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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天御廚 第五章 作者:水翩然
    “師姐,你要好好照料未老爺與宋小姐的衣食起居!苯┝税肷危境2艛D出這句話來。

    “真的要走?”何小休的笑容有些苦澀。

    “宋家好像不需要兩個廚子吧?”水木常玩笑道。

    ☆☆☆

    宋習之低著頭,這個難得的陰天里,她愈發地莫名煩躁。垂首沉默,緊貼在父親身后。

    水木常牽著馬,背著行囊,抱拳施禮:“承蒙您這些天對我的照顧,水木常在此謝過了,告辭!”

    宋偉貞笑道:“水公子好走,日后有空便到寒舍敘敘。我就不送你了,一路順風!

    遠處兩匹快馬疾馳而來,沖在前面的一匹棗紅馬“倏——”地止住。

    馬背上躍下來一名個頭矮小的男子。此人個頭雖矮,但身手敏捷。走近了,宋偉貞仔細一瞧,此男子約摸五十歲,面容和善雙目炯炯有神。

    何小休呆住了:“師父?”

    “木常,怎么,還在生你師弟的氣?這不,為師把憑風帶來給你賠不是了。”

    水木常的臉上突然出現了一種宿命的表情,宋習之說不上來,她覺得水木常的這個表情似乎牽扯了他全身每一根疼痛神經。這樣淡然的神情于空洞無奈中透著深深的疲倦。

    為什么?

    水木常轉身,低眉耷眼的:“徒兒不敢當。”

    這樣驟然的轉變讓宋習之頓感不安,一種不祥的預感浮上心頭。

    但水木常此刻背對著她,她無法用眼神來詢問。

    何小休懊惱不已,都怨她,忘了除去水木常沿路留下的標記。此番再見顧憑風,她心里亦是酸甜難辨。就怕他對水木常痛下毒手,以他陰沉的性格推斷,不無可能。

    就在何小休出神的當口,顧齊泰與宋偉貞早就互通姓名地寒暄了一番。

    未了,顧齊泰扭頭對顧憑風說道:“憑風,還不過來拜謝宋老爺對你師姐、師兄的照顧?”

    顧憑風徑直走到宋偉貞面前,抱拳施禮,并無什么言語。

    宋偉貞笑道:“不敢當。如顧師傅與顧公子不嫌棄,不如到舍下小坐!

    “您太客氣了!鳖欭R泰豪爽地大笑,“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望了一眼縮在一側的水木常,宋習之收起陰天的多愁善感,隨著父親回屋去了。

    何小休擔心地回頭看看門外的水木常與顧憑風,顧齊泰笑道:“小休,讓他們倆好好談談,你不必瞎操心。”

    “是,師父!焙涡⌒菪σ幌拢毤毜纳ぷ訅旱糜悬c低啞有點發顫,這一啞一顫之間便將那嬌弱的心思給透了出來。

    宋偉貞自然注意到了,他的眉毛輕輕地挑了一挑。

    老于江湖、精明狡詐的顧齊泰微微一笑,拍了拍宋偉貞的肩,一切盡在不言中。

    何小休忽然覺得特別惡心。

    這是她最不想要的結局。

    ☆☆☆

    顧憑風牽著自己與父親的兩匹坐騎,遲疑著。

    水木常也不言語,拉著自己的馬領顧憑風往馬廄走去。

    顧憑風打斜里攔住他,松開馬匹伸手將水木常按在墻上。

    目光陰冷,陰冷中跳躍著一簇火焰。

    水木;乇苤@目光。

    顧憑風捏住水木常的下巴,力道狠但不大,令水木常痛卻又癢——莫名地癢。

    水木常笑,這笑容是顧憑風所熟悉的軟綿綿的笑。

    顧憑風的手不由松了,滑落,落在水木常的襟口。用食指勾住水木常的衣襟停駐。

    水木常咬咬下唇,嘆口氣,抬眼與顧憑風對視。離別后,這是他們第一次對視。

    顧憑風,俊朗一如往昔。有時連水木常都好奇,像師父那樣的粗人居然生得出這么俊美的兒子。想必過早離世的師母是個美人胚子吧,私底下,師姐曾這樣對水木常說過。

    顧憑風說:“如果你想走,現在就走。”

    “師弟,怎么你總是冷冰冰的!彼境U局鄙碜樱c顧憑風平視,兩人身材相仿。只是水木常的身子略嫌單薄,顧憑風比他壯碩一些罷了。

    顧憑風固執地、或者說是習慣性地把水木常的肩膀壓低,俯視他。

    水木常沒有反抗,容忍地淺笑。

    “你走吧,我那兒準備了銀子。待會兒我去跟爹說,就說我打跑了你。”獨斷專行這一點上,顧憑風與他爹倒是十分神似。

    “師弟,把馬安置好再說吧!彼境S崎_顧憑風。

    顧憑風狠狠地按緊他,眉毛糾結著,“讓你走,現在就走,聽見沒有?”

    “你這么兇做什么?”不緊不慢的口吻。

    “我讓你走!”幾乎是吼出來的。

    “你的脾氣還是這么糟糕!”水木常拍拍顧憑風的腦袋,“心平氣和一點,可以嗎?”

    “你怎么這么傻?你聽不懂,還是怎么的?我讓你走,騎著馬帶著銀子走,能滾多遠滾多遠!不許再回來了!”顧憑風的情緒接近爆炸的邊緣。

    “所以我以前就說過,你還是發發火比較有人情味,像個正常人。老繃著個臭臉,你不累,我看著還累呢!”水木常居然笑了出來。

    顧憑風無可奈何地僵住。

    笑夠了,水木常自動停住:“我走,然后你對師父說你吃我的醋,所以趕走了我?”

    “對!笨隙ǖ攸c頭。

    “然后,師父就遷怒師姐,那師姐怎么辦?”

    “你在擔心她?”眼睛瞇了起來。

    “是,我擔心她,你不能毀了她!彼境5哪樕蠜]有笑意,嗓音軟弱卻堅定,“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你毀了她!

    “你——”顧憑風氣急。

    水木常推開他,牽著馬往里走。

    顧憑風咬牙切齒地:“你這個傻子!”

    “你以為自己就不傻嗎?”散漫的語氣輕輕送過去。

    顧憑風的臉上陰一陣晴一陣。

    水木常的語氣是軟綿綿的,笑容是軟綿綿的,眼神是軟綿綿的,連人也長得軟綿綿的,楊柳枝一樣。

    可他那細小卻頑固的堅強卻硬生生地把他撐住了。

    那堅強,針一般地刺在顧憑風的心口。

    散漫、怯懦的水木常,為什么會有那么該死的頑強?

    水木常應該是沒有主見的、需要強者庇護的,可是他——

    水木常扭頭吆喝了一嗓子:“愣著干嗎?跟我來呀!”

    就在水木常扭頭與顧憑風對視的一剎那,顧憑風忽然感覺自己早晚會輸給他。

    但是,他又能怎樣呢?他什么也做不了,似乎也沒有想過要做什么,要怎樣地將想象付諸行動。

    故事沒有開端,想象沒有起點,因而無法開始。

    顧憑風是屬于陰天的男子。在這個難得的陰天里,他的臉因某種難言的情緒而顯得更加英俊與銳氣。

    含著陰冷的銳氣。

    顧憑風安靜地看著水木常的背影在拐角處消失,然后,跟了上去。

    ☆☆☆

    顧憑風走了進來。

    何小休看他,倚坐在床上看他。

    “夜這么深了,你還沒睡!焙涡⌒菖弦路,坐直。

    “你不也沒睡?”顧憑風冷然。

    “找我有事?”何小休的眼神是眷戀的,唇角帶著喜悅。

    “對!鳖檻{風的身體沒有溫度,夾著一股陰沉,徑自坐在床沿上。

    何小休哆嗦了一下,好冷。

    “什么事呢?”何小休笑看著這個年輕的大男孩。

    “大家都睡了!鳖檻{風伸手撫著何小休披散著的長發。

    “我知道。”何小休點頭。

    “沒人知道我來!彼f道。

    “誰說的?”何小休頑皮地微笑著,“我就知道!

    顧憑風皺著眉。他不喜歡何小休同他開玩笑,一點都不喜歡。

    “我的意思是,”顧憑風沉思片刻,說道,“除了你,沒人知道我來你房里!

    “真的嗎?”何小休耍起了嘴皮子,“你不也知道嗎?”

    “小休!”顧憑風不悅。

    何小休千般的委屈、萬般的苦惱涌了上來,她一把摟住顧憑風的脖子,側著臉貼住他的胸膛,熟悉的氣息包圍著她。

    何小休閉上眼:“你就不能對我溫柔一點嗎?你既然肯低頭來向我道歉,態度再謙和一些又怎樣?”

    “道歉?”顧憑風扒開何小休的手,把她拉直,“小休,我不是來向你道歉的!

    何小休杏眼圓瞪,表情尷尬:“那你是來做什么的!

    顧憑風松開她,慢慢地脫去外套:“小休,沒人知道我在你這兒過夜的意思就是,宋家父女不知道我們的事。那以后,你與宋偉貞之間也就不會有陰影了。”

    何小休怒極,手揮到半空,忽然撤去力道,緩緩貼住顧憑風的臉頰。

    顧憑風泰然自若。

    這個可恨的男人!他篤定她不忍傷他!因為她不忍傷他,所以他一再地傷她!

    “小休,”顧憑風笑道,“我對你已是仁至義盡了!

    這笑容,好似烏云密布的天空突然松懈出一縷陽光。

    微弱,但醒目。雖無暖意,卻讓人心生期盼。

    何小休沒有拒絕顧憑風。

    她拒絕不了他。即便明知他的絕情,何小休仍舊無法抗拒。

    她不知道這是不是愛情。

    空洞得沒有流淚,因為桌上的紅燭已代她淚水淋漓。

    ☆☆☆

    天未亮,顧憑風衣冠整齊地離去。

    何小休哭泣著,顧憑風置若罔聞。他沒有能力對她負責,所以什么也不必說、什么也不用做,就這么淡然地離去。

    他給了何小休拒絕的機會的,是她自己沒有拒絕,所以怨不得他。

    顧憑風的臥房門口,赫然站立著水木常,顧憑風一愣。

    水木常沉著臉:“三更半夜的,你上哪兒去了?”

    “我的事不用你管。”顧憑風雙手交叉著環抱在胸前。

    “你的事我不想管,師姐的事我卻不得不管。”水木常說完轉身就走,“跟我來,找個清靜的地方,咱們好好談談!

    “有什么地方比得上屋頂上清靜呢?”顧憑風縱身躍上柳樹,再一躍,人已站立在屋脊上。

    水木常沒有猶豫,輕輕躍上柳樹,借力一蕩,輕盈地飄落在顧憑風左側的屋脊上。

    不滿他刻意劃分的界限,顧憑風跳到水木常站立的屋頂上。一起一落之間,片瓦不動。

    “你既不愛她,便不要招惹她!”水木常打破了沉寂。

    “我沒有強迫她,是她自愿的!”顧憑風背對著,黯淡的目光,神情不可捉摸。

    “強辭奪理!”水木常忿然,“你明知道她愛你,她不可能拒絕你的!”

    “那是她的事,與我不相干!”顧憑風冷哼,“你留多久,我便糾纏她多久。”

    “我看你是要受點教訓才肯收斂收斂!彼境O力壓抑著怒氣。

    “你才是不見棺材不掉淚!鳖檻{風的話里沒有玩笑的意思。

    更深一層的意思,水木常懂,但他不肯屈服。

    “那是我的事,你沒必要把師姐拖進來。再有,我的事不用你插手,我自有主張!彼境:苷J真地說道。

    “你知不知道我爹為什么來找你?”顧憑風幾乎想把水木常的腦袋劈開,看看里面裝的是不是漿糊。

    “那是我與師父的事,你更不該插手!”

    顧憑風罵一句“傻子”,話起拳落。一掌拍向水木常的面門,臨近他晃一下,改攻他的肩膀。

    水木常向后一縱,閃了開去。

    顧憑風跟著三招使了出來,水木常左閃右避。末了一招,無法躲避。水木常向上一躍,左腳踏住顧憑風的右肩,借了一把力,徑直越過顧憑風,落在他身后。

    顧憑風收拳,回轉身形看向氣定神閑的水木常:“為什么不還手?”

    “不雅!

    顧憑風哭笑不得:“不雅?”

    “是。”水木常站立在風中,衣袖隨風輕擺,“我沒你想的那么呆,很多事我只是不愿說出來罷了。”

    “你還不呆?”顧憑風嗤笑,“那天底下就沒有呆子了!

    “師父那里我明天自會同他去談。我只是請你不要再傷害師姐了!

    水木常話還未說完,顧憑風就氣得聽不下去了。他一掌拍在了水木常的左肩上,實實在在的一掌。

    然后躍下屋頂。

    在柳樹上落腳時,不期然看見了另一棵柳樹上的何小休。

    何小休,一臉凄然。

    顧憑風面無表情,未作任何的停留,縱身下樹。

    何小休怔怔地,上了屋頂。

    水木常立在那里,左肩上有宋習之咬過的傷口。剛剛那一掌,打得他的肩火辣辣的,一陣一陣往心里疼。

    清朗的月光下,何小休挨著水木常站住,在她的眼里,有一種悲哀到了極限的釋然,她知道,她與顧憑風的故事就此結束了。

    “師姐,不要一錯再錯了!彼境嶂蠹缯f道。

    “我懂。”淚眼婆娑中,她多么愿意相信剛剛發生的一切都不是真的。

    然而顧憑風的不憐惜、粗暴、絕情的舉動,蔑視的眼神時刻提醒著她,極度受傷的自尊不容許她再放縱自己的情感。

    “為什么?”何小休覺得她的骨頭都被風刮痛了,她瑟瑟地擁住自己。

    “你自己選擇,慎重地選擇。生活中并不一定非有愛情。”水木常不再碰觸自己的那個傷口。他也該舍棄了,這樣,無論對他還是宋習之,都好。

    這樣的夜晚,他縱容自己的傷感。因為他明白,一眨眼,好多年就會過去了。

    而他與宋習之的這段緣,遲早也會被喧囂的紅塵淹沒,且不留一點痕跡。

    水木常試著對自己微笑,眼淚卻先自滾落下來。

    這個世界不符合任何人的夢想。水木常惟有勇往直前。逃避不是辦法,很多事情都該做個了結了。

    ☆☆☆

    宋習之,一夜無眠。

    屋頂的瓦隱隱有些動靜,春天到了,想必是求偶的貓兒在屋頂上躥來蹦去制造出的聲響吧。

    今天,水木常沒有走成。

    這是不是老天爺留給她的一個機會呢?

    如果她把握住——

    可是宋習之想象不出把握住水木常之后的情況,她是可以留下水木;蛘吒,然后呢?

    然后的然后呢?

    那是一個她無法把握的結局。

    這么久地相處下來,約摸覺得出水木常并非他表現出的懦弱。

    他并不是一個簡單的人。今日見了他的師父以及他的應對,愈發覺得看似平和的他不簡單。相信爹也感應到了。

    也許,明天水木常就要走了;也許,明天的水木常不復是她所熟悉的水木常。

    這分情感不被上蒼允許,此刻,注定要為這情感劃上一個句號。

    她想去見水木常,去見他最后一面。但她不能。

    因為知道沒有結果。

    所以宋習之克制著。

    輾轉難眠。

    沒有淚水。淚水不能解決任何問題。

    水木常走了,她也到了該嫁人的年齡了。新郎會是什么樣的?會體貼她,會同她一道做菜?會縱容她的蠻橫嗎?

    隱隱約約地,覺得新郎的面孔好似水木常。

    宋習之微笑著擁緊被子,被子溫暖而寬厚,有點像水木常的擁抱。

    宋習之決定了,不去向水木常道別。若道別,難免會勾起彼此心底的傷。

    宋習之忽然覺得自己長大了,一個女孩子長大,有時候只需要幾天甚至一個瞬間。

    她與水木常的點點滴滴,只有留在日后細細地、慢慢地品嘗。

    現在,她需要決絕地處理自己。

    宋習之想,沒有人知道在這個春天的夜里,空氣曾如何寂靜地涌動。

    那么,就讓一切回歸平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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