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綜合性院校,就一定有醫學院!皷|方學院”的醫學院有最先進、最完整的實驗設備,所以它每周開設一個公共實驗日,各個專業的學生都可以帶著自己的實驗項目來使用醫學院的實驗室。當然,他們的實驗項目必須有專業教授的批準意見,以確保實驗的安全性。
今天就是醫學院的實驗日,駱重天帶著自己的實驗來到了醫學院,她倒不像是來做實驗的,反像個旅游參觀者,伸著腦袋四處瞅著。
沒錯!做實驗的確只是一個幌子,來找人倒是她此行的真正目的。她托朋友在醫學院的男朋友打聽了好半天,終于打聽到了靖寒的消息。他就讀的是臨床醫學,成績優異,人緣又好,深得老師、同學的喜愛。那個男生聽說她要打聽靖寒,連說重天會挑人,一挑就挑個這么優秀的男生。
其實他的好與壞對重天來說一點都不重要,面對生命的現狀,只要是她認定的東西她都會緊握不放,因為她已經沒有時間再來放手了。
聽說他一般會在六號藥理實驗室的205間,那她還等什么?
背著包,她走進了六號實驗室,透過玻璃她向里面望去——沒想到他真的在那里。收住內心的喜悅,她不動聲色的走進去,像一個好奇的學生詢問起學長的意見。
“請問,這里可以讓非醫學專業的學生做實驗嗎?”
“這是藥理實驗室,不能讓非專業的學生進來,會有危險的。你還是去一號公共實驗室……”靖寒抽空看了對方一眼,這一看他得到了意外的收獲,“是你!你叫駱重天,對嗎?”
重天滿臉含笑的點點頭,“你叫靖寒!沒想到我們又見面了!
看見她,靖寒有著些許的驚喜,“你來這里做實驗?”
重天揚了揚手中的實驗項目,“我有一種新型涂料,想試試它有沒有揮發性毒素。你知道,我是讀室內設計專業的!
明白了她的來意,靖寒解釋了起來,“這里是藥理實驗室,不能做你這個實驗,你得去三號實驗室,不過這種實驗需要化學專業的研究生配合,或者你有實驗資格證書?”
“我有實驗資格證書!敝靥鞂⒛抗饧械剿谧龅倪@個實驗上,“你在做什么?”
“實驗一種抗癌藥物的藥性!本负疂M意的看著自己的實驗,“雖然我是讀臨床醫學的,但我對藥理也很感興趣,病人生病需要醫生,也需要藥物,我覺得一個好的醫生應該熟悉藥性!
重天的目光集中在淬出的火焰上,她的神情顯得猶豫!澳阋欢〞蔀橐粋很好的醫生。做你的病人,會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靖寒笑笑的搖了搖頭,“說什么傻話?哪有人生病會是幸福的!
“沒病人你們做醫生的豈不是要失業了?”她笑說。
“我情愿失業,也不希望這世間有一大堆的病人面對死亡的威脅!边@是他的真心話。他的父親就是心臟科的主任,他從父親那里看到了人世間太多的生死離別。他一直認為做醫生不是為了名譽地位、金錢財富,而是為了挽救更多的生命。沒有什么東西比生命更值得人去尊重,去珍惜。
出于好奇,重天追問了一句,“喂!你以后想當什么醫生?我是說哪個專業的醫生。”
靖寒的眼底有著一絲牽絆,半晌他訥訥的開口,“我想當心臟外科醫生!睘榱艘粋人!
兩個人聊得起勁,絲毫沒有注意那火上白色粉末狀的物體正在一點一點的接進揮發點。下一刻,一陣悶悶的爆炸聲響起。幾乎是直覺反應,靖寒用自己的身體護住了重天,將她按在了自己的背下。
從危險中晃過神,重天一下子坐了起來,“靖寒!靖寒!你有沒有怎么樣?哪里受傷?靖寒!”
“我沒事!本负沃鴱牡厣献似饋恚爸活欀f話,忘了這種藥在高溫下會爆炸。你還好吧?有沒有哪里受傷?”
重天快速的搖了搖頭,“對不起!我不該打擾你的實驗,要不然也不會發生這種事了!
“該道歉的是我!”略帶著歉意,他沖著重天笑了。“你每次遇到我都會倒霉,真是抱歉!彼沃胝酒鹕恚@一動,他疼得臉都揪在了一起。抬起自己右手,他這才看見手背上汩汩流出的鮮血。
“你的手受傷了!”重天扶著他站起來。她記得剛剛爆炸的一瞬間他就是用他的右手護住了她的頭,如果當時他沒有這樣做,受傷的就是她了,說不定現在她已經被送往急診室。
靖寒不在意的甩甩手,“我沒事,只是一點皮肉傷,用不了多久就好了。”
“我送你去醫務室吧!”重天不由分說拉著他沒受傷的左手向醫務室走去。
手被她牽著,靖寒沿著手臂看向她的背影:真是一個奇特的女孩!她的身上有著一種很吸引人的東西牽引著他的目光,真想一探再探。
將靖寒按到醫務室的凳子上,重天四處尋找著校醫的身影!皼]有!這里一個人影都沒有。這該怎么辦?你的手還有流血呢!”
“哦!你幫我把藥棉、繃帶什么拿出來,我自己包扎就可以了!本负辉谝獾目粗约旱氖,“小時候跟在做醫生的爸爸身后,整天玩一些剪子、刀子,把手上弄得傷痕累累,又不敢讓爸媽知道,我就自己拿OK繃貼起來。現在學醫都快六年了,對付這點傷,完全沒問題!
重天依他的話將藥棉、繃帶之類的東西找出來,“你告訴我該怎么做,我幫你弄!
“也好!本负徊讲降慕趟撛鯓犹幚韨,“先用清水清洗傷口,然后用稀釋酒精消毒!
重天從沒做過這些事,她拿捏不了分寸,痛得靖寒連眉頭都皺了起來。作為男生他也不好鬼哭狼嚎的,只能硬忍著,嘴上還得一步步接著下指示!霸賯谏戏潘幟,然后用繃帶扎起來!
“哦!敝靥齑饝隽似饋。她用繃帶一層層纏繞著他的傷口,包得跟個大粽子似的。
“這么厚可以了!本负伦约阂窃俨怀雎,會連整個手臂都穿上一層白紗棉衣。
重天尤自感覺良好的系緊了繃帶,還打了一個漂亮的蝴蝶結。拍拍手,她滿意的看著自己的作品,“挺好的!早知道我應該去考護士專業的。”
靖寒看著自己的手,他笑得眼都彎了。“是挺好的!看上去還挺漂亮,好象我的手上趴著一只蝴蝶似的。”
“本來就是嘛!”重天得意洋洋的昂起頭,轉念一想,不對啊!“好。∧阍谛ξ沂遣皇牵俊
“不敢!不敢!”靖寒連連擺手,“你系得是挺好看,就跟替幼稚園的小朋友系鞋帶一樣!
“你還敢取笑我!”重天作勢要打他,她的手還沒伸出去,突然胃部一陣疼痛襲來,她不自覺的彎下了腰。
靖寒察覺不對,連忙用自己的手臂扶住了她!澳阍趺礃?哪里不舒服?”
重天沒力氣說話,她只是搖了搖頭,還給他一個安心的微笑。靖寒抽出面紙為她拭去額頭上的汗珠,“還說沒事,你的臉色怎么這么難看?我送你去醫院吧!”
“不用!”她擺了擺手找理由解釋起來,“我中午沒吃什么東西,有點胃痛而已!
靖寒也沒多想,“既然這樣,咱們去吃西品店吃點東西吧!我知道落夕湖畔有一家西品店的黑森林蛋糕做的相當不錯,冰淇淋也很好吃,要不要去試試?”
心里答應了,重天在嘴上還要為難他一番,“你請客我就去。”
“成!”靖寒也要小小的為難她一下,“不過你得幫我收拾剛剛經歷過一場小型爆炸的藥理實驗室!
重天佯裝不高興的推了他一把,“哈!你真小氣,不過是要你請我吃蛋糕,居然還得勞動我一把——不過,為了那美味可口的蛋糕,我也就勉為其難答應了!”
“那……咱們還不快走!”靖寒先一步跑了起來。
“等等我!”重天追逐著他的身影。
一前一后兩個人在學校的走廊里奔跑追逐著,兩條斜斜的身影順著拉下來,就像一對鐵軌,在奔馳的軌道上等待著下一個交織點。然后——
分道揚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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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一小口一小口的蛋糕送到嘴里,駱重天喝了一口牛奶,滿意的沖靖寒微笑,“你真會挑地方,這家西品店的東西真的很棒!”
靖寒只點了一杯咖啡,看她吃得愉快,他也笑了起來。“不是我會挑,是珍珍會挑地方。她每次跟我出來最后都會摸到這個地方來大吃一頓,不把我口袋里的錢送給店主絕不甘心。”
他提到珍珍的時候眼神中有一種無可奈何的喜悅,重天一下子警覺了起來,她試探的問道,“珍珍是誰?你的女朋友?”
她的問題剛一出口,靖寒的臉上就涌起一種想要掩飾的快樂。端起咖啡杯,他似乎想要逃避什么!八皇俏遗笥,她七歲的時候父母雙亡,因為她父親和我父親是多年至交,所以在出事后就把她接到我家來撫養。她比我小四歲,我們是一起長大的!
“這么說她是你妹妹?”重天佯裝了然的表情,可他的表情告訴她,靖寒不想將那個女孩當成妹妹看這么簡單。
果然,靖寒受不了她的判定,自己先招了。“一起長大也不一定是兄妹啊!不是還有一種關系叫‘青梅竹馬’嘛!”
“這么說,她就是你的小女朋友嘍?”重天努力維持嬉笑的表情,心里卻為了他將要到來的答案緊張不已,緊張的胃都痛了。
“不是!彼拇鸢缸屩靥斓男娘w上了天空,然而下一刻它將跌進地獄!八不知道我喜歡她呢!她一直把我當成她的哥哥,可我不想當她的哥哥,我也不想她作我的妹妹,我已經明示暗示過好幾次了,可她好象還是搞不明白。你說……”靖寒猛一抬頭發覺重天的臉色不對,他擔心的問了一句,“你沒事吧?怎么臉色這么差?”
“我沒事,我會有什么事?大概是這里的冷氣開得太低了吧!”重天不自覺的撫了撫臉頰。沒想到,她想留給生命的禮物,竟然被別人先預訂了。不過無所謂,就算他已經名“草”有主,她也會把他移植到自家的花園。更何況,他現在還只是單戀呢!
捧著牛奶,她不時的看他一眼,“既然她無法看懂你的心,那你下一步打算怎么辦?”
關于這個問題,靖寒已經想了很久,可就是沒想到什么好主意!皣啠∧闶桥,也就比珍珍大兩歲左右,你幫我想想辦法吧!也算是朋友一場!
“好!我幫你想辦法!敝靥爝真的認真想起了辦法,不過不是為了幫他,而是為了幫自己把他給奪回來!坝辛耍≡蹅冏屗约侯D悟怎么樣?”
“自己頓悟?”靖寒不明白,“怎么個悟法?”
重天有模有樣的計劃了起來,“你呢!先找一個女孩作你的女朋友,故意約珍珍一起出去玩,你還要跟那個假女朋友裝作很親熱的樣子,讓珍珍明白兄妹和男女朋友之間的差別。如果她嫉妒、吃醋,那你不妨趁機將自己的感情表達給她。如果她一點感覺都沒有,就說明她對你真的沒有兄妹以外的感情,那你只好當她永遠的哥哥嘍!”
靖寒仔細想了想,“別說!你這個方法還真行,可我上哪兒找一個女孩作我的假女朋友?”這是個技術上的難題。
她歪著頭笑道,“這兒不就有個現成的嘛!”這才是她真正目的之所在。
靖寒環視著整間西品店,最終將目光定在了重天的身上,“你是說……你?”
她反問他,“我不像嗎?”
“像!很像!”靖寒在她的注視下不由自主的點點頭,“只是,會不會太麻煩你了?”
“不麻煩!一點也不麻煩,我樂意之至。”重天笑嫣如花。她是真的樂意,即使只能做他的假女朋友,她也很高興。她告訴自己,要學會滿足,雖然明知道感情讓人很難滿足。
“那么……就拜托了!”聽起來有點傻,但靖寒真的不知道該向她說些什么。
“等你定好了時間,打電話給我——這是我家的電話號碼!敝靥鞂㈦娫拰懡o他,繼續搗著盤子里的蛋糕,一臉無所謂的樣子!拔易瞿愕呐笥眩l讓我們是朋友呢!”她加重了“朋友”這兩個字。在她的心底,他們決不只是朋友,她也會在生命剩余的時間里將這個認知灌輸給他。
靖寒,你就等著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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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和寒哥哥出外郊游,對珍珍來說是件很開心的事,但讓她沒有想到的是,同行的人顯然不止他們兄妹兩個。
“我叫駱重天,是靖寒的女朋友。一直聽他提起珍珍妹妹,今天終于有機會見面了!瘪樦靥煨θ轁M面的向她伸出手,很誠懇的樣子。
她的出現已經是個意外,她的身份對珍珍來說更是一個驚訝。出于禮貌和她握了握手,珍珍將疑惑的目光對上靖寒!昂绺纾闶裁磿r候有了女朋友,我怎么都不知道!”
靖寒尷尬的撓了撓頭,“現在……現在你不就知道了嘛!”
重天挨到他的身邊,親昵的挽住了他的手臂,“好!原來你都沒有把我介紹給珍珍,你很不認真哦!”她的口氣怎么聽怎么像戀愛中的小女生在撒嬌。
靖寒壓根不敢看珍珍的表情,他只愿重天能幫他把所有的一切都搞定。“咱們先上車吧!”
“好。『冒!郊外的風景已經在等著我們了!敝靥炖_車門坐到了副駕駛座上,那個位置以前都是屬于珍珍的。
路途中,重天和靖寒有說有笑,珍珍根本很難插上嘴,她已經完全相信了他們之間的情侶關系。和寒哥哥在一起這么多年,她還沒見他可以跟哪個女生談得如此投機呢!
到了目的地,靖寒將車停好,三個人一路走一路欣賞郊外的風景。這個時候重天更將女朋友的角色扮演到爐火純青,挽著靖寒的手臂,她一會兒耳邊私語一會兒神情曖昧。她的“真情”也把靖寒拖下了水,陪在她的身邊,不用刻意偽裝,他儼然成了她的另一半。
那時候如果有人回眸,定將他們視為相親相愛的一對。反倒是珍珍,不知該如何涉足這完美的相對之中。
“我累了!”珍珍不想再走下去,看著他們倆成雙成對,她覺得自己根本是多余的。
靖寒看了看四周的環境,“那我們就在那里休息吧!”
他把郊游的據點選在一片草地上,珍珍和重天在草地上鋪上毯子,靖寒拿過野餐籃把他們帶來的東西往上面擺放。拿著拿著他突然看見了一個歸去來器,“我怎么會把歸去來器帶來?”
“這是我帶來的,你不喜歡玩嗎?”重天從他手上拿過來,還比劃了起來!笆澜缬涗浭莾砂俣嗝罪w去再飛回來,你能讓它飛多遠?”
靖寒歪著頭想了想,“一百多米——沒問題!”
“騙人吧你!”重天完全不信。
“有沒有騙人玩玩不就知道了嘛!”靖寒拉著重天跑去空地上玩歸去來器,珍珍再一次的落單了。
心底的失落逼著珍珍去想靖寒和重天的事,她突然產生一種危機感,守在她身邊十幾年的寒哥哥要被別的女生奪走了,她不愿意!她就是不愿意!寒哥哥是她的,誰也別想奪走。
靖寒玩歸玩,卻不時的注意著珍珍的動向,他拉了拉重天,“喂!你覺得她有沒有什么忌妒的表現?”
重天丟出手里的歸去來器,這才有工夫跟他說話!安胚@么一會兒怎么能看得出來?或許我們得維持這種關系出現在她面前好幾次,才能知道呢!”
其實她看得很清楚,珍珍的行為、表情已經起了變化,說不定待會兒就會爆發。但她不能這樣告訴靖寒,如果這是一種虛偽的快樂,她希望自己可以一輩子活在虛偽中。反正,她的一輩子已經快走到終點了。
“飛回來了!”靖寒本是要提醒她去接歸去來器,看到她呆呆的表情,他也管不了別的了,一把將她拉了開來,“小心!”
她跌在他的懷中,他的鼻翼在她的眼眸上方。這么近凝望著他,重天的感覺起了火花。他真的是個蠻好看的男子,容貌算不上出色,卻該死的對了她的眼。
回過神,重天第一句問的是——“你沒事吧?”
“我沒事,有事的是你!本负滩蛔”г,“玩的時候你都能神游到印度,真是太佩服你了。要是剛剛不把你拉開,歸去來器就要撞上你的額頭或者眼角,那‘歸去’的可就是你了!”
“哪有那么嚴重!彼膽驯Ш苁娣,她都不想站直身體了。
靖寒說著話也忘了將自己的懷抱撤回來,“怎么沒有?要是你真受了傷怎么辦?”
“你會心疼?”她脫口而出,聲音里有種悠悠的傷感。
“當……”他為自己的回答一震,似乎有種不受控制的東西在悄悄蔓延。他猛的收了口,同時也收回了自己的懷抱。他讓眼神游移到珍珍的方向,背對著重天,他安靜的開口,“咱們過去吧!珍珍一個人待著會覺得寂寞的。”
重天無言的跟在了他的身后,隔著兩步的距離看著他的背影,她有一種難以言語的心酸。她可以遠遠的看著他,伸出手抓住的卻只是他的背影,而這背影也在悄悄的從她的手心里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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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家大宅的晚上縈繞著濃濃的家的味道,兄妹三人吃過晚餐,端著水果坐在客廳里看電視。
趁著這個工夫,駱家老大駱上天將一晚上的疑問提了出來,“重天,你今天去哪里玩的?”
“來!告訴小哥!”被重天叫作“小哥”的駱家老二駱九天也湊了過來,他用手語表達自己的疑惑。
因為他有語言障礙,所以兄妹三人間有一個協議,只要九天在場,無論談話是否涉及到他,通通用手語表達,否則會讓九天產生一種被隔絕在外的疏遠。
他們三個人還為彼此的名字各自發明了一種手勢——“上天”是兩只手的手掌攤平,手心向下,從中指起指尖碰到一處,平平向天;“九天”也是兩只手的手掌攤平,手心向下,但是手指相對,左手微微高過右手,形成階梯狀,像登天的階梯;“重天”和“九天”的手勢差不多,只是左手放在右手背上,兩只手完全重合在一起,意為重疊的天。
雖然只是很簡單的三種手勢,卻代表了他們彼此間的情誼,那是他們愛的密碼,別人無法破譯的密碼。
此時的重天夾在兩位兄長中間,左右逃脫不了,她用手語和眉角間的流光反問他們,“你們怎么突然對我的外出方向感起興趣來?”
“因為你從回來后就一直在笑,有什么得意的事跟我們說說吧!”九天雖然聽不見也說不出,但他的感覺一向比常人來得靈敏。
“不說行不行?”重天實在是不知道該怎么把整件事情告訴兩位哥哥。
既然小妹不想說,上天和九天也不強迫。兩個人交換了一個目光,一起向重天發起“呵癢”進攻,就不信她不交代。
“我說我說!”重天實在是很怕癢,所以她先投降再說。
整理整理衣服,重天試圖拖延時間,下一刻電話鈴聲響起,重天向拿到了免死金牌。揮動著手,她告訴兩位兄長,“我去接電話!
望著她飛快奔走的身影,上天沖著九天翻了一個白眼,“她逃的還真快啊!”
重天“逃”到電話旁邊,接起這個救命電話,“喂?”
電話的那一頭愣了片刻,隨即響起,“我找駱重天!
重天立刻聽出了電話里的聲音是屬于靖寒的,她扶著椅子坐下來,沉默了片刻這才開口,“是靖寒?你找我有什么事嗎?”
“重天,是你?”聽到是她,靖寒立刻松懈了下來,“你的辦法還真管用!珍珍回去以后躲在房里不肯出來,看樣子真的有戲唱哦!”
“是嗎?”重天簡單的應了一聲,她沒想到事情這么快就有了結果。不!結果也分好壞兩種,她還有機會。“靖寒,你有沒有想過,或許珍珍只是不習慣一直陪著她的哥哥有了另一個陪伴的對象,在感情上她還是把你當成哥哥!
電話那一頭失去了聲音,重天能夠感覺出靖寒思索的艱難,她在電話這一頭靜靜的陪著他,陪著他解開這些紛繁。
“或許吧!”靖寒終于得出了他可以接受的答案,“咱們不提這些事了,你吃過晚餐了?”
重天揚起玩笑的口吻,“你要請我出去吃嗎?”
“你很喜歡吃東西?”
“那當然了!我喜歡吃的東西很多,像地方小吃。鹘y菜!西餐也還行!
“你這么能吃。≌婵床怀鰜。喂!咱們學院后面有一家餐館土菜做得不錯,下次請你去嘗嘗!
“我去過!我去過!”重天激動的叫了起來,“它的門口還有一只小花狗,耳朵上有一圈黑毛,看上去像是被什么東西纏住了,好可愛!”
“你喜歡小動物?我小的時候也養過一條小狗,它的尾巴像一團絨線……”
兩個人的聲音穿行于電話線上,早已遠離了原來的主題。他們像是一對熱戀中的情侶,怎么說也無法將心底的愛意述盡。
此時的客廳里,上天和九天交換了一個了然的眼神,他們的重天妹妹去哪兒玩,和誰一起玩,為什么一副很快樂的樣子,種種問題都無須多問,答案早已出來了——
女大不中留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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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寒!”駱重天算準了時間等在醫學院主教區的樓梯口,見到她要等的人,連忙招了招手。
看見她,靖寒有些驚訝,更多的卻是驚喜。“重天?你怎么來了?”
“約你去吃東西。∩洗文阏埼胰コ缘案,這次我請你,地點你選!
“不行噯!”靖寒有些為難,“說好了今天下課后我去接珍珍,請她去那家西品店吃她喜歡的黑森林蛋糕,我不能失約!
重天眼珠子一轉,立刻有了主意,“我陪你去接她,還是選在那家西品店,我請你們倆吃東西好了!
靖寒有些猶豫,“這樣好嗎?”
“你忘了,咱們的計劃才實行了一半,還沒徹底的完成呢!你不想知道她對你到底有沒有兄妹以外的意思嗎?”不等靖寒考慮好,她拉著他的手往前沖,“走啦!走啦!”
兩個人并肩向中文系的所在地進發,遠遠的就看見珍珍抱著書翹首期盼著她的寒哥哥的到來?僧斔匆娡瑏淼闹靥鞎r,眼神明顯的一黯。
“珍珍!”重天倒是主動上前打了聲招呼,“今天我請你和靖寒一起出去吃東西,他說你喜歡吃那家西品店的黑森林蛋糕,咱們就去那里好了!
不容珍珍有所拒絕,她狀似親熱的一手挽著她的手臂,一手挽著靖寒的手臂,拖著他們向那家西品店前進。
進了店門,珍珍點了她喜歡的黑森林蛋糕和果汁,重天要了藍莓松餅和牛奶,靖寒還是老規矩——一杯咖啡。
“你喜歡靖寒嗎?”重天簡直是語不驚人死不休,猛的說出口的話語讓另外兩個人都嚇了一跳。
事實上,她有著自己的打算。與其讓珍珍慢慢發覺自己的情感究竟是兄妹之情還是男女之愛,還不如趁她現在還沒完全弄清楚,就讓她給出一個明確的答案。到時候即使珍珍發覺自己愛上了靖寒,也無法輕易改口。更重要的是,她自己要爭取時間。一旦珍珍做出否定的答案,靖寒一定會很受傷,而他的傷病期正是她出擊搶奪他心的絕佳時間。
她真是將小說、漫畫、電視里的反派第三者角色扮演的淋漓盡致。說她卑鄙也好,說她無恥也罷,她沒有多余的時間去和珍珍一一比試,而靖寒的愛——她卻非要不可!
重天的計策的確起到了作用,珍珍顯然被將了一軍。她呆呆的看著手里的蛋糕,一個字都吐不出來。沉默了良久,她突然笑了起來,看上去有點假。
“我當然喜歡寒哥哥,他是我哥哥嘛!”
“你真的只把我當成你的哥哥?”靖寒耐不住心中的掙扎,直直的問出了口。
對著他的視線,珍珍慌了,“我……”她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他的問題,這個時候最好的辦法是裝病。捂住左胸口,她一副很難過的樣子。
看到這個樣子的她,靖寒頓時慌了手腳,“珍珍!珍珍!你怎么了?是不是心臟不舒服?藥呢?我讓你隨身攜帶的藥呢?”
這邊手忙腳亂,重天卻選擇冷眼旁觀。憑女生的直覺,她知道珍珍是在裝病?烧嬲蛑兴撵榈牟皇钦湔涞难b病,而是靖寒曾經說過的一句話——我想當心臟外科醫師。
她也曾懷疑過,或許靖寒只是錯把兄妹之間的感情當成了愛情,可沒有一個人會將自己的終身事業定位在完全錯誤的基礎上。或許是她猜錯了,或許靖寒是真的很愛他的珍珍,用他一輩子的時間在愛著。
如果是這樣,她還要不要放手?
答案是:不要!
她想為自己的生命留下點什么,即使在爭取的過程中會傷害到別人,她也顧不得了。人生太過匆匆,她剩下的時間很可能已經不多了,她害怕錯過了他,此生剩下的惟有一片空白。她不喜歡空白,那種蒼白的感覺讓她有種說不出的遺憾,就像醫院。
后來發生了什么,重天的記憶已經呈現模糊狀態了,她只依稀記得靖寒慌慌張張的帶著珍珍離開。等她清醒過來的時候,四周圍的坐椅已是空蕩蕩的,惟有手邊的牛奶為她的視野染上一片純白。
然而,這純白卻無法溶入她的心中,黑暗慢慢滋長,為了愛,她愿意變得丑陋。所有阻礙她得到靖寒的人通通站一邊,首當其沖的那一個……就是珍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