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玉蘭有些不好意思,懊惱他總在她不希望他出現的時候出現,令她困窘。
“您昨夜里不是說今日有批買賣要做,一早得出門,可這會晌午都過了,怎么您還在府里沒出門?”
“怎么?這是嫌我礙眼,不想老在府里看到我?那我以后少待在府里就是了!彼樕嚾浑y看起來。
“這是哪兒的話?!奴婢只是關心您的生意,沒讓您不回來!”她焦急的解釋,就怕他誤會,當真不回來了。
方小喬見她這無措的樣子,忍不住憋笑著。這二少奶奶當真有趣,遇事時用起心來聰明無比,可遇上了二少爺,她哪里還見得到什么聰慧,就只是個笨姑娘,被人一激,什么原形都跑出來了。
而二少爺想必知道這點,所以總喜歡逗弄二少奶奶,見她慌亂或是生氣,他那嘴角就會翹起。
想來二少爺也挺壞的,可又壞得讓人無法替二少奶奶抱不平,因為這兩人一個愿打一個愿挨,而且吃虧的也不總是二少奶奶,當二少奶奶真發起火來,二少爺是第一個沒轍的人,最后也一定都順著二少奶奶的意思去了,這可是她從旁觀察所得的結論。
“我一早就出去,晌午前就回來了,而你竟連我出去過都不曉得,這未免太沒將我放在心上了!”雷青堂一副七竅生煙的樣子。
水玉蘭一想,是啊,她居然不知他出去又回來了,這也太不留心他了,難怪他要不高興!斑@……奴婢早上就找了胡姑姑,請教帳本的事直到現在才回來,所以沒能關心到您,您可別介意!”她識相的求原諒。
“我當然曉得你去胡姑姑那,就是見你問事問得認真,這才沒進去打擾你們,可我趕回來本是要同你一道用午膳的,但這一耽誤,連飯都沒得吃了。”他故意這么說,有意讓她內疚。
而她也果真上當!澳沒吃飽啊,這怎么好,要不奴婢下廚給您煮碗面好不好?”她愧上心頭,趕緊補償的問。
他一聽她要親自下廚,心里可高興了,她手藝極佳,很有廚藝天分,這煮出來的東西比任何廚子還好吃,可他又不想馬上就顯出來期待來,還是對她漠不關心自己在不在府里的事心下不爽快,便故意皺了眉頭,又刁難了一會才肯點頭道:“那就去煮過來吧!
“好好好,除了湯面外,奴婢再給您炒盤青菜配著吃,這樣健康些!币娝饬耍R上又說。
雷青堂終于滿意的露出笑臉來!班,快去吧,我餓了!北緛聿火I的,聽她說要給他下廚,馬上就顯餓了。
方小喬雖己見怪不怪,但見凡事冷面的二少爺對著一個女人笑得眼角生出細紋來,還是感到很不習慣,抹抹臉正要跟著二少奶奶去廚房煮面時,朱名孝神情緊急的跑來了。
“你怎么跑這么急?”水玉蘭正要走出去,差點撞上錯身要進來的他,驚訝的問。
“抱歉,小人……”朱名孝心急的瞧向屋內端坐的主子。
雷青堂見有異,起身問道:“出什么事了?”
“二爺,官差來別府帶走咱們今早帶回的仆役了!”朱名孝急說。
“為何帶走這批人?他們有什么問題嗎?”雷青堂神色一緊的問,他的牙商生意里也包含人口買賣,今早他就是去將買下的仆役帶回,打算清潔跟喂飽他們后,再為他們找到新主子,而他與一般的人牙販子不同,他不將仆役賣給名聲惡劣的買主,通常買賣以前會先替他們調查好買主的性情,絕不讓自己賣出去的仆役吃苦頭,同樣的,他也會為買主過濾好仆役的品性與狀況,不讓買主吃虧。
也就因為這樣,他的人牙生意做得尤其好,許多勞役買賣都希望透過他經手。
只是這回買下的人數約二十人,一切看來正常,這會有什么問題讓官差來將人帶走?
“這個……”朱名孝看向水玉蘭,不知該不該在她面前講。
水玉蘭也看出他的顧虎,不為難的要退出去。
“你不用走,名孝,有事直說無妨,不必避開她。”雷青堂將她叫住,不忌諱她在場,兩人將是夫妻,己沒有什么事是她不便知道的。
朱名孝明白他的意思,這就放心的說:“是,那小人就將事情說了。咱們剛剛帶回的那二十個由山東來的仆役,其中有三名是冒名頂替的,官府來抓的就是這三人,但為求保險起見,將所有人都帶走,說是要回去仔細調查這群人,若沒有問題再將人還給咱們!
“為了抓這三人將二十人全帶走?可知這冒名的三人是什么身分?”雷青堂問。
“這三人的真實身分小人不知,不過偷聽到官差的對話,他們似乎來自臨安縣的昌化鎮!
“臨安昌化?”水玉蘭聽見這事立刻飛眼朝雷青堂望去,那表情像是想到了什么。
“您之前就發現浙江各府各州官府買勞役的數量增高,這些人多是在臨安縣昌化鎮失去聯系的,而現在這些冒名頂替讓官府抓走的人就來自這里,此處會不會就是問題的根源……”
雷青堂沉目。“你推測的一點沒錯,其實我早計劃走一趟臨安昌化,也許到了那里可以查出一點線索,不過,這還需要個好機會和名目,這樣去了那里才不會教人懷疑。”他明擺著的身分代表雷家,若貿然前去查案,暴露了目的,恐怕會累及雷家陷入險境,他不能沒有顧虎,因此才拖到現在還沒去昌化走一趟。
大家不由得又陷入沉思了,都明白他顧忌什么,可一時又不知該怎么做才好。
“二爺,何姨來了,正在前廳坐下等您。”胡姑姑過來稟報這事。
“何姨?”水玉蘭不識這人。
雷青堂聽見何姨到來,臉上自然露出笑容。“何姨是我母親在世時極為信任的貼身人,她來應該是想見見你。來,跟我一道過去見她吧!”他對水玉蘭解釋何姨的身分,也猜得出何姨為何到來。
這話讓水玉蘭驀然想起來了,聽說毛姨娘生前有個丫鬟姓何,后來嫁給杭州的生意人,想來這位何姨就是當年的那位丫鬟。
“您向她提過我嗎?”她靦腆的問。
“沒錯,咱們將成親,這喜酒定也要請她喝的!
水玉蘭臉龐微微的發熱,也不知他是怎么對人家介紹自己的,登時感到不好意思起來。雷青堂曉得她害羞了,主動牽起她的手。
“走吧,何姨好奇你是什么樣的姑娘,這還等著見你呢。”他笑著說,準備領她去見人。
他十分重視何姨,也許是因為何姨是母親最親近的人,每次碰面總勾引出他對母親的思念與孺慕之情。
“那面不煮了嗎?”方小喬突然問起這事。水玉蘭臉更紅了。
“瞧二少爺還吃不吃了!
“吃,等見過何姨后,你煮我吃。”
第八章藏拙之智(2)
何姨四十歲,身形圓潤,面貌和藹,丈夫做的是運送玉器買賣的生意,雖非什么富貴人家,但生活已經過得很不錯了,兩人來到廳上后,她盯著水玉蘭瞧,滿面歡喜。
“真是個玲瓏的姑娘,二少爺好眼光,這若是姨娘還在世,見您終于找到心之所愛的人,也定會為您高興的!”
雷青堂笑而不語,水玉蘭則是頭垂得低低的,嬌羞不敢搭話。
朱名孝和胡姑姑夫妻也在廳上,聽了這話都笑著點頭稱是。
“想當初太太為您安排娶的那個,奴婢雖沒見過,可也知她定不是個好命之人,否則嫁二少爺這樣好的人,又怎會年紀輕輕就過世!焙我毯鲇指袀恼f起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