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夜,他便要張蔚替他備馬。
“侯爺,您一個人出去?”張蔚問。
“嗯!彼舆^韁繩,一蹬便輕松上了馬背。
“小的跟您去吧,這樣太危險了!
“危險?”南宮縱挑眉一笑,“出了事,本侯還得保護你呢!
他這么一說,張蔚倒是尷尬了。這話一點兒都不假,侯爺的武功高強,曾經解救過他。
“開南邊角門,我不想讓人知道我出府!
他堂堂平遠侯居然得向一個丫頭屈服低頭,親自到旅棧去把她請回來,這可真是太丟人了。
為了不讓人發現此事,他不讓任何人隨行,輕裝出府,單槍匹馬前往旅棧。
“是!睆埼倒е斦辙k,“小的這就去!倍诼脳,桑靜真有點后悔。
秋嬤嬤來找她的時候,她為何不乖乖回府,偏偏要南宮縱親自來?他是高高在上的平遠侯,哪可能紆尊降貴跑到這兒來求她回去?
這下可好,他不來,她就回不去,秀熙姊的死還怎么查?她哥哥的下落又怎么查?
桑靜啊桑靜,你真是沒事找事,自作孽。
躺在床上,她東想西想,越來越覺得她只剩一條路可以走,就是自己乖乖的爬回侯府去。
雖然免不了要吃南宮縱一頓排頭,但不回侯府,她永遠都不會知道袁秀熙發生了什么事,也不會知道她哥哥上哪兒去了。
打定主意,她和衣上床,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睡得正香,突然砰的一聲巨響,害她嚇到差點滾下床,還沒回過神,只見一個高大的身影破門走進房里。
“誰?”有那么一瞬,她以為是牛頭馬面來抓她,但很快的,她就覺得自己真是太可笑了。
“桑靜!
一聽那聲音,她便立刻知道是南宮縱,所以這表示……她能回侯府了?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她又覺得有點生氣。
他有毛病啊,在這種時間來,而且還破門而入,他以為是來抓逃犯的嗎?
她起身看著站在桌子那邊的南宮縱。
門外,金媽一臉惶惑不安的探頭,不敢出聲。
南宮縱知道她在身后,沉聲命令,“走開!
金媽聽命,急急忙忙的離開了。
“侯爺,你夜里闖進姑娘家的房間,未免太失禮了吧。”桑靜惱他連敲門都沒有就闖進來,要不是她衣衫整齊,豈不是都讓他看光了?
南宮縱冷著臉,“別跟我廢話,你要我來,我來了,快跟我回去!
桑靜,立馬跟他回去,別啰嗦。她心里明明有個聲音這么對她說,偏偏她卻神志不清地跟他杠上。
“我不是侯爺養的狗!彼币曋,“我回不回去,就看侯爺怎么做了。”
聞言,南宮縱臉一沉,“本侯都來了,你還在跟我擺譜?”
“不敢,”她態度不卑不亢,“我喜歡小少爺,也希望他好,可侯爺這樣不明事理的溺愛他,遲早讓侯爺慣成任性妄為的紈褲子弟!
“你!”南宮縱一個箭步上前指著她,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她一下說他不明事理,一下又說他兒子會變紈褲,這個女人膽子實在太大,換了別人,保不準已經被他扔出窗外了,可說也奇怪,他竟然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小少爺不上幼塾必有其因,侯爺不找出原因,只是一昧的放任,對小少爺非但沒有幫助,反倒是害。”她續道:“教養孩子不能光是寵,或許侯爺就小少爺一個兒子,難免嬌寵,但就因為只他一人,更要好好教導,不是嗎?”
南宮縱多么想掐住她的咽喉,不讓她再大放厥詞,可卻又覺得她說得不無道理。
“我很愛小少爺,因為愛,就算受罰或是受委屈,我也要做對他有益的事!边@些話,字字出自桑靜肺腑。
他心頭一震,定定的看著她。
她是真的喜歡他兒子吧?不然也不會冒著惹毛他的風險百般勸說,這么一個好姆姊要上哪找?
他深吸了一口氣,盡可能的平心靜氣,“說,你想怎樣?”
見他氣焰稍退,她也放軟語氣,“我沒想怎樣,只希望侯爺能讓我用自己的方式照顧小少爺!
他目光一凝地,“你是說……”
“我教導小少爺時,侯爺請別插手!
“他是本侯的兒子!
“我會好好教導小少爺,絕不會讓侯爺失望!彼孕艥M滿,兩眼直勾勾的看著他。
望進她那清澈澄靜的眸底,他不知怎地平靜了下來!暗昧,本侯容你便是,現在就跟我回去,毅兒已哭鬧三天了!
“也好!彼恍Α
“也好?”他眉心一蹙,“好什么?”
“是該給小少爺一個教訓。”她一派輕松地說:“這下他該知道,任性是要付出代價的!
她這些話簡直是膽大包天,可她卻說得理直氣壯,毫無畏懼,還真教南宮縱開了眼界,他從沒看過她這樣的女人。
“走吧,快!彼D過身,就要步出房間。
突然,一個黑黑的東西飛來,停在南宮縱肩上,他低頭一看,整個人頓時跳了起來。
桑靜細看,不過是一只蟑螂停在他肩上,而那樣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平遠侯,居然一臉驚恐的看著那小小的生物?!
她真沒想到馳騁沙場,連死都不怕的南宮縱竟然會怕蟑螂,她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桑靜!”他動都不敢動的命令她,“把這蜚蠊弄走,弄死它!”
“好好好,奴婢來解救侯爺了!闭f著,她驅前拍走蟑螂,蟑螂一落地,迅速的逃跑了。
危機解除,南宮卻不滿意,“你為何不弄死它?!”
“它都跑了,侯爺該知道窮寇莫追吧?”她打趣道。
他一時語塞,只想著趕緊離開這個地方,便一把抓住她往外走,到了外面,他上了馬。
桑靜看著他,滿臉疑惑,“侯爺!
“什么?”
“侯爺騎馬,奴婢呢?”
“你都知道自己是奴婢了,當然是走路,難道本侯還要派八人大轎來抬你回去嗎?”
他說得也不是沒有道理,身在古代,哪有什么女士優先,又哪來的紳士風度,他是平遠侯,她是奴婢,總不可能她騎馬,他走路吧。
“好吧!彼J命的嘀咕,“走就走!
才一邁開步伐,桑靜突然整個人騰空,還沒來得及驚呼,屁股已經落在馬背上。
南宮縱將她拎起放在前面,雙臂越過她抓著韁繩,輕輕一振手,馬便輕盈的跑了起來。
不得不說他這動作真是太Man了,她臉倏地一熱,心跳也逐漸加快……停!別想了!桑靜很快將這不尋常的感覺甩掉。
“侯爺不是要奴婢走路嗎?要是被人看見奴婢跟侯爺共乘一騎,恐怕……”
“三更半夜,沒人看見!彼驍嗔怂氨竞钪幌胨偎倩馗,哪來的時間等你慢慢走?”
“喔!彼膊幌胱分R跑。
深更半夜,沒有半個人,只有他們跟馬的影子灑在大街上,他沒有說話,她也沒有,靜得她覺得尷尬,開始找話聊。
“侯爺。”
“什么事?”
“你為什么怕蟑……蜚蠊?”
“誰告訴你我怕?”
“可你剛才明明……”
“我是厭惡,不是怕!
“侯爺方才分明嚇到跳起來!
“胡說!彼谅暦裾J。
“沒人知道吧?”她又問。
“知道什么?”
“知道你怕蜚蠊!
“我不是怕!”他懊惱地低吼。
“好好,是厭惡!彼p啐一記。真是死要面子,剛才明明嚇壞了。
“那除了奴婢,沒別人知道侯爺‘厭惡’蜚蠊嗎?”她實在好奇。
“只有秋嬤嬤……”意識到自己竟在回答她的問題,他更覺懊惱,“閉嘴,不準你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