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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情醉 第九章 作者:海藍
    頭暈沉沉的、只覺得頭重腳輕、視線迷蒙,耳邊隱約聽到幾句告辭的謙語,以及幾句簡單的,似乎與她飲酒有關的交談。她覺得身子輕飄飄的,如陷在鵝毛棉被一般柔軟,而后她被抱了起來,身子一輕,似乎正朝哪里似慢還急地行進。

    一陣冷風拂來,她微微恢復了一點神志,不再迷糊得不知東南西北、頭重腳輕。

    “大哥?”她輕喚,被酒燒灼的胸肺陣陣發燙。

    一聲含糊的回答傳入她耳朵,她的身軀正被托在空中快速前行。

    “時間好快,我入府有三個月了吧?”頭好暈,她的意識卻愈發清楚起來,“真的好快啊!笨斓盟龓缀跬藬翟虑暗呢瑝袅恕

    “嗯。”他簡短地應了聲,抱著她大步前行。

    “我熱,大哥。”她努力地從裹緊她的厚實大氅中探出手來,胡亂地一抓,想抓住一絲冷冷吹過的風,卻徒勞無功,“大哥,你停下,我要吹風!

    “不行,你會生病。”

    “大哥!”她用力敲他胸口一記,有些惱,“我要吹風!我要吹風!”

    “妹子!彼V骨靶,借由長廊中懸掛的紙燈微光,細細看她,“你醉了。要吹風等明日,好嗎?”

    “我沒醉!”她惱怒地大叫,“大哥,我要吹風,我不要你管我,我就要吹風!”燃在胸肺間的火快將她焚成灰了,他懂不懂?!

    “妹子!彼棠偷貏,“吹風對你身子不好!

    “你管我!”她努力扭動身軀,想掙脫他跳下地來,“今日你什么意思?你什么意思!”頭終于從大氅中探了出來,入眼的微弱燭光讓她一愣,“天已黑了?”他們不是在中午宴客,何時天已黑了?

    “你已睡了會兒了!彼崧暤驼Z,聲音有些啞,在黑夜中顯得很是……魅惑,“本想等你睡醒后再送你回房的,但……”他沒說下去,“你忍一忍,等一會兒到房里了你再出來好不好?”

    “不好!”他憑什么替她做主?“大哥,你不想娶王家小姐過門是不是?”醉酒前的記憶慢慢回來了。

    “對……”他靜靜望她,如漆黑眸中的光芒在微光下有些閃爍不定,“不是我不想娶她,而是王家與她都打定主意不想嫁我了!

    “是你搞的鬼!”她直直地瞪他,“你以為我是瞎子嗎?明明是你說了那些話、逼迫他們打消念頭!”

    “我沒有!

    “你有,你有!你不但有,你還利用了我!你讓人以為是因為我,你才不想娶妻!”王家小姐臨走前講的那番話和幾乎算是譏嘲的笑容她都記得的!

    “我沒有!

    “你有,你就有!”她不要被人利用!她不要!她再也不要。

    “好,就算我有,我道歉,我說對不起。”他索性抱她靠坐在長廊橫木上,用肩背替她遮攔刺骨穿插的冷風,“我是不想娶她了,因為我只想娶你一個,妹子你明白嗎?我從今而后只喜歡你一個……”

    “不要說得這么肉麻!”她頓時惱怒異常,用力一掙、從他懷中跳了下來,踉蹌幾步。她狠力拍開他的攙扶,扶攔勉強站住,“哼,口口聲聲妹子妹子,喚得這么親熱、說得這般動聽,其實不過是在演戲對不對,對不對?!”她朝他大吼,半瞇的丹鳳眼直直地瞪住他,眼中有沖天的火海怒焰,偏又帶著冷靜,還夾雜著一絲渙散無神。

    “妹子!彼徽,上前兩步想扶她。

    “夠了夠了,現在就剩我和你,你還想演戲給誰看?”她一把又摔開他伸來的手掌,憤怒得滿臉通紅,“演給我爸爸媽媽看嗎?他們相信你是好人是不是?他們至死還相信你是天底下第一大好人,是真的愛我的人!你演得真好,真好!”

    他一愣,才知她說的不是自己,“妹子,你別生氣好不好?”他柔聲問,再次試著上前,“生氣對身子不好,來,將大氅披……”

    “滾開!”她一手揮掉他手中的厚實大氅,偏要衣衫單薄地挺立于冷風之中,“不用你假仁假意假好心!我不需要!我爸爸媽媽哪里對你不好?可他們卻都讓你這假仁義害死啦!你還裝什么裝!”她狂亂的眼神讓他心驚。

    “你走,你走!你干嗎還賴在我家不走?我爸爸將祖傳的醫術全傳給你啦,你還不滿意呀?我爸爸媽媽一直拿你當親生兒子一樣疼愛,從來沒虧待過你吧?你說,他們虧待過你沒有?你說,你說!”雙手使盡全力地一推,將為她遮風的身體一把推開。

    “算我求你了,你不要再演戲了好不好?你拿出真面目來對我們一次好不好?你奪了我的爸爸媽媽的命,你奪了我的心,你奪了我家的所有──你還不知足、你還要貪心到幾時!你到底有多貪心?”雙手緊緊環住發抖的身軀,她再也無力站立,慢慢地順著廊柱滑下,頭抵在豎起的雙膝間,她恍惚地繼續低語。

    “我愛你啊,好愛好愛你!我情愿讓爸媽將祖傳的醫術傳給外人的你,我天真地為了你去學那些讓人頭疼的數字,天真地認為我會努力地幫你持家,幫你料理一切──可你為什么那么黑心?我爸媽疼你、我愛你,你還不知足嗎?你就那么的鐵石心腸嗎?你就那么的不是人嗎?人啊,你如何配得起一個‘人’字?你怎樣配稱一個‘人’字!既然你決定要演戲,可為什么你不肯好心一點將它演完?為什么到后來你非要讓一切真相都擺到我面前?為什么,為什么!”她恨恨地抬頭,朝著跪坐在自己身前的男人用力大吼。

    “只不過一本沒有生命的書而已,你竟然為了它什么也不顧了?對你的救命之恩你不顧了,對你的十年養育之恩你也不顧了,我的愛你不顧了,待你如親子的爸爸媽媽你也不顧了……就為了那么一本書?一本能換來一張骯臟支票的書?你演得真好,真好啊!

    “妹子……”

    “少喚得那么親熱!你何必再裝!十年、十年啊,十年的親情愛情竟然比不過一本無用的破書!你那么心急做什么?那書遲早也是你的啊,如果你再演下去的話,那書遲早便是你的。槭裁茨悴辉俣嘌菀粫䞍?為什么你不將戲完整地演完?我倒真希望你演完啊,至少那樣,我便不會、永遠不會知道我爸媽的車禍是你制造的,我便不會知道我愛錯了人,我便不會知道平日說愛我的新婚丈夫是一條蛇,一條會噬人性命的毒蛇!你為什么不演到底呢,為什么不?”

    “妹子,不要哭……”

    “我沒哭,我沒有!你何時見我哭過?不小心聽到你笑我爸媽愚蠢的時候我沒哭;看到你的真面目我沒哭;被你追捕時我沒哭。我沒哭!我很冷靜的,是不是?是不是!”

    “阿弟……”

    “不要叫,不要叫了!”她用力地捂住雙耳,用力地搖頭大吼,淚眼模糊,“你為什么非要做一條毒蛇?你為什么非要做一條貪婪的毒蛇?毒蛇啊,仗著自己有致命的毒液便可以肆無忌憚了嗎?可你忘了你不諳水性、忘了我為什么要拼命引你到小河邊,忘了那條小河是什么河!你只一心想著那本書啊,忘了所有!好,你不是要書嗎?我給你,我給你──可你沒機會去糟蹋它了!沒有機會了!你不是要書嗎,我給你,我乖乖給你──讓書陪你去地獄好不好,好不好?在那里,你盡管去賣掉它,你盡管去換取一生的財富,你盡管去,再也無人攔你!”她突然吃吃地笑起來,身子前傾、雙手環上眼前男人的頸項,慢慢將冷冷的唇貼上他的,吐氣如蘭。

    “告訴你哦,醫術可以傳承,可沒有了人心的醫書卻和廢紙沒什么區別,就是無字之書!你想賣了它,但無人能懂的天書誰又會買呢?你去地府問一問吧,去好好地問一問吧!”雙手用力一扭,想送身前的男人去一處遙遠之地。

    “阿弟,你做噩夢了!醒來,聽到沒有?”男人輕輕一嘆,毫不在意用力地絞在他頸骨上的雙手,只緊緊地將她冰冷的顫抖身軀牢牢地鑲進懷中,“醒來,阿弟,快醒過來!彼麥厝岬嘏膿嶂暮蟊,猶如在呼喚稚氣的嬰兒。

    “阿弟,你是阿弟,醒過來!

    她抬起恍惚狂亂的眸子,怔怔地望著他,“你是誰?我是誰?我在哪里?”

    “我是你大哥,劉青雷。劉青雷,你還記得嗎?你是阿弟,你只是阿弟,只是我的好妹子阿弟,你記起來了嗎?”將唇壓到她冰冷的耳上,他一字一字地告訴她,“我不是在演戲,我這樣古板的男人哪里是演戲的料子?我是真正關心你呵護你的大哥,你聽清楚了嗎?醒來,醒來了!

    “大……大哥?”呆滯的眸眨了一下,她有些困惑地重復,“大哥?”

    “是,我是大哥,你是阿弟,你記起來了嗎?”他將她的頭緊貼向自己的胸口,“剛才你做噩夢啦。你聽,我的心跳告訴你了,你醒來了是不是?”

    沉穩的心跳,暖暖的懷抱,她一點點地慢慢回神。

    “大哥?”她掙脫他的懷抱,攀扶著廊柱站起來,直直地望著廊下的光潔冰面,心神仍在恍惚中,“我又夢到那條小河了?我真的是做夢了嗎?我又站在這小河岸上了嗎?如果我再跳下去,我會不會回到從前?我會不會找到爸爸媽媽?我會不會?”用力地前傾身,她想再次試一試。

    “阿弟!”他猛地勾回她的身子,用力將她轉向他,用力地望她,“噩夢已過去啦,那個夢中的魔鬼也早已被消滅啦!你醒了,你是阿弟啊!有我關心你呵護你的阿弟!你明白了嗎?”

    “大哥?”她呆呆地瞅著他,“魔鬼會騙人,大哥會不會騙人?”努力地看他,努力地打量他,努力地想從他面龐上尋出魔鬼的貪婪來,可望了半天,她只尋出了憐惜與摯誠,“大哥,你不會騙我吧?”

    “我絕對不會騙你!彼林亟o她保證。

    “大哥,你想不想要我家的傳家醫典?它值好多好多錢的哦──你想不想要?”聲音軟軟的,帶著一絲絲放縱的誘惑。

    “我不要!”他搖頭,堅決地搖頭,“我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將軍不是嗎?我手中有無盡的金山銀山不是嗎?我哪里還需要典當過活?”

    “哦!彼犷^,深思地望他,“不要書,那你要什么?我什么也不會,我一點也不懂醫術,我治不好你手臂上的箭傷……那你要什么?”

    “我什么也不要,我也永不會利用你、欺騙你。”他柔聲細語,生怕嚇著她似的,伸手順一順她散亂的發絲,“我只要阿弟開心就好,我只要做阿弟一輩子的大哥就好!

    “哦!彼舸舻攸c頭,放松地埋進他的溫暖懷抱,“大哥,你抱我回房吧!

    他點頭、輕應一聲,將大氅籠上她,然后輕輕地抱起她來,邁向積墨齋。她不再喊叫,只乖乖窩在他溫暖的胸前,睡意開始一波波地襲上來。

    “大哥?”

    “嗯。”

    “我醉了嗎?”

    “沒有,你只是累了!

    “哦!彼驼Z,頓了一刻,又低低一嘆,“有時候,我真想大大醉上一場。醉了,便忘了傷心、少了煩惱,也沒了痛苦,再也不會傷心……如果我能醉了,若我能永遠沉浸在醉夢里、能一輩子也不醒,該多好……多好啊……”

    然后,她沉沉睡去。

    “我不會再讓你有任何的傷心。”他啞啞地低語,將炙燙的唇輕輕貼上懷中人兒緊蹙的雙眉,語氣里帶著濃濃的憐惜,“我會讓你沉醉在我懷里,一生一世!

    是承諾,更是誓言。

    風,呼嘯而來,又呼嘯著離去。腳步踏實,踏實得讓她漸松了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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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風吹過,夜色深沉,卻又有著幾分清朗。踏實的腳步聲緩慢地前行。

    而后,遠遠地,踢踢踏踏的足音慢慢跟了上來。

    “少爺,如何?我劉頭沒說錯吧?酒后吐真言,一醉消千愁。阿弟的心結你終于都曉得了吧?”嘿嘿的蒼老笑聲很是得意。

    “我寧愿不曉得!”他懊惱地哼一聲。他只要她開心快樂就心滿意足了,就算她不肯回應他的感情又怎樣?大不了兩個人便一輩子兄妹相稱地活下去,他也不是不能忍受……如果知道醉酒后的她會憶起那么多的傷心與背叛,他絕不會讓她沾染一滴酒液。

    他……不舍得啊。

    “少爺,別只顧著心疼嘛!钡靡庠谖㈩D了一刻后,又鍥而不舍地跟上那踏實的腳步聲,“就像你臂上的箭傷一樣,不刺破、不放膿,遲早會壞掉。人啊,傷心事憋久了也會腐爛的,哪里是說忘便忘那樣輕巧呀?阿弟今夜肯吼出來,未必不是一件大大的喜事啊。再說,你不真的只想做人家一輩子的‘大哥’吧?你其實是想人家喜歡上你、想人家放開心胸接納你……想得不得了吧?你更想與人家比翼齊飛,成為人世間最讓人羨慕的神仙眷侶吧?”

    嘿,年紀輕輕就敢說出“解甲歸田、安享天年”的話來,他圖的是什么,府中人哪一個不清楚的?不用遮遮掩掩了啦。

    “要你瞎操心!天這么冷,你還不回去休息!”酷臉有一點點發燙,被人猜中了心思,怎么樣都有點狼狽的。

    是啊,騙誰?她足他一輩子的……癡戀,他怎能不想她歸己所屬,怎能不想?他想得心都疼了啊。

    “少爺,心病還要心藥醫。劉頭好心告訴你一聲,心急吃不上熱豆腐的。阿弟現在是抵死不肯從你的,你就多一點耐心吧!”

    “要你多嘴!”他狼狽地罵道,什么“從”?!說得這么難聽!

    “我只是以過來人的身份給你一點忠告哦!惫植坏萌思野⒌馨档毓緡佀蛔R好人心呢,“你啊,就老老實實披著‘大哥’的外底等著吧!等哪一天她終于肯放下心結了、不再猜疑排斥男女之情了,你再伸出魔爪也來得及的!

    “你還多嘴?!”什么外皮?什么魔爪?!他表現得有這么……明顯,有這么……饑渴嗎?

    “啊,我多嘴,我多嘴!”嘿嘿的笑聲卻依然緊追著踏實而又略帶倉促的腳步聲,“少爺,阿弟是深藏不露的高手啊,我照舊拿府里的賬冊去煩她,你不反對吧?”他終于尋到能讓他安心地丟出燙手山芋的理由,自然要快快行動啊,他也想舒舒服服地頤養天年啊。

    “你終于肯承認了?”揶揄的低笑在夜風中有些含糊,“隨你吧,劉叔。整日有事煩她,總比讓她無所事事地胡思亂想好吧?”

    “是啊,是啊!鄙n老的笑聲開始有些別扭了,“她不過一個黃毛丫頭,怎么懂記賬之術?我……認輸就認輸!惫皇情L江后浪推前浪啊。

    “你找時間自己找她認輸吧!彼桓覅⒓舆@一老一少的戰爭,明哲保身為上策,“好了,你該休息去了,劉叔!辈灰侠p著他們行不行?

    “我走,我走!碧咛咛ぬさ哪_步聲很爽快地轉了方向,遠離了兩步,又遲疑地停下來,“少爺……”一個困惑了他半個晚上的問題,如果不問個明白,今晚怕會擔心得睡不著的。

    “嗯?”

    “咱們一府的吃喝開銷,除了你那幾兩官俸之外,就靠祖上余下的那幾畝薄田……你啥時藏了無數的金山銀山……要不要我去幫你看著?我……好想看一看啊……”

    “劉頭,你想不想化成一座冰山?”

    “呃……”老人突然變得狡若脫兔,踢踢踏踏的腳步聲馬上消失了。

    他嘆一聲,抱著呼呼大睡的人繼續趕路,一路漫步走下來。多么希望,就這樣一直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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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來了。

    “天街小雨潤如酥,草色遙看近卻無。最是一年春好處,煙花楊柳滿江都!本G意盎然的松柏林中、飛檐石砌的青風堂內,很是詩性大發的人正在埋首大作《春雨圖》,“嗯,嗯,再點上幾點飛絮就更有詩意了!倍⒅L紙上亂七八糟、疑似鬼畫符的線條,她忍不住搖頭晃腦地自我陶醉一番,馬上又抓過毛筆,沾上濃墨在畫紙上再點了幾點墨跡,再嘖嘖有聲地感嘆一聲,“嗯,我果然是天才。 

    “天才?!”站在桌旁的白胡子老頭忍耐地瞥去一眼,而后立刻又撇開了,仿佛以此為恥,“這是哪門子的《春雨圖》?!”要他說,便是一堆讓人眼暈的鬼畫符。

    “我這是印象畫,印象畫!”老人家懂不懂藝術?!

    “印象?”白胡子老頭很輕視地哼一聲,“說實話啊,阿弟。你除了腦子靈光一點外,實在是……”沒有其他任何一點才能了。

    “這賬本你昨晚不是看了嗎,趁你現在還有印象,快快擬出計劃來才是好姑娘!彼嗫谄判牡匮普T,“你看看人家尉遲府的小棋童,同你一樣身為女子,還小你好幾歲,卻是多……”

    “尉遲?哈,我記得!”正在哀嘆“無敵最寂寞”的人聞言馬上雙眼冒光,熠熠生輝得讓人不可直視,“他長得好清雅好漂亮好溫柔好……”

    “咳!咳!”白胡子老頭用力地重咳,偷偷地瞥了某處一眼,然后面不改色地轉移話題,“阿弟,你別忘了,你按下了指印、是咱們鎮遠將軍府的人。我要讓你做什么,你不許推托的!比舨皇俏具t現在金陵,他還真怕她會“私奔”呢。

    “啊……”仗勢欺人呀?雙眼冒光的人開始冒煙,手指往身后涼榻上一甩,傲慢地輕哼一聲,“可本人我現在也是這鎮遠將軍大人的妹子了……”誰比較大呀?

    “可你的賣身契還在我手里!”十年的“賣身”錢她早收了,怎能反悔!

    “可我是堂堂鎮遠將軍的妹子!”哼,誰怕!

    “少爺!”

    “大哥!”

    “你們吵你們的,請不要將我扯進來!闭谧x書的人慢悠悠地翻著書頁,擺明了是不會插一腳的,“我向來崇尚‘中庸’!

    “大哥……”

    “少爺……”

    “你們好吵。”他干嗎要在這里讀書?簡直破壞心情,“好了,我去聶府喝茶,你們不用管我,請隨意!逼鹕,將軍大人拂一拂淡藍的長衫,施施然地踱起方步。

    “大哥,我也去!”馬上從椅上蹦起來、兩步趕上人家,用手一抱他的臂膀,娃娃臉的丹鳳眼眨個不停,“大哥,我也去啦。”

    “嗤,少爺定力很好的,省省你這‘美人計’吧,又不是什么絕色佳麗。”不給面子地哼上兩聲,白胡子老頭抬腳先溜,將賬冊往桌上一丟,兩手拍一拍,搶先擠出門去,“我要頤養天年去,你們自便!碧咛咛ぬ茁暎先思蚁茸吡。

    “啊,大哥,你看他!”十指用力一扣,娃娃臉有些猙獰,“我不美嗎?我不是美人嗎?可惡啦,他竟那樣看我不起!”她至少是清秀佳人哎!

    “你是很美!边@下,受不了的人換成無辜的他了,“不過你若不抓我右臂,我會承認你是天下第一美麗的女子!彼棠偷貒@口氣,拍拍她腦袋。

    “啊,對不起!”瞥到自己十指緊扣泄憤的舉動,她趕忙松開,“弄痛你了吧,大哥?”

    “反正已習慣了!彼p松地聳聳肩,右手垂在腰側,左手搭上她的肩,“妹子,你閑著也是閑著,為咱府操心一點也是應該的啊。”連他也不得不承認她極具“奸商”頭腦,不像他和劉叔坐食山空,而是很精明地決定替他“棄戎從商”,立志要成為響當當的大老板。

    “羅馬不是一日造成的,不著急嘛!”她咕噥一聲,今日沒興致動點子,“大哥,今日天氣好,咱們去游湖好不好?”

    “你不是正在詩興大發嗎?改日吧!”他坐回到涼榻,再次開始讀書。

    她聞言,不由得含怨瞪他。

    “怎么了?”他望她一眼。

    “大哥,你自己講過的,無論我做什么,你都隨我開心就好!彼咭宦暎行┞裨。

    “是啊,我知道我這樣對你講過!

    “可現在呢?”她嘟起嘴巴,悶悶不樂地爬在涼榻上,不看身側的他,“湖岸濕滑,所以禁止我靠近;積墨齋陰冷,所以不適合我居住!”她以前最喜歡沿湖中長廊漫步,最愿意窩在積墨齋閱覽群書,可如今呢?自正月十六那日起,她幾乎便被禁足在這青風堂!她到哪里,隨她開心去?“真不懂你和劉叔他們發了什么瘋!”

    好像自醉酒那一日起,她便成了時刻活在籠中的小鳥,不管去哪里都有人跟著、守著、看著。她不要啦!

    “大哥,我是不是醉酒后做了錯事?”她賊頭賊腦地問。誰叫她沒酒量、號稱“一杯醉”,而且醉后到清醒這一段時間什么也記不起來,所以,這些時日她驟成籠中鳥后,非常擔心自己當時的情形,偏沒有人肯告訴她。

    “你真想知道?”他淡笑。

    “當然!”她點頭如搗蒜。

    “那天你喝醉酒,抓花了你親自請來做客的王小姐的臉!彼皳溥辍币恍Γ娝嚾坏蓤A眼珠,不由得哀怨地嘆一聲,“所以人家不敢嫁我了,免得整日同你這么一位‘惡小姑’低頭不見抬頭見!弊运⌒牡氐弥@女人酒品極差,只記得那晚王公子說了一大堆亂七八糟的“為官之道”,而后王小姐敬酒一杯,至此再無任何印象后,樂得他幾乎與劉叔抱頭大笑。

    忘記一切不好的,正是他們衷心期待的呀!

    “胡說,你胡說!”

    “那要不要我領你去王家登門拜訪?”他篤定她鐵定不敢,“你反應這么激烈干嗎?”他揚眉,“其實你是模糊地知道的是不是?”他打趣地問。

    原先他還擔心她酒醒后心里會不好過呢,這下他可放心了。

    “大哥!你少唬我!”一張娃娃臉頓時變成紅球,“我溫柔嫻淑、德才兼備!怎會那樣?大哥,你騙妹子的吧?”若她是打散一對鴛鴦的兇手,那她就罪孽深重了,“怪不得劉叔這些時日來總是對我小心翼翼的!彼逑码p肩。

    “是啊,為了防止你不小心地回憶起你的暴行后,羞愧到要投湖,我才不得不將你就近看管啊。”他攤開雙手,很無可奈何地望著她,心中都快笑翻了。

    “對不起啦,大……”她不小心地瞄到他嘴角不自然的抽動,心一亮,“大哥!你騙我!明明是你自己的原因!你少來了!”生氣地一個拳頭揮過去。

    “呀,我哄你的、我哄你的!”他伸出左手,輕松握住她右手,微俯首,看著賴在他身邊的紅臉人兒,忍不住笑起來,溫柔的笑容霎時軟化了他的冷峻,“我如今閑賦家中,前途一片黯淡,右手又廢了──誰還肯嫁我?大哥我總是男人啊,總要有一點面子的呀!

    “簡直……”她皺眉,“王家小姐已與你訂婚十余年了耶!”這落后時代的女人不是很重視名節的嗎?不會那么簡單吧?她才不信他的話!

    “信不信由你!彼昧Φ匚找晃账氖,長吁了一聲,不知是傷感還是輕松,“如今她已嫁與朝中戶部尚書的大公子為妻了,我很可憐對不對?”

    她只瞪著他,不置可否。

    “好了,妹子。”他忽又一笑,“反正大哥手廢了,要娶妻也是對不住人家女兒,算了吧!”王家的舉動倒讓他省了退婚的苦惱,免了“負心人”的惡名。

    “那你以后呢?”

    “閑在家中頤養天年啊!彼簧踉谝獾匾恍Α

    “我陪你!彼残α,“咱們這對苦命的兄妹互相扶持好了!辈幌胱吡耍刖瓦@樣一輩子過下去。

    他定定地望著她,神色未變,心中卻一片波濤洶涌。她……終于當這里是她永久的家,當他是她可以信任的親人了嗎?!

    是嗎,是嗎?!

    “好。”他平靜微笑,“咱們就兄妹相守到老,做一輩子生死都不離散的親人。好不好?”

    “好!彼J真允諾。

    他抬首,轉向窗外的蔚藍晴空,閉上了雙眼。

    慢慢來啊。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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