽然被她拉住,“你不是——”她驚訝地望著他。記得他曾說過,因為夜盲癥,他從小就對黑暗有著極深的恐懼,而只有在他自己家里,對著可以毫無保留地交付信任的親人,他才可以放心地關著燈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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