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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情小說 >> 古代,大陸 >> 江湖恩怨,歡喜冤家,日久生情 >> 豈有佳人甘作賊作者:秋飛花 | 收藏本站
豈有佳人甘作賊 page 2 作者:秋飛花
    保住了差事,父女倆便被趕到這個叫做秦城的小鎮來守“鋪屋”。

    老爹成了驛傳的驛長,專門負責朝廷往來文書的接應、遞送;而她呢,還是干捕快的老本行。只不過再也不用抓賊了,只管呆在鋪屋里,收容一些別的捕快抓到的,州官老爺還沒來得及過堂的人犯。虧得這里是靠近巴蜀荒僻之地。深山大澤、窮鄉僻壤,往來的公文與差人寧可繞道要去州府也不肯在此停留。因此五年來,她和老爹只樂得白領糧餉,飽食終日。

    唉!日子過得太清閑,平時活動就少了,最近她的腰又胖了一大圈兒,簡直快成了車轱轆。

    “哎,還是少吃點吧,不要長那么肥!小心給那雜種看上把你拉去宰了!”

    一個沉悶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嗯?這是——

    再次推開窗戶,低頭朝樓角一看,便見到她老爹云百川,正站在鋪屋旁邊的大榆樹底下喂馬。

    “爹,您老人家在罵誰呢?”云蘿爬在窗臺上好笑地說。

    “誰?誰個忘恩負義的王八蛋坐在衙門里耀武揚威,我就罵誰!痹瓢俅ㄒ贿厯芾壑胁萘,一邊說著。

    “‘破家的縣令,滅門的知州’,咱秦城驛站是個小地方,這么些年總共才養了五匹馬,那陸安的新州府大人才上任就搶了兩匹。聽說最近城中又來了一批京里的緹騎大老爺,嘿,我怕他們來把我這幾匹肥馬當野味兒吃了!

    云籮聞言會心一笑。秦城就這么一個破驛站,知州老爺要吃光了這里所有的馬匹,豈不正好?驛傳的差事,她云家人就不伺候了!

    到那個時候,她就可以像米鋪老板的女兒一樣,沒事整天呆在家里繡繡花,打發日子;或者上街逛逛市集,勾搭勾搭俊小子;最后再找一個講話不帶“之乎者也”的相公,或者就是一個賊相公也好,兩人一起闖蕩江湖,天高海闊去?凑l不順眼了,“唰——”撥出刀子來,“噼里叭啦”剁個稀巴爛,比起當個窮捕快見了官兒叫老爺,又是跪又是拜的,少生多少閑氣呀!

    只可惜,她等了五年,一直沒有遇到一個講話不講“之乎者也”,又愿意帶她天高海闊去的男人。

    直到那一天……

    太陽像一顆煮熟的咸蛋黃一樣垂掛在西半邊天上,天是紅的,地是黃的。極目之處,田里秧苗干死了大半,遠近十里地更是一點綠意也沒有。

    偶有蒼鷹打從干裂的土丘上掠過,淡淡的影子投射到一塊白花花的大石上,便是這里唯一的陰涼。

    云蘿騎著馬兒在枯黃的莊稼地里打著轉,遠遠的,見到一隊送親的隊伍朝這邊過來。

    “唉,地里的莊稼又干死了!碧мI放下轎子,大聲地喘氣說著。

    “誰說不是呢!這里年年鬧干旱,城外的佃農早就三餐不濟了,最近又在傳流民鬧事……我們也是沒法子,才把妹子嫁到外鄉去。喏,一共是二十個銅錢,余下的一半,到了州府再給你!

    新娘家的嫂子說完,拿銀子賞了轎夫,一扭一扭地趕過來對著云蘿賠笑。

    “這次多虧云捕頭幫忙,小婦人也沒什么貴重的東西答謝,這有點散碎銀子,小小心意!

    “嘿嘿,那怎么好意思。我只不過是順便幫忙押送人犯!痹铺}干笑著把銀子揣進了懷里。

    “那該死的‘采花賊’呢,衙門打算怎么處理?”新娘的嫂子咬牙問道。

    “一會兒孫七、燕六他們押過來和我匯合,再送到州府衙門去問罪!

    看出那女人有點不放心,云蘿又道:“我們走的路和新娘子不一樣,你們走官道,我們趕時間要抄近路!

    “那就好,那就好!送去州府,定個死罪!”女人目露兇光地說著。

    “哪能這么容易,得過了堂才知道。到時候,您可得上衙門去作證了!”

    笑打發走了花轎隊伍,云蘿撣了撣身上的塵土,左等右等,不見燕六孫七帶著“采花賊”趕來。

    正準備回頭瞧個究竟,驟然聽到一陣快馬疾馳聲。遠處有數名破衣爛衫的家伙被十幾騎人馬驅趕著,屁滾尿流地朝這邊跑。

    為首的腐腿大漢躥到她身前五六丈處,不巧被一匹駿馬踏中后腿,硬生生摔了個嘴啃泥,惹得她撫額大笑不止。

    大漢面子上掛不住,虛張聲勢地挑起手中九環刀,指著那馬背上那人叫罵道:“小子哎!你也太橫了吧!不就是想借你幾兩銀子花花嗎,不借拉倒,你還反過來為難咱兄弟?”

    馬兒被他滿嘴臭哄哄的大蒜味兒一熏,終于怒嘶一聲,松開了蹄子。

    這時,馬背上的人卻俯身沖他比了個噤聲的動作。

    “噓——別那么大聲,你嚇著我的馬了。”

    那聲音輕佻中帶著三分笑意,惹得云蘿不禁回頭。

    卻見聲音的主人穿著一襲鴉青底子富貴云紋袍頭,戴了一頂白紗罩笠,身背一把三弦琴,正倚在那馬背上。身形隨著那馬背顛簸起伏,宛若一朵搖曳在微風之中的墨色蓮花,真個是雋秀風流、瀟灑出塵!

    正在奇怪他的來歷,耳中又是一陣蹄聲雜沓。

    一群錦袍皂帶的騎者迅速向他的身后聚攏,不多時便圍成了一個半月形的包圍圈。但,顯然都是他的隨從。

    “喂喂喂,咱們老大說得對,不借銀子拉倒。別以為你們人多,我們就會怕了!”

    一個精瘦小子,躲在先前摔倒的大漢身邊后,虛張聲勢地大吼大叫著。

    “就是,你小子究竟是什么東西,咱們可不是怕你!”右手邊的獨眼的土匪也用力點頭附和著。

    “瞎了你的狗眼!你知道他……”

    “哎——”戴笠人及時伸手,阻止待從說下去。又欠了欠身子,俯下頭來仔細端詳著地上那名土匪頭,以極其低緩的聲音道:“咱不是什么東西!可是咱西廠的人走路——向來都是‘橫’著走的!”

    話音兒剛一落地,候在他身后那十數名番子立即揮刀撲了上去。眨眼功夫,便將先頭那兩名多嘴的家伙砍翻在地。

    土匪頭子見狀怪叫一聲從地上彈起,飛也似的逃了。

    剩下幾個小土匪也嚇得哭爹喊娘、紛紛鼠竄。一人竄的方向不對,立即又給那些番子追上,切瓜砍菜般斬斷了手足。

    一股鮮血噴濺到一旁看熱鬧的云蘿臉上,驚得她差點從馬背上摔下去。

    “哎呀,這回可真是‘強盜遇上了賊爺爺’!”云蘿暗暗叫道。怪不得這些人打扮那么眼熟,原來是西廠派出來的緹騎!

    捕快這行,云蘿好說歹說也干了五六年,錦衣衛跟兩廠的事,也不是沒聽他們總捕頭大人說起過。但這還是第一次親眼見到西廠番子這種滅絕人性,近乎屠殺的手段,雖說殺的人皆是土匪。

    突地打了個寒戰,準備打馬躲開,哪知剛一轉身就被人從馬背上掀了下來,摔了個眼冒金星。

    “哎喲——沒長眼。 

    云蘿摸著受傷的額頭試著爬起,忽然發現鼻子里汩汩淌出一股熱乎乎的東西。

    慘了,流鼻血了……還是躺下去吧!

    “就是他!別讓那家伙溜了!”

    有人吼了一嗓子,跟著呼啦一下,無論番子還是土匪,全都向那秦城方向追去。唯獨那個戴斗笠的古怪家伙翻身下馬,似觀賞風景般朝這邊翩翩地走來。

    “喂,你還好嗎?”

    他走近前來,摸著脖子,先抬頭看看天,再低頭看看地,最后才瞄了瞄地上的云蘿。

    “救……救命!痹铺}痛苦地呻吟著。

    “回大人話,我是這秦城的捕快,執行公務路過此地,剛才不知道被什么人搶了馬匹……看在都是公門中人,大人方不方便借我匹馬,送我回衙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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