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該問的他還是得問個清楚,“你過去應當很少勞動吧?難怪什么事都不會做!
“我……我……”她咬咬唇,抬起臉,“您說可能嗎?不做事讓人伺候嗎?”
“可剛剛大夫說……”
“他說的不準,我沒這么好命!彼闹熬退忝,但是我的好命就結束在這里?,現在我不但要被使喚,還要學這學那,辛苦極了!
“你若嫌辛苦可以離開!敝灰肫馂榱怂蝗舜蠡镉忠诱`出發,他的語氣就變得不好。
“您又要趕我走?”他到底怎么了,一直要趕她離開。
“我沒這個意思,但你一直抱怨的話,就離開吧!”他煩郁的想,“得明天出發的話,就怕趕不及承諾皇上進宮的日子!
“這個也要怪我嗎?如果您不是為了要陪那位秀媛郡主,在這里多逗留了幾天,可能來不及趕路嗎?”為什么卻怪在她身上,她覺得好委屈。
“你!”齊玄睿眉頭一皺,“知不知道你就是這樣讓人--”
“討厭是嗎?算了,我可以一起走。”她翻起被子坐了起來,“我真的沒事,那位大夫只會危言聳聽。”
“我可不想帶個病人上路,影響到大伙趕路,你還是留下吧!”說完,他便走了出去。
可嵐看著他的背影,心情很是低落,卻又很無力,就算想上前和他討個公道,卻也沒精神追上他。
“什么?你讓其他人先行,獨自留下陪那個丫鬟!”
當秀媛郡主得知齊玄睿的決定后,立刻找上正在屋里整理東西的他,“虧我為了你找我爹商量,準備了這么多東西讓你帶著,你的心里卻只有她!
“秀媛,你怎么這么說,她就像你說的不過是名丫鬟,我陪她是因為她無依無靠!饼R玄睿當然清楚是自己放心不下小嵐,就是這分依戀讓他苦惱不已。
“無依無靠?她無依無靠,你就得照顧她一輩子嗎?就連病了還得主子在一旁照料?”秀媛氣不過地說,甚至還忍不住破口大罵。
齊玄睿皺眉看著她,“你……你怎么變成這樣了?”
“我變成什么樣了?脾氣壞是嗎?那還不是你害的!毙沔乱娝櫭嫉臉幼,赫然清醒了!
老天,她這是在做什么?為什么要為了一個來路不明的笨丫鬟對著他大聲咆哮,不知道玄睿會怎么看她?
半撒嬌、半羞惱的,秀媛干脆撲進他懷中,一邊捶著他的胸一邊哭泣。
此時,站在窗外的可嵐看見這一切,喃喃自語著:“他為了我留下了,還讓秀媛郡主生這么大的氣,都是我的錯。”
不管怎么說,他能這么做已經夠了,就像當年他救了她,還要送她回家這么的盡責。
差別就在他對每個人都這么好,并不是因為心里有她。
回到房里,可嵐看著擱在桌上沒喝的藥湯良久,笑著說:“好吧!本來我是絕對不喝苦藥的,既然你為了我留下來,我當然得喝!
捧起那碗黑漆漆的藥湯,她一手捏著鼻子,忍耐著將藥喝下肚。
“討厭,怎么連一顆甜糖都沒,好苦喔……”可嵐不停吐著舌尖。
才回頭就見齊玄睿站在門口看著她。
“你在干嘛?一副苦瓜臉!笨匆娝律嗟膵汕文樱直幻曰罅。
“這藥好苦!
“喝點兒水會好點兒!饼R玄睿走到一旁木案為她倒杯水,“不可以喝茶,茶會解藥的!
她接過杯子喝了口,想他堂堂的宜親王竟倒水給她,突然覺得這水好甜好甜啦!
“宜親王。”可嵐抬起眸子望了他一眼,笑靨如花,“您走吧!現在走快一點兒,快馬加鞭,晚上或許就能趕上大伙。”
“你要離開?”他的心揪了下。
她搖搖頭,“沒有,我又沒親人,離開后又要去哪兒?除非您不肯收留我,打算趕我走!笨蓫箍嘈χ
聽她這么說,不知為何他竟然安下了心,“那你要我走是什么意思?”
“您為了一個丫鬟留下來,會讓人說話,我不希望連累您!笨蓫箯娎鲆荒ㄐΓ拔覜]事的,明兒個再自己騎馬追上,我說過我會騎馬,您應該沒忘記吧?”
“你對去帝京的路熟嗎?”他問道。
“這……”她搖搖頭。
“所以說了,把你留在這里,再讓你一個姑娘家獨自前往,我又怎么放心?”
他輕笑道:“還是算了,我等你一天。”
“秀媛郡主不生氣嗎?”她試問。
“她不會生氣!彼哪抗廪D向一旁。
“真的嗎?”她知道他沒說實話,既然不愿意讓她知道,她也不拆穿了,“好吧!既然這樣,那就請您等我一天。”
“咦,這真的是你嗎?”他好笑地望著她。
“什么意思?”瞧他那副挑眉疑惑的模樣,可嵐看看自己,“怎么了?我哪里說錯了嗎?”
“以前你從不會對我這么客氣,喂……吃錯藥了嗎?”齊玄睿拿起案上的空碗,“里頭的藥沒被換過吧?”
“可能換過吧!那也是您的問題。”她被他逗笑,一對水沁多情的眸直凝注著他絕魅非凡的臉龐。
齊玄;仨,卻掉進她那對情深似水的眼瞳中,心窩也泛起陣陣濃熱。
他到底是怎么了?愈是接近她,就愈被她這分特別的氣質與真誠的眼神給勾縛住。
“你為什么這么看我?”他微縮下顎瞅著她。
她笑說:“因為您很好看。”
“哈……”他忍不住大笑。
“我只是說出心底話,有什么好笑的?”看著他的笑容,可嵐心中也微漾起喜悅,不禁跟著笑了。
“我了解,你總是想說什么就說什么!彼难凵駧е荒ㄋ麤]察覺到的寵溺。
“是呀!您不習慣也得習慣,今后我要做只伺候您一人的丫鬟。”她朝他甜甜一笑。
“你喲!這樣死纏濫打怎么可以?我不過是救了你!彼麚u搖頭,故意這么說。
“如果您覺得我煩,就把我丟回樹林里呀!”可嵐噘嘴說。
就這么,暢笑聲不斷從小屋里逸出來,教在門外偷聽的秀媛又氣又惱。
她已決定,一定要爭取爹的同意,跟著玄睿前往帝京才成。
隔日午后,齊玄睿便帶著可嵐離開慶義王府。
臨行前,秀媛郡主敵視著可嵐,并當著她的面告訴齊玄睿,她會很快趕往帝京與他作伴。
“別急,慶義王爺一定會舍不得你離開,慢慢來吧!”他好意提醒,此次他帶了不少人前來叨擾,對慶義王爺已感到抱歉,怎能又把他的寶貝女兒給帶走呢?
“別急?我可急死了!毙沔掠值闪丝蓫挂谎郏筚N近齊玄睿,附在他耳邊說:“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看著他們這般親熱的模樣,可嵐心口一繃,連忙轉移視線,先行步上馬車。
“什么事?”他攏起眉。
“別與她太親近,否則我……我可是會吃味兒的!
齊玄睿抿唇一笑,擰擰她的小下巴,“你吃什么味兒呀?”
“我就是吃味兒,難道你沒發現,她對你不安好心,存心想誘惑你!毙沔掠f愈夸張。
或許是女人的直覺,她發現齊玄睿對那名小丫鬟似乎特別關心,這教她提心吊膽,怎能不多加提防?
“秀媛,你愈說愈過分了,就算我真的和她有什么,也沒你吃味兒的分呀!”雖然可嵐的舉止作風真的很不一樣,但是秀媛這樣說會損及姑娘家的閨譽。再說,他一直以來只把秀媛當成妹妹看待,并沒有摻雜兒女私情。
“你怎么說我過分?總之,你絕不能與她有什么!彼p咬下唇。
“你……”他輕吐口氣,“好好,瞧你這樣還真嚇人,我要走了!
“哼!”她嬌氣的將頭一偏。
“慶義王爺不在府中,雖然我昨天已經向他道別,但還是請你再替我轉達謝意!
“好啦!”秀媛還在生氣呢!
“那我走了!
齊玄睿坐上馬車,揮動韁繩離開了。
直到走了一段距離之后,可嵐才從馬車里探出頭來,不好意思地垂下臉,“不好意思,好像惹惱郡主了!
“她就是這個性子,總愛無理取鬧,我也習慣了!彼{著馬車直往前行。
“看來您很寵她。那如果……如果并不是郡主無理取鬧,而是我真的……真的喜歡您呢?”她這話一出口,齊玄睿心窩又是一緊,隨即拉緊韁繩,回頭望著她。
“怎么了?我不能這么說嗎?”瞧他突然停下車,眼神變得詭異,難道她說錯話了?
“說你大膽,你還真是大膽!彼櫰鹈。
“大膽?”她眉頭一揚,笑了。也是,如果這事讓爹知道,說不定會與她斷絕父女關系,說她不像個姑娘家。不過,有些話若不說,一直擺在心底,日后肯定會后悔的!澳判,以后我不會再提了,只要您知道就好!
看他這樣的反應,可嵐心想他肯定更不喜歡她了,但是,就算他討厭她,她也不想隱藏自己的心思。反正到了帝京之后她還是一名丫鬟,與他的身份天差地別,就算再喜歡他也只能擺在心里。
再抬頭一看,他還是瞬也不瞬的盯著她瞧,反倒讓她難為情了,“上路吧!否則會追不上他們!
齊玄睿抽回眼神,卻撫不平蠢動的心思,于是沉默地駕著馬車前行。
為了趕上之前的車隊,他們當晚并沒有到客棧歇腳,而是在馬車上稍作歇息。
齊玄睿為了讓病體初愈的可嵐好好睡一覺,便將馬車讓給她,自己則在樹下生火休憩。也因為這樣,可嵐覺得非常對不起他,又怎么睡得著呢?
于是,她步下馬車對他說:“宜親王,您去車上休息吧!”
“不,我怎么可能讓你一個姑娘家待在外面?況且這一兩天降溫得厲害,你的身子受不住的。”生好柴火,他抬頭望了她一眼。
“怕我受不了就不怕我難過嗎?從出發后您就很少說話,是因為生氣對不對?氣我對您說的那番話?”她噘起小嘴兒,“不是說了,要您忘了?”
“我沒生氣!彼皇切睦飦y而已。
“真的沒生氣?”可嵐不相信地瞅著他,“那您笑一個!
“你這丫頭,簡直胡鬧。”他頭頂都快冒煙了。
“請您笑一個也算胡鬧?那算了,不勉強了!币补肿约豪蠍蹃y說話,惹惱他是自找的。
吐吐舌尖,她立刻回到馬車上,悄悄從簾縫中偷看著他。
糟糕,他好像真的不太高興也不理她了,她該如何是好?她有點兒懊惱。
喬可嵐,你就這么耐不住性子嗎?你的性子向來急躁,第一將軍府邸的下人都知道,因為有爹娘寵你,所以你天不怕地不怕,可為何到了外面,你還是這樣,難怪惹人厭。
看著他在火光照耀下閃爍的眼瞳,真的好迷人,就和八年前他救起她的那個夜晚,月光下他那含帶笑意的眼睛是一樣的。
希望他能原諒她,不要氣她太久,不然她會很難過、很難過。
又經過一日快馬加鞭的趕路,齊玄睿和可嵐終于趕上車隊。
當下人們瞧見宜親王來到,無不歡欣鼓舞,“爺兒,您終于來了,咱們等您好久了。”
“小嵐,身體好些了嗎?”春兒上前問。
“好多了,春兒,謝謝你的關心!币姷绞煜さ拿婵,可嵐也很開心。
“小嵐,你真行,能讓咱們爺兒特地留下來陪你!庇袀下人帶著酸意的口氣說道。
可嵐看了眼齊玄睿無表情的面容,尷尬一笑。
“好了,再過不久天色就暗了,老齊,這附近可有歇腳的地方?”齊玄睿叫來齊府的老管家。
“爺兒,前面有間客棧,剛剛我讓小武去問問是否還有空房,如果有的話,爺兒您就可以睡客棧了,至于咱們可以在馬車上待一夜!
“不管有幾間房,大伙一起住,總比睡在馬車上舒服!饼R玄睿指示道,“小武還沒回來嗎?”
“應該快了!崩淆R才剛說完,只見小武已快馬回來。
“爺兒!您來了?”小武一見到齊玄睿,立刻笑開嘴兒。
“結果怎么樣了,客棧還有空房嗎?”齊玄睿直接問道。
“有,還有間大通鋪,咱們男人可以擠一擠,另外還有小通鋪,姑娘們可以三人一間!毙∥浠氐。
“那好,我們這就過去!饼R玄睿換上馬匹,將馬車給其他下人坐。
可嵐又回到原來的馬車,和春兒和其他丫鬟坐在一塊兒,“春兒,宜親王怎么不坐馬車?”
“他是個體貼的好主子,總是體恤咱們下人!贝簝航忉。
“是呀是呀!就是這樣。”其他丫鬟也點頭附和。
“其實我也看得出來他是個好人!本褪且驗樗昧耍怂蚝雎运娴牟蝗菀。
但是他生氣了,該怎么辦?他不會永遠不理她了吧?
“對了小嵐,你和爺兒相處一整天,爺兒可有跟你說些什么?”有人好奇問道。
“沒有!彼龘u搖頭,“他很少說話,倒是我說的比較多,不過……他似乎不喜歡我太多話,有點兒不開心!
“是嗎?”春兒想了想,“也是啦!如果是秀媛郡主與他同行,他肯定開心得很,咱們做丫鬟的要懂得分寸,爺兒不喜歡,咱們就別多話了!
可嵐這一聽更難過了,她是不懂得分寸沒錯,但她根本不知道什么話該說、什么話不該說!
“別難過,爺兒不會和你計較的,以后別再犯就行!贝簝号呐乃募。
“我知道,沒事了,現在我只想好好睡一覺。”可嵐疲累地說。
“待會兒到客棧就可以好好睡了,現在先休息會兒吧!”春兒讓出位置給她。
“謝謝你!笨吭隈R車邊,隨著車子搖晃顛簸,她也不知不覺的睡著了。
夢里,有爹娘、有哥哥,還有蘆葦草與夕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