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被說中,想跟老子翻臉?”大老板痞味十足地勾勾眉。啊,他就喜歡逗逗這小子,誰叫他老一副正經樣。
“你年紀大了!毕騺碇蛔龃笫碌念^頭,什么時候開始管起身邊人的閑事?唯一的解釋就是,老了。
“嗟,別人的事老子我還沒空理,講你個兩句就被嫌!”
近來常出現的對話模式又出現了。周律仁輕嘆口氣,動手收拾起桌上資料,免得被疲勞轟炸。“東西我帶回去看,結論再另找時間告訴你!
可轟炸機老人沒打算放過他,在他動手收拾東西的當下,繼續開炮。
“真是他媽的,我又不是你老子,也不是茜丫頭的老子,真搞不懂老子我做啥每次看到你就猛擔心!說來說去,還是你阿母和阿爸比較古怪,兒子都三十好幾了耶不催一下,阿翔下個月要結婚,他老婆肚子都有消息了,而你這小子大阿翔三歲,還當自己是年輕小伙子跑給美眉追……”
大兒子的婚事敲定,媳婦又有喜,成了準阿公的大老板進來喜上眉梢,性子大轉,原本在公司向來少談私事的他,現在只要遇到單身且已屆適婚年齡的下屬,就會開始念經,完全想轉行當媒婆的樣子。
想當然,頭一個遭殃的就是周律仁。
常和老板接觸的公司主管,九成九都已經結婚生子,剩下幾個沒結婚的,大都也在相親活動上積極努力中,只有年紀最小的這個,既不是沒人要,也沒忙到沒時間,甚至還有一堆女人貼著他,其中一個就貼了他十幾年,可他就是不把人扶正。
看他這糜爛樣,大老板越看越是不快。
“老子講那么多,你是聽到沒?”
“聽到了!
“真他媽的,念你簡直就像在念石頭!”而他這個對石頭猛念的人,更像神經病!
周律仁失笑!氨。”
“算了算了,去去去,念你讓老子我覺得真的是歲月不饒人吶,整個婆媽了起來,你還是快點滾回去!”
瞪著眼前這看了許多年的手下愛將,大老板的火氣,勉強緩和下來,眉心卻依然緊蹙。
身為老板,他惜才;身為長輩,他更疼這么一個聰明的孩子,只是認識這孩子那么久,他還沒見過他發脾氣。
做他們這行的,脾氣就算不躁,也不會是他這溫厚模樣,他一方面覺得這小子脾氣好過頭,另一方面又覺得他不對勁。
的確,任何有才氣、有貴人又有機會的男人,卻只想屈就在小小主管職位,的確很不正常。
不是他要滅自己威風,但身為老板,他知道杰出和杰威的薪資雖然不錯,但還不是頂尖,這小子有更多選擇,卻始終窩在他這,他想拉拔他往上爬對方還不肯,真搞不懂這小子腦子里在想啥?
周律仁又笑了,他當然知道老板心中又在想什么。
“走了,東西我看完再告訴你!睋P了揚手中資料,他起身。
外頭的戰火持續延燒,原本想來瞧瞧這朵花生做啥模樣的女同事,在花兒徹底無視,外加護花使者幫腔之下,忍不住地燃起怒火,決定找碴到底。
只是再難聽的攻擊話語,還是激不起當事人的半點反應。
在門后光聽對話內容就能想象畫面不會太好看的周律仁,一推開門,想像中的畫面呈現不到兩秒馬上變了調。
原本沒反應的人兒跳了起來:原本罵得盡興的兩個女人止住嘴,露出小家碧玉的嬌羞容顏:而夾在中間一臉無奈的男人,見到他后露出得救的表情,匆匆打了招呼后便閃人離去。
一切都不意外,他只是揚起淺笑,走向迎過來的小丫頭面前。
“走吧。”
“嗯。”楚小茜點點頭,溫馴得像只小羊。
這態度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和剛才疑似聾啞的情況完全不同,讓兩個女人熄掉九成的大火,又給燒旺了。
“仁哥!南京東的業務都能這樣跟著你跑嗎?我也要請調過去!”
“我相信我在穿著上會比你們原本的業務‘敬業’許多!”
“我上個月的業績比你高……”
兩個女人爭先恐后地互相搶話接話,周律仁被擋住去路,只能被迫聽著。
覷了個空,他瞟了身旁的小女人一眼。
呵,看她瞇眼的樣子,口罩底下的小嘴肯定翹得可以吊豬肉了。
不過話說回來,一樣是女人的喳呼聲,小丫頭的鬼叫嘟嚷在他耳中聽來還覺得可愛好笑,但眼前這兩個——
他只覺得,吵。
“OK,我聽到了!彼麚P掌,阻止魔音繼續摧殘他的耳膜及耐性,“首先,目前南京東的駐點不缺業務;再來,杰威和杰出系統不同,客戶群也有很大差異;第三,不是業務都會跟著我跑;第四,小茜這個月的業績已經超額,就算不上班在程序上也沒問題,而依我的了解,她工作時的服裝沒有問題。
最后,你們對職務或公司有任何問題,都應該先告知你們的直屬主管,我只是個小主管,負責范圍只有杰出南京東底下的事務,所以恕我愛莫能助!
歉然一笑,他有條理的將問題歸納并且回答。
兩個女同事一時想不出這些話有什么不對的地方,只能呆在原地,楚小茜則是微訝的抬起頭看著他。
“下班時間到了,有問題你們明天可以找主管,早點回去吧,掰掰。”做了最后結論,周律仁率先繞開“路障”,他身后的楚小茜也依樣畫葫蘆,兩人一前一后的消失在兩個呆愣的女人面前。
“律仁哥,公事遇到麻煩了嗎?”一出公司大門,楚小茜立刻追上前方人的腳步,劈頭就問。
“沒,怎么了?”
“你剛才的語氣有點不耐煩耶,我還以為公事怎么了,嚇我一跳!
“……想太多!彼怕_步,側過頭的目光中有股復雜。
聽她質疑的語氣,這丫頭還真像他肚里的蛔蟲,將他的情緒抓得有八分準。
連老大都抓不清他面具底下的情緒,甚至早年還非常積極地試圖感化過他,希望他能“硬起來”……天曉得,其實他這個人的本性和溫和根本構不上邊。
身為家中長子,底下有兩個弟弟,大的城府深,小的脾氣糟,若他沒更深的心機、更硬的拳頭,從小哪制得住那兩只野狗?
只是他的懶病比脾氣嚴重,吵架、爭執這些舉動對他而言是在浪費氣力,想到爭執后可能接踵而來的問題,就足以讓他翻白眼轉身裝死,而且,深諳他“爆發狀態”的人,一定不會想以身試法來踩地雷。
不過方才他只不過是稍微有些波動而已,這妮子居然就察覺到了……周律仁莫名感到開心。
“是嗎……”秀氣的眉心架出一道細痕,語氣擺明不大相信。
“我沒說你,你倒質疑起我?”他挑挑眉,朝她額頭輕彈一記,“被兩個女人包圍攻擊也不回嘴,這是我認識的小辣椒嗎?”
夾緊的眉頭馬上舒緩,楚小茜沒兩秒就被轉移對原本話題的注意力。
“自從我減肥美白成功后,這種攻擊早就見怪不怪了啦,又不是吃飽撐著,對這種無聊的謾罵回應做什么?”搖頭聳聳肩,她一副過來人的表情!斑@是美女才會有的待遇,我還得高興不是嗎?”
“真想得開。”他贊許的輕笑。
“當然!彼駳獾奶Ц弑亲,“你之前跟我說過,不管別人怎么說,自己的想法才是最重要的,我把它奉為主臬,徹底實行耶!”
“哦?小丫頭在討賞?”他好笑地看著她揚高的鼻頭,雖然被包在口罩下,但他確定它揚高了。
她順水推舟!昂吆撸陀懸活D免費的晚餐如何?”
“最近被你敲了不少筆。”說歸說,他的表情卻很甘愿。
無論他對小茜的寵溺基于什么情緒,在公眾場合,他的態度總是會自動表現出兄長的包容,就是這般刻意,才能讓公司里的人將他對她的特別,都認為是兄長對妹妹的寵愛。
就不曉得他下意識里是希望誤導旁人還是自己了!周律仁在心中自嘲。
“回禮嘛,日本的女生在情人節送了禮物給男方,男方之后不是也都會回禮嗎?這很正常啦!”
“嗯,那我不就欠你一堆?”
“我不介意你以身相許啦!
“我沒有被當街求婚的習慣,小心看路!
深情款款的眼神被一只大掌拍掉,她的小頭顱被強制轉回正前方。
可惡!剛才一瞬間他心防明明松懈不少的,又失敗了!楚小茜扼腕低嘆。
余光瞄向那張即使包著口罩,也能讓人感受到表情變化的小臉,周律仁的豐唇微微揚起。
大概是被這妮子日積月累的“肢體攻擊”徹底洗腦了,現在光是隔著口罩瞧她的唇,腦海中即會不受控制地躍上滿滿旖旎春色,甚至——還多了想話妄想為實際的沖動……
昨日被壓倒在床時的絕妙觸感,此時忠實地躍上腦門,他下腹驀地一緊。
強迫自己調回目光,周律仁以相當大的自制力克制自己的眼睛,別試圖在她身上尋找記憶中的觸感是出于哪里。
真是……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