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認為我們在交往?”秉裕低聲開口。
小慶點頭。“在我的認知里,是這樣!皇菃幔俊
“只是有空常見面,一起多吃幾頓飯,逛街看電影,就是交往?”
小慶轉頭,秉裕看起來很認真,小慶斟酌著回答:“你不認為那是交往嗎?”
“我隨便跟什么人都可以做同樣的事,那樣是交往的話,我找你去看幾場電影,就等于也跟你交往了,不是嗎?”秉裕平靜地說。
小慶點頭。“那樣說也有道理,看個人心境吧?瑤容或許一直認為你把她當女朋友看待,還是…她有理由相信你們在交往?”
“講話不用拐彎抹角,我們沒上床!”
“去日本就有機會了!”小慶順口說:“瑤容是怎樣的人,你大概已經知道了!”
秉裕停頓了一會兒,微皺眉!八录拍,偏偏又找不到人陪她。”
“她那個性,誰敢啊?”小慶撇嘴!翱礃幼右呀涀プ∧愕娜觞c了,吵鬧不行,就哭給你看!”
“你真以為我對眼淚沒輒嗎?”秉裕露出微笑。
這回輪到小慶楞了一下,抬眼看秉裕。
“璨也會去日本!”
小慶眨眼,然后深深吸口氣。“你讓瑤容跟著去,然后把瑤容丟給憂璨修理?”
“用修理好難聽,不是修理!”秉裕還是一臉笑容。
小慶的一口氣又吐出來!拔艺娓悴欢愀鷳n璨兩個人在玩什么游戲!”
秉?紤]了一下,收起笑容。“不是玩游戲,…我…還沒想通一些事!
“感情的事要用想的嗎?用感覺而已吧!”小慶瞪了秉裕一眼!澳愀鷳n璨明明就有感情,然后莫名其妙的說散就散!”
秉裕抬眼凝望空氣,緩慢的說:“是。【褪窍氩煌,璨為何突然把契約終止呢?…我以為我非常了解璨,或許還不夠!凑移诖ト毡靖惨娒妫
“你真心想跟瑤容交往嗎?”小慶認真的看著秉裕。
“那是比較輕松的一條路!”秉裕垂眼回答!澳阒牢业囊馑肌!绻艺娣诺南妈玻視紤]認真跟瑤容交往!
小慶咬著下唇,惆悵的輕嘆氣。“我知道你的意思!鄲鄣娜嗽谝黄鸬穆繁容^難走,跟沒什么感情的對象在一起走輕松的路,我寧愿選擇前者。”
聽出小慶的沉重,秉裕對小慶鼓勵的微笑,拍拍他的肩。小慶低下頭,他沒看錯,憂璨的確很愛秉裕,所以他是不是寧愿放逐自己,讓秉裕有機會選擇人生往后的路該怎么走?
瑤容搭上同班機,秉裕沒力氣招呼她,趕著把照片洗出來,兩個晚上沒睡,秉裕坐上飛機就開始睡,睡到降落。帶著瑤容出關,搭上往市區的電車,車上照睡。秉裕獨自出差習慣了,下電車時,差點忘了瑤容,回頭見到她咬牙自己提著大行李箱,秉裕嘆口氣,接過行李。
坐上巴士,抵達旅館,秉裕一路上沒跟瑤容交談半個字,還是累,恨不得能睡上二十四小時。
憂璨站在旅館大廳內,身旁是肇逸,肇逸先看到秉裕,推憂璨的手臂,憂璨見到秉裕身邊的瑤容,竟然眼睛眨都不眨,笑著過來幫秉裕拿行李,瑤容把自己的行李箱搶回手,不看憂璨。
協會已經先幫秉裕預約房間了,柜臺問秉裕要不要改雙人房,秉裕向他們多要一間單人房,拿了鑰匙發現樓層不同,瑤容明顯的猶豫了一陣子,最后安靜地跟秉裕進電梯上樓。
“想先睡覺還是先吃東西?”憂璨望著秉裕。“都沒睡?照片全洗好了?”
秉裕點頭。“我想先睡一下!”
“那我要去原宿逛!”憂璨轉眼看瑤容。“要不要一起去?這家伙已經掛了,先不用理他!”
瑤容遲疑,秉裕對她微笑!按诼灭^也沒事,跟璨去逛吧!玩的跟著他就不會錯了!”
瑤容垂眼點頭。
憂璨跟秉裕先出電梯,瑤容自己上房間,放下行李沒多久,憂璨就來敲門,瑤容拎著皮包默默跟著憂璨。
憂璨有專車跟司機接送,肇逸跟著他們上車,憂璨開心的指著肇逸對瑤容說:“這個人要讓他跟著,導游兼翻譯!你會說日文嗎?”
瑤容搖頭。
“那這幾天就讓肇逸陪你吧?”憂璨微笑。“反正他沒事,我明后天都有工作,你想去哪就告訴肇逸,他會帶你去,車子借你們用!”
“車子是你的?”瑤容好奇的問。
“跟公司拗來的!”憂璨順口回答。
瑤容沒再說話,雖然她很肯定憂璨不喜歡她,跟她不喜歡憂璨的程度是一樣的,但是憂璨擺的出和善的面孔,自己好歹也要友善一點,何況,秉裕一直很護著憂璨。
秉裕沒說錯,憂璨很會玩,也很會逛,瑤容想逛服飾,憂璨也跟著她,沒有不耐煩的樣子,還會幫著出主意,瑤容不得不承認憂璨真的有眼光。
瑤容走的有點累的時候,憂璨提議去喝咖啡,肇逸幫著提購物袋,幫著點飲料蛋糕。
“你的腿細細的很漂亮,怎么常穿褲子遮起來?等一下回去把那件裙子買下來吧?配上靴子,應該很好看!”憂璨看著瑤容。
瑤容點頭!罢娴膯幔课矣X得我的腿好粗,穿那種裙子只會暴露身材缺點!”
“假的我就不會說了!那件裙子料子也不錯!”憂璨露出笑容。“晚上想吃什么?”
瑤容想不出吃什么好。
“不用問裕,他什么都吃!睉n璨又說:“不過,裕喜歡吃握壽司。”
瑤容睜眼看憂璨。
“他工作的時候別吵他!睉n璨接下去!霸2换卮饐栐挼臅r候,就表示他有點生氣了,還有,他不喜歡逛街!
瑤容只是聽,沒說話。憂璨跟她說這些做什么?
他們喝完咖啡之后,折回店里買裙子,憂璨建議瑤容回飯店換新衣服,休息一下,接秉裕一起出去吃晚飯。
約定時間在大廳碰面,瑤容下來時,秉裕已經先到了,對瑤容溫和的微笑。一路上,吃飯時,都是憂璨跟秉裕在聊天,都跟工作有關。肇逸對日本熟,提供很多資訊,聽一下,瑤容發現秉裕會離開東京到其它的城市去拍照,繞一趟回來至少需要一個禮拜。
“要帶瑤容一起去嗎?”憂璨看秉裕。
“隨便!”秉裕轉眼看瑤容!澳銜肴?”
瑤容點頭。
秉裕聳肩,抬眼見到憂璨的微笑,秉裕回頭喝茶,然后又看瑤容!澳懔粼跂|京比較好吧?反正我最后還會回到東京!
瑤容扁嘴。
秉裕輕嘆口氣!皝碇拔揖鸵呀浉嬖V你了,我來工作,沒辦法陪你,而且我要到處跑,行程不固定,三餐也不固定,連睡覺時間都不固定,跟去了你會吃不消!”
瑤容眨眼,想反駁。
“我會陪瑤容!”肇逸忽然說:“東京很大,我陪你慢慢逛!他們都要工作,被他們冠上妨礙工作的罪名了,會瞪你三天三夜沒完沒了!”
瑤容只能勉強答應,等秉裕回到東京吧!
晚餐過后,他們散步似的在街道上走了一陣子,憂璨送秉裕跟瑤容回旅館,直接在車上說再見。
“你在試探秉裕嗎?”肇逸在安靜的車里低聲問。
憂璨從窗外轉頭看肇逸!拔覟楹我囂皆#吭囂绞裁?”
肇逸沉默了一會兒,說:“你這么放心跟他分處兩地?他如果跟瑤容交往呢?看樣子那女孩很有那個意思!”
憂璨轉回去看窗外,停了一下,才回答說:“裕應該有那個權利選擇跟任何人交往。我不是大方,只是想重新整理我跟裕之間的關系,去掉我們從小在一起的緣分之后,我跟他還剩下什么,…這是我很想知道的!”
“秉裕相當信任你!”肇逸溫吞的又說:“從小在一起很好啊,你怎么反而介意別人羨慕的事?”
“往后想一輩子在一起,有些事我現在不得不去在意!睉n璨心不在焉的看著窗外的街景!霸S姓f他很信任我嗎?”
“我用說要追你去試探他,他面不改色,沒說什么,給我的感覺卻好象對我說,你有本事就去追,相信你追不到!闭匾輲еσ庹f:“他若不是信任你,就是很有自信!”
憂璨沉思一陣子之后笑了起來,沒告訴肇逸他在笑什么。“瑤容大小姐就麻煩你了!”
肇逸沒好氣的看了憂璨一眼,反正他拿憂璨沒辦法,陪瑤容也比跟憂璨去工作會場被其它人當仆人使喚好多了。
秉裕第二天中午就離開東京,每天趕一個城市,有時一天跑兩個地方,第六天到了札幌。秉裕向車站的服務員用地圖問了方向,找到公園準備拍攝,心里又開始操起三字經,空氣凍的手指頭都沒辦法按快門了,帶的外套在東京穿還可以,來到這里根本沒用!還好當初看璨的臉色阻止瑤容跟著來,不然還要忙著招呼她的話,他遲早對瑤容發飆。轉念想想,或許真的發飆也不錯,至少往后就沒有『好脾氣』這種假象要維持。說璨被自己寵壞,自己不也是被璨寵慣了?離開東京之后,每天晚上都打電話找璨聊兩句,肇逸真是個活菩薩,把手機借他,還是…那是璨的指示?
秉裕在公園拍到天色快暗了,才收拾東西到市中心找過夜的地方,還要先填飽肚子,拉面已經吃到快反胃,換點花樣好了。
秉裕在人來人往的街上徘徊很久,想吃燒烤,問題是一個人進去吃看起來很奇怪,他也不會點菜,可是再跑去吃醬油拉面會很對不起老板,因為吃下去絕對立刻吐出來!
手機不知響過幾次,也不知響了多久,秉裕才發現那個鬼魅般的音樂鈴聲是肇逸借他的手機在響。
“喂?”
“戴秉裕,你在搞什么啊?”憂璨的怒吼聲從手機里傳來。“我打好幾次都不接,你是想被我砍成三十六塊丟進火里燒洗澡水嗎?你在哪里?”
“札幌啊!”
“札幌哪里?札幌那么大你要我怎么找?”還是很生氣的語調。
“街…上,我怎么會知道我在哪兒!”秉裕停下腳步,腦中迅速回放剛才璨說的那句話。“找?你在哪兒?”
“站在那邊…不對,找個暖的地方坐著等,不要給我亂動!”說完立刻切線。
秉裕站在街頭呆了很久,直到一陣冷風又從毛細孔往身體里鉆才回過神來,見到街邊的咖啡廳就走進去,點杯咖啡喝,…然后呢?
秉?戳讼率謾C,打電話到旅館接璨的房間,房里沒人接電話。慘,忘了問肇逸住幾號房,秉裕又想了一陣子,算了,拿出地圖研究一下,身邊的現金快光了,找可以用信用卡的旅館住?這筆費用報上去,不知道協會愿不愿意補償?日本什么都好,就是消費太高讓人吃不消。
盤算一陣子之后,快餓昏了,付賬走出店門,剛才看到街角有香煙自動販賣機,往街角走,摸零錢的時候,秉裕才想起他把珍貴的地圖忘在咖啡店里,匆忙轉身往回走,在店門口跟里面出來的人撞個滿懷。
本來肚子就餓,這一撞給撞個滿眼星星飛舞,秉裕退后兩步,正想用日文說抱歉,對方抓住他雙肩開始用力搖。
“我不是叫你坐在一個地方不要亂動嗎?”憂璨鐵青的臉湊上來!澳氵給我亂跑!…裕?…裕,你怎么了?”
秉裕眨眼,想笑!靶切窃陲w,…我好餓,別在我眼前亂晃!”
憂璨伸手把秉裕背的行李袋拉下來,脫下大衣先幫秉裕披上,探了下秉裕的額頭,沒發燒啊!“你臉色好蒼白!…裕?能走嗎?”
“可以!我需要食物而已!”秉裕努力眨眼,把星星眨掉!皩α耍貓D忘在里面!”
憂璨背起秉裕的行李袋,跟著秉裕又進店里,他們受到全店的注目禮,秉裕大概沒發現,憂璨根本不理會。
“你怎么跑來了?我以為是幻覺!”秉裕拿回地圖,向服務生道謝,轉頭看憂璨。
憂璨撇嘴,抓住秉裕的手往外拖!跋热ヂ灭^再說吧!我差點殺了那女人,你想耍帥也不要把命都賠了好嗎?明知道你會往冷的地方移動,還把大外套借給她?我連你都想殺了算了!不準再帶那個女人出差了!”
“我再也不要吃醬油拉面了!”秉裕只能吐出這句心聲。
在家的地盤上,是他寵憂璨,到了外地,變成憂璨照顧他!
一個小時之后,秉裕坐在溫泉旅館的房間里,面對一桌的懷石料理,憂璨打電話告訴肇逸他找到秉裕,沒事了。秉裕接過電話,問肇逸經過的情形。
憂璨昨天就知道秉裕沒帶大衣,因為見到瑤容穿著秉裕的外套,差點當場在餐廳里掀了桌子,肇逸不善形容,說場面十分火爆,指著瑤容的鼻子毫不客氣的罵,更正,肇逸用的是口不擇言這詞,接著憂璨立刻走人,把瑤容丟在餐廳里,肇逸送哭哭啼啼的瑤容回去,回到他們旅館時,剛好碰上憂璨抓著美國派來的首席攝影師的領子,威脅著如果今天不幫他調時段,他就立刻開天窗,肇逸利用手機定位追蹤找到秉裕的所在地,平息憂璨的怒火。肇逸當時還覺得事情沒那么嚴重,然后問秉裕怎么沒去買件大衣。秉裕支唔半天,說不出口是因為想省錢,大衣好貴。
“你怎么來的?”秉裕放下電話。
“飛機!”憂璨翻白眼。“回去絕對要修理那女人!”
秉裕想了下,說:“你不是已經罵夠了?外套前一天晚上就借她了,你也在場不是嗎?我只是忘了拿回來,不完全是瑤容的錯!
“不單是這件事!”憂璨拿起筷子!拔颐看温摻j的時候,小狽就對我說瑤容怎樣怎樣,氣她氣的半死,同樣的年紀,小狽比她成熟多了。我最看不過去的是她完全不顧朋友,把別人的誠意當垃圾踩!
秉裕正想開口,憂璨換氣,又繼續說:“還有,一看就知道她是自我中心的人,所有的事情只想到她自己想要怎樣,完全不理會別人怎樣,跟這種人交往會累死你,到時候被我罵活該了你就不要哭!”
秉裕無辜的眨眼!拔覜]跟她交往,…還沒!”
憂璨冷哼!爸腋娴酱藶橹!”
寂靜滑過房內。
秉裕吃的差不多了才抬頭望著窗外,自言自語般的說:“其實我好象根本不知道怎么跟人交往!”
“你認為怎樣才是兩個人在交往?”憂璨似笑非笑的望著秉裕。
秉裕認真想了很久!拔乙恢痹谙脒@個問題,吃飯逛街常碰面,就這樣嗎?小慶說他也認為我跟瑤容交往,我自己怎么一點感覺都沒有?…”
憂璨等了幾秒鐘,秉裕還在遲疑!叭缓竽兀拷又f完!瑤容大小姐好象也認為你們交往著呀!…跟我搶著要送大衣來,偏偏什么事都不會做,我看的人也夠多了,還真的沒見過這種人!好啊,讓你送,北海道,找的到人,我孵的金蛋就全數奉上!”
秉裕聽到金蛋開始笑,一笑就停不了。
憂璨挖苦的望著秉裕!澳敲春眯?剛才還失魂落魄的,你一路上來光吃醬油拉面?”
“我只會醬油拉面的日文。 北傇陂介矫咨!安贿^,我認為交往似乎該帶有感情成份,才叫做交往,否則只像普通朋友而已!
憂璨側著頭想了下,點頭贊成。“也對!…不過回去東京,你家那個瑤容大小姐,你自己解決吧!我懶得再理她了,她大概也不想讓我理!”
秉裕點頭,收斂笑容,看著憂璨,一直盯著憂璨。
飯后去散步,然后等夜深了去泡溫泉,整個溫泉區只有他們享用。憂璨頗有語言天份,常接觸各國的人,所以很多語言都會應對幾句,秉裕找璨臨時抱佛腳,學一些食物的名稱,多少錢,數字單位等。璨第二天一早的飛機回東京,秉裕還要游蕩兩個地方才回的去。
睡前,秉裕數日圓鈔票,真的不夠,必須去換錢。憂璨在一旁望著秉裕煩惱,只是微笑。秉裕轉眼看他,嘿嘿兩聲。
憂璨拿出自己的皮夾。“嘿,想借多少啊?”
“三萬日幣?”秉裕小心問。
“三萬你想吃屁的?”憂璨拉下臉,也開始數鈔票。“三餐外加咖啡下午茶,煙錢交通費,三萬想混兩三天,我真該拜你為師!”
秉裕接過一迭鈔票,數一數有十五萬日幣。
“三萬借你,剩下的我請你,拿去吃料理!”憂璨咧嘴笑!氨焙5赖暮ur是日本出了名的美味,既然都來了,就享受一下!”
秉裕微笑!澳悄氵要先教我怎么點菜!我就往最好的握壽司店殺進去吃到飽!”
“呵呵!問食物你就問對人了!紙筆拿出來!”
秉裕認真抄了一堆食物名稱,憂璨第一句就教秉裕說,師傅決定,我會說停。
熬到清晨兩點多,秉裕催憂璨睡,憂璨不情不愿的躺下,秉裕熄燈,憂璨望著秉裕的臉,低聲道:“你知道嗎?我最喜歡看你對我笑的樣子,你常常皮笑肉不笑的,不過對我都是真心的笑!…連冷的快凍僵,又餓的頭昏眼花的時候,你還是看到我就那樣笑,像現在這樣!”
秉裕轉身躺下,望著天花板。“為什么要終止契約?”
憂璨隔了許久的沉默之后才輕聲回答:“因為我想放你自由,你還會得很多獎,會變得很出名,有一天會變成你挑案子,只做你想做的就好,開攝影展,巡回世界,專門會修理模特兒,身邊一堆助理可以使喚!…相信我的眼光,不會錯的!想到那個,我就覺得好興奮,我隨便挑個你隨便拍的照片,隨便就得獎,你對自己缺乏信心。”
缺乏信心,是的,但是也只有璨知道而已。
“以后我不會再幫你了!我能做的全都做了!”憂璨又說:“我的格局也就這么大,沒辦法再有突破,攝影師跟模特兒不同,我會將契約終止,有很大一部份是因為我不想你走我走過的路,沒經驗的祥彥小子都看得出來,你的技術應該沒有拍攝物體的限制,往后的路,你要自己走,所以我必須先讓你自由!”
秉裕閉上雙眼,自由?是啊!忽然想起契約中有一條,璨會盡一切力量幫自己踏上攝影師這條路,他也做到了?邕M這行,拍璨拍出名,案子接著來,就在滿心無奈無法突破時,璨幫他拿了個攝影獎,前面的路又忽然變的寬廣。
契約終止,兩人都得到自由了!
憂璨沒睡多少,一早就搭飛機回東京,秉裕睡到飽,離開旅館時,發現憂璨已經結帳了,秉裕背著器材繼續旅程,璨會在東京停留一陣子,那是他已確定的,工作結束之后還會繼續留著休假。
秉裕偏離原定行程,往南走,又往西移動,一路上找拍攝地點,一路吃,仍舊每晚打電話給憂璨聊兩句,多半告訴憂璨他拍了什么好景色,吃了什么好料理,聽到秉裕炫耀的說他找到一家小店,只花了三千日幣,吃到一頓海膽套餐,憂璨氣的掛他電話。
秉裕只是想笑,璨是出了名的老饕。接著打電話給瑤容,問候一聲也好。
“秉裕!”
“還好你還沒睡!”秉裕說。
“你什么時候要回東京?不是說一個禮拜嗎?已經一個禮拜了!”
“還要兩三天吧!”秉裕喝口啤酒,舒服的在小旅館房里欣賞外面的夜色。
“趕快回來陪我好不好?他們都說有事,人家都不知道要去哪里逛,連吃什么都不知道,好想你…”
秉裕等了一陣子,聽見啜泣的聲音,嘆口氣!拔耶敵醪皇歉嬖V你跟著來日本會很無趣嗎?我根本沒辦法陪你。 阍诳?”
沉默。
“瑤容,你先回去臺北吧?”秉裕平靜的說:“覺得不好玩,改機票先回去吧!就算我回到東京,也沒辦法陪你,我還要在東京拍照四處跑,等回去了我再找時間陪你逛街吧?好嗎?你先回去!”
“不要!”
“不然怎么辦?你自己沒辦法上街,大家都是來出差工作的,這樣好了,我問肇逸或璨幫忙,你告訴他們想逛什么地方,請他們帶你去,但是他們也有很多事情要忙,你自己逛,他們忙完了去接你,好嗎?”
“我不想找他們!你都不打電話給我,人家每天都在等你的電話!”
秉裕深呼吸,接著輕吐氣!艾幦,別惹我生氣好嗎?這工作對我來說非常重要,我現在沒辦法分心,我必須在工作上努力,你還沒踏出社會,或許你不能明白,至少請你了解這一點,我的工作對我來說很重要。”
“我知道。∥覜]有吵你不是嗎?讓你去工作!”
秉裕想把啤酒倒在自己頭上降溫,因為頭頂冒煙了!“你先回臺北吧!等我回去了,我們要好好談一談!”
“你生氣了?”
秉裕苦笑!皯撨沒吧!瑤容,你自己先考慮一下,我希望可以跟你交往,可是目前這種狀態,我不覺得我們在交往,我知道你要的是什么,可是我不認為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又一陣沉默。
秉裕嘆氣!盎厝チ宋覀冊僬劙?了解彼此需要時間,我想過,我們的年紀差距還不至于造成代溝,也算能聊天,你對我付出很多,我都知道,可是…”
“可是什么?”
“如果你只是把我當成交往對象之一,或是單純交往沒有共同目的的對象,我玩不起這種游戲,你懂嗎?”
兩人之間停頓很久,然后瑤容小聲說:“可以麻煩肇逸幫我改機票嗎?我明天就回去!”
“你可以自己去請他幫你忙吧?”秉;卮穑Z氣依然平靜!罢匾輿]空就找璨,璨會幫你的!”
幾秒的遲疑,接著瑤容說:“好!晚安!”
秉裕等對方掛掉電話才切線,爬到窗邊看夜色,心里浮上一絲恐懼。
往后就只能靠自己,自己要爬出一條路,要往上爬,爬到璨說的境界。這樣分別打電話,可以給自己明顯的差異感。跟璨聊天總是愉快,聽聽璨的牢騷,跟璨說好玩的事,那種愜意的感覺,跟瑤容聊天時就沒有。打電話給瑤容之后,心情立刻沉淀,想著怎樣才是交往,怎樣可以讓瑤容了解自己,怎樣慢慢培養感情,想到就頭痛!
三天后回到東京,瑤容早回臺北了。璨拖著肇逸到火車站來接人,一臉笑嘻嘻的模樣,問秉裕怎么把瑤容打發的,秉裕只能據實以告,然后急著先去洗試拍的照片,憂璨一手包辦,抓著肇逸當翻譯,當導游,最后到餐廳吃晚餐。
憂璨跟肇逸急著看秉裕拍的照片,餐桌上堆滿照片,肇逸非常意外他所看到的照片。
“這些洗出來都是名作呢!”肇逸指著一堆照片。
“戴秉裕拍的,廢話嘛你!”憂璨伸手推肇逸,轉過手中的照片。“這張我喜歡,等很久吧?迷霧之間,還看的到景色,有種朦朧的美!
“那個要放長拍攝秒數!”秉裕微笑,看著憂璨。
憂璨爽快的笑著!澳悴患敝厝グ桑课野颜匾萏咦,再去繞日本一圈?”
“我沒錢!”秉裕直接回答。
“我出!”憂璨挑戰的看肇逸一眼,回頭看秉裕。“肥母雞還在下金蛋,別擔心!你要帶我回去那家三千塊吃海膽吃到飽的小店,我也要吃一次!”
肇逸沒反對,只是看著秉裕的反應,秉裕爽快的答應,肇逸垂眼沉思。
秉裕改了機票,在東京多花三天的時間拍照,又多花一個禮拜的時間陪憂璨逛日本吃美食,跟璨相處完全不必花心思,璨是對自己完全坦白的人,想笑就笑,想生氣就發飆,每一種面孔秉裕都有辦法回應。
在日本的最后一晚,秉裕問憂璨一起睡,憂璨沒拒絕。以前的感覺依然存在,兩個人鉆進被里玩,就算沒有燈光,還是熟悉對方的身體,明白對方的反應,璨還是一如以往,膩著順著,有如螃蟹般的夾住就不放。
機場道別的時候,秉裕望著憂璨的笑臉,看仔細了!坝惺裁词戮痛螂娫捊o我,知道嗎?”
憂璨點頭!百崏蝈X了我就會回去的!”
秉裕牽起璨的手,依依不舍,不知為何會有這感覺,就是不舍,昨晚纏綿的后遺癥?“需要什么說一聲,我就寄過去給你!”
憂璨哈哈笑著。“我要泡菜!要你做的泡菜!…記得提高價碼,你已經不是泛泛之輩了!”
秉裕為難的點頭,泡菜…。璨在刁難他,因為他之前所有的嘗試全都失!上飛機之后,秉裕才找到那種感覺的形容詞,失落。
回到臺北,瑤容沒來接機,秉裕也沒通知,根本沒聯絡,給瑤容時間自己去想想,暫時別吵她!
秉裕開始挑案子,不是因為璨的勸告,而是因為若接了所有的邀約,絕對會過勞死,一些不太想做的案子就抬高價碼,想做的先接,安排費時好幾天,秉裕的工作檔就排到十月去了!
腌泡菜是秉;氐郊业谝患龅氖拢I材料來做,這次研究食譜之后才按部就班的執行所有步驟,如果成的話,璨很快就可以吃到泡菜!秉裕心里還是很得意,因為璨還會問他要東西,還會找他,不是之前想象的契約終止就什么都沒有。璨賺夠了回來開店,秉裕還是可以幫的上忙,拍海報什么的。
但是又為何有那種失落感呢?
瑤容好一陣子沒聯絡,泡菜寄出去,秉裕接著忙案子,不知不覺中春假就到了,秉裕自己去掃墓,母親年紀大,兄姊向來把這事丟給他處理,往年都是璨陪他去父親墳上掃墓祭拜的,今年自己去。
回想起來,秉裕認為自己終究不如想象中堅強,出事了通常會找璨,想依賴璨。大學二年級父親過世,秉裕記得自己哭的差點昏倒,璨一滴眼淚都沒有,幫著安慰大姊跟母親,幫著大哥處理瑣事,璨也戴孝,因為戴伯父像是他父親一樣。忌日周年那天去墳上燒香,璨才哭。問他怎么了,璨當時說,因為之前不能哭,怕戴爸爸擔心走不了,傷心的眼淚壓了整整一年。
秉裕按照慣例習俗,去父親墳上,鋤草祭拜,然后坐一整天,想心事,知道父親聽不到,還是聊聊天。回家路上,秉裕忽然想起忘了開手機,才開機,簡訊就傳來,璨留了話。
『裕,記得去掃墓,列祖列宗都別忘了,幫我跟干爹說聲嗨。胃藥沒了,還有,去幫我整理地方打包好嗎?我要停租,肇逸會跟你聯絡。就這樣,保重!』
秉裕皺眉,停租?
肇逸第二天就找上門,憂璨的動作迅速確實,肇逸效率也很好,大概一接到消息就跑過來。
秉裕無奈的認栽,跟肇逸過去璨租的地方,開始打包。
“你的地方放的下嗎?”肇逸詢問秉裕!翱礃幼訓|西不少!
秉裕點頭!叭肯劝岬轿夷莾,我再想辦法解決!”
肇逸卷起袖子,開始幫著打包,他依照秉裕的指示行動,自然跟著秉裕移動,秉裕是最佳人選,有這邊的磁卡,熟悉憂璨的一切,這邊也像他家一樣。
“你常接國外的案子嗎?”肇逸隨口問。
“跑太遠又沒什么錢的我不接!北8S意回答。
“接個紐約的案子吧!”肇逸又說:“我上個月去紐約一趟,憂璨的工作情況不是很好,那邊的公司政策改了又改,企劃停擺,把所有的人都卡在不上不下的地方,簽了約憂璨沒辦法接其它工作,干耗在那兒,我們怎么努力也沒法子幫忙,只能定期派人去陪憂璨!饕牵矣X得憂璨好象染上毒品了!”
秉裕轉身看肇逸,身子僵硬,眼神專注。“毒品?璨不會碰毒品的!”
“請你自己去看他,眼見為憑?”肇逸語氣溫和,表情卻嚴肅。
秉裕沉寂一陣子,看著肇逸。“你在試探我嗎?我相信璨不會去碰毒品的,璨的自律性非常高,自愛,自重,他絕不碰毒品!”
“憂璨沒食欲,明顯的瘦了,脾氣焦躁,你自己去確認吧!”肇逸還是用溫吞的語氣說著:“我去紐約的時候,跟憂璨談過私人感情的事。我問他心里是不是已經有個認定的對象,憂璨回答我說,那不是很明顯嗎?我又問他,你是不是真的愛他,憂璨說,我認識他多久就愛他多久,只是我不知道他愛不愛我而已,然后又說,容貌會變,年齡會增加,愛的不真,他寧可不要,不要了還是可以看著對方到老!
秉裕沒吭聲,只是望著肇逸。
“秉裕,我認識憂璨多久就認識你多久,就算我再怎么喜歡憂璨,我也跨不進你們的世界。你在對憂璨做什么?放他走,交個女朋友,這樣你就高興了嗎?你們之間的事我的確不知情,但是你就這么放棄了?憂璨真是瞎了眼才會愛上你,愛的無悔無怨,你說你了解他,你了解他對你的這份感情嗎?”
“算我膚淺,但是請你不要挑撥離間!北^D身低語!拌步o我這個機會,我就該去試。從小到現在,我只知道璨,只了解他,只依賴他。我沒交女朋友,雖然我想嘗試,…沒有比較,你不會知道什么是好壞,我也不過拿自己的感情去比較而已,我懦弱想走比較好走的路,你也沒資格站在那兒批評我的好壞,只有璨有權利批評我!
“你的確膚淺!只看的見漂亮的東西,看不見真正美的東西!”肇逸俯身貼膠帶!拔疫是勸你去紐約一趟,看看他也好,其它的,隨你們高興!
秉裕沒有回答肇逸,專心打包。他們用了三天整理憂璨的地方。這之間,瑤容約秉裕吃晚餐,秉裕請瑤容到家里來吃飯,談話比較沒顧忌。
連著三天打電話都找不到憂璨,秉裕沒留話,想直接跟憂璨講,最后秉裕找小慶,小慶說他也有一陣子沒跟憂璨聯絡,不過小慶記得憂璨之前告訴他,會去朋友家住幾天。
秉裕停了一下,又問:“你在上課?”
“我在等上課!怎么了?”
“晚上有空過來這邊嗎?”
小慶完全沒考慮!昂茫規c過去?”
“盡量晚一點吧!我要先跟瑤容吃飯,有點事要談,九點以后可以嗎?”
“好!晚點見!”
秉裕放下話筒,輕嘆口氣。其實秉裕知道肇逸是騙他的,用常理推斷就曉得了,如果憂璨真的狀況不好,肇逸還會在這里晃嗎?恐怕會一直留在紐約陪憂璨吧?畢竟璨是他們公司會下金蛋的肥母雞,肇逸會出此下策,應該有他的理由。
瑤容提早到,秉裕有點意外,約七點,她六點半就到。秉裕還在做飯,瑤容來廚房幫忙。秉裕奇怪的看瑤容一眼,她今天異常安靜,而且一陣子不見好象瘦了點。
“課上的怎么樣?”秉裕找話題。
“還好!”瑤容小聲回答。
秉裕想不出還有什么可以聊,干脆不講話好了。安靜地煮,然后安靜的吃,瑤容也沒說話。
瑤容看時間差不多了就準備離開,秉裕有點訝異,她今天怎么完全變了?“你…沒事吧?”
瑤容在門口轉身,抬眼看秉裕,停頓了一下,才開口說:“你只把我當朋友。”
秉裕怔了下,困惑的點頭!澳壳笆,你想說什么?”
瑤容輕咬下唇,思考了一陣子之后才說:“那就先當朋友吧!我可以再找你一起吃飯嗎?”
“當然!”秉裕還是滿腹疑惑的送瑤容下樓。
小慶來的時候,秉裕第一件就是問瑤容的事!澳阕罱懈幦菀娒鎲?”
小慶點頭。“有。∷Hフ乙隋,宜妃常在文浩那兒一起念書!
“她今天變的好奇怪!”秉裕自言自語似的說:“跟之前完全不同,走的時候還說,我們就先當朋友,整晚沒說幾句話!
小慶轉轉眼珠,視線落在秉裕臉上。“她有問我你跟憂璨的關系。”
“然后?”
秉裕好象不介意這件事,小慶放下心。“我就把我知道的都告訴她了。∪缓笏驼f,那憂璨豈不是永遠會卡在她跟你之間?在場的人全點頭說對,文浩還對她說,除非秉裕跟憂璨翻臉,老死不相往來,那憂璨就不會是問題,可是看樣子機率很小!
秉裕眨眼想事情。
“這些箱子是做什么的?”小慶指著堆放在客廳的箱子。“要我幫忙搬嗎?”
“不用搬,就擺著,璨的東西!”
“他要回來了?”小慶一臉驚喜的表情。
“他那邊退租,東西搬過來擺著!北:眯Φ目葱c!澳阆M不貋恚俊
小慶猛點頭!爱斎唬∷沁呁俗,回來了不就會跟你住這里?你們還是在一起,這樣最好了!”
秉裕又想了下,半開玩笑的問:“你相信一見鍾情的感情嗎?”
小慶要思考一會兒才明白秉裕的問題!昂堋y說。∮袝r候一見鍾情那種感覺不管認識多久都不會消失,有的時候交往一陣子之后火就熄了。怎么忽然問我這種事?”
秉裕搖頭。“沒事,忽然想到,隨便問問而已!绻绻胰フ诣,叫他回來,你認為璨會回來嗎?我聽說他最近工作不是很順利,不知道要拖多久,他好象沒什么精神!
小慶眨眼!澳阍趺春鋈婚g也變了?想通了?之前不是想偷懶去找個女朋友?”
秉裕苦笑著忍耐小慶的諷刺。“終究舍不得吧!我的確相信就算我跟別人交往,璨對我還是不會變!蚁胪耍舶哑跫s終止,或許是希望我跟他可以重新開始,立場平等,當我有各種感情經驗之后,我就知道我們對彼此的意義是什么,而不是他說什么我做什么,一輩子靠他,像個扶不起的阿斗!
“憂璨真是慘,要忍受你這些奇怪的想法跟作風!”小慶翻眼嘆口氣!澳悄阋フ覒n璨嗎?我可以幫你顧家!”
秉裕沉默許久,然后搖頭!艾F在還不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