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管事將人帶來,沒留太久便離開了。
歐水湄與芳容說了幾句話,想起一件事,熱絡的向她打聽道:“我問你,相公平常都是何時出門、何時回府?還有,他愛吃些什么,平時可有什么忌諱之事?”
出閣前母妃教導她,要博得男人的寵愛,除了床笫之事,還要投其所好,知其所惡,愛其所愛,憎其所憎,這樣夫妻才能同心。
“回夫人的話,大人平時約莫寅時三刻上朝,酉時回府,大人不忌口,什么都吃,并沒有特別偏愛什么,也沒什么忌諱!狈既莺唵味Ь吹幕卮,她生了雙嫵媚的桃花眼,說話的嗓音也細細柔柔。
歐水湄再問,“那他閑暇之余都做些什么?”
芳容答道:“大人閑暇時喜好看書、下棋、作畫!
歐水湄有些苦惱的皺起眉,歐家世代是武將,她打小在父王和兄長耳濡目染之下習得一身好武藝,女紅刺繡和琴棋書畫卻是一竅不通。
他喜歡的她都不太喜歡,這樣一來就無法投其所好了,這讓她有些著急,想著現在學也不知來不來得及。
自小看著主子長大的杜嬤嬤豈會不明白主子的心思,低聲在主子耳邊說:“夫人莫急,奴婢會下棋,您若想學,奴婢教您!
聽杜嬤嬤這么一說,歐水湄皺起的眉頭頓時舒展開來,臉上綻開歡快的笑容。
“杜嬤嬤,你趕緊教我,啊不,還是明天再教好了,今兒個先讓芳容帶咱們在府里四處走走,除了書齋,我還沒去過其他地方呢!
“是,請夫人隨奴婢來,奴婢為您一一介紹。”芳容恭敬的道。
幾人出了寢房,芳容走在前頭,為夫人介紹季府的環境。
論規模,季府自是比不上敬王府大,不過樸素雅致,別有一番韻味。
季府分為東西南北四院,西院是書齋所在地,藏書之處的問心閣也在這里,樓高五層,里頭的藏書據聞有數萬冊之多。
南院有幾座跨院,是主人家所住,北院另有幾處較小的院落,下人所住的屋舍也在這里,東院是迎賓閣與正廳和偏廳所在。
歐水湄一路跟著芳容來到后院,那里有一片桃花園,此時桃樹正值結果期,枝椏間結實累累,綴滿了一顆顆青翠可人的桃子。
芳容指著那片桃林說道:“再過一陣子,等桃子成熟就能摘采,咱們這兒的桃子特別好吃呢,屆時夫人就能嘗到汁多味美的香桃,對了,每年桃子成熟時,大人也愛嘗幾顆。”
歐水湄暗暗記下這件事,準備等桃子成熟時要親手摘一些給他吃。
芳容忽然幽幽輕嘆了口氣!爱斈攴朴晷〗阋矏鄢栽蹅冞@兒的香桃呢!
“菲雨小姐……是誰?”聽她提起一個不曾聽聞的陌生名字,歐水湄好奇詢問。
“菲雨小姐是大人的表妹,曾與大人有婚約,可惜菲雨小姐在十七歲那年就……沒能嫁給大人!狈既菡f得隱晦。
歐水湄想起母妃曾說過,季長歡曾立誓為早逝的未婚妻守身不娶,想來就是這位菲雨小姐了。
“菲雨小姐一定長得很美吧?”才會令他這么念念不忘,甚至甘心為她守身,若非圣命不可違,她也沒辦法一償宿愿嫁給他。
芳容點頭!笆呛苊,只是……”她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歐水湄不解的問。
“大人的事,奴婢不敢妄議!狈既菁泵Φ皖^告罪。
她支支吾吾的模樣引起歐水湄的好奇。“你只管說,我保證不告訴別人。”
“可是……”芳容面露難色。
站在主子身后的杜嬤嬤出聲道:“既然夫人讓你說,你直說就是,有什么事自有夫人替你擔待!
“這……好吧,事情是這樣的……”芳容徐徐將當年的禍事道出。
聽到季長歡的兩位叔父竟這般狠心,歐水湄難掩心疼,氣憤的為季長歡抱不平,“他那兩位叔父怎能這么無恥,竟想搶奪侄兒的家產!”這事她出嫁前也約略聽說過,只是詳細的內情并不清楚。
“還不只如此呢,與大人訂有婚約的林家,得知這消息,居然要解除與大人的婚事,好讓菲雨小姐另覓高門而嫁!
歐水湄沒想到季長歡癡心相待的未婚妻竟是這般對待他,更是忿忿不平!胺朴晷〗憔谷辉谙喙潆y之時做出這等背信棄義之事,這種人不娶也罷!”
芳容看了夫人一眼,續道:“后來大人收拾了那兩個貪心的叔父,奪回家產,親自前往林家,求見菲雨小姐一面,沒人知曉兩人說了什么,只知菲雨小姐在數日之后竟服毒自盡了!
歐水湄訝異的驚呼一聲,“。∷秊楹我咀员M?”
“這事奴婢也不知道!狈既菸非拥拇瓜卵邸
杜嬤嬤一眼就看出芳容有所隱瞞,追問道:“你是不是聽說了什么?”縱使她不知詳細內情,但她身為季府的一等大丫鬟,想必多少聽聞了些事情。
芳容連忙搖頭。“這事奴婢不敢說。”
歐水湄聽芳容是回答不敢說,而非不知道,她拉起芳容的手,誘哄道:“那你小聲告訴我,我不告訴別人!彼龔陌l髻上取下一枚發飾塞到她手里,兩只黑亮亮的眼睛緊瞅著她,催促道:“你快同我說!
芳容捏了捏手里那枚珍珠發飾,略微躊躇后,這才道:“那奴婢只告訴夫人一人!
“好。”歐水湄抬手示意杜嬤嬤與隨行的幾個丫鬟退開幾步。“你快說,她為何會自盡?”
“這事奴婢也是聽說的,有傳言說是大人責備了菲雨小姐一頓,還讓菲雨小姐的父親丟官下獄,菲雨小姐羞愧又怨憤,才會服毒自盡!
歐水湄完全不相信,斥道:“相公一向寬厚仁慈,豈會做出這種事來,何況相公還為她的死而守身不娶。我想,當年菲雨小姐之所以自盡,定是自覺對不起相公,才會一時想不開!
芳容驚訝反問,“夫人從何聽說大人為菲雨小姐守身不娶?”
“我母妃說的!
“敬王妃說的?”芳容面露狐疑。
“沒錯,怎么,有什么不對嗎?”
芳容小心翼翼的回道:“若奴婢沒記錯,當初菲雨小姐過世后,大人為她心痛難抑,因此對外表示,愿為菲雨小姐守身十年不娶,而今年正好屆滿十年!
這是當年得知菲雨小姐身亡,為了堵住林家之口,大人才這么對外宣稱,而林家為了掩飾自個兒背信棄義的丑事,則對外表示菲雨小姐是突染急癥猝逝。
“難道是我母妃記錯了?”歐水湄楞了楞,完全沒聯想到母親當初是故意騙她的,隨即她又想,不管是不是母妃記錯了,如今她已經順利嫁給季長歡,這事兒也沒什么好再追究了,她接著告誡芳容,“以后這種不實的傳言不許再亂說!
盡管是菲雨小姐背信棄義在先,但她相信依季長歡仁厚的品性,雖難免傷心失望,卻絕對不會做出這種有違君子所為的事來。
芳容垂下眼,低聲應道:“是,奴婢不敢了!
稍晚,芳容前去書齋向大人復命。“大人,您交代的事,奴婢已告訴夫人了!
季長歡點點頭,問道:“她怎么說?”
她答道:“夫人她不相信外頭的傳言,還告誡奴婢不許再提……”她突地一頓,張著嘴,卻不敢把心里的疑惑問出口。
他看出她的心思,問道:“你可是想知道我為何吩咐你把菲雨的事告訴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