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長歡憐惜的捧著她的臉,指腹輕輕滑過她的香腮,眼神似笑非笑,似有情又似無情!澳氵@是在害怕我嗎?你無須擔心,我不會傷害你,我知道你此刻心里定然又驚又疑,想不明白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別急,我會給你時間讓你慢慢想清楚!闭f完,他俯首輕輕吻了吻她,便掉頭離去。
歐水湄驚懼又不知所措。他要她想什么?!
第9章(1)
歐水湄不知道季長歡究竟要她想什么,茫然了好一會兒后才找來芳容。
“芳容,你在季府這么多年,你說,相公他究竟是個什么樣的人?還有,今日在竹亭里,伍大人他們說相公逼死林菲雨、誣陷他的兩個叔叔,這些事究竟是不是真的?”
“十年前那場變故,人人皆知是二老爺和三老爺覬覦大人的家產,欲強奪而想謀害大人和小姐,當年要不是陶管事父子倆暗中聯系幾名忠心的下人營救大人和小姐,這會兒大人和小姐只怕……且當年為了救大人他們,陶管事的兒子還被人打斷了腿,如今一條腿都瘸了。
“至于菲雨小姐的死,乃是她在聽了大人一番話后覺得無地自容,對不起大人,這才自縊身亡,又豈能怪到大人頭上!闭f到這里,芳容忍不住為自家主子說話,“大人若真如伍大人他們所說的那般不堪,又豈能得到皇上的倚重,奉他為國師?這幾年,皇上在大人的輔佐下,整肅貪官,免除茍刻的徭役賦稅,使得百姓們得以安居樂業,豐衣足食,這些難道不是大人的功勞嗎?”
“可他方才說……”歐水湄將適才的事告訴她。
聽畢,芳容總算明白過來,大人事先交代她無論夫人問她什么,只管如實回答,原來是這用意。
細思須臾,芳容將事情從頭說起,“夫人,大人十年前,確確實實是個溫潤如玉的君子,是發生了那場變故,大人的性子才變了……”她把當年的事娓娓細說,
“那時奴婢已十三歲,親眼看著大人是如何在老爺剛病逝后被他的叔叔嬸嬸欺凌逼迫,他和小姐那時吃了不少苦,險死還生,以致后來性情遽變。
“二老爺、三老爺和林家的事,大人確實是使了些手段對付他們,可那也是因為他們背叛大人在先。”說完,她便退下了。
夜色漸深,房里沒有燃起燭火,今晚又逢烏云遮月,房里漆黑如墨。
歐水湄獨坐一夜,將當初她是如何對季長歡傾心,以及如何思慕著他而暗暗躲著窺看他,到后來意外得到皇上賜婚,她歡喜出嫁的心情,以及嫁給他后這些日子以來所發生的事,點點滴滴細細回想一遍。
成親后,他待她很好,不曾虧待過她,甚至可以說得上縱容她了;洞房時,她不懂得節制,他也沒阻止她,由著她胡來,之后也只是委婉的拿了本書暗示她,沒有因此責備她;還有,她被周氏告上大理寺時,他帶著那些人去為她脫罪……她再想起芳容說的那場變故,那定是莫大的打擊和巨大的恨意,才會讓他的性情為之改變。
她心疼他以前遭遇的那些事,遺憾自個兒當時沒能陪在他身邊,不論他是謙和仁厚,抑或城府深沉,都教她不舍、教她戀慕,她不想離開他。
想著想著,她迷茫紊亂的思緒漸漸清明起來……天邊晨曦初露,她的心仿佛也撥開了云霧,豁然開朗,她明白他要她想什么了。
季長歡昨夜睡在書齋,并未回房,一早起身便見到歐水湄過來,她神采奕奕,高高翹起的嘴角充滿了明亮的笑意。
她吩咐丫鬟端來清水和干凈的巾子,親自服侍他洗漱,然后再為他更衣梳頭。
她一邊為他梳頭束發,一邊叨念,“書齋的靜室沒咱們寢房舒適寬敞,往后相公還是別再睡在書齋了,夜里相公不在身邊,我睡得都不香了!
他不免輕笑。“我瞧娘子今日可是挺精神!
“那是因為我昨兒個終于想通了!睔W水湄語氣輕快的回道,同時俐落的替他扎好發髻,束上玉環。
季長歡饒富興致的抬眸睞向她!澳镒酉胪耸裁?”
“我想通了,不管相公是什么樣的性子,都是我的相公,我既然嫁給了你,就是你的妻子,生當同衾,死亦同穴,不論富貴貧賤,我都愿與相公榮辱與共,不離不棄!”她說這番話時眸中光采燦亮,俏美的容顏格外動人。
一報還一報,倘若有人做了對不起她的事,她都無法輕饒了,又有什么資格苛責他、要求他必須寬恕那些對不起他之人。
聽見她給了他想要的答案,他為之動容,昨夜他也一宿未眠,怕她最終會對他失望,再也不愿將心交付。
季長歡情難自禁的將她圈進懷抱里,俯首深深吻住她。
他不再有所保留,將全部的感情傾注于這一吻中,回應她對他的情意,他敞開了緊閉多年的心門,讓她走入他的心,從此在他的心版刻上歐水湄的名字。
這一吻宛如烈火,驚醒了兩人沉睡的愁望,讓他們渴望與對方更貼近,偏偏就在這時,房門外傳來陶管事的聲音——
“時辰到了,大人再不上朝便要遲了。”
季長歡不得不收斂起蠢動的欲望,不舍的放開她,柔聲在她耳邊道:“我上朝了!
“嗯!睔W水湄依依不舍的送他離開。
待他走后,她捧著臉坐在椅子上,回味著與他相吻的情景,心頭漲滿濃烈的喜悅,方才她真切感受到他不再有所保留,將他的心完全托付給她。
就像一個圓,原本只有她這一半,而今他親手把另一半給補上了,成為一個圓滿的圓。
桃子成熟了,歐水湄忙著和下人一塊摘采,有的腌起來,有的則釀成桃子酒,再有些送回敬王府,另外有些則分送給季家那些親戚。
知道季長歡與六房嬸嬸走得近,故而這日她親自送桃子過去,臨行前又從芳容那里得知她因丈夫英年早逝,日子過得并不寬裕,特地又準備了些布料、銀子、糧食等什物一起帶去。
“好孩子,你與長歡一樣都是心善的,往后可要同咱們長歡和和睦睦過日子,早點給長歡生幾個胖孩兒,他那一房啊,幾代以來人丁都單薄了些!壁w氏收下她送來的物品后,握著她的手叨念著。
歐水湄點頭應承:“嗯,府里確實冷清了些,如果可以,我就多生幾個,也好讓府里熱鬧熱鬧!
偌大的季府,主子只有她和季長歡,好幾個院落都封了沒住人,她想起母妃生了他們兄妹三人,她也不求多,盤算只生個兩男兩女就夠了,這樣一來,不管是姊妹或是兄弟都能有個伴。
“沒錯、沒錯,就是要多生幾個才好!壁w氏見她這么懂事倒也欣慰,接著說起另一件事,“我聽說前太理寺判了長歡三嬸一家子的罪,他們要被流放邊疆苦寒之地,要我說,那家子心腸這么歹毒,判死都不為過。不過邊疆路途遙遠,他們能不能撐得到也難說。另外他二叔一家子怕是嚇著了,竟然全家連夜搬離了京城。”
歐水湄心想搬得好,這種沒天良的親戚往后還是別再來往,至于三叔那一家人被判流放,她先前便已得知,也覺得確實是輕判了,不過這么一來,這事也算有個了結了。
趙氏突然想到了什么,嘆了口氣,有感而發的道:“有些人作惡能得到懲罰,而有些人作惡,咱們這些小老百姓卻無處申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